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落魄小演员
不仅蔡小雅愣住，就连苗池本人也愣住。
苗池瞪着沈珺，哑然半晌，才怒道：“沈珺，你真的疯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
沈珺顿了一下，一副身娇体弱的林妹妹模样。
她单手撑在化妆台上，手指抵着太阳穴，语气轻飘飘地：
“今天好累了，探班结束。蔡小雅，看你给人端茶送水这么闲，你跟我走一趟。”
沈珺一起身，魏洁就要伸手过来扶她。
她的身体是真不好，不是装的。
蔡小雅跟着沈珺魏洁走到门口，苗池厉声道：“蔡小雅！你敢现在离开？不想演了吗？这个机会有多来之不易，你不知道吗？沈珺疯，你跟着她一起疯？”
蔡小雅步子一顿，停在门口，攥紧拳头，半晌不敢说话。
她抬眼去看沈珺。
对方淡淡道：“你信我吗？”
蔡小雅看着沈珺的目光。
突然想起当年沈珺从一群龙套里，把她挖掘出来的情景。
这几年，她虽然没有红，好歹收入是翻了一翻。
她从沈珺坚定的目光里看见了希望，
她认为老板这么有底气来剧组跟苗池对杠，一定有了完全的准备！
一定是给她找好了别的路子，或许想把她当王牌来捧？
看着沈珺眼中的底气，蔡小雅也突然有了底气。
想想从前老板风光时，她虽然咖位不大，但剧组也没人敢欺负她。
想到此，蔡小雅转过身，几步走到苗池跟前，在她面前鞠躬，然后抬手给了对方一个巴掌。
蔡小雅：“我给你端茶倒水时情分，不是本分。你自己伸手接不小心烫到手，跟我没关系。这巴掌是我还你的。”
说完，赶紧“噔噔噔”又跑回沈珺魏洁身边，跟着她们走出了化妆间。
留下苗池一个人在化妆间凌乱。
等三人离开，化妆间里其它人也才反应过来。
卧曹。刚才时发生了什么？
简直是电闪雷鸣一瞬间，让人压根来不及反应啊。
沈珺真实牛逼！
就算人家是被商祁扫地出门的金丝雀，看人家这底气，还真不是要破产了的样子。
沈珺去了一趟卫生间。
魏洁和蔡小雅就站在走廊里等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蔡小雅小声问魏洁：“魏姐，老板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我刚才打了苗池，真的没事吗？听说老板公司要倒闭了，商家釜底抽薪，一分钱也没给老板。这传言，真的假的啊？老板看起来好像生病了，她还好吗？”
魏洁叹息一声，感慨说：“公司大多艺人都解约了，只有你们留下跟老板共患难。”
讲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道：“最近老板的幸苦，我都看在眼里。老板昏迷了半个月，醒来后，一直在处理公司的事，这几天坐在办公室，也一直在看你们几个没解约艺人的资料。”
“我先前还纳闷，她为什么要一直看你们的资料，现在懂了。珺姐大概是想重点培养对公司忠心的艺人！你看她这不是来专门看你了？还要带你去做直播。”
“啊？”蔡小雅蜜汁疑惑：“老板这是要带我去做直播？”
“嗯。来之前老板说要开直播，我还纳闷，她为什么要开直播，现在知道了。”魏洁分析说：“老板是打算用自己的流量，炒作你，让你红。现在圈里的资本都在挤兑老板，演戏这条路，你们估计很难走了，所以老板就想带你们做直播吧，好歹让你们有收入。”
“啊？”蔡小雅都震惊了。
说实话，她有被老板感动到。
魏洁长叹一声又道：“老板真的不愧是老板。讲真的，她现在被全网黑，街边吃个烧烤都能上热搜被群嘲，热度直接秒杀圈内那些顶流明星了。她居然能想出，把利剑化为棉花糖的办法，真是厉害。”
蔡小雅也佩服极了，点头感慨说：“是啊，老板真厉害。普通人被这么黑，心态都得崩吧？老板就是老板，老板真的太厉害了！”
沈珺从卫生间出来，见两人嘀嘀咕咕仿佛在讨论什么，低声问：“说什么呢？”
不等魏洁开口，蔡小雅先冲着沈珺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
小姑娘红着眼圈，哽咽道：“沈总，谢谢你。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好好做直播。”
沈珺被突如起来的一鞠躬，吓得往后一退。
她一脸问号：“？”
直播？什么直播？
她看向魏洁，脸上写满了“你跟她说什么了”的严肃。
魏洁低声道：“老板，我都跟她说了，您要带她去做搬家的直播。”
沈珺一脸问号：“？？”
她不是很能理解魏洁的逻辑。
