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四只魔魔头
这个早上发生了太多事, 大家心都静不下来，尤其是忍不住去偷看岁岁。
一直到数学老师来上课的时候，她发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集中在左上角的位置, 数学老师乐了, 干脆点了朝今岁上来做题，“行了, 知道你们想看帅哥，这不我点人上来做题, 大家看个够。”
数学老师这一番揶揄, 班上的同学被老师这么一说，都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们从上课开始就一直盯着人家看，好像也不太好。
朝今岁已经习惯了被这样的目光看着, 反倒是不怎么介意，上台把解题过程写了，过程流畅、字和人一样赏心悦目。
数学老师连连点头，让朝今岁顺便把这道题给讲了。朝今岁也不怯场, 拿了根粉笔，温和好听的声音仿佛是有某种魔力一般，让他们渐渐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道题目上。数学老师这办法也很巧妙, 大家很快就从班上来了个大明星的冲击当中缓过来了, 在岁岁讲完题下去之后, 也都慢慢地调整了状态, 把注意力集中回来了。
一直等到课间休息的时候，数学老师这才笑着和大家聊天, “你们这个暑假肯定都在追剧, 那电视剧老师也看了, 好像是部法制片吧？还挺好看的，看来咱们班上是人才辈出啊。”
数学老师觉得自己难得看年轻人的电视剧，这主演还是自己的学生，也有点新奇，就忍不住聊了两句，和年轻人拉近一下距离。
结果她话音落下，本来下课都在小声聊天的同学们全都安静了，就连一向淡定的朝今岁还有燕雪衣，都忍不住回头看了数学老师一眼。
法制片……？
数学老师浑然不觉哪里不对劲。
这部剧太火了，不光是她，还有他们一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知道，毕竟身边总有小孩在念叨。
只不过他们这个年纪的追剧，顶多是跟着儿子女儿追一下，也没看全，所以一起聊起这部剧的时候，都为里面深入人心的法治思想、爱党敬业的正能量而赞叹。
尤其是最近似乎剧情进行到了科普《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片段，老师们因为从事教育工作，对此深以为然，十分赞同里面主角的看法。
数学老师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希望越来越多这样正能量的电视剧，这样才有教育意义嘛……”
全班：……？我们在看同一部电视剧么？
朝今岁：我有拍过这部电视剧么？
数学老师回到办公室之后，总觉得学生们的态度哪里有点怪怪的，秉承着务实求真的精神，她和同事们一起探讨了一下这个问题，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毛病呀，为啥那群小孩就一副震惊的样子？
旁观的实习老师都忍不住笑了，“邹老师啊，你们搞错啦，那可是部鬼片来着的。”
班主任也插嘴，“是啊是啊，是鬼片来着，你们肯定就只看了一半，没看完，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法制片来着的。”
班主任这话一出来，老师们的好奇心也都起来了。
老师们互相交流了一下，好像也没有看到什么很恐怖的画面嘛。除了男主角勇缉歹徒、教育歹徒之外，就是正常的办公室片段了呀。而且里面的人思想觉悟也都很高，总是八荣八耻挂嘴边，核心价值观倒背如流，扶老奶奶过马路、捡到钱交给警察……歹徒们还会痛哭流涕地反省自己的过错，怎么看怎么充满了教育意义，和鬼片完全不一样嘛。
只不过班主任这么一说，压根就没看完剧的老师们也回忆起来了，好像……那些歹徒造型还挺独特的，当时大家还以为单纯只是长得丑而已，现在想想，喔，不是人啊，那没事了。
因为这部电视剧是自己的学生拍的，而且好像他们还产生了一些的认知偏差，几个老师都觉得来了兴趣了，正好午休时间，就聚在了办公室里看起来了电视剧。
于是老师们就抱着看看的心，一不小心就看了四五六集……中间没有课的老师就开心了，一个下午看了个爽，中间校长路过了一次，然后就……就没有走掉。
其实现在《我的老板是只鬼》已经播出了一半了，而被迫害的猛鬼的行列，就从一只程序员鬼，扩大到了画皮鬼、小僵尸、笔仙、吊死鬼……随着鬼见愁公司业务的扩大，公司里的倒霉鬼也就越来越多。
比方说那位都市传说当中了不起的画皮鬼，就成了公司里的美术总监，因为画脸最厉害了，于是整个公司旗下的游戏里的主角都是画皮鬼画的，一天一零八张，画得画皮鬼昏头转向，恨不得自己长出八只手，差点成了脸盲；
