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林潇砚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光怪陆离的画面充斥了视野,压抑沉重的气氛让他如陷泥沼,他记不清自己到底梦见了什么, 沉闷的心好像要爆炸。
林潇砚挣扎着苏醒过来,抬手一摸, 摸了一手的汗。
他缓了一会,想起来都发生了什么, 林潇砚能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清雅的淡香让人精神放松, 舒适的温度让人昏昏欲睡。
然而这里一片黑暗,无法看清房间的全貌。
林潇砚躺在床上,挠着自己的头坐起了身, 手指一搓搓了个明光术,照亮了这个房间。
房间很大,装修古朴雅致,一干物件应有尽有。被子是红色的绣着戏水鸳鸯, 精致的床帐一半放下一半挂起,地上铺着刺绣的地毯,墙上挂着瑰丽的风景水墨画。
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被制成高低不平的山峰模样的香炉,顶端一个小小的宫殿精巧细致,这是一个倒流香炉, 此刻白色的烟雾向下流淌将香炉包围, 如水如瀑, 绝妙不已。
而窗户被帘子遮住,光线无法透入, 使得屋内十分昏暗适合睡觉, 出于安全考虑, 林潇砚没有第一时间拉开窗帘。
这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本来以为,殷惜墨知道那个所谓的杀人计划后,会残忍地将自己杀害。
毕竟是个正常人,都会在得知对方的杀心之后感到无比愤怒与仇视。
哦对了,殷惜墨不算是正常人。所以他把自己带到了一个不知道是哪的地方,安置在房间内,甚至待遇看起来还不错。
林潇砚猜不出殷惜墨的打算,但这种被强制压制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高兴,他掀开被子正打算下床,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了!
青年人的脸上顿时一片赤橙红绿青蓝紫,此刻他上身穿了一件洁白如雪的里衣,下面是一条同样雪白的大裤衩子,但这条大裤衩子,不是他原先的那条!
现代青年林潇砚,不是很习惯这里的亵裤,总觉得不够安全,因此为自己倾情手工制作了几条大裤衩子。
但他可从来没做过白色的!
林潇砚紧张地感受了一下——还好还好,还没有失身。
他猛地掀开被子跳到地上,踩着软绵绵的地毯在屋内走了两圈,林潇砚找到衣柜打开,里面放这几件他常穿的那种衣服,他连忙换上,总算摆脱了穿睡衣的羞耻感。
随后他小心地走到书桌书柜前翻了翻,并在博物架、地毯下面等各种可能隐藏有密室的地方找了找,别说,还真被他发现了一个机关。
机关在床头,藏在帐子后头,因为不知道通向哪里,所以他没敢轻易尝试着打开。
随后林潇砚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拉开一个角向外看……失算,这里的窗户不是玻璃的,他干脆把窗帘拉大点,然后把窗子往外轻轻推开一条缝。
这时他忽然发现,窗纸上透进来的光竟然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再从窗缝向外看去时,林潇砚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座阁楼上,三层楼的高度,外面整个被水面包围了,但湖泊并不算太大,他依旧能看到有人工与山石连接而成的墙壁包围着这片地方。
湖面上栽种着片片莲花,白的粉的紫的黄的散成几片,碧绿的莲叶连成一片,还有香蒲矗立着随风摇动。
水面同样泛着淡淡的红光,林潇砚抬头一看,看到天空竟然有一轮红色的圆月!
四周寂静无人,林潇砚小心翼翼地拉开门,发现外室的窗大开,薄纱的帘子随风摇曳带来阵阵清凉,矮桌上摆了诱人的水果,林潇砚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他又开始翻找,翻着翻着开始郁闷。
内室外室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储物戒子和佩剑,好家伙,这简直是强盗啊!
找不到东西,林潇砚干脆不找了,撸了袖子开始往楼下冲,他醒来的地方在三楼,二楼有棋盘、乐器、盆栽、经书,是类似于书房的地方。
而一楼是用来待客的地方,宽敞的很,林潇砚冲到门前继续往前冲——嘭!
他踉跄后退几步,看着门口泛起淡光的禁制挑了下眉。没关系,门走不通,咱走窗——嘭!
