第30章 AA恋的娱乐圈（一）：
《今夜有戏》是一档整蛊类的网络综艺, 每周会先以直播的方式，在短视频平台上播出，随后再把剪辑好的录播版放到视频网站上收会员费。
因为节目里被整蛊的对象多以娱乐圈明星和各界知名人物为主, 又搞笑多过惊吓, 所以虽然网上对《今夜有戏》的评价褒贬不一, 动辄就能掐个昏天黑地，但依旧无法阻挡它成为当下最为火热的一档网综，黑红黑红的。
但这一期《今夜有戏》的整蛊对象是谁，整蛊内容又是什么, 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无心插柳的在餐厅里, 拍到了神秘消失五年、曾经被誉为娱乐圈第一Omega的林染。
本来还觉得这期有些疲软的现场导演, 坐在隔壁看监控时，就差点激动的跳起来。
“快快快……”现场导演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导演，我们这样公然拍人家隐私，会不会不太好吧？”编剧压着麦，小声对现场导演道。林染当年突然息影的原因至今成谜, 各种嫁入豪门、包养生子的猜测不绝于耳，也确实有人看见过林染和至少两位以上不可说的大人物的纠纠缠缠，如果绯闻是真的，那他们这么曝光大佬的金丝雀, 不说报复不报复，只说以后拉不到投资可怎么办？
娱乐圈就是这么一个资本说话的地方，特别现实，谁都可以得罪，金主爸爸是一定不能得罪的。山不转水转, 除非自己一夜暴富混成大佬, 否则指不定哪天就会有求资方。
“所以我才说, 快给霍公子打电话啊！”现场导演总算说完了他的话。
《今夜有戏》背后最大的资方，就是能源业巨无霸霍氏集团……旗下的某个分公司，霍家夫妻只得了一个Omega儿子霍之稚，人称霍公子。唯一的，总是特别的。哪怕是Omega，霍公子过的那也是要月亮不给醒醒的活祖宗生活。父母给钱不给爱，导致了霍公子极度失控的坏脾气，和谁都不敢轻易去招惹的深厚资本。
霍公子本人也非常享受这种旁人看不惯他又不干掉他的样子，人虽然不在娱乐圈，却有个“娱乐圈义警”的黑称，今天在微博上揭短当红流量给人小三，明天说某影帝老牛吃嫩草不知羞。
反正就是个热爱麻烦，且不惧麻烦的嚣张性子。
现场导演之所以要联系霍之稚，也是因为他当年听过不少霍之稚和林染之间不对付的传闻，甚至林染和某有未婚妻的大佬不清不楚的事，最早据说就是霍之稚撞见的。
没错了，霍之稚就是《落跑妈咪大明星》的恶毒男配，真的是又恶又毒，专注找主角林染的麻烦一万年的那种。但每次的阴谋不仅都不能得逞，还总会阴差阳错帮林染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是个非常合格的剧情推动工具人了。
现场导演给霍之稚打过去电话这段，也和老版电视剧的剧情一样，听说能曝光林染的过气生活，他自然是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的。
“他肯定没化妆，是不是灰头土脸的，满脸岁月的痕迹？拍！特写镜头怼到他脸上拍！怕什么？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霍之稚的激动，从语气里就能听出来，他真的是恨透了主角林染，但电视剧并没有交待他为什么这么讨厌林染，大概恶毒反派做事都不需要逻辑吧。
霍之稚不仅让导演往死里直播，据说还准备亲自驱车来餐厅，要到现场吃瓜。
在电视剧里，这就是一段恶毒反派想要看主角林染出丑，不想反而成就了林染在娱乐圈王者归来的打脸剧情。
林染不化妆的脸，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他私下的日常是被俊美优秀的豪门富二代求婚……
简直人间最幸福Omega好吗？粉丝不要太买账。
但现在的情况，却和电视剧稍有不同。
深情男配没了，浪漫的从朋友到爱人的求婚也没了，只剩下了一场大型的alpha被迫出柜现场。直播间里的吃瓜观众倒是热情依旧，甚至比电视剧里演的更起劲儿了，毕竟正常的求婚，哪有AA恋出柜来的刺激呢？
在【1314小世界】，有ABO六种性别，结婚早已经不会受到性别的束缚。但AA恋毕竟还是少数，就和OO恋一样，过去甚至会有人在网上公然表示这恋情就是一种极大的资源浪费。
不过，时代在发展，人们在进步，AA恋、OO恋虽离经叛道，但也已经有了不少支持的声音。
