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多肉大棚内。
“什么不对？”老板心中咯噔一下。
常欢伸出一指，戳了下玉露的叶瓣：“这叶片颜色不正宗，虽不明显，但顶端带毛，是失败的杂交品种。这种失败的赝品你卖到十万，也太黑心了吧！”
老板没想到这男生年纪轻轻，眼光竟如此毒辣，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明人不说暗话，刚才那位先生来拿的，肯定不是这破玩意吧？”
常欢撑起双臂，目光直直地看着老板，澄澈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谴责。
对上这样的目光，不知怎么的，老板越发心虚起来。
那梁老太太惯常来他这买东西，几乎不会还价，都是他说这是什么货就是什么货，特别好说话。
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那梁老太太是个识货的，不敢乱来。
后来有一次，他给错了东西，老太太竟未发现。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渐渐地，他就越来越大胆了。
今天接到老太太电话，说有事来不了，让她家小后辈来拿时，他还担心了好一阵子。
毕竟，老太太看上的那一株，他早就卖给了别人。
不料，来的这个，完全不懂货。他说那是霓虹灯玉露，对方就爽快的付钱了。
十万块不是小数目，纵使他这么大一个多肉棚，一个月的收益也不过这些。
就这么把到手的钱送回去，他不甘心！
“这株就是霓虹灯玉露，你自己不懂，不要污蔑我！”
常欢冷声说：“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而且，我有那位先生的好友，如果我这会儿给他发信息，告诉他这件事，让他找个懂行的人过来，到时候你准备怎么跟他解释呢？”
老板：“……”
常欢：“十万块不是小数目，可以立案了。”
老板：“……”
几分钟后，老板彻底败下阵来：“我朋友那里还有一株，我叫人送过来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常欢闻言弯起眼睛：“放心，老板你这么配合，我自然不会告诉那位先生的。这件事啊，就你知我知！”
老板：“……嗯。”
“对了老板，你把这盆也给我吧。”常欢说着，点了点旁边的熊童子。
老板一脸不愿，正欲开口，常欢抢在他前头说：“你刚才也说了，被我弄坏了不好卖了。反正都卖不掉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老板：“……”
趁着老板打包的时间，常欢又转身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
男人的高大的背影早已消失，想起刚才对方差点被坑的十万块，常欢不由唏嘘连连。
幸好那“傻大个”遇上了他，不然这亏可就吃大了！
·
老板朋友费了点时间才将东西送过来，多肉大棚又在郊区，是以常欢回家的时候，天色已漆黑。
他照着原主的记忆，上楼往卧室里走去。
经过常欣卧室时，里头传来养母常如佩的声音：“常欢。”
常欢：“……”
他故意在外面吃了晚饭，拖了些时间才回来，就是不想和这尊大佛“谈心”。
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执着，还等着他？
门从里被打开，常如佩站在那，低头看常欢手里提着多肉花盆，眉心微蹙：“又去买那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了？”原主之所以不住在常家的大宅里，除了不受待见的原因外，还因为女主人常如佩是个有着极度洁癖的人。
偌大一个常宅，除了外头院子里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草坪外，再无丁点绿意。
常如佩讨厌家里看到泥土一类的东西。
常欢第一次和人对上，不想为这事争执。他把花盆放在一侧的桌子上，然后慢吞吞走进去：“妈，姐姐。”
见常如佩的目光还定在那两个花盆上，常欣忙说：“妈，欢欢等下会把多肉拿回房间的，”说着又转头过来看常欢，“欢欢对吧？”
原主经过多番抗议，终于争取到了一点点权利，就是只可以在自己卧室里养多肉。
因为常如佩是绝对不会进他的房间的。
常欢点头，常如佩脸上的表情才松动些。她慢慢弯起唇：“欢欢，刚才你电话里答应我的事情，不会反悔吧？”
常欢眉头动了一下：“不会反悔。”
常如佩：“那就好，突然换了联姻对象，薄家估计颇有微词。所以，有机会你多和薄家那位接触接触。”
“可以，不过——”常欢语调一转，“我也有个条件。”
常如佩双手抱胸：“什么条件？”
常欢说：“你之前说，这次结婚是让我报答养育之恩。那我这次报答完之后，我想做什么事情你都不可以再干涉我。”
常欢虽然挺执拗，但向来唯唯诺诺的，突然这么干脆利落地说出自己的要求，常如佩有些意外。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求。
“成，只要你不做损害我们家的事情。”
“我姓常。”
常如佩眼瞳一颤。
