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两章合一】
“小朋友, 出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凌晨五点多还没到上班的时间，警察局里也没多少人，除了值班的几个警察, 局里很是安静，突然扑进来一个浑身狼狈的小孩，把县局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纷纷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跑到门口查看情况。
“警察叔叔, 我…我要报警, 莲，莲花村那边……有人贩卖人口，还有……杀人……”
鹤青时冲到值班警察面前之后就没了力气, 直接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虚弱地喘着气道，因为长时间赶路喉咙里都弥漫上了铁锈的味道, 说话就像许多蚂蚁在喉咙处爬，又痒又痛，十分难受。
“小朋友你先别着急, 喝口水再说。”
见鹤青时摔倒，一个看起来领头模样的警察赶紧冲过去扶住了他，然后转头招呼自己下属, “小王, 你快去饮水机倒一杯水来，要温的！”
“马上！”
被叫到名字的警员立刻起身去饮水机前倒水，用一次性塑料杯装了小半杯温水过来, 小心翼翼地送到了鹤青时面前喂他喝。
“咕噜咕噜。”
王爷爷给的水和饮料路上早就喝光了, 鹤青时连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 渴得厉害，见人端水过来，毫不犹豫地就全都喝了下去，温热的水润过干涩的喉咙，鹤青时感觉自己好了一些，便也来不及再喝第二杯，着急地将情况和警察说。
“你说你是从子峰山上的莲花村走下来的？？”
听到鹤青时说自己从莲花村出逃，周围的一众警察也是纷纷变了脸色，为首的警察更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一把将地上的孩子抱起，抱到了休息室的沙发上，找人给拿了毯子盖好，肃着脸问道。
“对，就是子峰山，警察叔叔我们能不能边走边说，我妹妹还在山上，还有村里很多被买来的女人，她们现在都很危险！”
鹤青时躺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屋里特意为他开了暖气，身上还盖着软乎乎的毯子，整个人都像是陷在了棉花里，很是舒服。
他很想就这样一直放松下去，但一想到小团子还孤零零地呆在山里等着他回去救援，脑海里便一直有根弦在紧绷着，根本放松不下来。
“小李，你现在去把车开出来，叫上几个人一起去子峰山上的莲花村查看情况，我去和上级打个报告，如果情况核实，再调人手过去支援。”
徐开敏对这件事情很是重视，立刻叫人备车去村里查看，如果这个孩子说的情况属实，那便是一起重大的人口贩卖恶件，特别是听孩子说村里还有其他女孩子有危险，便更加刻不容缓，抓紧时间制定方案出警上山。
“徐队，让我带队吧，我老家是莲花村附近镇子的，我对路线和村里的地形都比较熟悉，肯定能尽快赶到那里。”
徐开敏正在犹豫选谁带队去，一个姓叶的年轻的警员就主动站了出来道。
“行，那就你去吧，和李副队一起，打电话再叫几个人，我们这边的人都值了夜班，一晚上没休息，叫几个精神好点的，上面真出了事也能应付。”徐开敏点了点头，催促他们赶紧行动。
“好！”
叶德才闻言应了一声，很积极地出去打电话了，而接到电话的警察得知早上要出勤，都很快起来赶到了这边，一行十几个警察，由叶德才和副队李俊带队，半个小时内就整合完毕出发去了子峰山。
“孩子你先睡一会儿吧，等下车了我们再叫醒你。”
鹤青时也被带上了车，和李俊一队，他的身体还没恢复，此时虚弱地靠在车后座，仍然坚持着和他们讲村里的情况。
一旁的警察见状也是有些担忧，等鹤青时将情况讲得差不多了，便赶紧打断他的话，催促他休息。
“我能坚持住，村里还有很多情况没讲清楚，我和你们讲完了再睡。”鹤青时摇了摇头坚持道。
“小时你也知道，我们的车不能直接开到村里，等开到山腰就要下来步行了，到时候我再背着你，你慢慢和我讲。”坐在前头的副队李俊闻言转头，神情温和地劝说道。
“是啊，李副队说得有道理，你现在先睡觉，不然强撑着等到了莲花村你反而没精力给我们指路了。”之前的警察小程跟着附和道。
“那我就……睡一小会儿，要是下车一定记得叫我！”