这里面当然也少不了笔仙酱啦，因为占卜好像还挺准的，公司专门为她在游戏里开辟了一个塔罗专栏，每天都要面对玩家们“我到底能不能抽到ssr”的无聊问题，不停地画圈圈。也因为笔仙酱的加入，鬼见愁的公司的游戏还小火了一把，于是笔仙酱除了要回答ssr的问题，还要每天占卜一堆男女情感问题；
小僵尸岁老板也没有放过，这还是只了不起的尸王，乍一看是个凶神恶煞的小boss，只可惜遇上的是岁老板。因为小僵尸一蹦一跳、力大无穷，岁老板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将小僵尸和公司的发电机完美结合，之后鬼见愁公司的每一度电都是小僵尸给的，这公司连电费都不用交了；
吊死鬼是其中最惨的。本来她在一个楼道里每到夜里就去吓唬来人，吓死了好几个，小日子快活又逍遥。有一天不幸被火眼金睛的岁老板发现了行踪，因为一头秀发又长又多，所以就光荣成为了鬼见愁公司的保洁员，每天都要用自己的一头秀发当拖把拖地……
随着员工们越来越多，鬼见愁这个伟大的公司，成功地做到了投入一分钱，赚上上千万。毕竟公司的电费是小僵尸自己发电，水费是水鬼给的，办公大楼都是因为闹鬼被废弃的烂尾楼。就这样一家全靠自力更生、自给自足的公司，创造了将近千万的收益，成为了商界神话。
办公室里时不时传来议论的声音，数学老师感叹那只小僵尸太惨了，简直揭露了资本主义的剥削本质，校长也附和了一句，政治老师也插嘴开始谈剩余价值理论。话里话外，都对于电视里处于被压迫阶级的鬼们的同情……听起来还是挺正经的，当然了，如果他们之前看的时候没有哈哈大笑地拍大腿的话，那这同情还显得真诚一些。
老师们平均年龄都四十多了，这一下子追剧上头，就有点意犹未尽，还去问了实习老师每周的播出时间，尤其是他们高三老师压力很大的，这样的一部剧还真的挺解压的。
当然了，在说这部剧挺搞笑很解压的时候，老师们已经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刚刚关于各种理论的讨论，也忘记了对那些小鬼们的同情。有的老师改作业改着改着，一旦想到那些猛鬼的惨样儿，还能噗嗤笑出声来，一个下午，整个办公室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鲁迅说：看别人倒霉就会收获快乐。
但丁说：如果倒霉的是大恶人，那就快乐加倍。
古人诚不欺我。
*
一个上午过去，一中的校园论坛都炸开了锅了。先是全校第一名的杀马特学霸变成了大帅哥，再是朝今岁去了高三一班，入学考试还考了660分，最后大学霸还疑似认识岁岁……中午吃饭的时候论坛里热闹极了，食堂里大家叽叽喳喳聊的，也全是在聊今天学校里的爆炸性新闻。
今天的事件不管是哪一个提溜出来都是能让大家八卦一周的事，更何况还凑在了一起。
不光如此，有人还拍到朝今岁和燕雪衣上课的样子，放在了论坛上。因为太好看了，这张照片在学生里疯传，就他们靠在在窗边的样子，当电影封面了都够了，就连他们一中丑出天际的校服套在人家身上都好看到像是在发光一样。
大家都在暗搓搓地讨论着，这下子一中校草肯定要换人了，还有同学信誓旦旦地表示，校花也可以换人了。而且因为燕雪衣和朝今岁都很帅，所以可以一个校草一个校花。
路过的小伙伴们看了这个帖子的优秀发言都说妙。
李轻轻看到这个帖子的时候，差点没气死，尤其是还有人提起早上李轻轻和燕雪衣说话被忽视的事……毕竟以前也有传闻说燕雪衣暗恋李轻轻来着，虽然没有影子的事，但是对比一下李轻轻之前和现在的态度，就特别耐人寻味了。
李轻轻气得要死，她是对燕雪衣的观感很复杂，但是并不想看见别人这么议论她。
她知道以前的燕雪衣是多少对她有点喜欢的，所以现在燕雪衣对她的忽视就让她有很大的落差，李轻轻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明明只是过了暑假而已。
就在李轻轻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中校外的某个角落里，朝信看着手机上的大热门帖子，沉默了许久之后，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来。
“朝信哥，咱们今天还要去堵李轻轻么？”身边的那个小平头露出了一个有点跃跃欲试的表情。毕竟朝信喜欢李轻轻的事情全校皆知，小平头他们也喜欢拿这件事起哄。
李轻轻是校花，朝信老早就看上了这朵全校的女神，奈何李轻轻家庭条件不错，上下学车接车送，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但是他们今天早上发现，似乎李轻轻家找了附近的房子，于是就司机不来了，朝信就一直琢磨着去堵她。
闻言，朝信笑了笑，“堵啊，怎么不堵？先堵李轻轻，到时候我还有一个想要堵的人。”