常欢半垂下眼：“只要我姓常，我就还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常如佩看他的眼神微变。
沉默许久后，她说：“你知道就行。”
常如佩走后，房间里只剩下常欢和常欣姐弟二人。
常欢看了眼常欣打了石膏，悬起的腿，叹息：“值得吗？”
原主虽和养母关系一般，但和他这个姐姐关系还不错。两人年纪差的不多，又自小一起长大，常欣一直都挺疼爱这个“弟弟”的。
只是养母强势，常欣性格软弱，很多时候都是有心无力。
常欣躺在床上，因为疼痛和失血的缘故，巴掌大的脸依旧煞白：“值得。”她说着半垂下浓长的眼睫，“就是苦了你。”
常欢轻松道：“没苦我。”
原主一直被这个养母用“养育”束缚着，就算他不是原主，一时间也很难就这么和这家人划清界限。
常欣冲动之下的举动，让他有了最好的机会。
虽然鲁莽，但搞不好这是常欣这辈子唯一鼓起的“勇气”了。
就是有一点不好——
常欣喜欢的人是这本书的主角，钟乐期。
“姐——”常欢拉长了尾调，轻拍了一下常欣的肩膀，“你真觉得那个钟乐期好？”
说起钟乐期，常欣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傻，他又不喜欢我，我还为他冲大马路。但是只要他一天不找对象，我就有机会，和他还有未来。”
说完，她羞涩地抿起了嘴。
常欢：“……”
姑娘你清醒点啊！
钟乐期是个受，你们不可能有未来的！
·
回房洗漱完毕后，常欢坐到飘窗上。
他盯着自己的双腿，然后灵活将其分开，合拢，抬起，放下。
一次又一次重复着。
直等到大腿传来酸意，才停下来，伸手轻轻地揉捏着腿侧的肌肉。
窗外的夜空像是被墨染过一样，漆黑深沉，一丁半点星光都没有。常欢对着这一大片黑色发了会呆，突然想起有事没做，抓起手机。
既然答应了那个傻大个，要帮他养好这盆多肉，那就从每天给他PO张照片开始吧。
不管怎么样，态度要摆出来不是？
·
酒吧里，薄文熠和钟乐期并肩而坐。
“男人嘛，总是要成家立业的。你看你，都快三十了，也立业了，早该考虑这些事情了。”钟乐期喝了点酒，开始喋喋不休。
“光说我，你自己不也没成？”
钟乐期无奈一笑：“我这不……一直没遇上么？”
“难不成我就遇上了？”薄文熠反问。
“那我们不一样，我拥有主观能动性，我想得不得了，一直没成。你就不一样了，你连想都没想过。”
薄文熠：“……”
钟乐期端起酒杯啜饮了一口，半仰着头，盯着上头的吊灯：“我前阵子去南禅寺求姻缘签，老和尚说我的缘分就快来了。我当时高兴的厉害，就忍不住帮你也求了一签。”
薄文熠：“……真是谢谢你了。”
钟乐期托腮说：“老和尚说你的缘分，在不经意间。”
“不经意间？”薄文熠嗤笑，“怎么个不经意间？”
“不经意间，就是谁都想不到的时候，怎么说呢……”钟乐期又抿了一口酒，“比如现在，搞不好你未来的那一位正好在给你发信息。”
钟乐期刚说完，薄文熠放在一旁的黑色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钟乐期一秒瞪圆了眼睛：“……真的假的，我这嘴也太灵了吧！”他说着要去看到底是谁给薄文熠发了信息。
薄文熠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将手机反扣了过去：“说你今天来找我的正经事。”
钟乐期收回手。他也就瞎起哄而已，和薄文熠相识多年，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好友的脾性。
除非他自己想，不然谁都劝不动他。
“小沈，就我那个助理，跟我说，你们公司的张副总最近和东城传媒的人联系频繁。”
“你之前不是说，那家伙最近以私人的名义投了好几部电影么，他会不会有了想自立门户，或者出走的想法？”
“不算私人名义，那些投资还是走的公司公账。”薄文熠长指覆上透明的杯壁，拿起酒杯，“不管张栋做什么，暂时他只能代表我们公司。”
钟乐期耸了下肩：“反正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对他还是多注意些。”
薄文熠颔首：“我心里有数。”
钟乐期好酒，没多时就将杯中的酒喝光了。趁他招手让调酒师过来，交流的时候，薄文熠翻转手机，点开。
不出他预料，是白天在多肉大棚里遇上的那个小男生给他发的信息。
很简单，几个字，配上那张“假货”的照片。
这小朋友倒是挺实在的，说会帮他养着，就真的拿回家去养了，还给他拍照。
可惜……人蠢了点。
薄文熠手指动了下，点开那张照片。玉露刚撒了点水，看上去比白天精神了些。纵使这样，假的依旧是假的，令人看着就心生不悦。
薄文熠正欲退出聊天界面，眸光转动中，看到了玉露旁边窗玻璃里倒影出来的男生的白皙大腿。
他指尖微顿，身旁的钟乐期突然凑过来，嘟囔道：“你不是不信那些，怎么看起信息来了？“
薄文熠挑起眉：“我是不信，这信息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切！”钟乐期扭过头，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
“而且我没某人那么失败，”薄文熠停顿了下，“只要我想要，老婆就会有，根本不需要靠这些迷信的玩意儿。”
钟乐期：“……薄文熠你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