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非啾
他的江山, 亡了。
白兰呆呆的看着布告板上的小红花。
所有啾啾都有很多，他再也不是唯一的那只啾啾了。
这是他没看到的可能性分支啊！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白兰啾。”
红老板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白兰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温暖的指尖触碰他的头毛，温柔的梳理几下，把他梳得更委屈了。
“嘤！”白兰大哭, “我的小红花嘤！”
他兢兢业业勾心斗角换来的小红花嘤！
红阎魔把他捧在手里，闻言，思考了一下。
“不愿意看到大家都有啾……需要我把所有啾啾的小红花都清空吗？”
“不！！！”
那样就真的什么都莫得了！
“说笑的啾，红不会那样做。”红阎魔笑了笑, 他把白兰啾放在肩膀上，然后沿着长廊走。一路上遇到好多普通麻雀出来干活, 经过的时候，都甜甜脆脆的叫“老板”。他们也发现了蹲在红阎魔肩膀挂着眼泪的白兰啾，麻雀天性好奇，纷纷瞪着圆圆的眼睛看, 白兰抽抽搭搭背过身，用屁股对他们。
哼！麻雀不懂他的伤心！
红阎魔带他来到阎魔亭的最高处，直接翻出凤之间，来到外面的屋檐上。黄金的麻雀雕像和屋瓦在晨光之中闪闪发光, 红阎魔带着白兰啾在屋顶坐下来, 三色羽铺展在屋檐之上，灿烂的一同沐浴着晨光，愈发绚丽夺目。
“还难过啾？”他戳戳白兰啾, 白兰啾用屁股对他。
红阎魔无奈的笑了。
“别生气啾, 红想, 你搞错了一件事。”
“红虽然一直让你们干活, 但是，并不是因为你们干活才喜欢你们的啾。”
“如果那样的话，红不应该更喜欢普通的麻雀啾？可是事实却是，红明显更偏爱你们啾。”
他絮絮的说着，突然看到白兰啾的头毛动了一下，头也不回的闷闷道。
“更偏爱我啾。”
白兰啾不想带“们”。
“啾啾，事实却是，红更偏爱白兰啾。”红阎魔从善如流的改口，听了这话，白兰啾总算转过身看他，耷拉着两扇小翅膀，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
“那……我啾算不干活，红老板也喜欢我啾？”
他在激怒老板的边缘试探。
红阎魔果真有一瞬想摸刀鞘，好在忍住了。他无可奈何，只好折中说道。
“红会谴责你，但是，不会因此不喜欢你啾。”
辽阔的晨风吹过阎魔亭，檐角铃铛“叮当”作响，尽管短促春日即将过去，幸而风神龙田彦垂怜，并未吹散满山繁花。红阎魔的红发有些被风吹起，白兰的绒毛也是一样，在晨风之中，白兰慢慢的放松下来，腹部的绒毛藏起爪子，他趴在红阎魔肩膀上一起看远方的群山和大湖。
“啾！”
他叫了一声。
“啾啾！”
红阎魔就回他两声。
白兰原本瘪掉的自信心又再度膨胀起来，他绝对是红老板最喜欢的啾啾！这一点无可动摇！就算没有小红花也没问题，只要他在红老板心中地位最高就行了！
红阎魔只感到蹲在肩膀上的啾啾突然蓬起羽毛，这些白乎乎的小绒毛甚至蹭到了他的脸颊。白兰用自己的行动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做“膨胀”，他在肩上膨胀完了，忽然听到红阎魔说道。
“白兰啾，红不是限制你使用能力。能力是恩赐，但是有的啾获得的恩赐太多，神也很容易从他那里收回一些东西啾。”
“比如无瑕的内心，比如正确的理想。”
“红希望，白兰啾能一直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所以能对红保证啾？”
“保证爱护自己，保证不滥用这个能力。”
他向白兰抬手，白兰没有多犹豫的用小翅膀跟他拍了一下，口头契约就算成立。这段时间频繁使用能力，白兰确实感到了深深的疲惫，现在主动把能力关闭之后，反而要更加轻松一些。
能力当然是要用的，只是他不会再经常使用，这样的话，也算是完成了对红老板的承诺。
“红老板，我不在乎小红花啦。”
他郑重表示。
红阎魔弯起眼睛笑了，他把白兰放下来，让他自己去玩。今天不用干活，直接放假，好好调整心态之后，明天再回归岗位。
“去厨房吃点东西，或者看会书，要不就回去收拾一下，一会儿跟红一起去挖野菜啾？”
白兰当然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他要蹲在老板的菜篮子里跟着一起去挖野菜。
他不会再在乎虚妄的小红花了！
白兰精神抖擞的走在回雀之间的路上，路过布告牌，也完全目不斜视，因为老板亲口承认了他是最受喜欢的啾啾！区区小红花……
突然，白兰的脚步停住了。
他看到有一只黑羽沙色绒毛的啾啾鬼鬼祟祟出现在布告牌底下，白兰躲在角落，对方见四下无啾，贼眉鼠眼的打量一番布告牌，然后动手——