这里还要先说明一下的是，在来做任务之前，虽时间紧迫，但顾惊白还是按照以往的习惯，和雇主顾惊做过一份意向调查的。调查上的内容就是咨询，当他在扮演雇主时，雇主会不会介意他为了任务改变角色性格、人际交往关系等一系列可能，罗列出了一个非常详细的表格，只有勾选上的内容才会在顾惊白的自由发挥范畴。
好比，上个世界的顾白，就不太希望顾惊白改变他的对外性格，他想顾惊白能尽可能的友善对待每一个好人。
顾惊白做到了。
这个世界的男配顾惊，则对顾惊白没有任何限制。
顾惊在去了十维空间后，受到了很大冲击，不愿意相信电视剧里那个为了一个暗恋的人，就把整个家族置之不顾的人是他自己。
因此，他的不再深情非常坚定，直言顾惊白可以随意发挥：“不管是和林染翻脸也好，或者其他什么，随便你。只要你能保住我的家族。我真的没脸再去见我的爸妈和哥哥了。这未来到底怎么回事？我是被下了降头吗？”
顾白进行任务委托，是因为他知道他拒绝不了章天；而顾惊选择任务委托，倒不是他拒绝不了林染，是因为他觉得愧对自己的家人，无法面对。他无所谓自己在世人或者家人心中的形象到底是怎么样的，甚至他的父母哥哥如果能厌恶他，再不要为了他这个不孝子而劳心劳力、浪费家族力量，他说不定会更高兴。
顾惊白在得到这样一个有关于雇主的心理侧写后，才有了如今大胆启用性向的策略。
顾惊白在心里分析着老版电视剧的剧情走向，估量着霍之稚差不多已经对《今夜有戏》节目组下了命令，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成败在此一举，若成了，这次说不定这回会成为完成任务最轻松的一次。
“我一直都喜欢alpha啊，这么多年，你都没发现吗？”顾惊白拿捏着角色，尽可能的走了一个中性风，不是很娘但也绝对不能用直男来形容的那种微妙感。这个世界顾惊只有175的个头，以及尽可能精致的衣着打扮，都帮了不少忙，“我以为我表现的还挺明显的，我从没有和任何Omega或者beta交往过，身边除了你，几乎都是alpha朋友。”
林染怔愣的坐在原地，大概是打击过大，超过荷载，连人设都有点崩了。他扔掉了不善言辞的内敛，一根筋儿的刨根问题：“你、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啊。我和……那人分分合合、产生争执时候，一直都是你陪在我身边，开导我，支持我。”
“对呀，我在帮你痛骂渣男。”顾惊白很是从上个世界的佳佳和还没有暴露时的陆止身上，学到了那么一点好姐妹之间的相处方式，“Omega power。”
“那你陪我逛街……”
“我在带你散心，走出失恋的阴影。”顾惊在电视剧里的设定，是个十分有钱的豪门富二代，很舍得给主角林染花钱，动不动就各种买买买，衣服首饰来十套。当然，哪怕是在这件事上，他最后也输给了alpha霸总攻，“大家都不是都说吗？包治百病。没有什么是一遍买买买治愈不了的，不行，就再来一遍。”
林染已经彻底混乱了，在一一细数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过去的五年中，顾惊有多么不可或缺。他就像是氧气，平日没什么感觉，一旦失去，就会致命。
“在我最难的时候，你帮我照顾因因。从诞生到上幼儿园，都是你。”
“我不支持你，谁支持你？这不就是一个好姐妹应该做的吗？”
《今夜有戏》的直播间里：
【对对对，是我和我的Omega男闺蜜没错了。】
【这是林染？果然林染吧？当年的青春掌门嘛，没想到已经秘密生子了吗？】
【要钱给钱，随叫随到，这是怎么样的神仙姐妹啊QAQ羡慕哭了】
【@我的朋友 看看，看看，你有没有get到什么？】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有钱又体贴的神仙闺蜜，要去哪里找呢？国家发吗？】
林染的脸色苍白如纸，头晕目眩，手微微扶着桌角，不然仿佛他连坐直的力量都没有了。他咬唇，不死心的问了顾惊白最后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找对象？”
顾惊白就猜到林染会这么问，并且已经有了早就准备好了最优解的答案。
“你，还记不记得，在因因出生之前，有段时间我大受打击？”这段打击是存在的，不过深情男配被打击的原因，是他得知了他一直默默喜欢并保护着的林染，和霸道总裁在一起了。他痛苦啊，他彷徨啊，他觉得人生已经了无生趣。
林染也回忆起了那一段，记忆还蛮深刻的，他点了点头：“我问你怎么了，你却始终没有说。”
