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办公室。
叶雨青心情愉悦的打开了新接收的文件。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邻座的同事凑过来，开口问：“小叶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呀，最近都这么开心”
“是遇到点好事, 姐你要喝牛奶吗？我多带了一瓶。”
“好的。”
和往常一样, 工位相近的几位同事交换了各自零食。
文件传送需要点时间, 叶雨青站起来，准备先去接一杯热水，抬眼就看到小赵抱着箱子走过来。
她的动作一顿。
小赵是公司的文案, 半个月前团建那天, 他和总监有点不愉快，后来又发生了争执。
当时就提出了辞职, 因为需要时间交接, 今天才正式离职。
小赵平时和大家关系都挺好，大家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
一片静谧中，张路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他视线环视一圈, 定格在小赵身上，开口说：“你先别走, 我要检查下你的箱子，看看你拿走了公司的重要文件没有。”
这句话落音, 在座各位的表情, 既尴尬又震惊。
这么点大的办公室, 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显然是故意刁难。
实在没必要到这种程度。
小赵冷笑一声，放下了纸箱：“你要看随便。”
纸箱里全是杂物, 一目了然。张路随便翻了翻, 拍了下手说：“你可以走了。”
叶雨青张嘴, 想了下没必要, 最后什么也没说。
小赵离开后, 张路接着又说：“这周任务有点重，不过新招了三个新文案，三个设计师今天已经到位了，老员工帮忙带一下，等他们上手后工作就会轻松很多。”
除了几个新员工，依然没有人应声。
一片安静中，张路插着腰站了几分钟，转身回了办公室。
他硕士毕业后，没有找到很好的工作，于是和叔叔商量，帮对方管理这家小公司。
他当时保证过，在自己管理下能让收益翻三倍，现在各方面都在蒸蒸日上，很快自己就能大展拳脚。
这一天，办公室的气氛非常低迷。
新员工，转正前文案薪水只开了三千，设计师四千。
这样的薪酬招来的人，不能过多要求，所以基本没什么工作经验。
带新人哪里这么容易，第一次做产品框架文案，几乎要手把手去教。
设计师也是，很多注意的事项要看着提点。
叶雨青会写文案、也会用软件。她脾气最好，这一天都被围着提问。
本来她还打算上午工作不多，能够摸鱼画两笔，可一直到下午五点，她脑袋都是懵的。
新来的两位大学生，设计软件的快捷键，用得还不如她熟练……
——
下班前的五分钟，张路又从他小办公室出来了。
“希望大家坚持一下，如果能够加班两个小时就做完，尽量做完再走，今天的事情今天毕嘛。”
“周末肯定要加班的，加班费按照平时工资补贴，谁都不能请假。”话音一顿，他看向叶雨青，点名道：“小叶，特别是你，周末必须到知道吗？”
叶雨青：“……大概不行，我周末有另外的安排。”
“这个你自己想办法克服一下，忙完这段时间，我会给所有人提薪。”
叶雨青：“……”
这下整个办公室都炸了。
好好的一池咸鱼，突然来了个傻逼，往里面扔了个鱼|雷。
这话里的意思，是想让他们996啊？
如果要996的去工作，谁会留在这家公司？
这家公司薪水不高，大家留在这里，是因为平时准点下班，周末双休，工作安排也不紧。
每个人选择不同，如果这个世界上全是一种模式的公司，那也可怕好吗？
他们都很自得其乐，不想改变。
可是现在不同了。
以前每个人一周三套产品，现在变成了每天一套，工作量直接翻倍，要是真到了那个地步，钱到位被逼着加班可以忍受。
但是显然不能啊，加薪又不能翻倍。
午休的时候，平时关系近的同事，都在讨论这件事。
好几个人跃跃欲试想辞职，又担心被压工资。
“你们听说了没有，小赵走被扣了两千块！”
“嗯，张路说要提前一个半月申请离职，不然必须承担公司人员变动带来的损失……”
“上次的小张也扣了吧？”
叶雨青在犹豫这两天辞职，听着听着，心里就有些慌了。
至少要提前一个半月离职？
最近还要求每个周末加班？
那她的插画不是得凉了！肯定是不行的！
可是自己提出离职后，不会真的扣半个月工资不发？
虽然就两千块，但那也是辛苦钱啊。
叶雨青转头看了眼陆婕。
想到自己那天在楼道，听到对方讲的那通电话，说一定会拿到全额工资再走。
陆婕是老员工，她是周一提出的离职，只给出了一周时间交接。
不过叶雨青能肯定，对方肯定有办法拿到钱。
她犹豫了下，如果自己去陆睫怎么做到的，对方会说吗？
显然不太可能。
叶雨青长叹口气，她不擅长和别人吵架。
当初朋友说她整天在家画画不行，要出来工作，遭受社会毒打才知道社会险恶。
上班的时候办公室氛围其乐融融，但是不觉得，原来“毒打”在这里等着啊。
她趴在桌子上叹气。
和张路直接说肯定不行的，那要怎么办啊？
申请劳动仲裁？可是这个好麻烦啊，排期要大半年……
她真的想马上辞职走人了。
叶雨青想不出好办法，掏出手机发了消息给夏颖，询问对方意见。
夏颖在职场风生水起，说不定有办法，如果去问肖遥，那就是硬杠了。
半个小时后，夏颖回复了。
职场最重要的是嘴甜心狠办事稳。
——你试着越过那位总监，去找你老板谈，打感情牌，说你有急事要离开这个城市。
——感情牌当然没用，老板都是冷血冷心的，你说你只说暂时离开几个月又缺钱，会再回来的工作。
