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补偿
南煜城留下了一个勾子, 就没继续说下去。
秦迹恒一个午休都在绞尽脑汁地猜测，他差点把时间胶囊里的纸条也写上了自己天马行空的猜测。
等要交给班长的时候, 女孩看着秦迹恒拿着四五张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一时间有点语塞。
“这些都要存进去？”班长问道。
“是啊。”秦迹恒看着手上的纸条：“都是很重要的话。”
“你要给这么多人写吗？”班长有些意外：“我还以为这种项目你会不屑一顾呢，没想到刚巧相反啊。”
“之前确实是不怎么在意。”秦迹恒笑了：“但现在想想，高三只有这么一回，当然要把这一刻的心情留下来。”
班长实在是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问道：“你都写给谁啦？方便说说嘛？”
“也没你想的那么夸张。”秦迹恒将纸条小心叠好放进了罐子里：“其实大部分都是给五年后的我自己的。”
“这样啊。”班长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追着问, 也没有继续八卦，而是笑道：“很多人都是和未来的自己对话来着，李明还说到时候一定要给自己回信。”
顿了顿，这位一向成绩优异，看起来是活在人生巅峰的女孩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情：“你说，咱们到时候真的还能聚在一起吗？我同桌小芦, 高考完就要出国了。”
“会的。”秦迹恒并不担心这个：“高中的友谊是很珍贵的，我相信他们也是这么觉得的。”
班长吸了一下鼻子。
恰巧这会儿, 南煜城也拿着纸条过来了。
他只写了两张，一张给秦迹恒, 一张给未来的自己。
“你俩以后都要去砚大吧。”班长将他的纸条也放进了罐子里，刚巧摆在秦迹恒的纸条旁边：“这样最好了, 能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待在一块儿，我都羡慕死了。”
“的确。”南煜城弯了弯嘴角：“但是去大学也会认识新的朋友的,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班长吐了吐舌头：“你别看我现在这副样子, 我都怀疑我有点轻微社恐, 在我熟悉的环境里我就是脱缰的野马, 在我不太熟的环境里我简直比木乃伊还安静。”
“你那都是什么形容词。”秦迹恒笑骂：“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南煜城附和：“而且, 你不也是要去砚大的吗？就算没别人, 不也是还有我俩呢么。”
班长思考了一下，点头：“那倒也是，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
“你肯定能的，不用担心。”南煜城安慰道。
他本身是想和班长再聊两句，随后就发现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小细节。
就在这两天，南煜城读了一本心理学相关的书籍，说是在聊天时如果一个人的脚尖并没有面对着你，意味着那个人想要走了。
现在秦迹恒虽然半个身子靠在椅子上，但是脚尖却对着门的方向，眼睛也时不时地瞟向自己，很显然是还惦记着那个南煜城没来得及说的故事呢。
南煜城被他逗笑，轻咳一声，随后道：“好了班长，你先忙吧，到时候等你考上砚大，我们一起去开庆功宴。”
“那我就更有信心了啊。”班长笑着打趣了一声。
秦迹恒看他准备离开，立刻直起了身子，跟着他一块儿走到了教室门口。
“说呗。”秦迹恒恨不得把“我很好奇”这四个字写在脸上。
“其实啊……”南煜城拖长着声音开口：“最开始我出现在这个学校，都是因为一场意外。”
他还没说完，秦迹恒就抢答：“你和魔界士兵大战了三百回合，然后你受了重伤，但也维护住了三界的和平？”
南煜城：……
什么，什么玩意儿？
他假装掏了掏耳朵，一脸不可置信：“你小说看多了吧？”
“这是我能接受的最玄幻的设定，会比这个更扯淡吗？”秦迹恒问。
“不会。”南煜城真想撬开他的脑瓜子看看里面装着什么玩意儿。
“那就行。”秦迹恒松了口气。
南煜城微笑着威胁：“你别再打断我了，我这回真的要讲了。”
“好。”秦迹恒扣了一颗速效救心丸放进嘴里：“你说。”
南煜城：……
他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无视对方的动作：“是这样的，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的文明程度和这里基本没有任何区别。我在一个孤儿院长大，后来就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大人。在我好不容易毕业了，要走上自己心仪的岗位时，我……猝死了。”
