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后宫规矩
回到司乐司，浣朱好奇的问她：“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路上碰见郭贵人，就晚了些。”
“这样啊……”浣朱理解的点点头，郭贵人是后宫四妃之一宜妃的妹妹，育有一女，虽然没得多少恩宠，可是为人却很跋扈，每次宫人们碰见她，都要规规矩矩的行半天礼，不然就会被认为是对贵人不敬。
之前有个宫女就是起身的时间稍微早了些，被郭贵人身边的奴婢连着掌掴了几十个巴掌，牙都打掉了好几颗。
“宫里这些贵人的脾气真大啊……”浣朱小嘴不停的感叹着，香宜连忙制止：“别说了，你啊，小心祸从口出。”
浣朱年岁尚小，之前在家也比较受宠爱，司乐司里冷清却也无人勾心斗角，因此她进宫几年还是天真懵懂的性子。这些时日香宜跟她相处下来，已经混的很熟了，所以时时提醒她，毕竟在这宫里人多眼杂。
浣朱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嘟哝着说：“我知道啦，香宜姐，你放心吧，我在外面从来都不敢说这些的。”
正说着，另一个屋的宫人翠燕推门进来了：“香宜，有人叫你。”
是谁？莫不是芍红，她这么快就找来了？
香宜跟着翠燕走出去，七拐八拐绕到侧面林子处，她抬眼一看，面前站着的正是佝偻着背，一脸淫.笑的刘公公！
她心中大惊，四处打量，却发现翠燕早就不见了！
“小香儿，你找谁呢？要不要公公帮你啊？”刘公公嘿嘿笑着。
“不劳烦公公了，只是奴婢想起徐姑姑今日吩咐的事还没做完，先走了。”香宜镇定的说，事到如今她也明白自己是被翠燕出卖了，只怪自己防备心太低！
“哎，慢着！”刘公公伸手拦住香宜，一双贼眼滴溜溜在她身上打转，美啊，真是个美人儿，比之前那个还漂亮得多。
他搓了搓手，“小香儿，今个儿你就给公公一句准话，你要是跟了公公，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你看看你，这双小细手，天天干粗活都糙了，可把公公心疼坏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捉香宜，她吓得连忙后退一步：“放开我！”
“啧！”刘公公看她这么不配合，老脸上强装出来的微笑变成了狰狞：“我劝你还是配合的好，徐姑姑那个老婆子是什么德行你不会不清楚吧，再说，我对美人儿一向都是很怜香惜玉的。”
怜惜？香宜心中冷笑，不见得吧？之前的那个素敏是怎么死的，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既然他已经暴露真面目了，自己也没必要再虚与委蛇！
“刘公公，要是真论起来，这宫里可都是皇上的女人，我虽然只是个粗使宫女，可也不是你能肖想的！”
“你！”
“我可不是那怂包性子，倘若不管不顾吵将出去，到时候公公恐怕也难逃罪责吧！”香宜冷冷的瞪着他。
刘公公先是被她的语气惊得一呆，待反应过来她一个小小宫人敢这么对他说话，气的直喘粗气：“好啊，咱家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这宫里真正的规矩！”
他竟然不管不顾扑了上来！
香宜大惊，难道他不怕？是了，之前素敏死后，他照样活得春风得意，这说明刘公公背后定有后台，可是不拿宫中规矩来吓唬他，自己又能如何？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自己只是个粗使宫女罢了，无依无靠的，刘公公当然不会有所顾忌。
香宜的心中，那股想往上爬的欲望更加强烈……
“救命啊！来人啊，非礼！”香宜一边尽力阻挡，一边大叫着希望有人出现。
“你就别妄想了，这里是宫里最安静的地方，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刘公公狞笑着欺身上来。今日之事他早就计划好了，这么个小东西还想飞出他的手掌心？
难道自己今天真要折在这里？香宜眼中露出绝望，她使出全身力气也难以跟刘公公抵抗，眼看刘公公已经压住她了……
“什么人在那边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宫中规矩吗？”一个嗓音从林子另一头传来，吓得俯在香宜身上的刘公公一抖。
“爷，好像又没声音了。”
爷？这宫里能称爷的都是些皇子王爷，别看刘公公表面横，可是内心也知道要是被这些爷抓住，连背后的人都保不住他！
他吓得赶紧起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帽子就往外跑，临走时还不忘放狠话：“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小香儿，你迟早是本公公的人！”
香宜呆呆的扣上被他扯开的扣子，面无表情的瘫坐在地上。
苏培盛进来就看见这幅画面，他转头看向主子：“爷，只是个宫女罢了。”
四贝勒点点头，苏培盛问她：“你是哪个宫的，怎么在这大喊大叫的？”
“啊我……我是司乐司的，”香宜眸子无神，有些迟滞的说：“刚刚不小心跌了一跤，吃不住痛所以喊了起来。”
“哦，这样啊，”苏培盛打量她两眼，“以后在宫里要谨言慎行，惊扰了贵人你可赔不起。”
“是，是……奴婢知错，奴婢先行告退了。”
走到林外时，她又突然低头结结实实的行了一礼：“奴婢谢今日主子和公公提点之恩。”
“这个宫女，好像有些奇怪啊……”苏培盛暗自纳罕，回头看见四贝勒的冷脸，心中无奈：这位爷都多大的年纪了，还像小孩般挑嘴，吃席吃到一半跑出来散心，回头德妃娘娘问起来，又该有的说了。
