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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雄虫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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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孟若回了房间。

虽然还不知道莱特是想和沙尔卡说什么, 但郁孟若已经感受到了危机——药都已经下了好几天了,他果然还是要赶快趁着沙尔卡还没发现他的真面目,把他搞定才行啊!

趁着沙尔卡不在房间, 他连忙以最快速度, 翻出当初沙尔卡主治医生开给自己的药物。

——“在适当的时机, 把一支倒在饮料里,最好选味道重一点的饮料,这样不容易被发现。”当初医生是这么说的。

郁孟若把头等舱自带的饮料每一样都泡出来试喝,找出最难喝的一种,觉得真是个完美的选项——这东西本身就已经这么难喝了, 绝对能够完美掩饰药物的味道!

郁孟若信心十足, 等着沙尔卡回来,没想到沙尔卡没回来,却先接到了他的语音通讯邀请。

由于正在盘算着坏主意想要算计沙尔卡, 所以郁孟若被吓得一哆嗦。他平静了一下心情, 这才接通通讯, 用比平时甜了八度的态度可爱地撒娇道:“沙沙,你不是说去送一下那个雌虫马上就回来的吗?怎么去了那么久?”

没想到通讯器里传来的并不是沙尔卡的声音,一个听着陌生的声音尴尬地说:“呃……对不起啊我不是沙尔卡大人,我是警卫队的沃利斯。沙尔卡他把莱特送到医务室之后, 自己突然觉得很不舒服,所以就在医务室里休息了一小会……”

郁孟若本来还很尴尬, 听到沃利斯这么说, 立即紧张起来, 追问道:“啊?!他才刚刚出院, 身体还没养好啊!那医生有没有给他检查啊?医生怎么说?”

沃利斯说:“啊……医生恰好没在, 而且医生有一点私事, 需要过一阵才会回来。对不起,这都是我们飞船的失误,是我们的服务不够周到。现在医务室里只有我们几个。沙尔卡教官坚持说自己没事,想要回您那里去休息一下。您看该怎么办呢?”

郁孟若害怕安德罗号的医生给沙尔卡检查出他的用药问题,立即表示:“那让他先回来休息一下吧!”

沃利斯也松了一口气,急切地附和道:“好的好的,我这就把他送回去。”

等到说完挂断了电话,无论是郁孟若、沃利斯还是沙尔卡,都对这个结果非常的满意。

沃利斯迟疑地望向昔日长官:“您的雄主……真的会是被误判的高级雄虫吗?”

沙尔卡倒也不是百分百的确定,但他对郁孟若的未来非常乐观看好,自信地说:“就算没有误判,以后也肯定会恢复。”

沃利斯仍然迟疑,“您、您真的愿意……”

沙尔卡并不想说服沃利斯,他现在越来越不理解大家为什么都觉得他会反感被雄虫标记这件事了。他催促道:“麻烦你了,快点把我扶回去。”

沃利斯:“…………”行吧,作为一个优秀的雌虫,沃利斯是看出来了,他的长官不仅愿意,还挺迫不及待的。

总觉得沙尔卡虽然还没被标记,但已经达到了被标记的效果。他只好闭嘴,做个合格的工具虫,扶着沙尔卡回到头等舱门口。

郁孟若早就在注意走廊里的动静,不等沃利斯按门铃就拉开了房门,关心地看了看“虚弱”“神志模糊”的沙尔卡,想要从沃利斯身边把他接过来。

沃利斯连忙拒绝了他的好意,扶着沙尔卡进屋,在郁孟若的指引下,把沙尔卡放在床上。

在郁孟若和他寒暄前,心虚地飞快跑掉了——假如面前这个雄虫真如沙尔卡所说的那样是高等雄虫,那在他面前玩心眼,简直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实在太刺激了。

还好郁孟若的注意力始终都在沙尔卡身上,虽然感觉到沃利斯很心虚,但也没有深究到底是因为什么。

郁孟若跟在匆匆离去的雌虫身后,检查房门是否好好关上,然后还是不放心,干脆反锁了房门。

……

在反锁了房门后,郁孟若走回床边,他跪了下来,上半身趴在床上,轻轻拍了拍沙尔卡的脸颊,轻轻呼唤他的名字:“沙沙,小沙?沙尔卡?”

