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苏卿予在路上, 接到了甄洛的电话。对方有些担心，猜测她是否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见到了不想见的人，所以先走了。”苏卿予没有说对方的身份, 但甄洛其实也猜的不离十。
“你注意安全，到家之后跟我发个消息。”甄洛突然想到, 刚才在停车场故意挡在他车前的, 也许就是对方派来的人, “有什么问题及时给我打电话。”
苏卿予应了一声，将手机放在一边。她的目光略过窗外繁华的灯光，突然意识到手中似乎还抓着什么东西。
摊开手心, 那条丝巾已经被她攥地根本不能入眼。
火锅店外。
陆清彦望着出租车离去的影子，没有作声。两年未见，她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是长发变成了短发, 脸蛋也比以前圆润了不少。
苏卿予在骨瘦如柴的娱乐圈里算不上瘦, 她浑身上下摸起来总是柔软的。但好在她骨相很好，即使比其他女明星胖上一些, 但上镜依旧夺目。
他努力去想自己和苏卿予的最后一面。
脑海中，却只浮现出她站在洗手间内，眼中流露出怒火, 孤零零地，几乎要哭出来。
在那之后……
争吵，哭泣, 不告而别。
苏卿予消失两年。
陆清彦低垂着眼眸, 鼻息间呼出的热气带起一阵白雾。当他接到秦望的电话后, 立马从公司赶了过来。然而, 想象中的重逢没有发生, 苏卿予身旁却站着一个男人。
寒冷从身体慢慢向心脏蔓延, 陆清彦一时间甚至不知道是否因为外界温度骤降才导致如此的。
会是他吗？让苏卿予怀孕的人？
看到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出餐厅，陆清彦想这么问。他甚至想要质问苏卿予两年前的不告而别，质问她的背叛。
但最后，当他真正看见那张面孔时，一切话语都压在嘴中，最终只化作一句普通的问候。
秦望单手插着兜下了楼，他摸出烟盒，递向陆清彦，“来一根？”
“喝糊涂了？”陆清彦上下打量着秦望，火机点燃手中的烟，片刻后，白雾在身边慢慢浮起，“看来还能走路。”
“没什么感觉？”秦望天生一副浪荡子的长相，身上更是一派潇洒。即使在气温依旧低温的三月，高领毛衣搭配卡其色大衣，左耳耳垂上挂着一个钻石耳钉，“看来你一点也不急？”
“她跑了两年，也该回来了。”陆清彦弹弹烟灰，瞥了一眼秦望，“我和她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秦望笑笑，眼神中明显是不信，他说：“她可怀了别人的孩子。”
陆清彦眉眼间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切都聚于瞳孔的黑色。
烟雾弥漫在身边，让她的脸庞看起来虚化些许。最后，他才道：“有什么关系？”、
秦望本来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听到这句话，眼神瞪大，有些不可置信，“陆清彦，你疯了？”
陆清彦却没有再回答他，掐灭香烟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收拢了大衣衣襟，径直走向自己停靠在前方的车里。
此时正赶上下班高峰期，陆清彦的车堵在了路上。他拿出手机，将电话拨给了季礼。
“她现在的经纪人是谁？”
陆清彦甚至没提她的名字，季礼就知道自家老板说的是谁。这两年间，季礼的人都快把意大利翻了个遍，但怎么也找不到苏卿予的踪迹。
“前天出现在她身边的是肖华。”季礼跟陆清彦简单介绍了肖华，然后说，“要周霖回来吗？”
两年时间，足够让娱乐圈重新洗牌。
周霖确实做到了他想做的，依靠多年带苏卿予积攒的人脉，周霖手下的几个艺人发展的都很好，这其中以如今演艺界四小花旦之首的张抒染最为出名。她因为自身演技出众，长相和苏卿予略有相像，在不少导演那里被称为小苏卿予。周霖也乘着这个机会，直接将丑闻发生前指名让苏卿予演的几个剧本，交到了张抒染手中。
现在，周霖完成了他的梦想。他在娱乐圈的名头不再是苏卿予的经纪人，而是王牌经纪人周霖。至于楚析的经纪人顾言，随着楚析这些年的半隐退，转变为公司的领导层，几乎不再带新的艺人。
“不用。”陆清彦嗤笑一声，话语中带着对周霖的轻视，“你将《童年》的本子送给肖华。”
“需要我将其他适合苏小姐的剧本一并推给肖华吗？”季礼毕竟跟了陆清彦这么多年，早就摸清了自家老板的脾性。举一反三，拿出了后续的安排。
“暂时不用。”陆清彦想到今天被苏卿予拒收的两束花，“《童年》那个本子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
回到家中，李笙不在屋里。她下午去参加试镜，晚上和团队成员出去聚餐。下午的时候李笙邀请苏卿予一起过去，但因为甄洛，她回绝了邀约。
苏卿予打开电脑考察了京市的几处房源，又查看了一下银行余额。算上现有的和银行贷款，她可以考虑一下四环的房子。
李笙这套别墅至少三千万，苏卿予从大学毕业和陆清彦同居后就住了别墅。如今再次买房的时候，却不想再选择这种房型。现在，她只需要一间不大不小的房子，里面布置温馨，住着她和姥姥。