一般人这个办法行不通，但是叶雨青……是老板印象里的老实人。
叶雨青看着消息怔了下。
她的老板是个四十岁的男人，开了很多家公司，所以平时很少过来这边。
对方虽然算不上大方，但是平时也没有克扣工资。
离职后……那就不好说了。
叶雨青打开微信。
半年前老板过来，让公司设计师给他做一个网站的页面，叶雨青后续帮忙修改过。
当时加了老板的微信。
她点进去了头像，翻了下对方朋友圈，意外发现老板今天在蒲悦酒店搞聚会！
好像在很晚才离开！
叶雨青平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想到在李澈面前大胆发言……
什么东西我都愿意给哥哥买！
买难道不要钱吗？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
两千块也很多！这也是她应得的！
蒲悦酒店是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之一，老板真有钱啊，他肯定不缺这两千。
可自己很缺的！
叶雨青恶胆丛生，不管怎么样她要试一试！
这种事她从前绝对干不出。
厚面皮追求李澈后，好像也变得豁得出去了……
——
五点半。
叶雨青收拾东西准备撤退。
张路皱眉看着她：“小叶你这就走啊？”
“嗯，我事情做完了。”
“你自己做完了，可以教教新人嘛。”
叶雨青深吸一口，搬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我是想教的，但是物业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我家的水管好像爆了，水都已经漫到走廊了，我很着急。”
张路狐疑地看这人，叶雨青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留人了。
叶雨青走到酒店的大门，有那么一秒恍惚。
她上次来这里，还是情人节的晚上……
好像已经很久了。
叶雨青对着玻璃门照了照，忙碌了一天，她本来就脸色苍白，这个状态就很像了。
坐在大堂沙发等候的时候，叶雨青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发微信给李澈。
——吃晚饭了吗？衣服什么时候还给你？
本以为对方和前几天一样，不会回复，十分钟后，她的手机响了一声。
李澈：没有，不用还了。
叶雨青：我刚好在家吃饭，如果你有想去的餐厅，可以叫我陪你一起啊。
她其实没有吃晚饭，下班前垫了两块饼干，但是念头一转，没说实话。
这条消息发过去，那边又没有回应了。
叶雨青悻悻然收起手机，抬头就看到了目标！
他和四五个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叶雨青连忙上前一步：“老板。”
男人怔了几秒，很快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笑着说：“小叶啊，你在这里干什么？”
叶雨青：“老板……我有话要和你说。”
王永志犹豫了两秒，自己后面也没有安排，点了点头说：“行吧。”
两个人走到了大堂的会客区。
叶雨青有些紧张，她酝酿了下情绪说：“老板，我可能有点事要离职。”
“是发生了什么吗？”他记得这个员工，做事很细心，工资也不高。
叶雨青摇头，声音很轻的说：“公司很好，我要暂时离开……我家里出了点事，我要去照顾长辈。”
王永志扬眉，刚好最近他一个朋友住院了，于是顺口问：“是你家人病了吗？”
“是的，公司辞职后要半个月交接，但我明天就要走，很抱歉，而且我最近有点缺钱……”
叶雨青说完，念头一转想到亲人，她突然真觉得有些难过了。
“这么严重吗？”王永志对她印象很好，犹豫了下说：“这样吧，你先回家照顾你母亲，随时可以回公司，先别说离职，明天结算工资走。”
“真的可以这样吗？”
“嗯。”
就算自己再铁石心肠，但这种情况通融下也无所谓，主要是叶雨青工资并不高，性价比很高的员工，从来没提过要加工资。
等她忙完了几个月，还能回来继续干，没必要把关系搞僵了。
“是啊，我到时候打个电话给张路。”
公司没有hr这个职位，每个月财务也是请外面的公司做的，所以现在是张路全权管理。
“谢谢你。”
王永志临走的时候，还买了瓶水，让她也想开点。
叶雨青看着那瓶水，心里微微叹气。
平时老板去公司视察都是请大家喝两块一瓶的娃哈哈。
这家酒店只有百岁山，溢价卖15块一瓶，对方居然会舍得？
自己还赚了，这么想着，她拧开了那瓶水。
这么贵，她得喝完了再走。
——
蒲悦酒店位于市中心，距离解放路的两家酒吧很近。
李澈在酒店长年开了间房。
偶尔他会在这边就近休息几个小时。
从电梯下来，他视线掠过大堂，看到叶雨青的时候，下意识以为自己眼花。
她刚才不是说在家里吃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和一个老男人在说话。
心里这么想，李澈已经抬脚走了过去。
——
叶雨青察觉到自己，很可能被资本主义腐朽了。
居然会觉得贵的水，那就是不同。
和那家会所效果一样，能喝醉人。
她仰头喝水，余光瞥见走来的人，怎么有点像李澈？
越走近越像。
叶雨青喝完最后一口水，抬眸看着眼前的人。
原来是真的啊……
所以说点什么好呢？
叶雨青晃了晃手里的空瓶：“我都喝完了，哥哥你口渴吗？我再去给你买一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