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47【加更放明天一起发】
苏卿予找护士借了电话, 告诉肖华自己所在的病房。那小姑娘一看是苏卿予，激动的同时，悄悄让她给自己签了个名。
走之前, 苏卿予看到摆放在角落里的自动贩卖机, 她从口袋里摸出为数不多的现金, 为自己买了一瓶水。在离开前, 思索片刻，最后又为陆清彦买了一瓶, 外加一罐粥。
带着从自助售卖机上购买的粥和矿泉水, 苏卿予回了病房。刚才还遍布消毒水味的房间此刻被烟草的气息取代。陆清彦尝抽的烟是进口牌子，尼古丁含量没那么高, 比起常规的烟草，味道反而不是那么冲。
可现在，小小的房间全部是烟味, 足以猜到他刚才抽了不少。
“不怕烟雾报警器响了？”苏卿予走进屋, 将手中的矿泉水和八宝粥扔到了他的病床上，步履缓慢地走向窗边, 一把将窗户打开，好散散屋里的烟味。
陆清彦见到苏卿予时, 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急忙将手中的烟掐灭, 扔进了垃圾桶。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陆清彦低垂着眼眸, 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扇了扇面前的烟, 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味道散去。
男人的话语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些许委屈，或者说是几分小心翼翼。
面对眼前的食物, 陆清彦不知道这是苏卿予的特殊, 还是她会对所有人都这样好, 他就像是在做阅读理解，苏卿予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举动，他都需要不停地去分析并解答。
“我在医院等肖华来接我，手机坏了，刚才出去借手机了。”苏卿予态度自然，仿佛刚才说出那些残忍话语的人不是她，而是一个和她长相一样的孪生姐妹。
陆清彦想要笑笑，却又不知道怎么笑，他看着床上放的那瓶水，过了许久后才道：“能帮我开一下水吗？”
苏卿予没有拒绝，不光将水为他打开，甚至还将八宝粥的盖子拉开，将勺子摆放在桌上。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苏卿予安静地坐着自己手上的事，陆清彦安静地看着她。
二人在此时竟然达成了某种和谐，甚至于肖华进来后，差点以为这两人和好了。
“卿卿，没事吧？”肖华带着周周一起过来的，比起他的镇定，周周红着眼睛，情绪低落。
“怎么哭上了？”苏卿予坐起身，慢慢扶着一旁的把手，准备站起来。
“哭？这要是放到其他公司，她都别想在娱乐圈再混下去！”肖华明显气的不轻，但是顾忌有外人在场，肖华收敛了情绪，对周周说，“还愣着干什么？找个轮椅给她推停车场去。”
周周立马跑出去借轮椅。
陆清彦目睹这一切，他的眼睛甚至被这一幕刺痛了。
比起对他时的公事公办，苏卿予在见到肖华时的熟络，让他心中升起了几分莫名其妙的嫉妒。
明明，他才是被苏卿予给予全部爱的人。可现在，他竟然会贫穷到去奢望苏卿予对朋友的友善，奢望苏卿予的温柔。
陆清彦收敛目光，他不想让苏卿予看到他此时如此丑陋的嘴脸。
那是，如同狼一般，带着占有欲的表情。
“今天的事情谢谢陆先生，之后我们会上门感谢的。现在先不打扰你休息了，医药费我已经帮你结清，在走之前不知道还需要我们帮你做些什么吗？”肖华看向陆清彦，嘴里的话语和苏卿予一模一样。
“……不，没什么。”陆清彦像是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还是强装富有的贫民，他机械性地笑了笑。
肖华点点头，然后扶着苏卿予上了轮椅。
在三人离开前，陆清彦望着桌面上那罐被打开的八宝粥。曾几何时，自己加班的时候，只要苏卿予在家，都会为他亲手熬一碗热粥。他吃了六年，甚至在第六年的时候，已经厌烦了粥的味道。有时候徐天扬为他将装满粥的保温桶从家里带来的时候，他都放在一边，然后让徐天扬集体为大家订三明治和拿铁。
现在，粥已经不再是那份粥了。而人，也变成了一个新的人。
陆清彦唇间，喃喃地叫出了苏卿予的名字。
“卿卿。”
周周推车的手停了一下，苏卿予带着不解，看向陆清彦：“陆总还有什么事吗？”
陆清彦顿了顿。
他抬起头，笑容之下却已是破碎的心，“没事，忘了跟你说声再见。”
苏卿予礼貌颔首，“再见，陆总。”
病房里重新变得只有陆清彦一个人。
这一次，苏卿予是不会再回来了。
可陆清彦却害怕，苏卿予会永远不回来。
来接陆清彦的是徐天扬和秦望。今天下午陆清彦还有一场会议，又不能取消，季礼只得临危受命，上去帮陆清彦主持了这个会议。
徐天扬车刚开到一半，秦望电话就打来了，让他顺道把他带过去。
秦望是老板的朋友，徐天扬想着不过是踩脚刹车的功夫，于是过去把秦望接上了。
“嚯，瞧瞧，我们陆总应该申请个见义勇为奖，不顾硫酸危险，舍身救人。”秦望一进屋，京味十足的话就往外抛。
徐天扬瞅了一眼这情形，安静地站在旁边，等待陆清彦的吩咐。
“你先在外面等一会，我和你家老板有话说。”秦望挥挥手，就要赶人。