第二天，苏卿予照例做了两组hit。她上了体重秤，昨天大快朵颐过后，今天体重没什么变化。为自己打了一杯牛油果奶昔，苏卿予拿着莎士比亚的剧本，慢慢阅读，练习自己的台词功底。
李笙昨天回来得晚，起来时也快到中午了。她刚一出房门，就看见苏卿予时而用法语深情地朗诵着情诗，时而恢复为中文，悲愤的表达心中的慷慨。
她没有去打扰苏卿予，而是站在楼上，安静地看苏卿予在一楼表演独角戏。她仿佛回到了大学，那时，苏卿予也是如此，站在舞蹈室内，对着一面墙的镜子，鲜活的演出剧本中的人物。
可是这次……
李笙皱了皱眉，她完整地看完苏卿予表演《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选段，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是朱丽叶和罗密欧倾诉衷肠的一幕，年轻的少女面对自己的爱人，发出“罗密欧，为什么你是罗密欧呢？”的质问，她的心应该充满着痛苦，同时被眼中带着对罗密欧那极致的爱。
当年的苏卿予在校园庆舞台上演的就是朱丽叶，当她眼中含泪的看着罗密欧如啼血的夜莺般痛苦时，她将全场观众的情绪都调动了。甚至看过这部剧目不止一遍的指导老师都坐在台下，悄悄用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
然而。
现在的李笙感觉不到苏卿予的爱，她只能感受到痛苦。
一出剧目演完，李笙拍了拍手。神情间看不出任何刚才的情绪，她笑着说：“一大清早起来就练基本功，整个班也就只有你这么多年后还能坚持下来。”
“不，在巴黎养成的习惯。”苏卿予笑笑，“我旁听过英国来的演技老师上的课，他天天带着我们讲莎翁。”
说到这里，苏卿予用头绳将头发绑了起来，看向李笙，“中午想吃什么？还是我们出去吃？”
李笙捂着嘴笑嘻嘻的，“不在家里吃了，走，今天你的吃穿玩乐我全包了。”
想到李笙昨天去试镜了，苏卿予惊喜地问道：“试镜通过了吗？”
“当然！”李笙也十分兴奋，她昨天试镜的剧本是部大女主戏，如今正是潮流，名导名编剧名制片人，大额的投资让这部电影一立项就是朝着拿奖去的。
苏卿予为李笙感到开心，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走吧，今天我来请。”
姐妹俩出门总是需要准备的时间，等二人收拾完准备出门时，已经快到一点了。
“我先得去公司一趟。”苏卿予看到肖华给她的消息，所幸和餐厅离得不是很远，可以顺路过去。
“怎么？肖华又给你报了课外辅导班？”
不得不说，当李笙知道肖华压着苏卿予沉淀学习一年的时候，其实内心是羡慕的。现在的娱乐圈更新迭代快到惊人，一旦失去了曝光，谁都不知道下一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轧戏、抠图、配音，有些演员甚至为了能让自己更多的出现在大众面前，极尽所能的在各类影视剧中以这样的方式刷脸。
但演员需要沉淀，需要积累。李笙演了几年，虽然每次演完一部都有新的收获，可她更希望空出一段时间，去国外进修一段时间。
“没有，我都学了一年了，足够了。”苏卿予笑了笑，“他说有几个本子想让我拿回来，这段时间可以考虑考虑。”
“卿卿，可以呀，肖华挺迅速的！”李笙拍拍苏卿予的肩膀，“本以为你找了个草台班子，但看到这样的发展，我就很放心啦。”
李笙对苏卿予完全不抱戒心，是真的在为她考虑。
苏卿予点了一下李笙的额头，“对别人聪明点，别被人骗了。”
李笙耸耸肩，“那他得先长到我的审美上！”
肖华回国后，将名下一处空闲的写字楼找人清理装修后，专门用作苏卿予的个人工作室。外面的地方还没有收拾，等着过段时间再找人。
“你倒是还挺快的，《曼丽》的杂志帮我谈下来了，现在又谈了什么？”苏卿予推开肖华办公室的门，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椅子上的季礼。
对方立马站起身，冲她颔首，“好久不见了，苏小姐。”
说完，季礼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这是陆总让我送给你的剧本，您不妨过目一下。”
一时间，现在的季礼跟那个在校园门口强迫她收下奢侈品的影子重合了。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听命于陆清彦。
季礼见苏卿予没有动作，站在那里就跟她介绍起手上的本子。
那个本子，苏卿予非常熟悉。是她在离开前很想接的综艺《童年》。
当时，陆清彦是怎么说的？
苏卿予突然间轻笑出声，笑意却不曾见底，“你将电话拨给陆清彦。”
季礼有些疑惑，但猜测老板应该很想听到苏小姐的声音。于是，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后递给了苏卿予。
“季礼，将本子送过去了吗？”陆清彦的声音里透露出些许疲倦，他接通电话后，误以为这边的人是季礼。
但是。
“不劳费心，我有经纪人。”苏卿予话语间带着些许漫不经心，根本不看季礼满是惊吓的脸，“更何况，两年都过去了，这个本子我已经不喜欢了。”
陆清彦抓着手机，苏卿予的话语宛如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