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夏念星最后的记忆里，是疲惫沉重的身体，摄影师惊慌失措的脸，以及一双熟悉有力的臂膀。
他用后的力气缠住这个人，深深吸他身上的气息，贴近他，蹭着他，这里有他的生命力。
接着，正如他的身体下沉一样，他陷入昏迷，意识昏昏沉沉。
他不知道剧组正乱成一团。
霍导急匆匆赶到时，盛清晏冷着脸抱着夏念星朝医疗车上走。
拍摄地点离市中心很远，剧组随时背着一支医疗队，以防有人生病或出现意外。
霍导只匆匆看到夏念惨白的脸和唇，扎得他心疼。
“霍导，我没想到……”
话没说完，杨导被霍导一脚踹倒在地。
这还不算完，每天健身的霍导，拖着瘦弱的杨导到湖边，一把把他的头按进湖水深处。
杨导双臂死命挣扎，越来越急促，水花四溅。
所有人都傻眼了。
第一次跟霍导合作的演员们被这凶残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霍导回头，满脸杀气地对助理说：“按着他！”
助理小孙连忙跑过去，“对不住了杨导。”
你知道的，在这里，谁也不敢违逆霍导这个大魔王。
助理一把按住正不断挣扎的杨导的脑袋，刚因为霍导的起身浮起一点的脑袋，再度沉入冰凉的湖水中。
霍导大骂：“这一幕谁让你给老子拍长镜头的！要是夏念星出了什么问题，你他妈的也别想活了！”
霍导骂完这句，匆匆赶去医疗队那里后，现场的人才敢说话。
很多人意识到他们想错了。
回想进组的这半个月，霍导连孙鸣都骂过，可他从来没骂过夏念星，而夏念星溺水，他能把圈内名导的头按进湖里。
更夸张的是，他们都在霍导身上看到了不该存在的紧张和害怕。
有一个霍导这么在意，这样护着，在圈里就抵得上一个集团了。
紧张的霍导匆匆赶到医疗队这边时，夏念星正紧紧缠着盛清晏，他没有清醒的意识，但不管别人怎么拉，怎么劝都不松手。
脸色苍白的人像抱住救命稻草一样抱着盛清晏的胳膊，他迷迷糊糊地说：“哥哥，哥哥抱抱我。”
霍导心里又酸又疼，直接冲盛清晏大喊：“你抱抱他！”
丝毫没有中午时，因为夏念星口口声声盛清晏，却一点不在乎他而生气样子。
不用霍导说，盛清晏已经把夏念星抱进怀里。
被抱在怀里少年好像舒服了很多，但他马上又开始在盛清晏怀里蹭，委屈地皱起眉毛，“哥哥，我难受，你亲亲我，你咬咬我。”
霍导：“你亲亲他！不能亲嘴！”
医生纳闷地说：“他的体温很奇怪，人类的体温这么可能这么低？”
“怎么不可能这么低，别胡说八道！”霍导急了，要不是因为这是医生，他已经骂娘了。
盛清晏扭过头，“你闭嘴”三个字差点喊出来。
几个医生商量了几句，给夏念星挂上吊瓶输液。
“车上不方便，先回酒店吧。”医生皱眉说：“他现在很奇怪，我们需要开会讨论一下。”
霍导闻言就要向上爬。
医生：“除了病人，只能上一个人。”
霍导看看被夏念星紧紧缠着的盛清晏，恨恨地把自己的房卡扔到车上。
那是景区附近酒店里唯一一间总统套房。
车子开走了。
杨导刚刚从水里出来。
虽然霍导让按着他的头，可助理不可能真的一直按着，会出人命的，他按一会给松口气。
杨导正处大口喘着气，霍导气冲冲地走来，狠狠一脚揣在他的屁股上，一脚踹进湖水中。
严重缺氧的杨导，差点当场离世。
“霍导，霍导！”助理拦住眼睛发红的霍导，“夏念星是不是发烧了？我们快回去看他吧。”
他根本不知道这不是劝，而是火上浇油。
夏念星不是发烧，而是体温低得不正常。
霍导气得肝疼心也疼，硬是又踹了一脚才被助理拉上车。
拍摄现场一片狼藉，另一个副导演硬着头皮出来收拾残局。
剧组的医疗队回到酒店，刚把夏念星移到床上没多久，酒店上空首医的急救直升机降落，酒店迎来另外一队医疗队。
剧组的医生震惊地看着只在期刊和记录片中见过的医生，走到夏念星旁边，小心地握住夏念星的手，“星星别怕，王叔叔来了。”
那个一直紧紧抱着盛清晏胳膊的少年，就真的放松了下来。
然后他们就被请出了这个不算大的房间。
站在门外的他们懵逼了。
“刚才我好像看到了安诺医学奖得主的大佬。”
“那个胖胖的不是首医的王副院长吗？”
“……”
“这个小演员是不是世界新型病症的定点研究病例？”
“是吧……不然呢？”
“……”
霍导终于赶来，正好看到几个医生在门口非常小声的嘀咕，他们看起来兴奋又感慨，还有一点崇拜和向往，像极了学渣在议论学神时的样子。
霍导不缺钱，剧组准备的医生业务能力不差，现在是怎么回事？
“你们怎么还进去！”
“霍导，我们进不去啊。”
里面在讨论的一定是世界前沿最高水平医学难题，他们听不得。
“我们进去也没用。”
听到这句话，霍导的脸“唰”得一下白了。
怎么可能，不是溺水吗，不是被及时抱上来了吗。
这个时候，他脑海里只有夏念星眉眼弯弯的脸，明明他该恨夏念星，恨这个夏未名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可他难受的眼眶都红了。
他再也听不进任何话，直直就要冲房间。
被门口两个强壮的男人拦住了。
“放我进去！”
两人男人岿然不动，医生们连忙拉住他，“霍导，你小声点，别影响诊治啊。”
“我还……诊治？不是说没用了吗？”
“……？”
“只是体温低，不至于。”
