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四 章
或是他的话凑效了，一连几天林樾承都没有再出现，南轩阳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真好笑，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却又矛盾得难受。
南轩阳惆怅的站在落地窗前，城市的夜色很美，可他却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烦。
他拉开办公桌，从里面拿出一盒没拆封过的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点烟的动作像极了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切。
深深吸了一口，他倏地被呛了一下，低声咳嗽。
他蹙着眉，扭开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大口，将烟捏灭后扔进垃圾桶里。
才过去几天，他就先受不了。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最需要冷静的人是他，林樾承永远是智慧的旁观者。
他用力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厉色，紧皱着的眉一直没松开过，最后捞起挂在椅背上的黑色西装，大步往外走。
赵东的桌面还亮着灯，堆积在桌上的文件和电脑几乎将他掩埋，远看只能看见半个头。
南轩阳脚步一顿，抬手看了下腕表，走过去，声音一惯的冷厉，“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赵东带着黑框的深度眼镜，抬头时用食指推了推，“总裁！”
“我在整理明天开会要用的资料。”
南轩阳淡声道：“会议十点进行，九点上班你还有一个小时准备，不着急”
赵东把资料存档，利落地关上电脑，对南轩阳笑了笑，“我好了，总裁。”
南轩阳看他一眼，“辛苦了，下班吧。”
赵东收拾了下桌面，拿起自己的公文包，熄了灯跟在南轩阳身后。
俩人一同进入电梯，紧闭的空间里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电梯运作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一道手机铃声打破此时的寂静。
赵东对他歉意一笑，好像并不打算接。
南轩阳面无表情地提醒道：“下班时间不用这么拘谨，想接就接吧。”
闻言，赵东迫不及待的接起电话。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赵东虽然刻意捂着话筒，南轩阳仍然能听见对方关切地问他几点回去。
南轩阳没来由感觉心里一空，电梯打开后，他丝毫不停顿地走了出去。
“轩阳。”
刚走出大楼门口，南轩阳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哥？”南轩阳有些疑惑，向他走过去，“你怎么会在这儿？”
“今天聚会。”安言冬挑眉，道：“爷爷担心你给忙忘了，让我来接你。”
南轩阳怔了下，他确实给忘了，但不是忙忘了。
安言冬是他亲叔叔的孩子，是所有兄弟里年纪最大的，在他下面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叫安言康。虽然只是早出生几分钟，大哥的位置却是稳稳在握的，只比他们小一岁不到的南轩阳也得称他们一声大哥二哥。
在管理安氏地产和林氏电子的同时还自己创立了自己的公司，南轩阳挺敬重这位只比自己大一些的兄长。
现在安家和林家几乎融为一体，但为了尊重父辈的意愿，安氏和林氏二十多年来也没有合并起来，这样丝毫没有影响到两家人的感情。
安言冬瞧他那样就知道他真忘了，轻哼一声，“上车吧，爷爷和大伯都到了。”
南轩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上了安言冬的车。
聚会，意味着他一会可能会碰见林樾承，不知怎么地，南轩阳可耻的期待了起来。
他双手绞在一起，垂着眼不让自己的纠结被安言冬看见。
兄弟中几乎都知道他喜欢林樾承的事，安言冬不经意地提了句，“樾承今天可能回不来咯。”
南轩阳愣了半秒，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求知欲，“为什么？”
“他到米国出差了。”安言冬故意用惊讶的口吻反问：“你不知道？”
南轩阳：“……”
他不知道。
那天在他家小区门口分开之后，南轩阳就没有再见过林樾承。他以为林樾承是因为他的话起了作用才没有再找他，现在才知道是去出差了。
在这之前林樾承出差也不会跟他说，当然这次也不会例外，他没什么好失落的，摇头轻笑，“这还真是不知道。”
“我听一一说了，你那晚没回家，是和樾承一起吧？”南轩逸生日那天所有兄弟都在，其中肯定少不了安言冬。
南轩阳表情一僵，看来那晚的事怎么也躲不过被追问了，他无奈一笑，“那能证明什么？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睡了，怎么你们都抓着这件事不放。”