“我暗恋的人在那年去世了。”
是的，顾惊白这回口中的“爱人”，直接死了。他全面吸取了上一个世界的教训，拿“爱着另外一个人”当挡箭牌的借口虽好，但变数极大，陆止那样的意外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不管是他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必须从跟上杜绝！
所以，暗恋的人只能死了。
于此同时的十维空间。
因为顾惊白这一回的任务从一开始就不能进行观众直播的实时监督，时空管理局只能启动了早前的监管方式——找专人轮班看大屏幕，外加AI小助理当搭档实时在线。
这种方式实在是太浪费人力，又有一定的主观性，这才衍生了后来的请社会与民众帮忙监督，监督着监督着就变成了类似于直播的形式。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又刚出了逆袭科某员工哗众取宠的大新闻，如今局里也算得上是风声鹤唳，谁也不想担责任。
万一顾惊白这边也出了事，而他们没有监督到位，那可就有连带责任了。
找不到合适的正式员工来看盯着监控，管理局就只能扩大寻找范围，把还没有正式入职的实习生以及还在接受培训的编外人员都算在内。
即便如此，最终报名的人也寥寥无几。
毕竟顾惊白在时空管理局也算是成名已久的名人，还是深情科的科长，没有谁想要去监督这样一个大佬，万一有哪里做的不对，惹大佬不快回来报复自己怎么办？这种监督员和被监督者之间的矛盾纠纷又不是没有，甚至还有很多，至今还有历史遗留案件在排队等打官司呢。
陆止就这样，终于轻松的雀屏入选了。
是的，陆止就是那个时空管理局最新加入新人培训的黑马。
作为3个S级别的高危分子，他的很多资料都是直接封印，不可以轻易被外人提档观看的。AI小助理不在限制氛围内，毕竟时空管理局的海量信息都需要他来处理，他只是不能对外透露，他没有那个权限。
但为了让顾惊白知道，AI小助理也算是煞费苦心，疯狂暗示，奈何顾惊白就是不开窍，只能硬生生的错过了这个劲爆消息。
陆止在救了一车小朋友之后，被破格选入了时空管理局的新人培训，毕竟之前就说过的，管理局员工的第一入职要求就是精神力，像陆止这种精神力max的人形BUG，管理局自然是不想错过的。
当然，在每天的培训之余，陆止还必须坚持上法律扫盲和社会道德的科普，不拿满分就永远无法毕业。
在听说监督顾惊白任务的活找人后，他就第一时间报了名，并且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排除异己，保证了自己的竞争对手很少。
在他这样的不懈努力下，想不成功都难。
然后，陆止就开始了和AI小助理搭档看大屏幕的生活，两人之间那是相当的不对付，准确的说是AI小助理单方面对陆止的打压和不爽。
虽然顾惊白已经打爆过这狗丧尸皇的头了，但AI小助理还是总忍不住要念叨几句。颇有一点“你前面明明表现的那么好，为什么最后要自己毁了自己的”愤慨，不争气啊不争气，简直要气死AI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当时是真的觉得，把人类都变成丧尸，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仅仅是出于个尸的野心，而是从一个丧尸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怎么想他都觉得当丧尸比做人类更有优势。丧尸不管是异能还是体能都会得到增幅，又不用再像人类那样憋屈的蜗居在安全区里，整日提心吊胆会被丧尸抓伤，唯一的缺点就是丧尸不能有子嗣。但他和顾惊白是同性恋啊，不管是当人还是当丧尸都不会有后代。
他只是想把他认为最好的一切给他喜欢的人。当然，现在他学会了，在给之前，应该先问问对方想不想要，需不需要。
谁也不是生来就会谈恋爱的，陆止这种新手总是要犯一些低级错误才能吸取教训。
AI小助理冷哼了一声，并不买账：“那在我看来，当AI还是最好的呢。”
两人没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就听到了顾惊白对林染的话：“我暗恋的人，是个个子很高的alpha，有一米九。眼睛狭长，鼻梁高挺，有点混血的影子，面无表情的时候很吓人，但笑起来却有点憨憨的，我给他头上扎小揪都不会生气。还特别话唠……”
