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年后没多久, 津郡就热闹起来了。
因为一年一度的县试要开始了。
每年的一月下旬，就会陆陆续续周边镇子的学习过来租房子，或者住客栈, 等二月初五初六初七考完试了, 才会回家, 忐忑不安的等待消息。
叶青柏也报名了这次考试。
家里有个待考生，青璃能做的就是让人给他吃好喝好, 平时稍微关心一下，其他时间, 到还是在研究吃食上。
冬天过后, 天气转暖, 春天过半时, 就会开始穿单衣, 火锅大多数也吃不下去了，毕竟现在也没个暖气。
为了维持住此时店里生意的火爆，就得有个新产品。
饮品是最合适的。
青璃最想做的是可乐, 肥宅快乐水冰镇一下, 可以说是夏天的速效救心丸, 但是……她做不出来小苏打, 这玩意太复杂了。
她想来想去, 意外弄出简化版的奶茶。
不过产量不高, 因为好的茶叶贵，不好的苦涩过多, 做出来的味道不太讨喜，但昂贵一点的茶叶, 做出来就很美味了。
在这其中, 还分位普通奶茶和焦糖奶茶、青桔柠檬、紫葡萄等等口味。
只可惜水果产量太少。
尤其是冬天刚过。
因此青璃大手一挥, 直接再次派人扩充田地，移栽已经成熟的果树，增加水果产量，将这周围变成一片真正的庄园。
当然忙碌的不是青璃，因为她是老板，只需要撒钱，然后动动嘴，站在那当监工之类的，剩下的零碎杂事，她培养出来的助手巧贞就能搞定大部分，只等她验收成果。
青璃打算等叶青柏考中的消息传来那天，将奶茶正式推出。
因此她也很期待这一天。
叶青柏自然敏锐的察觉出，之前还忙得几乎不见人影的青璃，这两天似乎闲下来了许多，在一起吃饭，隔两天就会问一次：“你何时考试？复习得怎么样？”
叶青柏每次都乖乖答了，但随着这询问声，心中升起点点涟漪。
终于考试当天，李氏早早起来为他忙碌，准备吃食，准备一些用的东西，叶青柏目光却还停留在李氏身边的女子身上。
察觉到他的目光，李氏了然一笑，让出位置：“青璃，跟柏哥说些喜庆一点的话，让柏哥一定要放平心态，好好发挥，拿个好成绩。”
叶青柏不着痕迹的靠近一步，期待的看着面前的女孩。
青璃咋一面对，还有些恍惚，记得刚来时，这少年比原主还矮挺多的，看着就是个半大小少年。
这才多久没注意，身量像是高了一截，隐隐快要赶超她的样子。
她歪了歪脑袋，弯唇道：“就……提前恭祝柏哥拿到第一名！”
叶青柏灿烂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顿时略微严肃成熟的样子破裂，多了几分可爱，身旁传来一丝笑意，他意识到，赶紧收敛了笑容，努力绷着脸，慎重其事的点头：“嗯。”
话不多，但单单一个字，就代表了他的决心。
*
因为叶青柏考试，家里忙忙碌碌，若是有人出入，就很难让人安心，因此干脆休业三天。
每天李氏就兴冲冲的拉着人去送叶青柏。
亲眼看着他进入考场，就恨不得在那盯着。
然后喃喃道：“当初你爹就是这样，高中时，大家可高兴了。”
青璃配合的点头：“嗯嗯……”
李氏也不需要她的配合，自言自语说了半天，倾诉够了，就满足了，到第三天，带着叶青柏回去，神色满足。
而青璃也在第四天，重新开业。
上新产品，说是为了庆祝广大学子县试辛苦，饮品上新前三天打八折。
这一消息瞬间掩盖下了原本因为县试产生的话题，成为了新的讨论中心。
只可惜，就算是打八折，也是大多数人无法敞开肚皮喝的饮品。
“奶茶？”常泽看着菜单上的字，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他也参加了今年的县试，考完本打算在家瘫两天，让自己精疲力尽的脑袋休息一下，结果听说了新品的消息，当即跑过来，还是走后门的包间。
常泽一起来的兄弟发出一声疑问：“加了牛奶的茶，能好喝？”
青璃正要解答，就见常泽跳起来敲了他兄弟脑袋一下，没好气道：“叶家姐姐做出来的东西能不好吃？！”
“……没。”他兄弟弱弱摇头。
常泽挑眉一笑，摇头晃脑的。
青璃轻笑，缓声说：“好不好喝你们尝尝不就知道了？”