“诶，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安言冬露出老司机的笑容，“不过听你这语气，你们好像发生点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南轩阳面不改色的应答自如，“没有。”
安言冬有点不相信，“真的？”
南轩阳目光瞥出窗外，语气飘渺地嗯了一声。
“别怪哥多管闲事，要真喜欢就去追，樾承在感情上反弧线一向长，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安言冬顿了顿，继续苦口婆心道：“你看他小时候多迷恋我家言絮，不是稍微长大点才喜欢一一的？”
安言冬口中的言絮是他父亲哥哥的孩子，是兄弟中年纪最小的。小时候不管做什么都软糯糯的，看起来就很需要保护，几家人加起来有十多个哥哥宠着，以至于现在让他有些无法无天了。
南轩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顺着安言冬的话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言絮来吗？”
“当然来。”安言冬挑了挑眉，知道他不想谈，便顺着他的话说起最近让自己忧心的事，“这小子最近谈恋爱了。”
南轩阳皱眉，“对方是谁？”
安言絮虽然已经二十四岁，但在他们眼里，他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孩而已，作为哥哥的南轩阳顿时有种老父亲的担扰。
“听说是他同学，还是个穷小子。”安言冬撇嘴道。
南轩阳并不在意对方家世，他们家已经够有钱了，重要的是对方人品怎么样，对安言絮是不是真心的。
安言冬道：“听说言絮追那小子追了半年才追到手，想想左家和龙家那俩小子够可怜的，斗了那么多年，斗不过突然冒出来的穷小子。”
南轩阳无言。
感情这玩意儿又不分先来后到，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没什么理由。
谈话间他们已经抵达酒店，安言冬下了车，直接把钥匙丢给泊车小哥。
酒店是安氏名下的，为了不影响营业只把顶楼保留下来作为家人聚集地，是不对外开放的，附近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每到月底都会有个派对般的聚会。
“哥。”
南轩阳和安言冬还没进入前厅，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俩人同时回头。
只见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南轩逸大步向他们走来，张开手一边搂一个，“我以为我是来得最晚的了。”
南轩阳瞥了他一眼，“又去哪儿招摇了？”
南轩逸有些气急败坏地骂道：“我怎么就招摇了？”
安言冬噗嗤的笑出声，“你身上的香水味快把我们熏死了，杨宸知道你这么浪吗？”
南轩逸嗅了嗅自己的衣袖，撇了撇嘴道：“张哥给我接了个香水广告，这不今天要拍嘛，那女模特像八爪鱼似的粘过来。”
他很早就进娱乐圈了，前些年一直在打酱油，去年网剧《神探3》上映才被众人所知，从此剧本不断，麻烦也随之而来，全是一些蹭热度的鬼怪。
幸好大哥提醒了他，一会儿结束聚会得回家洗个澡才能去找媳妇儿，不然嗅到他身上的香水味难免又会多想。
三个人聊着一边进了电梯，刷卡按下没有显示楼层的按钮。
这部电梯直通顶楼，途中没有人进入，一分钟不到便在顶楼打开了，一阵吵杂的声音传入耳。
南轩阳上前一一地跟长辈们打了招呼之后找个地方坐下来，旁边的位置也随之凹陷进去，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咱家人口太多，每次吃饭都好像在参加宴会似的。”
说话的是龙柠乐，虽说和南轩阳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但因为他们父亲的关系，平时来往也甚密，和家人没什么两样。
南轩阳轻笑一声，“这样的宴会也挺好。”
龙柠乐往后一靠，唉声叹气，“好是好，就是有点吵。”
说是聚会，不过是父辈们说说话，必要时拉他们溜溜场子这样。
南轩阳不置可否。
他不喜欢太喧哗的场合，不过家庭聚会却另当别论，以前无论多忙，他都会期待这天。
因为林樾承会来。
他看向林樾承以前到过的所有位置，心情有些沉重。
南轩阳感觉左侧胸突然被撞了一下，他不解地望向他，龙柠乐下巴往电梯方向抬了抬，“是樾承。”
听见熟悉的名字，南轩阳怔了下，目光下意识地往那边看去，果然看见林樾承的身影伫立在电梯出口处。
“他向你过来了。”龙柠乐像解说员一样，识趣地起了身，“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南轩阳：“……”
他想见林樾承，可那件事之后又几天没见，南轩阳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开白场了。
在他思考的几十秒里，林樾承已经走到他跟前了。
大概是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林樾承看起来有些憔悴，下巴隐约可以看见胡渣子，他坐在南轩阳跟前，轻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