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番外-玉娘重生14
朝堂上细数军功、论功行赏时, 赵佑楠被圣上封了个正三品的威武将军。回家后,赵侯府自也摆了给他接风的家宴酒席。
一时间,整个赵侯府更是风光大盛, 前来登门拜访的人家, 更是几欲要踏破了门槛。
其中, 自然不乏玉阳侯府云家。
云家和赵家一直走得比较亲近, 当年两家老侯爷还在时, 更是关系亲厚。云家有个嫡长女,闺名一个蔓字,乃是如今的玉阳侯夫人董氏所出。
除了身子不大好外, 也算是京中有些名气的名门闺秀了。
当年两家老侯爷还在时,曾为云蔓和赵佑楠口头私定下过一门亲事。虽说一直未有过明路, 但彼此是有交换信物的。
如不出意外, 这次赵佑楠携功归来, 也是要和那位云大姑娘定亲了。
云家大姑娘云蔓比赵佑楠小五岁, 如今也有十四的年纪了。女孩子十四岁,正好是说亲的最佳年纪。先把亲事定下,再于家中养个两三年,等到了十六七时, 正是出嫁的最好年纪。
云家那边没忘记这门亲事, 赵家这边自然也没有忘。这些年来, 逢年过节, 云家和赵家都是有相互走动着的, 所以,赵老太君自然是见过云蔓的。
老人家倒不在意云蔓身子骨不好,只是怜惜她。想着自己孙儿那刚烈的性子,再想想面前这个风一吹就能倒的娇弱美人, 老人家不由担心他们二人婚后的日子来。
二郎那是个并不怎么太会怜香惜玉的性子,且她看二郎对这位云家的小姐好像也并不多上心。他又是那种性子,若这云小姐再不能走进他心里去的话,婚后云小姐自然有苦头吃。
云家老太君打着登门拜贺的名义带着孙女云蔓过来,其实,也是想谈一下两家的婚事的。
赵老太君心中自然也有数,所以,寻了个理由让嫡长孙媳卢秀慧带云蔓先下去了。
“老姐姐,您瞧,如今两个孩子都大了,也该履行当初两位老侯爷还在世时许下的约定了。”云老太君已经懒得再含蓄了,她多少也知道赵家其实对这门亲事并不多热情,与其含糊其辞的说,然后再被人家给打断岔去别的话题去,倒不如直接了当些好。
“我家蔓丫头十四,你家二郎十九,这正是定下亲事最好的时机。你家二郎是个出息的,如今立有军功在,我们家也的确是有些高攀了。只是……”
“老姐姐这样说,倒是显得我们家不守信誉了。”赵老太君皮笑肉不笑,“两个孩子的事儿,的确是当年二位老侯爷在世时定好了的。若是你们家不嫌弃我家二郎是个顽劣的,结下这门亲事来,当然是再好不过。”
“只不过,婚后是两个人过日子,虽说是父母之命,但总也得孩子自己满意才行。”
云老太君心中冷笑,多少有些暗怪赵家不守信誉,见他们家蔓丫头身子不好,就有些不想遵守诺言了,于是说:“你家二郎那般英姿飒爽的一个人物,我家蔓丫头自然是崇拜的。若是连赵二郎这般人物都瞧不上,那这天下男儿,我家丫头又还能瞧得上谁?”
赵老太君多少也感受到了云家的愠怒,于是她笑着点头:“蔓娘这孩子,没得说,我是再喜欢不过的了。至于定亲……既然你们家对二郎没意见,那我这边再去和二郎他娘商量商量,看看选个什么日子两家一起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这事儿。”
听赵老太君这样说,云老太君便也笑了起来,语气缓和不少。
云家祖孙走了后,赵老太君先把这事儿和赵佑楠说了。赵佑楠听后沉默了一瞬,而后才问:“孙儿记得,当初祖父和云家老侯爷也只是酒后高兴时提了一嘴,也没有正正经经谈过这事儿。怎么……如今云家倒是要定亲了?”
