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昵称
南煜城开始觉得愈发看不懂这些操作。
准确来说, 这一整个国庆假期下来，秦迹恒都很奇怪。
有的时候，南煜城甚至会隐约觉得, 秦迹恒对他的态度比对那些股票男主要好得多。
他回忆过往, 发现这已经不是这几天的事情，早在好几个星期之前, 秦迹恒就已经不像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弟了。
小说里的助攻和龙套小弟都要记得不能喧宾夺主，鞠躬尽瘁为主角cp铺路, 在他们有爱互动的时候自动隐身。
可换到他这儿, 秦迹恒那个暗恋对象从开始到现在都神龙见首不见尾, 反倒是他和秦迹恒的关系越来越好。
除此以外, 闻晗礼也有些奇怪。
本身南煜城是觉得鲤鱼和鲫鱼这两个名儿无所谓的, 但是被邵琮这么一说却开始有了联想。
他倒是没猜到太细节的, 只是隐约觉得这个名儿和自个儿的昵称“渔场老板”有关。
但就是这样也已经足够引起他的重视了。
股票和万人迷同时疯了，操作让人怎么也看不透。
唯一一个比较正常的主角, 也许就是邵琮了。
南煜城第一次用“正常”这两个字形容邵琮。
但是目前看来, 他以他神奇的脑回路也许能给这件事情提供一点新的思路。
他左思右想还是通过了邵琮的好友请求, 并发消息问道：
【渔场老板：想不想将功补过？】
【渔场老板：儿啊，我问你个事儿。】
邵琮回的真快：
【渔场老板他祖宗：叫祖宗！】
南煜城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两分钟后, 最终决定忍辱负重。
他回了一个：
【渔场老板：叫祖宗备份差的有点多，我叫你爷吧。】
【渔场老板：大爷！我去你大爷！】
邵琮：……
好半天后, 他才缓过这一口劲儿来没有猝死，气呼呼地回道：
【渔场老板他祖宗：行了行了，你找我啥事儿啊？】
南煜城轻哼了一声，回：
【渔场老板：就是你刚说的那个昵称这事儿, 你有没有发现秦迹恒这两天有点怪？】
【渔场老板：这两天发生了超多事儿, 其实我觉得闻学长也有那么一点怪。】
邵琮看着眼前摞成山的题目, 咬着笔盖问道：
【渔场老板他祖宗：我感觉还好吧，改这个昵称确实是有点怪，但也不至于你这么惦记着好奇。】
【渔场老板他祖宗：要不打电话说吧，我正做数学题呢。】
南煜城也觉得发消息有点麻烦，索性拨了个电话过去。
邵琮靠在椅子上：“你作业做完了吗？”
“一个字未动。”南煜城诚实地回答道：“我想着事儿呢，静不下心来。”
邵琮又惊又喜：“真的假的？”
“我为啥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你。”南煜城家里没人，直接把电话设置成了免提，将笔一转，摊开了练习册和老师留的几套卷子。
“那一边聊一边做吧。”邵琮继续咬着笔：“你觉得啥事儿不对劲儿了啊？”
南煜城把情况简约地描述了一下，隐瞒了很多细节，只是挑了几个比较有代表性的事件讲了一讲。
邵琮专注地跟听故事一样将他的话听完，认真回答道：“的确是有点不太对劲奥，你说秦狗这人虽然脑子是不太好使，也不至于因为吃啥品种的鱼跟别人杠上，太诡异了。”
“是吧。”南煜城见找到了有共鸣的人，连忙道。
邵琮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是啊，而且鲫鱼和鲤鱼都不咋好吃啊，真想不通这有什么好吵得。”
南煜城：……
虽然但是……你重点错了。
他吸了口气不打算计较，继续说道：“而且，你有发现秦迹恒最近和什么人走得比较近吗？”
邵琮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子：“没有啊，最近的就是你了。”
他说到这儿还觉得有点奇怪：“要说我认识秦狗的这几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快和人打好关系呢，虽然你这个人是不错，但是刘元那帮人都和他玩了好几年才有今天的关系。”
南煜城“嘶”了一声：“是这样吗？”
“对啊。”邵琮还真没骗他，他发出轻嗤的声音，语气里带着点不屑和不满：“这也是我讨厌秦狗的理由之一，他这家伙太傲了。你平时可能看不出来，但他还真没把几个人放在眼里。”
南煜城还挺吃惊的。
秦迹恒这个人，在他身边一直没什么架子，除了狗的出奇以外，他一点没有传统小说中描写的富二代的意思。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秦迹恒之前是这个样子的。
他回想起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系统是如何跟他介绍秦迹恒的：
优秀，骄傲，毒舌，对感情一窍不通。
那些描述或多或少和现在邵琮说的那个秦迹恒交叠在了一起，但是却又无法和南煜城认识的那个阳光少年完全重合。
南煜城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又什么都没发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面对别人的事情时南煜城像个智者一样冷静，但当自己和这个故事有了连接，他却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轻松地将这其中的逻辑梳理清楚。