秦迹恒：……
他看着南煜城：“哈？”
“没错，虽然很挫，但事实就是这样。”南煜城叹了口气道：“我居然因为过度高兴，而猝死了，这他.妈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说出去谁信啊！”
秦迹恒又一次沉默。
大约是一分钟后，他才终于有了反应。
他爆发出了剧烈的笑声：“哈哈哈哈哈这是我没猜到的！”
南煜城：……
他，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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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时，秦迹恒伸出一只脚，戳了戳南煜城的小腿。
见他没有反应，他又拿出一根笔，在手掌上画了一个小人，看着它随着自己手掌开合露出笑容。
他将手放到了南煜城的旁边，确认对方能看到这个傻笑的简笔画，随后小声道：“别生气啦，我不是故意的。”
南煜城没理他，继续低着头写作业。
他已经气恼了一下午了，要知道他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把这么傻的经历告诉了秦迹恒，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嘲笑了他一个中午！
害得他连后半截的故事都没来得及讲，还得和路过的人解释秦迹恒并不是羊癫疯突犯。
“我错了。”秦迹恒用手做了一个小人下跪的动作：“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以后都不会再犯了。”
“是不是真的很挫。”南煜城郁闷地小声道。
秦迹恒忍着笑：“也还好。”
“和你心中我的形象是不是完全不一样？”南煜城又问。
“没有没有，意外都是发生在瞬息之间的。”秦迹恒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讨好地道：“那后面的故事可以跟我讲讲了吗？”
南煜城放下笔，微微侧过身子，然后……
伸出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脚上，还碾了两下：“不行。”
秦迹恒：……
无情的男人。
好在他脸皮厚，装乖卖萌都不在话下。
南煜城的态度终于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有了些许的松动，他抬起眼皮，淡淡开口：“也不是不可以讲。”
“嗯？”秦迹恒见有戏，立刻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你保证，不许生气。”南煜城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事儿，提前打着预防针。
秦迹恒略有不解：“什么事儿，我会生气？难道说你在以前的世界里也有个男朋友？”
“不是这方面的。”南煜城的手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总之你先答应。”
秦迹恒也很爽快，他自认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便道：“行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笑，也不会生气，做最忠诚的聆听者。”
南煜城稍微满意了。
他和秦迹恒一起回到宿舍的时候，邵琮已经在收拾东西回家了。
这是高考前为数不多的一个周末，但他的步伐却没有很开心。
秦迹恒已经和父母说好，这周末不回家住。为了儿子能安心冲击砚大，秦父母也基本上是对他的要求百依百顺。
南煜城也没有回自己的小窝，主要是那里虽然住着更加舒服，但是往返需要花很多时间，他并不想浪费时间在路上。
当宿舍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南煜城提前爬上了床。
他因为睡在上铺的原因，这么一到床上，秦迹恒就得仰着头看他。
平时照顾着秦迹恒的情绪，他不到睡觉前一秒都不会上床，但是今天，为了避免自己过会儿讲到一半跟秦迹恒起冲突，南煜城提前上了床。
趴在床上，南煜城用被子裹住了自己，往下看：“那我开始说了啊。”
秦迹恒已经换上了睡衣，他看了南煜城两眼，被对方特地如此的举动搞得本身自信满满的心也开始有些摇摆不定。
究竟是什么消息能让南煜城这么如临大敌？