当年云蔓才出生时,赵佑楠已经六岁了。所以,对于六岁时候的记忆,他还是很清晰的。
老太君却道:“但云家有咱们的信物在。两家当时是交换了信物的。反正云家如今是非常满意你,就是要把他们家闺女嫁给你做媳妇。”
对云蔓,赵佑楠是有些印象的。只记得,那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妹妹。
儿时祖父还在世时,他常去云家和云家的几位郎君玩。但后来祖父和云老侯爷相继去世后,他就不怎么再去云家了。
所以,其实他也有挺久没见过云家那位大姑娘了。
赵佑楠如今其实还没有成亲的心思,虽说随魏王出征的这场战役是打赢了,但如今天下大大小小的叛军还盘踞有很多。四周蛮夷小国趁乱而入,也是威胁。
他如今脑心思的守卫疆土、保家卫国,根本无暇儿女情长。
“孙儿过阵子又要走了。”赵佑楠如实说,“等下次再回京,就不知道是几年后了。到时候,怕云家大小姐也等不起。这些,还望祖母您好好说与云家人听。”
老太君道:“云家如何不知道这些?但他们不在意。他们在意的,就只是你身上的军功,是你这个人。至于他们家姑娘婚后是不是幸福,他们觉得不要紧。”
赵佑楠闻声压了压唇,脸色更冷了些,显然是对云家颇有些意见在的。
老太君有去郑宅找过郑锦玉说这事,郑锦玉想着,这事还是得从云侯夫人身上下手。因为据她所知,其实云家最疼云蔓的就是这位云侯夫人了。
她也知道,云侯夫人其实从来也不看好这门亲事。她知道自己闺女身子不好,所以,只一心想着要把闺女嫁回她娘家董家去。
郑锦玉想,如今也只有云侯夫人和云家老太君抗衡,这件事才有缓和的余地。
若真连云侯夫人也说不通的话,那或许……
或许这辈子,是二郎和柳氏女没缘分?
郑锦玉其实心里也挺有些着急。
大郎没有娃娃亲,且卢家门第虽然较之赵家的低,但好歹也是官宦人家,也算能配得起。而二郎……二郎不但早早的被定下一门娃娃亲,且那柳家的门第……便是成功退了和云家的亲事,怕也难说服众人去给二郎向柳家提亲。
但郑锦玉想,凡事只要没走到最后一步,那都是有希望的。
郑锦玉静坐在窗边想事情,窗外,女儿正在笑嘻嘻闹她二哥。次子一走就是四年,如今再见,他已经由一个少年长成一个稳重妥帖的男人了。
个子更高了,体格也更健壮了。更能替他兄长分忧,能为赵家遮风挡雨了。
瞧见这样和谐的一幕,郑锦玉暂扫心中烦恼,笑着冲外面喊:“如娘,过来。”
“娘亲!”听母亲唤自己,如娘立马撇下二哥就往屋里跑去。
见状,赵佑楠也笑着掸了掸身上的灰,然后举步往屋里去。
见一儿一女都满头大汗,郑锦玉忙吩咐人拿帕子打热水来。很快,丫鬟们端了热水和茶水奉了上来。郑锦玉拧了毛巾替女儿擦拭,赵佑楠则自己洗脸擦手。
“再过几日,就又到秋收的季节了。”郑锦玉若有似无的说,“你走这几年,每年春秋两季我都是雷打不动的带如娘去乡下住的。那个秀水村的柳家,你可还记得?”