雌虫的意识,由于被呼唤而凝聚起来,显然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仍然很“虚弱”——沙尔卡很清楚他不能在高等雄虫面前装晕,于是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郁孟若,却没有试图坐起来,也没有开口说话。

郁孟若感觉到雌虫的情绪和精神好像都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糟糕,像平静的湖水。但同时,他冰蓝色的眼睛在望向自己的时候,也没有紧张或者戒备。理论上,郁孟若觉得这种浅淡的蓝色眼眸搭配沙尔卡的五官和容貌,加上他偶尔的攻击性,明明该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可实际上,趁着雌虫难得表现出虚弱,郁孟若却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眼角。

沙尔卡没有闭上眼睛,温顺地凝视着他。郁孟若有一种错觉,就像他抓住了难得的时机,驯服了一头危险又美丽的野兽,所以获得了全世界唯一的特权,只有他是得到了允许的,是得到了认可的,可以得到和这个猎食者随意嬉笑玩闹的特殊待遇。

被特殊优待,实在让人心动……

在沙尔卡刻意营造的时机中,谨慎的雄虫终于受到蛊惑,开始行动起来。虽然他还没有标记过雌虫,但已经在资料里仔细看过该怎么做了。而且当郁孟若做系统任务的时候,也经常把灌.输精神力的东西假装成是沙尔卡来模拟。

真的到了这个时刻,虽然还是很紧张,但郁孟若却不再想那么多了——失败了该怎么办,失败了被沙尔卡讨厌该怎么办?

这些杂念退出了他的脑海中。他俯下身,闭上眼睛,把额头贴在雌虫的额头上面。

这种距离太近了,和沙尔卡曾经对他的教导不符,不够安全……但现在,郁孟若并不想要安全,他只想要成功。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踏入了沙尔卡的精神当中,就像踏入了他眼眸里蕴含的星辰大海。

他以为自己会遇到坚定的抵抗。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沙尔卡的意识甚至不像真正的湖泊,有令人不适的微凉湖水,水底肮脏的淤泥和会把人拉入深潭的杂草。

郁孟若觉得自己舒适和安全得像是踏进了家里的按摩浴缸。沙尔卡的意识在努力地为他敞开,温柔地欢迎着他的到访。

温暖的意识微微荡漾,像水波的浮力般轻轻托举着他,引导他向更深处潜入。他像是在教练精心看护下潜水观光的游客,沙尔卡庞大的意识,过往的记忆像是海底美丽的珊瑚和好奇的游鱼,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一一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们初遇时差点让他迷失自我把他拉入深渊的绝望不见踪影,不知是彻底消散了,还是被主人妥善地收藏起来,以免伤害到他这个脆弱的造访者。

他能感受到沙尔卡在战斗时的冷静和杀意,失去战友时的悲伤和惋惜,胜利获得肯定时的快乐,一步步坚定向上时的无畏……过往他只能感觉到的东西,现在甚至还伴随着画面,让他能够对雌虫的情绪更加感同身受。

所有曾经让郁孟若恐惧,害怕在深入接触时会感受到的情绪和心情都不存在于沙尔卡的意识中。这个雌虫对他没有图谋也没有抗拒,就算在沙尔卡的纵容下,郁孟若有时也会看到一点不完美的地方,比如恐惧、悔恨、犹豫,但他一点都不会觉得失望……

就像珊瑚礁下难免有小鱼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再美的海底偶尔也会发现人造垃圾。郁孟若发现,他并不像自己曾经认为的那样是个彻头彻尾的完美主义者,原来他也可以接受不完美,甚至会为了这些真实的不完美而心生喜悦。

……

郁孟若努力地用自己的精神力探索、覆盖和标记时,毫无经验又缺乏正规教导,完全不知道,在他深入探索的同时,他也正在敞开自己,和沙尔卡分享他自己的很大一部分自我。

高等雌虫没有郁孟若想象的那样恪守礼仪,尊重隐私。因为虫族和人类本来就是不同的种族,有完全不同的道德观——就像郁孟若在努力探寻他一样,他也在不动声色地探知着入侵自己意识的雄虫。

他能感受到他年轻的雄主一直非常孤独。

从来没有虫族向他敞开自己,与他进行深入的精神交流。

年轻的雄虫一直都只能感受到冷漠和敌意……

他的精神力很高,雌虫只能窥探到一点点对他来说印象深刻的记忆。

年幼的雄主,交到了年龄相仿的朋友。这位朋友衣着打扮朴素,行为举止也不大方,沙尔卡判断他应该是出身一般的年幼雌虫。有时候,这个小雌虫的家长会在郁孟若的视线内做家务,所以沙尔卡猜测小雌虫是为郁孟若家服务的家政带来的幼崽。

他既然出现在郁孟若孤独的记忆当中,大概是最初触动过雄主心弦的雌虫吧——作为旁观者,沙尔卡没有把他当作竞争者,反而……他希望看到小雌虫能陪年幼的雄主玩耍,希望他能善待年幼的郁孟若。

沙尔卡看到雄主真的开始和小雌虫嬉戏,渐渐露出真心的笑容,还悄悄和小雌虫躲在无人的杂物间,天真地对他说:“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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