她脸上还涂抹了暗沉肤色的脂粉，常泽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心中直嘀咕，就是这样，也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这要不是同窗姐姐多好啊。
他倒是想做他姐夫，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什么德行，万一负了人家，可就闹的兄弟都没得做了。
常泽摇摇头，将脑袋里那点邪念去掉，兴冲冲举手：“那我要每样一杯！都上来！”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点点头，过去先拿饮品。
这些东西都是提前做好的，此时天气还没热，才二月，又是古代，温度时不时就零下，因此不担心坏了。
几息后，小二端着满满一托盘的奶茶小心的放在桌上：“客官慢用，现在是否点菜？”
“不做火锅了？”常泽诧异。
青璃道：“开春了，炒菜也可以继续了，火锅也可以。”
“还是火锅吧。”常泽舔了舔唇，果断道。
小二领命而去，常泽已经迫不及待拿起一杯，刚好选中的是焦糖奶茶。
杯子边缘泛着焦黑色，靠近就是一股黏腻的味，他眉头微皱，但还是立马舒展开，若无其事的喝起来。
常泽不太喜欢甜品，甜味稍多一点，他就觉得腻得慌。
此时也是一样。
但他也不好直接驳了叶家姐姐的面子，便打算尝两口，待会儿让小厮去把他姐叫来，他姐爱喝甜的，肯定喜欢。
*
只是当奶茶到嘴，常泽却是一愣。
作为从小娇身冠养的小少爷，他自然是识货的，舌尖细细一品，就能察觉到这奶茶真的用了茶，但那茶却意外的极好，至少他现在用嘴也尝不到苦涩的味道。
同时还有浓郁的奶香味不停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再一品，一丝丝一缕缕的甜味夹杂在其中，杯子倾斜后，原来的焦糖被奶茶覆盖，刚刚让他觉得甜腻的味道也闻不到了。
他本是一小口的品尝，等意识到这东西的美味后，迅速一大口。
冰凉凉的液体进入口腔，一直凉到胃里，刚刚一路跑过来的热度瞬间消失无影无踪。
“爽！”常泽轻喝一声，他砸吧嘴，正要拿起第二杯，忽然发现桌上已经少了两杯，正有两只手偷偷摸摸拿第三和第四杯……
他眼睛瞪大：“你们果然还是那个畜生，一点没变！”
同桌的兄弟们：“……”假装听不见，先喝为敬。
咦！
这奶茶真好喝。
这个青桔柠檬的有些酸，哎呀，牙齿酸掉了，还舍不得松口。
这个紫葡萄口味的，真甜！
这冬枣口味的也好喝！！！
常泽愤愤骂了两声，然后叫来店小二：“每种口味都再来两杯，喝不完带回家去。”
店小二提醒道：“时间久了就不好喝了，待会儿火锅还要上来呢，奶茶这个饮品咱们东家说了，一直会有的。”
常泽这才不甘不愿的选择和兄弟们抢着喝，刚好六种口味，一人两杯。
至于他姐？
常泽吃得嘴巴通红，又畅快的喝了口，哪里还记得，等着待会儿打包再带回家吧，到时候自己还能多喝两种口味。
*
多种口味的奶茶意外的受欢迎。
瞬间在津郡掀起一股喝奶茶热潮，就是牛奶的价格都涨了不少。
原本津郡女人还有些嫌弃吃火锅吃的满嘴油不体面的，如今遇见奶茶，也再控不住心头好，天天让丫鬟小厮过来买，几乎每天上架就没了。
奶茶在女人之间口碑爆表，但在男人之间，却少了那点乐趣，清凉可口的葡萄酒还是他们心头好，无法挪开位置，除非有更好的酒。
三天过后，奶茶恢复原价，价格瞬间上涨一大截，但这销量却不减反增，再加上店里火锅和各种菜品的销量，也导致青璃的收入涨幅大大出乎预计。
而能这么火爆，很大程度上是这人间帝王发来的奖励，以及周围高层人士的推崇。
青璃看着日渐上涨的余额，在这阵子买了一堆的地和房子后，还能有这些，那分店的事，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原先准备做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
于是东街后面的郊区里，一群工人开始日夜赶工，将主人家买的地圈起来，又建好多两层楼的房子树立在那，引得周围的住户纷纷张望，却看不出什么来。