想要用谎言取信于人，真谛就在于九分真一分假的谈话技巧，有个原型来当描述对象的时候，就会显得更加生动真实，还不容易自己忘了自己都说过什么。
顾惊白举的例子就是雪满版陆止。
在讲述这些的时候，顾惊白的眼睛里都像是星星会发光，唇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因为那时的陆止，确确实实是他会喜欢上的样子。
陆止：“！！！”他喜欢我！
AI小助理很及时的泼冷水：“醒醒，科长只是随便举个例子忽悠人而已。而且，说的怎么就一定非要是不可了？全世界就你一米九？还是就你笑起来像个憨批？”
“他说的就是我！”陆止再次陷入不切实际的幻想，根本不给别人反驳的余地。
AI小助理之前还在奇怪，以顾惊白的狼灭性格，为什么会不早早的和陆止解释清楚，现在他真的遇上了本人才明白，不是不解释，是根本解释不通啊！
“他说的不是你。”
“就是我！”
“不是你！”
“是！”
丧尸和AI的本质都是复读机。
在两人吵的眼睛都要红了的时候，大屏幕里，坐在餐厅的顾惊白，已经讲完了他的恋爱故事，有不少互动都取材于他个人的亲身经历，惟妙惟肖，打动人心。
哪怕有人一开始觉得“顾惊”是在逞强，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得不信了。
这暗恋是真的甜！
顾惊白只能感恩上个世界的佳佳，是她帮忙点亮了他游吟诗人的技能树，在这个世界才能得以学以致用，发挥的这么淋漓尽致：“可惜，他去世了。”
顾惊白垂下了头。
不知道为什么，AI小助理和陆止都觉得，在说“他死了”的这句时，顾惊白才是真正的真情实感。虽然别人会觉得顾惊白低头是想掩饰自己的哀伤，但了解真实情况的AI小助理和陆止理解的方向就是顾惊白大概是恨的咬牙切齿。
就陆憨憨后来干的那点糟心事，他真的不如死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最好的前任，就是‘死’了的前任。”连AI小助理都有了这样的感慨。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
AI小助理的本意是想打击陆止，让他不要再那么盲目自信的。但陆止这个丧尸皇，想法总是异于常人，听到顾惊白和AI小助理这么说，他不仅没有难受，反而性质更加高昂了：“连你也承认了！我是惊白的前任！”
“你不是！”小助理再次气急败坏的否定。
“我就是！”
幼稚循环again。
AI小助理一时气不过，脱口而出：“惊白是家室的人了好吗？虽然没有结婚，但现在他俩还在同居呢！请你不要尝试当第三者，好吗？”
整个监控室，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
餐厅里，顾惊白和林染的晚餐也进行到了尾声，再没办法继续了。
顾惊白与林染谁也没那个功夫去注意餐厅一角的《今夜有戏》节目组，在结账之后，便起身匆匆分道扬镳。
林染是失魂落魄的回家去消化今晚发生的乌龙了。
而顾惊白……
电视剧里，林染带着孩子因因，一直租住在男配顾惊的顶层公寓里。说是“合租”，但很显然是那种观众都懂的价格。电视剧后期，alpha霸总还因为这样的住在一起而误会过顾惊和林染，也算是常见的工业狗血标配了。
林染没有这个避嫌的意识，顾惊白穿过来之后，自然不可能继续走这条老路。于是，顾惊白就去酒店里随便兑付了一晚。
全然没有意识到，因为“国民好闺蜜”的直播，他扮演的顾惊会一夜爆火。
顾惊白在临睡前还在想着，这个世界雇主不再深情的引申含义，其实是不想再连累家里。那他是不是应该顺便帮顾惊……找份工作？至少自己能养活自己，不要再当每月从家里理直气壮拿走五十万零花钱的游手好闲富二代。
迷迷糊糊睡着之前，顾惊白告诉自己，他要好好补个觉，之前没日没夜的写报告，已经好久没有睡眠自由了。再热爱工作，也不能为了工作不要命。
但，生物钟就是这么个神奇的东西，当顾惊白从床上整点清醒时，外面的天才刚刚蒙蒙亮起。
顾惊白不死心的躺在床上，试图逃避现实。
陆止看了一夜的顾惊白，说不上来内心的感受。因为整个大脑都被AI小助理那一句“惊白的同居爱人就叫雪满，怎么样，这个名字是不是很熟悉？”所充斥。
他难道要含泪开始为爱做小三了吗？现在去选修《小三的职业操守》会不会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