霍导大口喘气，薅了一把头发，怒吼的雄狮安静了下来。
他现在进不去，可盛清晏在里面。
霍导拿出手机，手指哆哆嗦嗦地给盛清晏发短信。
霍导：“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盛清晏：“不怎么样。”
心急如焚的霍导看到这四个字，暴脾气又上来了。
霍导：“盛清晏，你是不是不想演了！”
盛清晏：“是”
霍导摔了手机。
盛清晏给手机关机，重新抱好一直向他身边贴的少年。
重新换了吊瓶后，夏念星看着好了不少，身体不再冷冰冰的。
给他输液的那个王医生，正跟人视频通话，“夏哥，星星现在情况稳定下来了，您别担心。”
说着，他把手机对向夏念星，给对面的人看。
“只是这次有点奇怪，他的体温时不时会蹿高一下，有高烧的迹象，星星十几年没发过高烧。”
对面的人正在飞机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我很快就到了，如果我到之前，他高烧不退，并且特别粘人，你隔离他粘着的人，给他用3号药。”
王医生点头，要收回手机时，对面的人轻声说：“让我，让我多看一会儿。”
王医生心里忽然有些难过，他举着手机给夏落看，直到那边提示夏落暂时关手机。
不出预料，夏念星的体温很快升到正常体温，可并没有停止，体温一直在上升，而他也越来越粘人，
“盛先生，请您配合我们的治疗，先离开这里。”
盛清晏知道轻重缓急，可他每次想拉开夏念星的手，夏念星都会着急地叫哥哥别走。
他声音软糯，无意识亲着盛清晏的手，眼角湿润，像一只幼崽，无法离开盛清晏。
盛清晏心里生出一股奇异又疯狂的情绪。
他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无法离开他的少年，直到医生再度催他。
他从来没这么挣扎过。
盛清晏从房间出来得万分艰难。
另外一个医生跟着他一起出来，开始清场，房间外一个人不让留。
虽然霍导很着急，但他知道要配合治疗，他知道这位副院长在业界的威望，为了给他们营造安静的环境，他不但自己主动离开，还让这一层其他演员都换去另一个酒店。
晚上九点，夏落赶到酒店。
药效很好，夏念星吃了药后，安稳地睡着了，除了体温有些高，目前没有其他问题。
夏落在搬了一个椅子坐在床边，拿着湿毛巾给儿子擦脸，擦到脖子时，注意到上面不正常的红，不止是脖子，胳膊上也有，腰上也有。
像是被烫的，但不是高烧烫的。
手表上的数字是27。
夏落两只手捧着儿子的手放在嘴边，静静地看着床上，脸上因高烧微红，唇色却发白的少年，看了一整夜。
早上九点，剧组开工。
今天的剧组看似安静，其实每一个小团伙都在议论昨天的事，但他们都很小心，不敢让当事人听到。
目前在这里的主要当事人，只有杨导一个。
杨导心胸狭隘，嫌贫爱富，典型的势力小人。
他不敢得罪有背景，有权有势的人，只欺负小人物，对上有背景的人极尽讨好，因此即便他人品不怎么样，上面的人因他的才华都睁一眼闭一只眼。
没有人愿意得罪这种小人。
尤其是道具组和群演们，他们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生怕被杨小人听了去。
“杨导也是惨，昨天都那样了今天还要来工作。”
“那可不，他敢不来吗，他要做给霍导看，要是霍导真的要算账，他在这行就混不下去啦。”
“想想还挺可怜。”
“您好。”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正小声讨论的几个人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嘴巴，看到说话的人又统统愣住。
这人长得太太太太好看了吧！
道具组和几个群演都把这个人当成演员了。
所以当夏落说：“请问，锄头可以给我用一下吗？”，他们二话没说，直接愣愣地把锄头给他了。
夏落拿着锄头走远后，他们才反应过来。
“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有礼貌。”
“为什么我觉得他拿锄头看起来非常熟练的样子。”
“他长的好好看，难道是夏念星出了问题，这是代替他的演员？”
“你这么一说，你们不觉得他长得和夏念星有点像吗？”
“真的唉！”
几个人看着那个好看的人走远，也不舍得移开视线。
他真的长得太好看了，而且看起来谦和有礼，他们这群最底层的群演都感到了尊重，多好的人啊。
他们看着他走到杨导身边，看着他举起了锄头。
？
夏落拎着锄头，表情平静地走到杨导面前。
周围的人和群演一样，看到他的脸都觉得他是演员，好奇地打量着他。
杨导此刻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情，不耐烦地问：“你是谁？干嘛？”
夏落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走过来刚站定，二话不说，一锄头抡到杨导的头上。
周围响起一片惊恐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