只是没几天，出入这里的女人多了许多。
有人怀疑：“不会是要开那种地方吧？哎哟，造孽，怎么开在这啊！”
又有人道：“看那些女人长得也不是顶漂亮，一个个年纪有的大，有的小，少有刚好合适的，谁这么重口味啊？”
这话说的周围人都掩唇偷笑了，带着几分恶意的调侃让他们心情舒服了一些。
但关于这地方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讨论声却源源不绝。
*
县试是科举里所有流程里门槛最低的。
因此参加考试的学子也最多。
小道几岁幼童，大到四五十岁的人都有。
哪怕只是津郡这周围一块地方，试卷也非常多，好坏不定，因此判定的时间也大大延长，放榜时间也定在考试后的一个月。
三月初，青璃的终于让自己休息了一阵。
李氏这两天忐忑不安，见女儿又忙进忙出累了，好不容易休息了，赶紧熬了燕窝，大晚上的，给女儿补补。
“青璃，这燕窝你喝了再睡呀。”李氏提醒道。
青璃点头：“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
李氏笑道：“我最近瞌睡少。”
末了又道：“你也不用太忙，如今家业够了，忙那么多也没意义，再说树大招风，你太强势了，将来夫家要不喜……的……”
那忍不住的说教在青璃不悦的目光中，渐渐减小，最后消失。
李氏眼眶一酸，便红彤彤的低头，委屈得不行：“我知道你怨我没用，要你撑起家门，可如今挺好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柏哥马上就十四，进入十五了，你要是不喜欢他，娘可以给你找别的呀。”
“这段时间想要上门提亲的人多得很，他们也大多不知道村子里的事……”
青璃喝了口燕窝，叹息一声，道：“我暂时没工夫生儿育女，你要是一个人寂寞了，我找只猫狗让你养着。”
李氏越发急切：“你那怎么行，我只是想看着你成婚生子，将来有个依靠……”
青璃反问：“假如我赚不了那个钱，你有依靠吗？”
李氏呼吸一滞，脸白了白。
她没依靠，丈夫早逝，没儿子，女儿若是跟她一样性子，她还拖着一条坏腿，可能现在都在黄泉路上排队了。
可女人……不就该这样吗？
女儿再耽搁下去，怎么办？
青璃见她不吭声了，便继续垂眸喝着燕窝，这味道不错，就是空间里好像不行，空间太小了，原本想放蜂蜜进去都不行。
因为蜜蜂没采蜜的地方。
李氏见女儿都不愿意理自己，心头一抽，默默转身。
*
就在这时，大门陡然被敲响，敲门声十分急切。
原本应该是传不到他们这里的，可因为中间饭馆的厨房留着火，李氏做的燕窝也是在这里，青璃也是路过才喝，因此隔得不远，听得清楚。
负责守夜的冯平试探的打开，就见一容貌秀美的女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十分慌张的嚷嚷着：“快关门！”
冯平绷着脸就要拉开她：“你是谁？”
“我是青璃同村的姐姐！”女子急切的说完，又手忙脚乱的关门。
冯平看着她动作，正要派人去叫主家，就见青璃过来了。
“晓雯姐？”青璃诧异道。
因为叶晓雯是别人家的丫鬟，两人见面次数不多，虽然青璃告知她，自己开店的位置，但她并未来过。
今天过来，却如此突兀？
叶晓雯见了青璃，顿时大大的松了口气，因为奔跑，头发凌乱了许多，忙整理了一下：“抱歉，就这么过来打扰了，我……”她有些哽咽，又急忙稳住，“我找不到别人能帮我了。”
青璃过去扶着她，缓声道：“没事，冷静一点，慢慢说。”
她带着人往里走，这才发现叶晓雯和之前的丫鬟装扮不同，身上的衣服精致漂亮了许多，不像是丫鬟，倒像是姨娘。
李氏动作慢，但也过来了，见叶晓雯这个样子，顿时惊呼：“这是怎么了？晓雯，有没有受伤？”
叶晓雯勉强笑笑，没有吭声，看着因为这一动静陆续出来的人，不太想直说。
青璃便带人去了自己房间：“晓雯姐，你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
春初，还有深深地凉意。
