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顶有颜色的帽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四月二日, 是一个东京神社占卜出来的好日子。
宜出行，纳财，祭祀, 祈福。
无忌讳。
涩泽家族以异能特务科作为桥梁，把涩泽龙彦拜师的想法传达给麻生秋也，在港口黑手党的麻生秋也洒然一笑，表示要考虑, 而且拜师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要亲自见一次涩泽龙彦。
在一家横滨市的茶馆里, 麻生秋也头一次见到和服打扮的涩泽龙彦，不得不说……对方的卖相很好, 洗脱了成年后的冷酷形象。
涩泽龙彦脱鞋, 踏入榻榻米的包厢，不疾不徐地跪坐在了对面。
仪态完美。
不愧是大家族出身的子弟。
只要没有乖张起来，清冷又高傲的白麒麟充满欺骗性，仿佛付出真心教导一番对方就会尊师重道，感恩戴德，把你当作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嗯，这么想的人都在梦里死得很美好。
麻生秋也放下茶杯, 有一点不拘礼节, 但是他跟随退休的官员学习到的坐姿，让他仍然有着师长的威严, 占据主动权。
“涩泽家族联系我了，你要拜师于我？”
“秋也先生有资格教导我。”
涩泽龙彦的声音依旧飘忽，略带看透人心的厌倦, 难以给人认真起来的感觉。不过, 他没有白受那两顿社会毒打, 在江户川乱步和中原中也的磨砺下，至少会说恭维话了。
麻生秋也翘起嘴角，不怀好意地打量他：“涩泽君，我承认涩泽家族许诺的好处让我心动，但是我不缺钱，也不会投身入官场，你想入我门下，可没有那么容易。”
刁难来了。
涩泽龙彦心知肚明，隐隐有着挑衅，有涩泽家族帮忙，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仅差麻生秋也的认可。
任何问题，约束在正常范围内就对他来说不难。
涩泽龙彦做了一件弟子的事，优雅地为他倒茶，满上茶水。
“秋也先生，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在得到“高维观测者”的异能力结晶之前，他会是最好的弟子，奉上老师想要的任何珍宝。
麻生秋也无视他的虚情假意，直言自身经历：“我的师傅收我为弟子的时候，为我提了三个要求。”
“师门一脉相承，我也要对你出三个要求，视作考验。”
“你有信心完成吗？”
港黑分析师的黑色眼眸一片笑意。
还未成为师徒的两人之间，暗流涌动，有着奇异的危机感。
涩泽龙彦从容地答道：“您尽管说。”
麻生秋也爽利道：“第一个要求，为我和我的家人做一套衣服吧，要得到我们的满意。”
涩泽龙彦安静看他三秒，清浅地笑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抬起，轻轻一拍，示意外面的人。
茶室外，涩泽家族的仆人拉开推拉门，端着盒子跪坐在外。
麻生秋也见状，不再小觑，心头震惊。
不会吧……
剧本组里的老实人这么精明……
涩泽龙彦说道：“准备的不是很充分，我以为秋也先生只会让我做您的衣服，所以暂时只准备了您的衣物，这是一件春天赏樱能穿的男士和服，我对这些工艺细节还算了解，已经完成了。”
麻生秋也听着他的介绍，去看涩泽龙彦给自己的拜师礼。
很好，他知道对方拖了这么久才来的原因。
敢情是每天在家学手艺！
脑补到白麒麟在穿针引线，对着布料刺绣的模样，麻生秋也想要笑出来，再瞥过仆人脸上隐藏的古怪，成就感十足。
麻生秋也的手抚摸过和服细密的针脚，认可了对方的心血。
“还有三件，记得准备好。”
这次赏樱有礼物了。