秦迹恒眼睛微眯，随后忽然之间顺着扶梯爬了上去，坐在了他身边。
“你干嘛？”南煜城一脸警惕。
“上来啊，听故事当然得坐在一块儿。”秦迹恒理所当然地说着，伸出手将他拉在了怀里：“你讲吧。”
南煜城刚刚那点儿安全感全没了。
但他寻思着自己说了又怎样，秦迹恒还能因此打他一顿不成，于是还是开了口。
他将那些自己和秦迹恒的互动，以及自己奇怪的举动，从他本人的视角都讲了一遍。
秦迹恒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南煜城总是会在他和某个人在一块儿时忽然消失，为什么总是跑厕所，甚至是为什么会在第一天相识的时候，特地提起那个恒双的cp楼。
一切曾经的不合理都忽然之间有道理，这个故事足够玄幻，但是早就发现了很多端倪的秦迹恒却一一找到了自己所有发现的线索碎片的出处。
秦迹恒：……
心情复杂。
没想到防住了老婆给我戴绿帽，却没防住老婆给自己戴绿帽。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幽幽开口：“所以说，你一开始和那个什么破系统……一直商量的都是要给我拉郎配？”
南煜城小心翼翼地从他的胳膊里钻了出来，尴尬地笑了笑：“怎么能说是破系统呢，他很好的，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根本就没有选择是否留下。而且……他可是你的迷弟呢。”
秦迹恒想到这里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咬牙切齿：“我就说呢南煜城，一见着我那么乖，果然是有所企图啊。我没和别人在一块儿，你是不是很不满意啊？”
南煜城知道他是在说气话，伸出双手，放在他的脸两侧，随后忽然猛地拉近两人的距离，鼻子贴着鼻子。
他轻轻地亲了他一口：“不是，我超级满意，证明你是一个能抵挡的住诱.惑的人。”
秦迹恒被他这个动作甜得差点就原谅了他，但是一想到对方和自己认识的那几个月时间里，在他绞尽脑汁地要和他谈恋爱的时候，南煜城正在努力地撮合他和别人，说不定还因为他不开窍在背地里把他骂了好多遍，他就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甚至有那么一点委屈。
他看着南煜城给了一个短暂的吻后便逃到了床的一边后，长臂一伸便把人捞了回来：“别跑啊，事儿还没说清楚呢。”
南煜城被他拉在怀里，这并不是一个拥抱的动作，而更像是锁喉。
他被秦迹恒勒着脖子，但并不觉得难受，还能从对方胳膊上的肌肉上感受到他力量上的收敛和克制。
“我那个时候又不知道你会喜欢我。”南煜城笑着解释：“这也不能怪我是不是。”
“当然怪你。”秦迹恒虽然知道这不是他的错，但还是恶狠狠地问道：“必须补偿我。”
“怎么补偿？”南煜城感觉他的手稍微松开了一些，便双手撑着床板，直起身来，刚巧和他四目相对：“我刚刚那样不够吗？”
秦迹恒这会儿的心思根本不在他的动作上面，只是在为当初的他自己感到愤愤不平：“你觉得可能够吗？”
南煜城凑上前去，秦迹恒顺势将他抱在怀里，像是磨牙似的咬着他的脖子，还不解气：“我感觉我当初特别蠢。”
“不会啊，我觉得你超级甜。”南煜城难得哄他，倒是很有耐心。
秦迹恒稍微用了点力气，把南煜城的脖子上咬出了一个印子来：“你当时是不是特别嫌弃我，觉得我傻？”
南煜城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初的想法……
他果断带过了这个话题，蹭了蹭秦迹恒的脸：“可是现在的我觉得你当初做的实在是太对了，因为我真是太太太喜欢你了。”
秦迹恒磨牙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
他的气儿被这句直白的告白搞得消了不少，理智上也接受了会发生这种事也并不是南煜城的错。
他甚至还挺心疼南煜城的，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被迫接手一个所谓的剧情，和一对恼人的父母，最后还为了自己留了下来。
不过理解归理解，要是让秦迹恒放弃这么个讨福利的机会，那他就不是他了。
他顺势拉着南煜城躺在了床上，开口道：“我不管，今晚你和我一块儿睡。”
“睡一块儿也是隔着棉被纯聊天，至于这么执着吗？”南煜城哭笑不得。
“至于。”秦迹恒抱住了他，故意暧昧地道：“所以鱼鱼，我们是去你那儿还是我那儿？”
他还是第一次叫南煜城鱼鱼，配上特地压低的声音，把南煜城叫的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倒不是觉得不好……
具体是什么感受，南煜城也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自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随后和秦迹恒一起睡在了下铺他的床上。