叶晓雯抱紧了胳膊，坐在床沿，青璃给她披上自己的披风，她便被这暖意惊得一颤，眼眶彻底红了，哭道：“我差点给人做了姨娘！青璃，我不想当别人的小妾，成为别人争宠的手段！”
“怎么回事？慢慢说，我们一起来想办法……”青璃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背脊。
*
原来之前青璃感觉李府的人对叶晓雯像是跟对姨娘一样，不是错觉。
李府如今继承人李大公子，确实早早就看上她了。
只是原来叶晓雯是他正妻身边人，他一来不好下手，二来，叶晓雯明显无意当别人的小妾，一心想着二十一岁能回家孝顺父母。
柳氏也曾旁敲侧击的探听过她的口风，叶晓雯每次都非常果断的回绝，后来柳氏怀孕，本以为这件事就算了。
谁知……
前阵子，柳氏发动，年前生下了一个闺女。
李大公子目前还没有一个儿子，因着嫡庶有别，几个姨娘都被压着喝避子汤了，但柳氏作为正妻连生两个女儿，过年之后，姨娘们的药，就在老妇人的吩咐下停了。
柳氏无奈，可那几个姨娘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便再次将目光落在叶晓雯身上了。
叶晓雯自然还是拒绝，只是这一次，她没能继续拖下去，因为柳氏松口，李大公子直接让人将叶晓雯的身份抬了，不顾她的回绝，今晚就要圆房。
但可能因为佳人即将到手，李大公子放松警惕，刚好叶晓雯对这府里熟悉，竟然真的跑出来了。
只是很快就有人发现她跑了，李府正在派人追回她。
无路可去，让她一口气跑回家，叶晓雯做不到，再这时她想起之前青璃跟她说过的地址，虽然一次没来过，可津郡她不算陌生，这地方也好找，大得很，因此就闷头冲过来了。
叶晓雯有些绝望，但又不愿意认命：“我就算死，也不愿做他的姨娘，青璃，我……只能我的要求很过分，可求你看在我爹娘之前也照顾你的份上，若是……真走到那一步，帮我照顾他们。”
青璃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也不一定会走到那一步，就算卖身为奴，可也没说要当妾，再说我可以先将你赎出来。”
叶晓雯却有些害怕，牙齿都在打颤：“可没用的，我是他们家的奴婢，他们不松口，我这辈子都是李府的人，做奴做妾没人会在乎的。”
青璃认真道：“我会在乎。”
叶晓雯含着泪看她，两腿就是一软。
青璃道：“我请大状师为你争取你自己的权利，只要你咬死不松口当妾，没人能逼你。”
“……那他们要是欺负我爹娘……”叶晓雯小声道。
她其实对最后的结局，没有抱着什么好的想法，因为在这个时代，贫民和有钱人，完全是两个规则。
青璃一拍手：“那让招娣婶子来我这帮忙吧，正好我这里生意忙，本来想开分店一直耽搁，她和大康叔都能干，我就可以空出手去开分店了。”
叶晓雯听着，眼睛越来越亮，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孩，见她眉目清亮，语气坚定，仿佛没什么难关度不过的样子。
忽然感觉到一丝不一样。
她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女孩，早已不是当初在叶家村被欺负的小姑娘，而是一个让整个津郡，甚至洛城都趋之若鹜的老板！
而且她还曾得到皇帝的圣旨！
*
当天晚上，一切如常。
次日，也是正常营业。
青璃一大早就让人和李氏一起去叶家村接了招娣婶子一家过来，特意让人驾着马车过去的。
处理完杂事，她又带着叶晓雯去找状师，上次处理老黄的事，虽然她也说了，不认罪就请状师，可老黄在衙门的询问下，立马老老实实交代了。
虽然和“来福火锅”店的老板交易的证据没有，可他自己却是被打了八十大板，又送去挖矿了，以后就算刑满，出来也还得被押到青璃这里来。
因为卖身契还在。
那次没用上状师，这次可能必须得用了。
只是刚好最有名的状师出去探亲了，要十天半月才回来，其他状师，青璃见了两个，不太满意。
中午回来准备吃饭，便听冯平说：“当家的，李府来人了，说是要带回他们李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