是嫌弃人家小姑娘没有跟她一样被全网黑？
是嫌弃人家小姑娘没有跟她一样被全网骂？
她正想说什么，转念一想，觉得这或许是一个让蔡小雅解约的好办法。
沈珺打了个响指，声明说：“如果你跟我一样被全网黑，怕不怕？”
蔡小雅摇头：“不怕不怕。老板能给我这次机会，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怕？老板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直播的！所以，直播做什么啊？带货还是？”
“炫富。”沈珺低声说：“我定的一批家具快到了，到时候我们会做一个直播。搬家的时候，魏洁负责拍，你负责告诉网友我住的地方房价多少，家具单价多少就行了。”
她说完补充了一句：“记住，一定要浮夸地炫，拿出你毕生的演技，演出浮夸让人讨厌的感觉。演出没见过世面硬要装逼的感觉，懂了吗？”
蔡小雅眨巴着眼睛问：“不会……招黑吗？”
沈珺淡淡道：“怕就不要做了。”
她还担心不招黑呢。
沈珺已经脑补到，蔡小雅开直播之后，会被骂得有多惨。
现在的网友仇富，而沈珺现在比不上从前，住的是电梯房。
这种情况她还敢出来炫富,不被网友逮着嘲笑几条街才怪。
她把自己和公司艺人的名声都搞臭了，公司还能怎么活下去？
一定离倒闭不远了！
直播开始的时候，沈珺约了医生，正在医院复查身体。
在排队等检查时，她打开直播看了眼。
价值千万的家具，一件件从货车上搬下来，又搬进她家里。
魏洁拿着手机给蔡小雅拍视频。
蔡小雅用从来没见过昂贵家具的语气，给网友介绍说：“哦买噶！这套沙发是金子做的吗？居然要三百万？我老板也太有钱了吧？天辣，怎么会有我老板这么有钱的女人！谁再嘲笑我老板穷，我跟她急！”
正在录视频的魏洁：“……”
还真够浮夸真够尴尬，真够欠打。
三百万的沙发，也不至于形容“很有钱”吧？
配上蔡小雅那浮夸的演技，真的足够浮夸油腻，想打她。
蔡小雅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尊崇老板吩咐，把没见过世面的浮夸油腻表现地淋漓尽致。
她一屁股坐在一张设计简洁的凳子上：“就这把凳子，六十万。据说有人嘲笑我老板流落街头？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这套天上有地上无的豪宅，是我老板自己买的！喷我老板的键盘侠，你们怕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还敢嘲我老板穷？”
录视频的魏洁：“……”
姐妹你倒也不必这么欠打。
你这样会惹众怒，招人打的。
这个直播的账号是沈珺的微博。
商祁的颜值和财富能力综合，在国内属于顶流。
男人虽然不是娱乐圈的人，可他这种长得帅的有钱大佬，流量热度秒杀一众小鲜肉。
沈珺作为商祁的前妻，关注她的人自然也不少。
加上沈珺最近被全网黑，她现在的热度居高不下。
她一开直播，热度直接炸了。
直播链接带话题，直接爆了热搜第一。
弹幕里果然骂声一片。
大家这会儿的关注点，压根不在沈珺买了豪宅上，而是被蔡小雅的浮夸表演“吸引”。
【卧槽这个蔡小雅怎么回事？是没见过这么多钱怎么着？这幅炫富的脸，我好想打她啊！】
【想打她 1，蔡小雅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挺温柔一妹子，怎么变得这么油腻浮夸了？跟着沈珺一起疯了？】
【蔡小雅你疯了吗？】
【蔡小雅滚吧，看见你这幅样子都想吐，土鳖一个。】
……
医院里，沈珺正在等待照CT。
她刷着直播，看见弹幕里把蔡小雅骂得这么狠，作为始作俑者，有点于心不忍，有点心疼妹子。
她叹息一声，在收手机照CT前，给魏洁转了一百万，让她代转给蔡小雅，以此安抚姑娘受伤的心。
转完账，沈珺手机就没电了，安心去做一系列复杂的身体检查了。
魏洁收到老板的转账提示，立刻对着镜头里的蔡小雅说：“小雅，老板刚才给你转了100万，说是……安抚费。”
“啊？”
蔡小雅懵逼了。
她辛辛苦苦拍一部戏，也才赚10万。
去年行情不好，一整年也才赚6万。
老板知道她被网友骂，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居然直接给她转了100万？
蔡小雅在镜头前懵逼一瞬，刚才演出来的油腻浮夸全不见了。
她想起老板把她从龙套群演里挖出来，又在剧组替她出头，这会儿还给她转100万。
这种感动，是从心而发。