在这一刻他似乎不再是那个游离在剧情之外的助攻。
而变成了这本小说中的人物，和里面的每个角色，尤其是主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现在秦狗看着顺眼多了。”邵琮对南煜城的心情丝毫不察，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比起老子也就只差了那么一丢丢。”
“挺有自信的啊你。”南煜城笑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手下的笔却没有停。
犹犹豫豫过后，他终是下定决心问邵琮：“你有没有觉得秦迹恒他对我太好了点。”
“有吗？”邵琮问道。
“有。”南煜城在心里答。
但他并没有把这个回应说给邵琮，而是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铁哥们儿之间互相相处的很好是正常的。
但是那似乎也并不完全是他和秦迹恒的相处模式。
刘元和秦迹恒每日勾肩搭背，李明和邵琮之间打打闹闹，可是他们似乎都和南煜城和秦迹恒的相处方式不一样。
南煜城无数次觉得这是因为秦迹恒对兄弟都是那么好，但是现在听邵琮这么说，他才意识到这其中差别甚远。
奇怪。
非常奇怪。
尤其是，如果秦迹恒有了喜欢的人的话，不在那个人身上花时间，反而和自己的关系越来越近。
这本身就不太合理。
除非秦迹恒说有了喜欢的人是骗他的。
但秦迹恒为什么骗他呢？难道是因为对他的助攻感到厌烦了吗？
如果真的是感到厌烦了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减少和他的相处呢？
“可能有吧。”最后，南煜城模棱两可地如是回答。
他揉着太阳穴，感觉有些疲惫：“我现在有个很可怕的猜想，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说出来让我帮你分析分析？”邵琮骨子里还是挺八卦的，他刚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题是一个字都没动，但是自己都想站起来为自己的绝妙发言鼓掌。
南煜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做人最怕自作多情。
在确定之前，他不想把这个猜测告诉别人。
而且，南煜城如果因为一个昵称和邵琮的几句话就下了定论，那是不是说明闻晗礼对他也是同样呢？
他毕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南煜城不敢下结论，因此也不敢去考虑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怎么办。
他甩了甩脑袋，说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一点小猜测而已，证实了再告诉你。”
邵琮略有些遗憾和不爽地“啧”道：“你怎么吊人胃口。”
“我感觉是别人在吊我的胃口呢。”南煜城笑着答。
邵琮“切”了一声：“李明刚把跟我说他把昵称改成‘渔场老板娘’了，我没阻止，你ok的奥？”
南煜城一口水喷了出来：“我靠，这还真是养鱼一家啊，你怎么不让他改成渔场老板他儿子？老板娘多奇怪。”
邵琮却很是无所谓地道：“我知道你在想啥，休想占我小弟的便宜。”
南煜城：……
他吸了口气，将心里的一万句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认真想想，这要是把握住的话，也是一个试探的好机会不是吗？
看秦迹恒对这个昵称有没有反应，不就可以证明对方的态度了吗？
就算秦迹恒真和他猜测一样，那他也不会对秦迹恒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
毕竟昵称是李明自己要改的，他试过阻止，不过是失败了而已。
南煜城在心里为成为了小白鼠的李明点蜡，随后妥协道：“行吧。”
邵琮乐呵呵地：“我得跟我另外一个小弟说说，这几天好久没联系他，也不知道他混得咋样。”
“那我挂了。”南煜城并不想再继续听关于在这个家族壮大成了什么样这回事。
邵琮觉得事情谈完也是时候该挂了，但是他仔细一想，又忙不迭地问：“你作业写了多少了，和你聊了半天我一个字没动。”
“哦我看看啊。”南煜城心烦意乱地翻了一下卷子：“也就写了三张吧，不确定对不对，还没检查。”
邵琮：……
他倒吸一口凉气：“卧槽，你吃试卷长大的？写那么快？”
南煜城也很诧异：“你该不会真的一个字还没写吧？咱俩聊这么久，你光顾着说了？”
他说着，将手机拿到近跟前：“拜托，十一点了诶。”
邵琮也看了一眼时间，顿时破口大骂：“完蛋了，明天要写好几张卷子，我不和你说了，先去生死时速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而且问题绝对不是在我身上，而是……你有毒吧，哪有人写卷子那么快。”
南煜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邵琮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耳边的忙音，南煜城顿了顿，抬手将邵琮那个恼人的昵称改成了备注：
“地主家的傻儿子”
.