鹤青时闻言觉得也有道理，他一晚上没睡觉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要是还不休息等会儿到莲花村说不定还真坚持不住晕过去，还不如现在睡一会儿再起来，反正大致的情况他都已经转达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放心吧，我们一定叫你。”小程笑着点了点头，帮鹤青时盖好毯子。
……
鹤青时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有警察叔叔在旁边，他睡得格外安心，睡着后甚至还久违地做了一个梦，梦到村里被买来的女人全都得救了，小团子也被她爹爹接了回去，自己的爸妈也来了，回去之后发现小团子的家原来就在自己家隔壁，她还是和在山里一样信任地喊着他“青时哥哥”，时常跑来家里玩。
“小青时！”
“小青时，醒醒！”
“鹤青时，出事了，你快醒醒！！”
“……”
鹤青时这一睡就睡得沉沉醒不过来了，李晓雪原本就躲在车内和他一块儿，结果越观察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她也想不出哪里不对，一直到车内其他人三三两两聊起天的时候，才猛地变了脸色，飘到鹤青时身边用尽全身力气地喊他。
“这孩子倒是挺厉害，还能从村里逃出来。”
车内的人并没有察觉到李晓雪的存在，坐在前排的李俊摇下车窗点了一根烟，一边抽着一边眯着眼感叹，那冷漠阴翳的面孔和刚才温柔说话的样子判若两人。
“副队，我们就把他这么送回去？那徐队那边怎么交代？”
坐在鹤青时身边的警员小程脸色看上去倒是没太大变化，只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
“就这么交代啊，我们这么多人为证，徐开敏还能不信？”李俊嘴里吐出几圈白雾，转头看了一眼座位上沉睡着的鹤青时，冷笑了一声道。
“也是，就说孩子想要去外面县里玩，家里人不同意，又哭又闹地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一个人从村里逃到了县城中。”小程闻言点了点头道。
“还有后续……因为走到县城受了伤，想回家怕被责骂，就来到了警察局报了警，撒谎村里有人杀人，让警察叔叔们陪着回去，好不让自己挨打挨骂。”李俊抽了口烟，接过小程的话头继续道。
“李队，你这理由还真不错！”车里的其他人闻言皆是笑着附和道。
“这还用说，早先就想过有今天这种情况了，各种理由都要提前备好才行。”李俊一脸淡然地道。
“不过俊哥，要是徐队怀疑，亲自带人上山查怎么办？”车内一名警员忽然问道。
“查就查呗，又不是没查过，到时候我和几个村的人都说一声，让他们做好准备，再和上头打个招呼，”李俊闻言无所谓地道，“省里也有不少我们这边出来的人，我一个表哥就在那边，只要打点好就什么都不怕了。”
“希望徐队不要多管闲事，按照我们递回去的情况记录就好了，不然折腾起来又要好几天，我可不想加班！”
“唉，谁想加班啊，要是陈队还在就好了，这外地调过来的人就是麻烦！”
“……”
车里的警察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听得车内的李晓雪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她怎么也没想到县里的警察和村民们竟然是一伙儿的，那一年前她要是成功逃到了县里报警，那是不是也和现在一样，直接扭头就被送回去？！
“小青时你快醒醒，他们也是坏人，我们上当了！”
李晓雪急得不行，围着鹤青时不停地喊道，不知道是后者太累了还是被车里的这些人做了手脚，任凭她怎么喊都醒不过来。
“对不住了小青时，我先一个人回村里去了，不然等你一起回到那边，沅沅就完蛋了！”
李晓雪又再车内叫了一会儿，见鹤青时睡得昏沉沉的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也是一咬牙，用了小团子给她的第二张避阳的符纸，直接穿过车窗飘到了外头，努力赶在车子的前面赶往莲花村。
“阳明之精，神威藏人，收摄阴魅，遁隐人形，灵符一道，舍宅无迹，敢有违逆，天兵上行！”
而此时，在莲花村的后山上，刘生坤已经摆坛开始作法，他感到后山上的鬼气深重，便咬破舌尖用精血画符，符成之后将其抛掷半空，口中喃喃念咒，顿时一道金光乍现，以符为中心扩散开来，化作无形之网，镇压四方。
“啊！！”