林潇砚:“殷惜墨我日你%¥#@……”
正常走不出去,林潇砚只好试图强闯,没有剑也没关系,他的惊雷剑诀修炼至今,无形剑气的威力也不小。
……
半个时辰后,林潇砚坐在一楼唯一完好的椅子上,咬着手指头开始思考人生。
如果放一把火,那么是自己先狗带还是阁楼先完蛋?
林潇砚没办法,只好站在窗边扯起嗓子大喊:“殷惜墨墨墨墨——我有事找你你你你——”
狂风怒卷,忽然刮得人迷了眼,林潇砚退后几步,干脆坐回椅子上单手托腮,一条腿踩在椅子上,另一条腿抖抖抖。
这算是什么,冷处理吗?
吱呀吱呀。
被雷劈后依旧坚韧不拔,在乱成废墟的客厅衬托下完好无损的阁楼大门竟然传出了被打开的声音。
林潇砚心里一个咯噔,抬头一看,看到了一个眼熟的陌生男子。
这个人……等等,这他妈不是以前“追杀”莫惜音的那几个小魔修之一吗,当时他还带了个面具,带着自己的小弟屡次三番追上来演戏。
现如今林潇砚那还能猜不出来他是受殷惜墨指使,当时便……忍了忍,轻轻拍了下扶手:“朋友,是你把我关在这里的?殷惜墨呢?”
那魔修站在门外面无表情道:“是尊上关的你,尊上正在休息,让我来照顾你。”
林潇砚放下腿站起身:“你叫什么名字?”
魔修道:“胡风翼。”
林潇砚道:“殷惜墨除了让你照顾我还说了什么。”
胡风翼想了想,说道:“先关你三天气气你。”
林潇砚:“……幼稚,除此之外呢?”
胡风翼说:“不能让你死了,除了离开这里,尽量满足你的要求,还有不能把这些告诉你……啊。”
他站直了身体,缓缓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林潇砚:“……说都说了,后悔也没用了,这样吧,我假装没听到 。”
胡风翼:“谢谢。”
“打听一下,你修为多高?”
胡风翼:“元婴。”
林潇砚一脚踹翻自己的椅子,胡风翼微微有些疑惑,林潇砚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怎么整天碰见修为比我高的,感觉被针对了。”
胡风翼面无表情不说话。
林潇砚张嘴,噗地喷出一口血去,身体缓缓向后倒去,胡风翼一惊,抬手打开小楼的禁制走进来,他扶住林潇砚,刚要掐住他的脉门。
林潇砚猛地翻身起来,手中电光一闪,麻痹感让胡风翼停顿了一秒钟,林潇砚从破绽处冲出小楼,沿着水上长廊一路向岸边冲去。
胡风翼紧随其后,林潇砚势如闪电,边跑边问:“殷惜墨有说在我跑出来之后把我抓回去吗?”
胡风翼:“没有。”
林潇砚大喊:“那你还追什么!”
胡风翼:“……”缓缓放慢速度。
林潇砚也停下,此刻他已经离开了那片湖心阁,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喘气:“这里是哪里?”
胡风翼站在远处道:“荧惑宫。”
三个字入耳,林潇砚皱了下眉头,他知道荧惑宫是殷惜墨本人的地盘,荧惑宫的地理位置十分神秘,似乎是个被隐藏起来的小秘境,鲜少有外人能够找到。
同样的,如果不知道出去的路,也很少有人能自己摸索着出去。
这是个高悬着血月的夜晚,荧惑宫很大,却很寂静,走在这里,林潇砚甚至能听到自己脚步的回音。
“这里有别人吗?”四周看了两圈,林潇砚有些疑惑。
他能看到这荧惑宫地势高低不平建立在巨大的山石上,宫外用十分细腻精巧而磅礴的手法,做了一个庞大巍峨的巨蛇雕像,蛇像成盘旋状从下方缠上来将荧惑宫包围住,蛇头枕在荧惑宫位置最高的峰顶上呈沉眠状。
这条蛇似乎代表了荧惑宫的守护神,被雕刻的十分细腻逼真,黑色的蛇身上布着一些大团大团的玫瑰状红色花纹,有些奇怪的是,这条蛇似乎不仅仅是蛇,它的额头上还长了两个尖尖的角,一双红色的眼睛仿佛是宝石雕刻而成。
胡风翼的声音把林潇砚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道:“有,很少。”
林潇砚笑了一声:“堂堂无意魔尊,连属下都没有几个吗?”