国庆假期过去，回来便是月考。
虽然高三平时的大小测验也很多，但是面对月考学生们还是会紧张。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等拿到月考成绩单的时候，家长会也跟着来了。
高三的生活就像是旋转的陀螺，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就连秦迹恒也格外努力——这次他只考了年级第三，距离计划中的年级第一还有些差距。
倒是南煜城经过对语文的突击补习，追上并且反超了他。
两人的分数咬得很紧，也就差个零点五分，但是都没能碰到年级第一的位置。
这次的年级第一是宁双，自从放下了对秦迹恒的关注和感情后，他开始报复性的专心学习。
再加上这一次连续押对了好几道题，他直接冲上了年级第一，也算是努力有了回报。
年级前三都是在高三二班出来的，这让班主任觉得倍儿有面子。
邵琮这次表现得也很不错，总算是突破了四百大关，成绩正在稳步提升。
当天下午就是家长会，邵琮因为这次成绩好，也不担心混合双打，反而心情不错。
他拿着卷子臭显摆了一会儿，回头看南煜城：“我这次怎么样？”
“值得表扬。”南煜城配合地夸赞道。
他一向支持鼓励式教育，更何况邵琮这次的进步真的很明显。
邵琮得偿所愿，美滋滋地去和李明说自己的学习方法。
李明这次考得依旧不好。
他心不在学习上，再加上也没有一个像南煜城一样的人一直推着他向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陪他一起倒数的邵琮猛地离开了班级倒数五名。
他此刻心情也有点难过，苦着一张脸道：“邵哥你怎么也偷偷学习了？”
邵琮刮了他一眼：“这怎么能说是偷偷呢，我那是光明正大的努力发愤图强，你以后也和我一起，咱们一块儿进步。”
李明感动地点了点头。
学习的事儿暂时告一段落，南煜城便捡起了之前打算试探秦迹恒的计划。
他特地拉了一个小群，把所有改了昵称的人都拉了进来，名字就叫“晏北养渔场”。
之前秦迹恒一直没有对李明昵称的事儿做出反应，南煜城原本以为自己对于秦迹恒的那些猜测都是他想多了。
但后来他无意间一打听才搞明白，原来是他们之间一直没有交换微信。
于是这次他便有了这次的动作，算是直接把那个昵称摆在了台面上。
秦迹恒如果真的喜欢他，看到了肯定有反应。
反之也算是帮他回答了一个一直在纠结的问题。
南煜城拉完群后，跟群里的人都打了招呼。
在那次事件之后，又有几个人改了昵称，大多都是晏北的人，只有闻晗礼已经毕业。
但他的大名在晏北也算是如雷贯耳，不需要怎么介绍，大家在小群里打成一片，南煜城却在观察着秦迹恒的反应。
“你希望他有什么反应？”系统突然这么问道。
南煜城愣了一下，自己也说不清：“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系统不置可否，再次沉了下去。
南煜城这段时间都在刻苦学习，和系统的交流略有减少。
他也没有和系统正式提出自己的猜想，因为他有预感自己不会在系统那里得到任何有意义的答案。
在小群建立号的一节课后，李明总算是从邵琮已经叛出了学渣的行列，独留自己一个品尝年级倒数的苦这种悲痛的心情之中缓和了过来。
他掏出手机发现多了一个群，立刻在里面欢乐地蹦跶。
秦迹恒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注意到的群，此刻来开家长会的他妈就在外面，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收起了手机往外走。
可还没走了两步，他就又停了下来，再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信息栏的界面看不到具体的内容，但秦迹恒确认自己刚刚在“渔场”这个名字的群聊下看到了他一直暗戳戳没好意思改的昵称：
渔场老板娘。
他的表情沉了沉。
但这会儿他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只能压下一肚子的疑问，走到了门口迎接他妈。
因为还不知道那个昵称隶属何人，他脑内的猜测几乎要将他淹没，表面上仍然笑着，但是显然心情不佳。
知子莫若母，看到他这个样子，秦母立刻意思到了他在闹脾气。
可秦母细数儿子这几天的表现和成绩，发现样样都很好，便再次得出结论：他并不是在为家长会而烦心。
“怎么，心情不好？”秦母打趣道：“怕老师训你？”
秦迹恒并没有明说，他笑笑带过这个话题：“你看你儿子会是担心这种事的人吗？秦女士，对你儿子有点信心。”
