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五夜 各从其师 潜心勿扰
当离开客栈楼顶阁楼的一刻，五个年轻人的便手叠在一起。友情，约定，还有对待考验的承诺。三天之中，寻找到那个机会，那个让自己变强的人。五人立即动身，不甘落后。
诩墨看着眼前朱红色的大门，气喘吁吁地扶着门前的石狮子，另一只手不断地擦拭着额头滚落的汗水。
在被言九拒绝后，诩墨的心中马上就有了另一个合适的人选，来作为自己的导师。那就是在杭州江畔相遇共同乘船南下，在两广府惜别的龙拳，拳叔了。记得南下乘船航行的日子，平日里诩墨爱和拳叔切磋体术，自然也是精进不少。
每逢想到拳叔和蔼的面容，想必他也不是一个善于拒绝的人。更何况，拳叔可是大名鼎鼎的四龙之爪之一，代表这京城皇室的灵力者，自然在灵气方面有很深造诣。想到此处，诩墨心中的小算盘响作不停。
不过这京城可真够大，交通错综复杂，诩墨一人足足找了一上午加一中午，辛辛苦苦才寻找到拳叔的府邸，却是将诩墨累得大汗淋漓。
“这位公子，为何抱着石狮子傻笑不停……”
“嗯？在说我？”诩墨被一道声音惊醒，原来方才想的太过投入，有些走神了。
诩墨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定睛一看，原来是拳叔府上的一位门童。
诩墨整了整衣襟，正色行礼道：“在下诩墨，特地来拜访龙拳大人，劳烦通禀……”
门童看了看诩墨的样子，不禁一笑道：“原来是诩墨公子，龙拳大人早晨特地交代过，若诩墨公子和他的朋友们前来，不必通禀，直接引你们进去。龙拳大人就在花园等候。”
诩墨欣喜道：“原来你知道我？”
门童点头笑道：“那当然，龙拳大人所说的一袭黑衣，英姿飒爽，后生可畏的少侠便是诩墨公子。我看到你在这里，一眼便认出来了。”
诩墨又欣喜道：“拳叔果真这般说，明察秋毫啊！”
门童道：“那是那是……明察秋毫。”门童嘴上说是如此，心中却道，这龙拳大人说的一袭黑衣，有些呆傻毛躁，脸皮有些厚的人，果真如此，龙拳大人明察秋毫啊。
诩墨催促道：“这位兄弟，速速引我入府去见龙拳大人吧！”
门童微笑行礼，便引着诩墨同行进入府中，过朱门，跨盈栏，一番美丽的庭院便在诩墨面前。龙拳虽贵为四龙之爪，京城中有名的人物，但其庭院却这般低调内敛。庭院并不恢弘奢华，很朴素很幽静，这般幽静便让人心旷神怡。
诩墨一边随着门童走入庭院，一边问道：“上午可有人来找过龙拳大人？”
门童应道：“清晨时分，近卫统领张是非将军来过，其他书友正在看:。还有方才，长公主也来了……”
“什么！”诩墨大惊道：“晨儿来了？什么时候！”
门童应道：“就在诩墨公子来前不久，现在正和龙拳大人在后花园。”
诩墨闻言心中一沉，果真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晨儿抢先自己一步，已经杀了过来，看来自己这一次，又没有多少胜券了……
诩墨忙拉住门童道：“兄弟，速速带我向前去见龙拳大人！”
于是乎，不是门童引路，而是诩墨一路拖拽着门童，跌跌撞撞地来到后花园之中，沿途风景更是无暇欣赏……
龙拳府上的后花园，所谓后花园，不过是一个种满鲜花的小院而已。小院中央一方石桌，桌旁是四个朴实的石凳，桌上是三盏清茶，还依稀冒着热气。此处正是龙拳日常处理公务之处。龙拳和惜晨正坐在石桌旁边，在谈论着什么。
此时，诩墨夹着门童，来到后花园中，果真看到惜晨来了，不禁心中一凉。
“诩墨！你来了！”龙拳微笑着看着诩墨。
坐在拳叔身旁的惜晨，向着诩墨做了一个鬼脸道：“小墨，这一次你可是来晚了一步！”
诩墨呆呆地看着笑容可掬的拳叔和做着鬼脸的惜晨，轻轻叹道：“没有机会了吗？”
“诩墨，很抱歉你来晚了一步，我已经答应晨儿了……”龙拳有些遗憾。
诩墨怔怔地看着二人，有些呆傻，缓缓放下了夹着的门童，门童连忙行礼告退。
看着诩墨满脸失落的样子，惜晨有些不忍心，忙道：“小墨，这一次实在是对不住了。你怎么没有去寻言九兄呢？”
诩墨感叹一声道：“也不知道言九兄怎么想的，拒绝了做我的导师，还告诉菱花姐，黑羽都不要做我的导师，现在就剩下大头鱼和窥了。你却让我怎么办？”
惜晨脑海忽然浮现出一张丑陋的大鱼头，与一对毛茸茸猥琐的大手。想到此处，惜晨忙摇了摇头道：
“小墨，你有所不知。这拳叔使用的正是雷之灵气和金色的帝王灵气。而我也是这两种灵气。而且拳叔习得的大多是不外传的皇室功法，正好对我有帮助。小墨，你不要介意。”
龙拳亦道：“诩墨，若是教导晨儿修行，我是颇有心得，因为我便是晨儿年幼的启蒙老师之一。再者，你修行的阵法，鬼灵气什么的，我倒是不大了解，也不知道如何教导你。可能也只剩下经验了，不过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拳叔若是知道，一定毫无保留！”
“拳叔，晨儿，多谢好意……”诩墨看着两人，心中忽然明澈了许多。诩墨微笑道：“有些不属于我的，想得到也得不到；有些不适合我的，即使得到了也没用……”