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朝信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恨恨道，“今天放学，我要会一会咱们学校的大明星。”
自从上一次被朝今岁逮到教训了一通之后，他就越发恨上了这个家伙。上次朝今岁那一脚踹得不轻，让他在朋友面前丢尽了脸，好长一段时间因为被踹的地方隐隐作痛，他都没有出门。再想想上次给出去一万多块，他就肉痛，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零花钱了。
自从晏明月认回来的时候，朝信和她关系还不错，朝信很喜欢这个姐姐。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他姐姐身陷丑闻，还被公司解约了，全都是朝今岁和晏家！现在不光是姐姐，他们家的生意一落千丈，爸爸还背上了负债，每天都要去酒局拉生意，再也没有以前的轻松，家里也天天吵架。而且朝信都知道，姐姐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晏家听了那个野种的话，才让他们如今如此窘迫的。
自从知道了朝今岁要来一中读书，他就一直盼着她来，好给她一个教训。所以在论坛知道了朝今岁来他们学校读书的消息之后，朝信早就摩拳擦掌、想要逮住朝今岁了好好报复一番了。
朝信的零花钱随着家庭情况每况愈下、急速缩水，这让习惯了大手大脚的朝信很不适应。于是对那些被他欺负的学生的勒索也越来越狠。朝信知道朝今岁有钱，晏家这么有钱肯定会给她不少零花钱，而且她最近不是还接了部很火的电视剧？片酬一定不少。
想到以前问朝今岁一要钱就是好几万，朝信心中都有点蠢蠢欲动起来了。
他很清楚朝今岁的性格——完全就是个逆来顺受的废物，上一次突然间爆发把他打了一顿，肯定是因为晏修齐在背后给她撑腰。但是这可是在学校，晏家人总不能随时随地都跟在她屁股后面吧？
只要他抓到机会……他这么想着，忍不住还有点兴奋起来了，按照以前的经验，只要勒索她一次，他就能拿到不少钱。
周围的兄弟听到朝信这么说，都微微一愣，尤其是听到他说要报复朝今岁，都劝朝信不要轻举妄动，毕竟人家是个明星呢，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朝信嗤之以鼻，“你们还记得我之前和你们说的那个我家的废物私生子么？就是他。我以前问他要那么多钱他也不敢怎么样，现在他还能翻出天来？没事，堵就行了，出了事我来负责。”
其他人看见朝信信誓旦旦的样子，也就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朝信是一中的校霸，是学校里大家都不敢惹的那种，但是奈何他家里有钱，以前打了人随便赔钱也没事，大家都对他敢怒不敢言。
不光是如此，他还特别喜欢勒索别人，只是他很聪明，勒索也只要现金，也懂避开摄像头，不给人留证据，也从来没有被老师发现过。而且那些被欺负的学生一旦找了老师告状，那就完了，因为朝信有很多种方法偷偷堵人，告状之后就不是给钱就能了事的了。比起被无休止地暴力和骚扰，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乖乖给钱。
老师也不是没有管过，但是朝信鸡贼，从来都不留证据，找家长用也不大，因为朝成义最宠这个儿子，平常都是给钱了事，谁也拿朝信没有办法。
至于处分、留校观察什么的，这群校霸完全不在怕的。要是直接开除，却又没有十分有力的证据足够让他们开除，让学生当证人，学生也往往会害怕事后报复而选择说谎。老师对这群人也的毫无办法。
也因此，朝信身边也聚集了一批的狐朋狗友，成了一中最不好惹的一批校霸。高三最差的班，高三七班就是他们的集聚地，每到午休或者下午，全校的不良少年们都聚在高三七班。每次胆小怕事的同学路过高三七班门都提心吊胆的。为此，学校甚至还特意把他们班的调到了顶楼，放在了办公室边上盯着。然而就算是这样，朝信他们也没有收敛多少。
于是在朝今岁来学校的消息已经传遍论坛之后，朝信就带着自己的小弟们，往一中离校的必经之路上堵着了。
因为读高三，李轻轻的爸爸妈妈就给她在附近的小区找了个房子。他们工作忙，就找了保姆来照顾她，小区保安很好，也不太用担心治安，因为离得很近，这个学期司机也没有送她了。
李轻轻想着学校里今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似的，闷得慌，一直到放学之后，她才从班级群里找到了燕雪衣的微信，给他发了一条消息：燕雪衣，我想找你谈谈，你有空吗？
她从小骄纵，早就习惯了所有人都注意她喜欢她，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被追求者忽略，这让她浑身都不得劲，总想要问个明白。但是燕雪衣一直都没有回复她，让她非常难受。