村民们都聚在一处看着刘真人作法，在他符纸扔出去后，四周便骤然响起了几声女人的尖叫，紧接着尖叫声临近，吓得村民们全都一哆嗦，惊恐地看向四周。
“不用怕，那几只恶鬼已经被我抓住了。”
见到村民害怕的模样，刘生坤也是笑着转头安慰了一声，然后拿起手中的桃木剑在半空中虚虚一挑，几道身影便在日头下浮现了出来，正是昨天帮着王雅三人赶跑村民的徐晓晨几人。
其实在刘生坤上山的时候徐晓晨就已经察觉到了，于是让汪雨婕她们带着已经解开束缚的女鬼远离这边，剩下走不开的女鬼则是和她合力对抗那邪师。
只可惜徐晓晨怨气浓重却并未化作厉鬼，在刘生坤镇邪祟的符咒下，也只能保住一半的鬼，剩下的十几只女鬼都和她一起被擒住了。
“你这个邪师，帮着恶人做坏事，迟早会遭报应的！”
徐晓晨被束缚在半空中，冷冷地看着底下的刘生坤道，身上怨气缭绕，在即将达到厉化阈值的时候，又猛地一收，被一股力量强行压制回了体内。
可恶！又是这种感觉！
明明身体里的怨气达到了可以化为厉鬼的程度，可偏偏在最后的关头被什么东西抽空，力量重新被压制下去！
徐晓晨面色扭曲，感觉到身上的怨气被抽空，浑身都在颤抖，她之所以能在众女鬼当中当领头人，不是因为她死得最早，而是因为她死得最惨！
在莲花村，其他女孩都是被打死饿死或者累死，她却是被她那个有着极端恶趣味的丈夫生生折磨了两年，那两年当中，没有一天她是好过的，被囚在那个阴暗的地下室中，尝遍了见过和没见过的所有酷刑！
那种身子不能动弹，脑子却极端清醒感受着放大数倍痛楚的感觉，就算喝了孟婆汤都难以忘却！
受过这样的折磨，原本在死的那一刻徐晓晨就该化为厉鬼，可这村里似乎镇着什么法器，只要她身上的怨气达到阈值就会被吸走，无论如何也厉化不了，导致她连地缚都挣脱不开，生生被困在后山二十多年。
“与其诅咒我遭受报应，还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面对徐晓晨的威胁，刘生坤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哈哈地大笑出声，一挥手，直接将符纸化成的网收紧。
“啊！！”
无形的网原本只是罩着十几只鬼不让她们出去，此时猛地收紧将她们束缚成一团，魂体触碰到网上的金光被灼伤，发出“嗤嗤”的声响，有几只较弱的女鬼顿时惨叫出声，身上冒出白烟，竟有魂飞魄散的迹象。
“臭道士，我和你拼了！”
徐晓晨看着几个年幼的女鬼受不住金光魂体越发虚弱，也是红着眼睛，准备自散魂魄用最后爆发出来的力量破开这符救其他人。
“晓晨姐不要！！”
被困在网中的女鬼们见到徐晓晨身上发出的亮光，全都大喊着扑上前想要阻止，其实遇到刘生坤的时候她们就都做好了要交代在这里的准备，可真到了这个时候，看到徐晓晨要自散魂魄保她们，却是无法接受。
“呵，自不量力！”
刘生坤看着徐晓晨要自散魂魄，冷笑了一声，一点也不担心，在他看来这些鬼只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就算破得了那网，也能用备用符纸重新把她们抓起来。
“砰！”
然而还没等刘生坤得意够，一颗松果却是忽然从远处扔来，打在那网上“砰”地一声就将那道符纸化成的金网轻松地打破。
“快跑！！”
金网一破，半空中被束缚着的十几只女鬼自然也得了自由，徐晓晨也暂停了手里的动作，在同伴的拉扯下一边逃跑一边疑惑地看向刚才松果投掷来的方向。
“是谁破坏我的阵法？！！”
刘生坤完全没预料到自己的金网会破碎，脸色一变快步地走到了刚才制住女鬼的地方，从地上捡起那颗破了他阵法的松果，放在手里仔细查看。
“这，这松果竟然不是法器？！”
原本刘生坤以为是有其他道士在暗中投出法器帮助那些女鬼，毕竟这几年他修邪道实力进步飞快，如今已是天师，能一击破了他辛苦画符布下的金网阵法的肯定是法器无疑了，可万万没想到这竟然就是一颗……平平无奇的普通松果？？
刘生坤心下大惊，但面上却忍耐着没有表现出来，能用一颗松果就破坏他阵法的，连龙虎山的掌门都没法轻易做到，这些鬼不可能有这样厉害的帮手，肯定是遇到了碰巧路过出手的大能！
“在下龙虎山弟子刘生坤，今日来捉拿的都是害人的恶鬼，不知是哪位前辈出手阻拦，能否出来见一面？”
刘生坤心中思绪百转万千，犹豫了片刻便对着刚才松果扔来的方向行了个道礼，恭敬地开口道，他没有报现在所在的邪师组织，而是用了以前龙虎山的名号，也是想让对方看在名门正道的面子上，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