赵佑楠当年就是去完秀水村回京后没多久去投军的,所以,有关京中的最后一段生活,他记忆深刻。提起乡下和秀水村来,赵佑楠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柳家祖孙。
“当然记得。”赵佑楠说,“他们家那位老太爷木工手艺非凡,还有那位小姐……”想起少时往事来,赵佑楠不免会要觉得自己从前有些幼稚,竟会和一个小自己那么多的小姑娘置气,最后竟还是人家小姑娘主动和他说话,二人这才和好的。
“那位小姐,性子颇有些烈,很是有骨气,让儿子印象深刻。”
郑锦玉点头:“正是他们家。”又蹙了眉心,有些背伤的道,“你若是得空,这次随我们一道去吧。柳家的那位老太爷年纪大了,近来身子不好。你和他投缘,去看看他,也算是全了这份缘分。”
“怎么……他病了?”赵佑楠也立即严肃起来,“是什么病?可有请了大夫去瞧。”
郑锦玉摇摇头说:“他是年纪大了,是老了。人终有这一遭的,谁也逃不掉。”
赵佑楠一时沉默,神色莫辨。
就如郑锦玉说的那样,柳老太爷就是老了。人老了都会生病,总有一天,也都会去世的。和柳老太爷差不多年纪的人,也早几年前都走了。他如今能挺到这个岁数,也算不容易。
不过,老人家虽然身子骨不如四年前了,比以前瘦了不少,也常咳嗽,背更是佝偻。但也还好,不至于到卧床不起的地步。
赵佑楠来到柳家时,他还坚持在木工房做木活呢。
柳老太太先是哭哭啼啼的求着他去好好休息,他不肯。之后,柳老太太索性改变策略,开始骂骂捏捏起来,但他也不听。
最后,柳老太太放弃了。
不管他了。
也是知道管也管不了。
这四年来,柳家人和郑锦玉母女是常见面的。所以,看到她们母女二人时,一点都不惊讶。不过,在看到一旁的赵佑楠时,柳老太太怔愣住了。
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似的,她问郑锦玉:“夫人……这位是……”
郑锦玉则笑着道:“您不认识他了啊,他四年前来过。”
“噢!”柳老太太立马就想起来了,“是你家二公子吧?”然后把目光放在了赵佑楠身上,前前后后完完整整的好好打量了一番,由衷赞道,“当年听夫人你说,他是去投军去了。如今回来了,想必是立了不少军功吧。这可是我们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啊。”
老百姓们其实不在乎谁做皇帝,他们在意的,就只是能不能丰收,日子好不好过。
所以,对赵佑楠这种能定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将军,都是由衷的心存感激的。
“这可是贵客。”老太太激动,也早忘了方才和老太爷吵过架了,忙冲木工房喊,“你们祖孙两个都歇一歇,别忙活了。家里来了贵客,你们出来招待一下,我去镇上买肉买菜,今天必须好好喝两盅。”
“老人家,您别忙了。”郑锦玉要阻止。
柳老太太却说:“今儿高兴,应该的。”
赵佑楠冲她老人家弯了弯腰,以示感激。
木工房内,柳香闻声便扶着祖父出来了。祖孙二人站在廊檐下,乍一瞧见立在庭院内的那个高大冷峻的男人时,都惊住了。
若不是他的长相没有太大的变化,二人都不信眼前这个英姿挺拓的男人竟就是四年前的那个顽劣少年。
柳香看了他会儿,见他摄人的目光淡淡朝自己扫视过来时,她则立即低了头,然后只扶着祖父朝庭院中去。
瞧见柳香,如娘立即冲过来,喊了柳老太爷一声后,就拉柳香袖子,要柳香陪她去田里玩。
柳香先冲如娘笑了笑,然后规矩的朝郑锦玉和赵佑楠行了个礼。
“好,我带你去。”柳香抬手轻轻摸了摸如娘脑袋,温柔笑着挽着她一起走了。
柳老太爷瞧见赵佑楠,情绪还是比较激动的。他手围在嘴边剧烈咳了几声后,就对赵佑楠说:“你随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赵佑楠狐疑,但还是一边扶着他老人家,一边随着他一道去了书房。
柳老太太走过来和郑锦玉抱怨说:“岁数这么大了,身子也越来越不好了,就该好好的颐养天年才对。可我劝他什么他都不听,急了还训我。年轻的时候,怎么也没发现他是这样的倔脾气。走,我们说我们的去,不理他。”
见老太太这样抱怨,郑锦玉只笑说:“您说是这样说,回头他老人家但凡有个头疼体热的,还不是您最挂心。”
“随他去了。”老太太说的绝情,“他都训我了我还伺候他?他爱怎么糟蹋身子就怎么糟蹋,反正我不管了。”
郑锦玉并没把老太太的这些牢骚放在心中。
而此刻书房内,柳老太爷非常谨慎的把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等确定四下都没人了后,他这才拉着赵佑楠去一边坐下。
“这两年,我一直在等你。”老人家话说的算开门见山,直切正题。
望着老人家那双苍老,但却十分真诚的眼睛,赵佑楠突然离座,在老人家跟前跪了下来。
“晚辈和老人家投缘,本该常过来探望的,只是后来投身军旅,也有四年未回京了。”
“我时日不多了。”老太爷弯腰将人扶起,“我思来想去,觉得,有个秘密有必要和你说。有些东西,也想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