徐天扬将目光投射到陆清彦身上，看到对方微微颔首，得了准信后才转身离开。
“伤的严重吗？”秦望直接就坐在了陆清彦对面的床上，余光扫了一眼，明白了什么，“苏卿予刚走？”
“讲正事。”陆清彦一直是坐在那里的，他脸上带着几分疲倦，漫不经心的笑容完全被冷淡所取代，眼睛扫过秦望的时候，甚至带着几分凌厉。
“那姑娘，张抒染的粉丝，现在才初三，硫酸是从学校化学实验室里偷来的。”秦望路子野，直接拿出了第一手消息，“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知道，未满十六岁，又没有造成重伤，判不了多久，甚至都不会判。你想怎么办？”
陆清彦笑笑，“她父母管不好孩子，我们帮他们管。”
秦望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热搜，“那张抒染呢？苏卿予一走，你对娱乐圈就完全没有兴趣了。可如果你这两年放一点精力在娱乐圈，就张抒染那种打着小苏卿予名头起来的明星，你还能让她活在娱乐圈？”
“……我的错。”
像是见了地球撞火星，母猪上了树，秦望眼睛瞪大，“你还能道歉？可以，能耐了，你这辈子就算只找苏卿予都不亏，至少你学会道歉了。”
“你再废话一句，你蓝调那块地我今天就收回来。”陆清彦突然道。
秦望做了个拉链的手势，站起身，“走吧，先送你回去，谈心的话我们之后再聊。”
陆清彦也不想在医院呆太久，他离开之前，将苏卿予给他的八宝粥和水都一并带走。
“没吃过八宝粥？”秦望挑眉。
陆清彦用受伤的那只手夹着罐子，另一只手抓着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黏糊且冰冷的粥进入口中，让他的眉眼皱了一下。
“没吃过。”
秦望翻了个白眼，觉得陆清彦彻底是疯了。
跟在秦望身后，陆清彦勉强咽下那口甜到腻人的粥。冰凉黏腻，一点都比不上苏卿予亲手做的。
可那又能如何呢？
上了车，陆清彦将粥全部吃下。他推开了为他熬粥的人，甚至于现在，这份由苏卿予亲手送来的即食粥，都是那么的珍贵。
秦望今天特意把工作推了，专门拿出一天陪陆清彦。小时候两人是同学，他被别人打，陆清彦就挡在他身前，挨了对方好几拳。那时，秦望就觉得陆清彦是他这辈子的兄弟了。一直到现在，他们二人身边的兄弟朋友兜兜转转地换了好几批，最后留下的还是彼此。
徐天扬将车停在了门口，陆清彦一路上听秦望说的那些废话，听得脑壳子疼。车一停，自己就先下去了。
可坐在后座的秦望没动静，甚至在陆清彦进入单元楼后，通过透视镜观察着徐天扬。
“徐天扬，你是叫这个名字吧。”秦望和陆清彦相处的时候经常没个正型，京油子卫嘴子的功力能发挥十二分出来。可现在，他靠在车座上，手指尖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也不等对方回答，“你还有脸继续跟着陆清彦？”
徐天扬的脸一下子白得可怕。
秦望轻笑一声，“林安安那件事，陈迪蠢笨如猪，你都能上当，陆清彦还是心太软了。”
“不过既然他让你继续跟着，那是他的事。但陆清彦是我兄弟，苏卿予我收拾不了，现在他那疯样，我碰苏卿予一根指头他都能提着刀来找我。但是你一个小小的助理，我还是能动的。”秦望将徐天扬的颤抖尽收眼底，“你还有个老婆怀孕了吧？为了自己的老婆，以后干事也要认真点。”
说完这句话，秦望掐灭了烟，“抱歉啊，话说的严重了些。今天我陪你老板住，帮我买点生活用品吧，这些应该够了。”
秦望从钱夹里拿出二十张红的，放在了徐天扬身旁的车载柜上，“两千，应该够了，剩下的算是跑腿费。毕竟，我麻烦陆总的人，也不能白麻烦。”
男人下了车，徐天扬在那里呆坐了好久。
“下去干什么了？”秦望进屋时，陆清彦早就换好了衣服，他摘下眼镜，坐在沙发上看着今天的会议总结。
“没什么，你家小助理有点意思，和他说了点话。”秦望耸耸肩，将这当作自己的家一般，直接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拖鞋出来给自己换上。
“徐天扬还需要锻炼，你别吓他。”陆清彦眼睛都没抬，像是猜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秦望又点了根烟，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不早了，季礼心大，现在可以放出去当个管理层里，可你现在的小助理还不顶事。”
“你身边的小江不错。”
秦望听后，愣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好吧，你还真是个资本家，不放过任何压榨我的机会，明天我就让小江去你公司上班。”
得了答案，陆清彦又沉浸在工作中。
看着陆清彦，秦望指尖的烟雾升起。
陆清彦确实是个彻头彻底的资本家，他从名为苏卿予的女孩身上，榨取名为“爱”的，他唯一需要的东西。
现在，被压榨者觉醒了。
可陆清彦呢？
秦望站在阳台，他从陆清彦那里知道，这里曾是苏卿予的秘密领域。
他透过窗外，将一切尽收眼底，最后只是笑笑，不知是为陆清彦的醒悟感到开心，还是因为陆清彦醒悟的太晚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