男人说完这话后，保持拱手的姿势对着林子半天，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心想着对方可能是听了他的话离开了，便拿了张威力不算大的符纸扔向灌木从里躲藏的一个女鬼，故意试探。
“咻！”
“不许你欺负鬼姐姐！！”
符纸扔出的瞬间，又是一颗松果从林子里飞来，“咻”地一声准确地打在了符纸上，将那符纸击得粉碎，同时一道稚嫩的奶音响起，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小女孩从树丛间走了出来。
“二妞！是二妞！！”
“二妞竟然还活着，她没有被野猪吃掉？！”
“金花还睡着呢吧，大牛你快下去喊她，就说她家二妞找着了！”
“……”
村民们被刚才的一群女鬼吓得不轻，远远地躲在后头看着刘真人和鬼魂斗法，默默地不敢出声，此时见半空中鬼都不见了，二妞又忽然从树丛里走出来，顿时又恢复了胆量，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说要把二妞捆起来送到陈家去。
“刚才那松果是你扔的？？”
刘生坤却是没有理会这些村民的话，拿着手里的松果看向对面的女孩问道。
虽然他很不愿意相信能用一颗松果破坏自己阵法的大能会是一个……身高还没到他大腿的奶娃娃，但刚才用符纸试探的时候分明感受到了来自她那个方向的强大道力！
“是我扔的，谁让你欺负我鬼姐姐！”
顾沅沅迈着小短腿跑到了灌木丛前面，张开双手护着身后的一只女鬼，虎视眈眈地看着对面的刘生坤道。
她原本好好地在坟墓里头睡觉，结果忽然被女鬼的惨叫声给惊醒了，感觉到外头隐隐浮动着的鬼气和符力，便赶紧跑出来帮忙，昨天新的鬼姐姐都找她说了，她们是青时哥哥找来帮忙的，和晓雪姐姐一样都是好姐姐！
“这不可能，你才几岁，就算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道，也达不到这样的高度啊……”刘生坤看着面前瘦瘦小小的女娃娃，不可置信地摇头道。
他当邪师这么多年，也见过各种各样的禁术和邪术，有些苗疆那边的黑苗巫师能够用一种特殊的方法保持年轻貌美容颜，可就算要保持年轻，也没必要让自己返回到三四岁的程度吧？难道说面前这人有特殊癖好？？
“刘真人，你和这个小兔崽子费什么口舌，这小兔崽子是陈家的童养媳，我们现在就把她给抓回去！”
村民们不明白刘生坤为什么会有兴趣和一个女娃娃说话，见到二妞出现，牛翠萍最先回过神来，拎着棍子上前。
“你这个坏人滚开！沅沅才不要和你回去！”
牛翠萍心想着二妞胆敢到处乱跑，干脆先把她的腿给打断，结果才举起棍子挥过去，顾沅沅便一脚踹了过来。
“咔擦！”
小团子小小的脚丫子还没有成人半个手掌大，上头穿的小鞋子也破了洞，可就是这么一只看着轻易就能折断的小脚，踢在那棍子上，却是直接将棍子给踢断了，连带着手握着棍子的牛翠萍也是被那股力道震得后退了好几步，一个没站稳就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你你……你是妖怪？！”
牛翠萍这棍子可不是普通的棍子，那可是从锄头上面卸下来的，当初去农具市场挑的时候特地挑了把最结实的，别说小孩了，只要用力，成年人的腿骨都能打断！
可就是这样一根无比结实的棍子，却被一个五岁都不到的小丫头给轻松踢断了，牛翠萍看着自己手里折成两截的木棍，脸色“唰”地一白，害怕地丢下棍子转身就往回跑。
“刘真人，这二妞肯定是被鬼附身了，你快把她制服！！”
“刘真人，你快把她抓住，她肯定不是人！”
“……”
村民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见牛翠萍往回跑，也是赶紧跑到刘真人身边，求助他帮忙捉鬼。
“她不是鬼也不是妖怪，而是和我一样是道士，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斗法我肯定是斗不过的，但是道力伤不了人，所以你们就拿家伙一起冲上去，她力气再大，也打不过你们这么多人！”
刘真人见村民们都躲到了自己的身后，低头看了眼手里还握着的松果，干笑了两声跑到最后面去了，而村民们听他说二妞不是妖物是人，也就没那么害怕了，纷纷对视了一眼，而后拿着家伙冲了上去。
“坏人！想欺负沅沅，沅沅要打死你们！！”
顾沅沅面对着个个手里拿着锄头铁铲的村民们，一点也没有畏惧，反而一股怒意从心头升上来，转头喊了声“小黑”，便随手捡起地上的大石块，大喊着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