秦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他不愿意说，秦母也没有继续问，看秦迹恒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女人便主动道：“行了，带我去你们教室你就可以滚了。”
秦迹恒一下子笑出了声，虚假地客套：“那怎么好意思呢？”
秦母瞥了他一眼：“那你留下？”
秦迹恒果断：“倒也不必。”
送秦母到了教室，秦迹恒便去找了南煜城。
在这个时候，单独一人的身影就显得格外明显，他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对象。
南煜城在自动售卖机买了一瓶汽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心里说没感觉也是假的。
家长会这一天是大多数学生都最讨厌的日子，南煜城成绩好，按理来说不应该怕这些，但实际上却也是同样。
无论是欢声笑语还是打骂声，都衬托得他格外孤独。
孤儿院对他很好，但毕竟不会给他开家长会。
就在南煜城喝下一瓶汽水的时候，秦迹恒从后面冲了上来，直接勒住了他的脖子。
南煜城的汽水喝了一半撒了一半，不爽地看了他一眼：“秦哥，你三岁？”
秦迹恒笑着道：“你怎么在这儿啊，一块儿回宿舍呆着啊。”
“我本来想的是买两杯汽水就去。”南煜城深呼吸着道。
秦迹恒看着他洒了一地的汽水，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身为罪魁祸首，他边乐便给南煜城买了新的汽水，然后把话题不动声色地拐到了让他郁闷的那件事情上：“那个群里是你刚建的？”
“是啊。”南煜城一听也警惕了起来，他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什么不得了的内容。
秦迹恒还不知道这是南煜城的试探，但还是装作无意地道：“这群人怎么这么会跟风，无聊。”
南煜城想起他改成现在这个昵称的缘由，不禁想笑：“你当初还不是因为闻学长改了昵称才改的？”
秦迹恒一时语塞，他想起这个就气，没想到居然被闻晗礼抢了先。
他一边磨牙一边道：“那又怎样，鲫鱼还不是比鲤鱼好吃。”
南煜城：……
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这样幼稚的争斗真的有意思吗！
这就好像两个霸道总裁站在一起拿魔仙棒打架，简直是幼稚他妈给幼稚开门，幼稚到家了。
南煜城以为他就是来说这个事儿，心里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也许是松了一口气，也许是觉得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在众多复杂的情绪之中，可能或多或少也掺杂着一点点失落，只是被他忽视了。
然而秦迹恒咬牙切齿了一阵子后，意识到了自己特地提起这个话题的重点。
那个昵称叫做“渔场老板娘”的人在群里和大家打得火热，但是他硬是没看出来这个人是谁。
之前也没和他加过好友，南煜城似乎也没有特地介绍这个人的身份。
这让秦迹恒抓耳挠腮的好奇，其中有带着那么一股子酸劲儿。
他迂回地和南煜城讨论了好半天没意义的事，才提起了重点：“我看群里你祖宗你老婆你爹都有了，一下子觉得自己当初不应该取‘鱼’这个名字的，搞得好像我很没地位。”
“那要是给你改一次的机会，你要怎么改？”南煜城听了这话，心生一计，仗着自己看起来一无所知，状似随意地问道。
恰好在这会儿他们到了宿舍，南煜城推开了宿舍的门，一屁股坐在了学习桌旁的椅子上。
宿舍里刚来了暖气，暖烘烘得很是舒服。
秦迹恒则是坐在了自己的床铺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南煜城。
他一下子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在南煜城都要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才慢悠悠地道：“再改一次的话，我可得把老板娘这个位置占住了。”
南煜城的动作僵了一秒，一下子无限地贴近真相。
然而下一秒，秦迹恒又亲自推翻了他的猜想：“还得把邵琮的昵称改了，让他知道到底谁俩才是他的正牌爹妈！”
南煜城：……
所以他这次的试探……算是有结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