南煜城睡在靠墙的位置，秦迹恒睡在外面。
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宿舍的床，确实有点伸展不开。
南煜城翻了个身，就直接滚进了秦迹恒的怀里。
有点别扭。
南煜城心里如是想着，却没有因此挪开。
他感受着秦迹恒看着他的视线，问道：“除了这个以外，你就没什么别的在意的吗？”
“类似于？”秦迹恒借着月色看他。
“比如你只是个……”南煜城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大概有些不情愿说出这几个字：“最开始只是个书中的人物罢了。”
秦迹恒笑了声，神态豁达：“如果我真的是个书中的人物的话，那我就不会喜欢上你了。”
他说着，微微用一只手撑起了脑袋：“你不觉得这么想的话，也挺浪漫的吗？”
“那倒也是。”南煜城被他说得豁然开朗，没想到他居然比自己看得还开。
“而且你也说了，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一个自己独立自主的，真正的世界。”秦迹恒又道：“我又有什么好恼怒的呢？”
“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南煜城松了口气。
秦迹恒笑着凑近他，手试探性地搭在了他的腰上，看他没有反抗，才一脸骄傲地道：“而且，我就说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完美的人呢，原来是这样！”
南煜城：……
他讲秦迹恒乱动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拍了下去：“闭嘴吧你还是。”
“好啦。”秦迹恒及时制止了他要转过身去的动作，说道：“不过，你能不能叫我和那个系统说几句话啊？聊了一晚上，我对他还有点好奇。”
顿了顿，他故作友好但看起来十分凶狠地露出了一个笑：“想见见我的小迷弟。”
南煜城解释：“他说话你也听不到啊。”
“有你转达就好了。”秦迹恒笑道。
南煜城最后还是没有拒绝他。
他在心里叫了两声系统的名字，随后耐心地等待。
许久之后，却没有任何回应。
南煜城忽然之间有点慌了。
他一次又一次叫着系统的名字，祈祷着自己能听到一个回应……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系统走了。
这么的突然，这么的猝不及防。
甚至没有说一声“再见”。
南煜城知道系统很快就要离开了，但是他总认为那一天还在未来。
直到再也联系不到对方了，他才意识到，有些道别，是悄无声息的。
他告诉自己要坚强些，可是在这一刻还是红了眼眶。
他看着秦迹恒，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露出了一个颇为难过的笑。
“他走了。”南煜城道。
秦迹恒愣了一秒，随后将他整个人拥在了怀里：“别难过，这只是说明你和他们的故事告一段落了，但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系统和作者的离开，意味着这个世界彻底的成为了一个独立的时空。
没有了其他人的干预，接下来的故事要由他们两人自己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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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煜城第二天下午收到了来自闻晗礼的一条微信。
男人约他到校门口见一面，说是要好好谈谈。
南煜城思考了许久，还是去了。
他这次没有叫上秦迹恒，一个人走到了校门口。
上次一别后，他们有好几个月没有见。
分别的时候是冬季，现在却已经是初夏，外面暖洋洋的，许多学生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衫。
“我以为你会不想见我呢。”闻晗礼调侃道。
“怎么会。”南煜城笑了笑。
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和秦迹恒怎么样了？”闻晗礼问道。
他这话一出口，南煜城就知道他还没有放弃，于是也没藏着掖着：“我们谈恋爱了。”
闻晗礼的表情微变。
就在此刻，他的视线落在了南煜城的脖子上。
那上面，有着秦迹恒昨天咬出来的泛红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