旁边的四贝勒突然俯身捡起一样东西，这是红穗？
胤禛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垂眸沉思，这不是首领太监帽上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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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宜，香宜？”
“啊，什么？”香宜用力眨了眨眼睛，强笑着说：“昨晚没有歇好，所以今天精神不济，还请姐姐见谅。”
芍红摇摇头：“没事。”奇怪，怎么感觉这丫头有点不一样了，她把这个想法甩到脑后，接着问道：“你之前说的配方，我刚问过徐姑姑，她说并没有什么专门清洁乐器的配方？”
香宜心中一慌，但她也明白在宫中当上大宫女的人，肯定不会听风就是雨，立刻相信她的话。
“其实，这种配方不是宫里的……”
“那是哪来的？到底有没有用？”可能是接连的失败，让一向温和的芍红语气也急促起来。
“其实是我家里的祖传配方，”香宜小声说，“之前我玛法也十分喜欢把玩各种乐器，后来他为了保持它们的光泽，费尽心思研究了这个配方。”
没错，这位玛法就叫威猛先生。
其实原身的爷爷早就去世了，她们又都在深宫里，香宜也不怕她去查。
“那你确定这种配方有效果吗？”芍红两眼有些红丝，看起来很是疲累。
“确定，”香宜肯定的点点头，“我自小在家就帮我玛法调配这些，用了千百次，绝不会出错的。”
看着她斩钉截铁的态度，芍红心中微定，她实在是黔驴技穷了，为今之计只有相信这个小丫头了，她招手示意香宜附耳过来：“其实……”
“啊，竟然是这样。”香宜面上是纯然的震惊，好似第一次听说此事，“芍红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办妥的。”
“好，如果你办成此事，好处自然少不了。”
“芍红姐，没有好处我也会办的，自从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把你当成了我自己的亲姐姐，你对人那么亲切真诚，是我在这宫里遇见的对我最好的大宫女。”香宜眸色清澈，心无城府般的说道。
“呵呵，是吗。”芍红娇笑着拍拍她的肩：这小丫头看人就是准，为人似乎也很老实能干，假如她能帮我度过这次难关，不如跟娘娘回禀调她来永和宫，我也好多个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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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质量低下的白醋】
【一壶气味呛人的劣酒】
【半碗无杂质的草木灰】
香宜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三样东西，转头感激的说：“小卓子，这次真是多亏了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卓子嘿嘿挠着头：“香宜姐，你对我们一家的恩情还都还不完，这点小事算什么，你要是还有吩咐尽管提！”他把尚显瘦弱的胸脯拍的砰砰响。
小卓子是御膳房的粗使太监，他师傅是专门给宫女太监做大锅饭的，香宜她们取饭时总能碰见他，一来二去也有了些交情。他为人算是个手脚勤快的，经常帮衬着她们这些小宫女。
前不久他在外头的爹得了急病，眼看就要不行了，小卓子又刚入宫不久，没有银钱寄回家给他爹爹治病。
香宜知道这件事后，从自己为数不多的存银里拿出一半，借给他请大夫抓药，没几天他爹就好了。从那以后，小卓子就把香宜当恩人看待了。
他为人也十分知趣儿，半点不提她要这些的原因，只是忿忿不平的替她抱怨：“最近提膳的事怎么都是姐姐在干，不是应该和翠燕轮着来吗？就她会偷闲。”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活。”
“姐姐，我跟你说。”小卓子偷偷摸摸的压低了嗓门，“前几日师傅让我去找江公公，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香宜也来了好奇之心，凑近了听：“什么？你快说啊？”
小卓子不紧不慢的买足了关子，这才开口。
“翠燕拿来了好几十两银子给江公公呢。”
在宫里身居要职的太监个个都是富得流油，因为他们掌握了很多价值千金的消息，而且多数都跟御座上的那位有关，之前有个宫女就是等在皇上必经的花园小路上，被看中后一跃变成了常在，从那以后宫中许多宫人都纷纷效仿，塞银子给那些大太监，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飞上枝头。而江公公呢，是敬事房的大太监，消息是最灵通的。
香宜想通了这个关节，若有所思。
她慎重的看了小卓子一眼，正色道：“这件事你没有跟别人说吧？”
“这我哪敢呢？也就是跟姐姐说两句罢了。”
“那就好，以后也别再提了，否则落到别人耳朵里又是一桩祸事。”
看来上次翠燕害她酬劳不小啊，呵，随手就拿出几十两银子，刘老鬼出手可真大方！香宜不是不想教训翠燕，只可恨自己现在身份低微，倘如真撕撸开来，也不过打骂她一顿，还有可能被徐姑姑知道。
再说，小打小闹多没意思，翠燕差点害了她一辈子，这份帐，可没那么好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