想起最近遭受的委屈，她忍不住眼圈一红，在镜头前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一脸真诚，又变回了那个胸腔装满委屈的小姑娘。
她一边抹眼泪，哭得一抽一抽，说话带着瓮音：“你们黑我老板是被扫地出门的金丝雀，黑她流落街头，可你们看看，她真的是流落街头吗？”
“你们都骂我老板，可你们知不知道，我老板有多好？她几年前，从一群龙套里，挑中了我和苗池。老板器重苗池，给了她好资源，可苗池根本不懂珍惜。”
“我在剧组被苗池打压欺负，甚至被扇巴掌，我都可以容忍。因为我知道，我只是初中毕业，没了这份儿工作，我就得回家放羊种地。我不想放羊种地，我热爱这个城市，我只想在这个城市活下去。可是，北漂真的好难啊。”
“我没想到，老板会给我这个直播的机会。”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哭得撕心裂肺。
蔡小雅本来就是长得娇小可人那一挂，巴掌小脸，圆杏儿眼，哭起来梨花带雨，又真诚，感染力极强。
尤其是她那番话很接地气，牵动了很多人的心。
她继续抹眼泪，哭得脸色潮红，继续哽咽道：“老板对不起，我失态了，我没能完成好您给的任务，没能演绎好浮夸炫富这个人设。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一辈子都没人对我这么好过。老板，你如果喜欢女人，你考虑一下我。”
说到最后一句，蔡小雅自己都破涕为笑。
她擤了一把鼻涕：“我就是这么没出息，老板不要嫌弃我。”
魏洁：“……”
给她拍视频的魏洁都看得泪目。
这姑娘也太心酸了。
主要是这姑娘的“哭戏”，太具有感染力。
弹幕里：
【卧槽。所以刚才蔡小雅的浮夸油腻是人设？】
【不是说沈珺被扫地出门一分钱没分到吗？不是说租房被房东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吗？所以她买房买昂贵家具的钱，哪里来的？】
【蔡小雅哭得也太真情实意了，太心酸了，突然心疼。】
【心疼 1。话说，这不是沈珺的炒作吧？故意拉人家蔡小雅来炒作？人家已经够惨了，沈珺你做个人吧。】
看到有人在弹幕里质疑老板，蔡小雅当即对着镜头怒道：“你们认识我老板吗就瞎逼逼？知道我老板是什么样的人吗？你们嘲她穷，可人家住的是上千万的房子，用的是上千万的家具！”
她攥紧拳头，愤然又道：“你们有几个人能在北京买得起房？如果我能在北京卖得起一套房，别说是被扫地出门，就算是被打出门我也愿意！”
蔡小雅又对着镜头擤鼻涕，真情实意又道：“求一个像商祁这样长得帅又有钱的大佬娶我吧，被扫地出门可以，被打出门也可，我不挑。”
弹幕：“…………”
很快，弹幕画风突变。
【哈哈哈哈啊哈哈卧槽蔡小雅太可爱了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天辣，我是被带偏了吗？我居然也想有这种烦恼？】
【完了，我有点酸沈珺，我突然不觉得她惨了，我也想像沈珺这么惨。】
【谢谢蔡小雅让我及时清醒，我去商祁微博底下问问，对我这种感兴趣不，我不奢望能做被扫地出门的金丝雀，就被打出门的就可以了。】
【 1，被打出门的就可以了。打断腿可，打瘫痪也可，有北京地铁口市区豪宅一套就行，我不挑。】
*
沈珺给魏洁转完钱，就收起了手机。
她被护士带着上楼下楼，各种身体检查。
虽然累，但也身心愉悦。
秦群贵上节目就快被淘汰了。
蔡小雅就快被键盘侠逼得退圈了。
公司也快倒闭了。
想到这些，沈珺就很开心。
等她当了世界首富，一定要先把苗池龚佳那两个向怡的狗腿子给封杀。
她只要脑补一下当世界首富的生活，就很爽。
因为最近黑沈珺的人太多，体检项目里，魏洁也给她安排了心理治疗。
沈珺在医生的安抚下，陷入半昏半睡的状态，内心宁静一片。
不多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男人的声音——
“珺珺。我们还年轻，还有机会，以后我们可以生很多宝宝。”
“沈珺，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签这份离婚协议。”
“沈珺，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肯不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