似乎是因为殷惜墨嘱咐过尽量满足林潇砚的要求,因此面对他的问题,胡风翼能说的都说了:“是的。”
只不过他虽然回答问题,却总是叫人很难和他继续聊下去。
林潇砚轻叹一声,问:“殷惜墨在宫内吗?”
胡风翼点了点头。
“他在养伤?”
再次得到点头的答复。
林潇砚便想,殷惜墨让胡风翼先关自己三天,也许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赶回来后继续养伤,无暇顾及自己。
若要逃走,现在正是好时机,可是逃走并不一定是个好选择,况且跑也不一定能跑掉。
跑还是不跑,这是一个问题,最后林潇砚决定先去高处把自己身处的环境搞搞清楚,多做些准备总没错的。
于是他跳到宫墙上之后,踩着巨石雕像向上,轻点几下,便来到了蛇头上。
胡风翼没吭声,站在原地看着林潇砚,不追也不说话,似乎笃定林潇砚无法离开这里。
也确实,林潇砚站在最高处,俯瞰整个荧惑宫后发现,他确实找不到离开的路。
不是找不到离开荧惑宫的路,而是找不到离开这个小秘境的路。
站在蛇头之上,林潇砚能把整个荧惑宫看进眼里,他发现荧惑宫确实是建在山峰之上,只是这山峰上宽下窄,嶙峋崎岖并没有草木,比起山峰,不如用一块巨石来形容更为妥当。
而这块托载着荧惑宫的巨石下半部分和那巨蛇雕像的尾巴一同没入深色的水中,四面八方,一个庞大的湖泊无边无际,向远处眺望,只能看到边缘深重的黑影,看不真切那里到底有什么。
林潇砚有些怅然:“殷惜墨这个蛇精病,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他低头用脚尖碰了碰蛇头上的角,嘟囔道:“这雕的还挺逼真,到底是什么蛇长得这么奇怪?”
而且此刻站在蛇头上面,离得近了,林潇砚发现在蛇的额心处有一道竖着的裂缝,这好像并不是寻常蛇类会有的。
他有些好奇,便弯下腰在那道裂缝上摸了摸,忽然,脚下一阵轻颤,林潇砚一惊:“地震了?”
他看到荧惑宫外的水忽然出现了一圈圈涟漪,但很快,林潇砚发现并不是地震,而是自己脚下的蛇像在动!
庞大到似乎有吞天噬地之威能的巨蛇缓缓抬起头,蛇身在石峰上摩擦,发出低沉而厚重的声响,碎石簌簌而落,掉进水里击打出连绵水花。
活的……这特喵的竟然是活的!
林潇砚心中骇然,连忙跳下蛇头,他看到那双红宝石似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无机质的光泽冰冷无情,野兽的凶狠与冷酷让人不寒而栗。
忽然间巨蛇张开了血盆大口,森白尖锐到让人恐惧的獠牙与鲜红的蛇信子露出,虽然庞大,行动起来却没有丝毫迟缓,蛇信子猛地一卷,缠到了林潇砚腰上。
半空当中,林潇砚被一股大力扯去,同时奇异的甜腥腻人的气味遍布全身,他感到一阵晕眩,又感到自己浑身都在发飘。
林潇砚被黑色巨蛇一口叼进了嘴里,蛇口闭上,只剩一颗人脑袋在外面。
……某种温暖而潮湿,绵软而滑腻的触感,让林潇砚一阵阵地打寒颤,整个身体陷入其中,浑身酥..麻,生不出力气。
巨蛇的脑袋慢慢靠向地面,忽然,林潇砚面色巨变。
“卧槽,殷惜墨,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他妈的舌头在干什么给我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