她忐忑地想着燕雪衣到底什么时候回复她，也就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尾随的男学生。
另外一边，李轻轻万分期待回消息的燕雪衣，他压根连手机都没有看，正和朝今岁肩并肩一起往学校附近的小区走去。
因为晏家和一中还挺远的，一来一回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而岁岁的情况也不太合适住校，刚刚好晏家二哥在学校这边有个三层的小别墅，杨夫人就把钥匙给了岁岁。
朝今岁不想一个人住，她还想盯着燕雪衣呢，于是就和杨夫人说了。杨夫人听了女儿的话，也没有想太多就同意了——刚刚好晏小二马上就要回来了，三个人凑在一块儿也挺好的。
晏小二是华大的教授，这栋别墅位置很好，位于学区中间，左边步行五百米就是华大，右边多走几条街就是一中，这样的话，晏小二回来肯定能和这俩孩子住一块儿。刚刚好晏小二聪明，又是当教授的人，平常倒也是可以辅导一下两个高三生的功课。
杨夫人也早就习惯了自家岁岁和燕雪衣形影不离，要是哪一天这俩真的分开了，她还要惊讶一下。反正还有晏小二看着，两个孩子的安全问题也不太需要担心。
朝今岁和燕雪衣正在讨论一会儿晚饭吃点啥，就看到了前面的同学们都突然间看到了什么一般，本来都在都看朝今岁，现在却仿佛是遇见了猫的老鼠一样，都默默地转过头，压低声音从前面快速过去。
之前顺路，但是却不太敢和他们一起的学习委员想了想，还是善意的提醒了一下他们，让他们尽量绕路走。
朝今岁问他，“是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学委摇摇头，“不是，是前面的那几条巷子里，经常有人在那里堵人。”
学委好心地把学校里那群不良少年的事情和他们讲了，在听到了“朝信”两个字之后，燕雪衣和朝今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兴致。
毕竟朝今岁来一中之前就已经知道朝信在一中读书，更加早早就从论坛上知道了朝信在一中的所作所为，朝信早就无法无天惯了，在学校里也不可能突然间转了性子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今天堵在放学的必经之路上，朝今岁大概已经猜到了。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上次被她那么教训完了之后，朝信竟然还有勇气来堵她。她正愁找不到朝信呢，这人就这么巧地撞了上来。
学委见他们迟迟不动，看看他们，又想想朝信那群人，他咽了口口水，为了明哲保身，还是麻溜地溜了。
朝今岁脱下了校服外套，把外套和书包一起丢给了燕雪衣，“帮我拿一下包，我去解决一点私人恩怨。”
燕雪衣接住了书包，懒洋洋地跳上了墙头，朝朝今岁道，“让我帮你拎包，是要欠我人情的。”
他的动作太利落干脆，在坐上墙头的第一时间，就瞬间吸引了巷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正梨花带雨的李轻轻在看到了燕雪衣的时候，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狂喜，差点儿没有哭出声来——燕雪衣是来救她的！
李轻轻一放学就被人拉到这个小巷子里，被这群人围着，朝信还威胁她要她当他女朋友，不然今天就别想走。李轻轻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她一直都知道朝信他们的事迹，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遇上，登时就被吓到了。
但是这个小巷子被他们围住了，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里面的李轻轻，就算是看到了恐怕也不会有人敢来救她……就在李轻轻绝望的时候，就看到了出现在墙头上那个冰冷又俊秀的少年，她差点儿喜极而泣。
因为李轻轻的眼神太过热切，燕雪衣竟然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他懒洋洋地把朝今岁的校服衣搭在了肩上，身体微微前倾，挑眉朝李轻轻道，“你恐怕误会了，我就是个拎包的。”
他又看向了朝信那群人，指了指他们的后面，“想要收拾你们的人，在你们后面呢。”
于是这群不良少年猛地转头，就看到了微微眯着眼睛，站在巷子口的朝今岁。
她歪歪头，露出了一个带着小虎牙的笑，“朝信，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