省了买衣服的环节，麻生秋也看涩泽龙彦顺眼一分。
涩泽龙彦早已记住了那三人的体型，轻松地说道：“三天之内，我会完成，请告诉我第二个要求吧。”
麻生秋也：这么狂？
麻生秋也：好吧，我要出大招了！
“第二个要求，隐藏你的真实名字和来历，在炖鸽子出版社签约出版一部小说，题材要求是‘黑魔术’，然后出版社会用你的作品去参赛，你必须得到今年给十二岁到十九岁少年举办的‘青涩奖’的第一名。”
“……”
涩泽龙彦预备的各种后手落空。
一听“黑魔术”，他的羞耻心就会出现，无法直视自己年幼时期的各种行为。他脸上挂着寒霜，“秋也先生，给我一个月……”
麻生秋也打断道：“青涩奖在这个月的月底截止报名。”
涩泽龙彦一默。
麻生秋也对他给予厚望：“给你三天时间做衣服，边做边思考，用剩下的时间去写一本让人眼前一亮的小说。”
涩泽龙彦：“……是。”
这次，涩泽龙彦那股百分百能完成任务的信心消失，他必须回忆那些“黑魔术”的知识，从中找出有价值的内容，还要写出一本能够直接获得“青涩奖”头筹的作品！
这样的难度放在一般人身上，已经把麻生秋也骂得狗血淋头。
唯独涩泽龙彦不会！
他是自傲的，要做就做到最优秀！
“拜师的礼物先放你这里，做好了之后，一并寄到我家。”麻生秋也难住了涩泽龙彦后，愉快地离开，丝毫不去管涩泽龙彦接下来的日子会是何等的地狱。
他相信这些人的才华，逼一逼嘛，潜力是有的。
二次元级的大♂脑。
四月，是一个赏樱的季节。麻生秋也一家在出门赏樱前，收到了匿名寄来的包裹，里面是四件不同花纹的白底和服。
衣服的布料极好，做工精细，花纹是传统的日本刺绣图案，简约大方，穿戴到身上后——堪比量身定制。
兰堂以为是秋也买的：“挺好看的。”
江户川乱步回房间换上和服，兴冲冲地跑出来，“秋也！”
中原中也不太会穿，发愁起来。
兰堂发现中也迟迟不出来，去敲门，“中也君，我教你。”
中原中也脸红地打开门。
楼下，麻生秋也和江户川乱步等着两人，一家四口，麻生秋也是白底黑色的花纹，兰堂是白底浅绿色的花纹，江户川乱步是白底巧克力色的花纹，而最适合中原中也的当然是橘色花纹。
他们出门去赏樱，在落英缤纷的季节，麻生秋也手持一柄日式的团扇，挡住唇部，对兰堂偷偷说道：“衣服怎么样？符合审美吗？”
兰堂目不转睛地望着樱花，说道：“还不错，就是太素净了。”
麻生秋也委婉地说道：“是一个徒弟送的。”
兰堂：“……”
你变了，你居然在外面养徒弟了！
兰堂微笑地问道：“不要告诉我，这是他亲手做的衣服？”
“嗯。”麻生秋也尽量不心虚，收徒弟，又不是收养小孩。
“我改口。”兰堂说道，“这衣服……丑爆了。”
麻生秋也看着生气往外走的兰堂，连忙追上去，“兰堂！我发誓不会带回家的啊！最多是在外面教导他一些为人处世的方法！”兰堂在前面咬牙切齿道：“你骗得了我一次、两次，骗不了我第三次！我告诉你，这个家没有第五个人！”
中原中也看到两人闹矛盾，着实吃惊，“兰堂先生怎么生气了？”
江户川乱步指着衣服，“涩泽龙彦做的。”
中原中也懂了。
中原中也炸毛：“他想进我们家？！”
江户川乱步吃着金平糖，“别担心，乱步大人已经提前去调查了，那个家伙还没拜师成功，秋也给他出了三个要求，能不能阻止第二个要求要看我们的本事了。”
中原中也严肃说道：“怎么做？”
江户川乱步比他还要凝重，咬碎了金平糖，“在这个月的月底前出版一本小说，获得‘青涩奖’第一名，把他挤下去！”
中原中也被他的豪言壮志给吓到了。
下一秒，中原中也惊恐道：“喂？不是吧，你觉得我们能成功？”单是签约出版已经是一个门槛了，何况是要去参赛获奖！
江户川乱步理直气壮：“秋也和兰堂先生教了我们这么久！”
中原中也虚弱：“我是写诗的……”
江户川乱步挥手，“赶紧转行，去写小说！”
中原中也泪目。
江户川乱步看他这么不争气，镇定的表面忽然被戳破，快要急哭地说道：“中也，你加油啊，你的希望比我大。”