把所有的小红花挪到了“哒宰啾”的名字后面！
白兰：“……”
区区小红花区区小红花区区……
啊啊啊太宰治敢动他的江山！决一死战啾！
白兰啾与哒宰啾这对塑料姐妹花不知道第几百次的在阎魔亭大打出手，互啄头毛，互蹬肚皮，很是吸引了一批啾啾观战。这群无聊的啾啾们甚至开始开赌局进行押注，神威嗑着瓜子把赌注压给白兰。
“我压白兰。”
“我也。”
“我也。”
“同。”
瞬间把筹码堆上同侧所有啾啾面面相觑：“……”
不行啊！全都压白兰，这赌局压根开不起来！
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正在跟太宰治互啄的白兰腾出嘴来，对这群塑料啾友大喊一声——
“快看你们的小红花啾啾啾！”
啾啾们顿时抬头看布告板，每只啾啾的名字后面都光秃秃的，只有太宰治，名字后面的小红花甚至贴出了布告板之外！
所有啾：“……”
还开什么赌局啊！江山都没了！当然是亲手殴打太宰治啊！
痛快的打架，痛快的跟老板出去摘野菜，痛快的吃饭，然后痛快的睡觉，啾啾的一天就是这么痛快！
红阎魔关上雀之间内间的灯，轻手轻脚的掩上房门出去。黑暗的室内，所有啾啾都睡熟了，四仰八叉露着肚皮，还打着小呼噜。突然，其中一道呼噜声停了停，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好像有哪只啾啾从软垫上爬起来了。
一个啾啾专用小枕头精准命中太宰治，硬是把他从睡梦中砸醒。
“都睡觉呢，搞什么动静太宰治！”
太宰治：“……”
敲！千古奇冤好吗？他虽然经常晚上闹动静，但是这一次真的不是他啊！
太宰治把枕头投掷出去，黑暗中不太确定砸中了谁，只听呼噜声里的某一道突然一停，接着，一道恐怖的气息出现。
太宰治：“……”
应该大概也许确实是砸中了神威。
凶兽猛醒！
神威殴打太宰治的声音把所有住内间的啾啾都惊醒了，啾啾们打着哈欠，擦着眼角的生理性泪水爬起来，就算再困也要看太宰治挨打。每只啾啾脸上都洋溢着困倦但快乐的笑容，童磨笑着笑着，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啾？白兰啾，你怎么不笑啾？”
“哈哈哈，是不是太开心了反而笑不出来，就像人太过高兴的时候反而会哭泣一样啾？”
三日月提出了一个合理的猜测。
“唔啾。”
尊啾点点头，他觉得这确实有可能。
神威啾正在“啾啾”叫着打得太宰治“啾啾”叫，两只都暂时没有发言。白兰笑了笑，语气轻松的开口。
“这不是笑了吗，哎呀，真是开心。”
话音刚落，数双啾啾的眼睛突然看向他，灯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所有啾啾都看着白兰，一双双眼睛圆滚滚。就连太宰治和神威也抬头了，在这些如炬的目光之下，白兰笑容不变。
“怎么了？”
“啊……好奇怪啾……”童磨歪着头，“白兰啾今天好奇怪啾。”
“啾是啾是。”
“哪里奇怪？不是跟以前一样吗。”白兰不以为意，带笑看向神威和太宰治，“你们两个不继续了吗？我还等着开心呢。”
“好几句了啾……”三日月啾说道，“好几句了。”
“是啾是啾，已经好几句了。”
“奇怪啾奇怪啾……”
五只啾啾把白兰团团围住，彼此对视一眼，太宰治点了下头，突然张嘴。
“啾啾！”
几秒钟之后，白兰只是笑道。
“别闹了，睡觉吧。”
他这句话刚一落地，就被几只啾啾一拥而上按倒在地！
“你不是白兰啾！你听不懂啾啾语！”
“刚才哒宰啾在骂你‘傻逼’你居然听不出来！”
“不对劲不对劲！你是谁啾？你不是啾！”
红阎魔半夜听到敲门声，有些莫名，还是爬起来开门，然后他就看到了被捆成粽子的白兰和一群义愤填膺的啾啾伙计们。啾啾伙计们把“粽子”往地上一放，一个两个开始向红阎魔嚷嚷着告状。
“红老板大事不好啾！有个妖怪变成白兰啾的样子混进来了！”
“就是他就是他！被我们抓获了！”
闻听此言，红阎魔的神情顿时也严肃起来。他看向地上这只白绒绒的啾啾，就算以红阎魔的眼光看来，对方与也白兰啾根本没有半点差别，还在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老板啾，他们不知道怎么了啾，突然把我抓起来啾，我好害怕啾……”
红阎魔：“……”
啾啾说话，通常“啾”不多不少，完美嵌入话语中，现在这个白兰啾，总感觉有点刻意，果然有很大的嫌疑！
红阎魔想了想，拿出一朵小红花。
“这是什么啾？”
“白兰啾”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
“……小红花啾？”
红阎魔顿时愤怒！
“错了！你果然是假的白兰啾！”
“这明明是你的江山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