中原中也阴森森地说道：“你也知道你写的玩意不行啊。”
江户川乱步委屈地哼了一声。
“那我们走捷径吧。”
“什么捷径？”
“找有机会获得‘青涩奖’的作者，让他再写一本出来！”
十二岁到十九岁的新作者皆可以参加“青涩奖”，举办比赛的目的是为了挖掘日本文坛的新秀，不局限于过去有没有出版作品！
如今，最接近这个要求的是——《监狱》的作者织田作之助！
短篇小说《监狱》大受好评，题材新颖，内容贴近现实，情节风趣，给人一种仿佛作者真的经常进监狱吃白糖拌饭的感觉。
织田作之助躲过催稿的出版编辑，顺利回家，然后被堵在门口。
他的门前有两个煞神。
左边是黑发少年，右边是橘发小少年。
这一刻，“天/衣无/缝”发动了，织田作之助预测到了几秒钟后的未来，僵硬地站在原地。他冷汗淋漓地看到自己要是敢逃跑，四面八方会有沉重的压力袭来，暗红色的光芒遍布全身。
左边的那位上前热情地说道：“杀手先生！”
织田作之助冷漠道：“我已经改行了。”
江户川乱步不再那么气焰嚣张，有一点小心翼翼，仿佛是小动物在问道：“你最近有空写小说吗？”
织田作之助回答：“没空。”
江户川乱步没有放弃，匆匆在口袋里拿出一张炖鸽子出版社的证明文件和近期比赛的宣传单。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你的编辑啦！”
“……”
“奖金三十万日元！”
“……”
前金牌杀手的织田作之助不为所动，如果不是对方，他怎么会在杀手行业混不下去，以至于要靠写作吃饭。
中原中也看出不对劲，乱步说这人是高级杀手，需要自己镇场子，可是怎么看对方都好像是被江户川乱步欺负的人，浑身散发着一股“你们离我远一点，我看见你们就倒霉”的排斥气息。
中原中也劝道：“乱步，他不乐意就算了。”
江户川乱步说道：“你希望那个家伙成为秋也的弟子吗？”
中原中也：“呃……”不希望。
织田作之助冷不丁地开口：“什么弟子？”
江户川乱步转过头，去看上钩的红发少年，展开大大地笑容：“最近有一个人要拜师秋也，而条件是写一本小说，获得今年‘青涩奖’的第一名，我认为你有希望把他挤下去！”
织田作之助知晓了两人找上门来的原因，平淡地说道：“秋也先生要收弟子，是秋也先生的事情。”
江户川乱步突然说道：“我会去参加！”
他上前，大声宣战。
“织田作之助，你敢不敢在小说的领域打败我？！”
“……”打败你很难吗？
“我说了，我认真起来了，写出给大家看的小说！”
“……？”
织田作之助惊讶了，他看出了江户川乱步眼神中迸发的战意，通常代表着一个人要全力以赴做某一件事。
江户川乱步把东西丢到他身上，说道：“比武力，我打不过你，但是写作是靠脑子的，你们都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织田作之助沉默。
红发少年出奇地笑了，笑得有一点柔和。
把他屡屡送进监狱的名侦探，在改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写法后，静下心来，能写出怎样扣人心弦的作品？只要一想到将来会摆在桌子上的书籍，织田作之助就无法遏制阅读的兴趣。
“可以。”
为了这个理由，写一本小说……全力以赴的“战斗”。
似乎能感觉到少许的热血？
事后。
中原中也愣住，左右四顾，用食指指向自己：“我呢？”
江户川乱步喜不胜收：“小橘猫，你又无法参赛，我之前是刺激你的啦，你一下子就上当了。”
中原中也：“哈？”
青涩奖的年龄要求是十二岁以上，已经把中原中也给排除出去了！
他来这里唯一的作用是——
镇压住织田作之助，不让人逃跑？？？
摔！
我祝你们三个人杀出脑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