看着微笑着的少年，晨儿和拳叔皆是会心一笑。龙拳可以感觉到，此间少年，已经不同于一年前遇到的那个青涩的诩墨；此间少年，经过灵力世界的洗礼和磨砺，已经变得更加乐观，更加成熟，虽然诩墨还是有些毛躁，有些冲动，但是前行之路还很漫长。
至于那无赖的厚脸皮，不正是此间少年的一种乐观吗。
“小墨，什么时候这么有哲理啊。”惜晨调侃着少年。
诩墨微笑：“和无颜，言九在一起久了，便学到了些什么……”
惜晨道：“小墨，虽然拳叔做不成你的导师，不过还有其他人选！”
“谁？”诩墨惊喜道，好看的小说:。
“康尚武公公怎么样？”
“……你说呢？……”
“那近卫统领张是非将军如何？”
听到此言，拳叔连忙打断惜晨，微笑道：“张将军吗？张将军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
客栈前的街道，来往行人不断，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这是活生生的市井，这是让你隐匿其中，随波逐流的小世界。
哥舒千万摩挲着手中的骰子，坐在路边的凉茶摊上，看过往人群，思绪万千。寻找导师，自己去何处寻找导师？当年背负小辞走出雨林，走入大千世界的青年，离开了那个狭隘的村子，去见识世间繁华。
那时候言九找过千万，让千万辅佐诩墨，加入诩墨的队伍。言九对小辞有救命之恩，也是千万的大恩人。哥舒千万，这忠义二字在于心间。既然和言九承诺，便会跟随在诩墨的身后。前途怎样，自己却无从知晓。
千万所认识的大灵力者，只有言九和将鬼策中的众位。在言九那里吃了闭门羹之后，自己便迷茫起来，自己无依无靠，千万只能看着过往的人群怔怔发呆。自己不求声名显赫，不求富贵中达，只求小辞在身边，再迎娶了兰花，一起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
现在，为了小辞，必须努力。
千万双瞳中燃起火焰，双拳紧握，暗暗下定决心。
“你若不坚强，懦弱给谁看……”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千万身边响起，这道声音一出，便是夹杂着无尽的寂灭，这种寂灭，千万的感受最深。
千万忙向身旁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黑衣男子静坐在桌旁。黑子一脸冷漠，蚕眉倒卧，死寂肃杀。腰间悬着一柄唐刀，同刀的主人一样寒冷。
这种冷，不是肌肤感受的温度，而是灵魂深处的彻寒。
千万看着身旁的男子，觉得很是面熟。思考片刻后，千万满脸惊愕站起身来：
“见过张将军，张前辈！”
此人正是四龙之爪，近卫统领张是非。
张是非没有理会千万，只是默默说道：“我听轩辕前辈说，你这小子缺一个导师。你我皆是寂灭灵气，我倒是很有兴趣教导你一二。”
张是非的声音很沉，沉的让人无法呼吸。
“真……真的？”千万大脑此时一片空白，却不知说些什么好。是兴奋，亦或是恐惧。
“我只说一遍，要么跟我走，要么滚蛋……”
“我愿意！”千万慌忙应道：“弟子哥舒千万，拜见老师！”
张是非冷哼一声：“这才有些样子……”
……………………
客栈之中，饮溪空房间的门外。黄妈，蓝子，白昆三位伙计面色焦急，来回踱步。
“洪老来了！”机灵的蓝子突然喊道。
黄妈和白昆二人皆是惊喜，便看见洪老叼着烟斗，缓步行来。
“洪老爷子，您可算来了！”黄妈急忙欣喜道，。
“少掌柜怎么了？”洪老漫不经心地问道。
黄妈忙道：“少掌柜自打从顶楼回来，便将哎呢给自己关在这房门之中。满脸愁容，不让人叨扰。这不，连中午饭都没有吃……”
洪老嘿嘿一笑，道：“我当时什么事，瞧你们大惊小怪的模样。可能是少掌柜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哥。你们先散了，我进去看一看。”
三人见洪老如此说，悬着的心便稍稍放下了些。洪老爷子，在掌柜的饮镜白离世之后，便一直是大漠第一家的支柱。
洪老轻轻推开门，侧身飘入。便看见饮溪空一脸郁闷，半托香腮，坐在桌旁。桌上自然摆着几壶美酒，饮溪空向来是酒不离身。
“出去，我真更郁闷着呢！”饮溪空见洪老进来，没好气地说道。
洪老爷只是嘿嘿笑道：“我明白，少掌柜遇到了麻烦，只是不愿意和我们这些下人们说。因为我们太弱了，帮不上什么忙。”
“洪老，哪里有！”饮溪空急忙反驳道：“现在告诉你们！”
饮溪空看着微笑的洪老，便将那轩辕前辈寻找导师的考验，以及自己初来乍到，苦于没有导师的烦恼一一道来。果真说完之后，心情便舒畅了不少。
洪老点头：“原来如此，这轩辕前辈欺负我们来自大漠人生地不熟。为何不让诩墨公子帮你介绍一位导师呢？”
饮溪空叹息道：“他啊？也是自身难保……”
洪老笑道：“这样啊，我却当是什么事情？我来当你的导师吧。”
饮溪空一惊，看着眼前从小陪伴在自己身旁的马夫，那是一个被自己敬重为爹爹的老爷子。饮溪空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和洪老是好友，洪老在中原遭人追杀，无奈隐姓埋名在大漠做了一名小小的马夫。洪老究竟有多强，饮溪空却不得而知。
看着饮溪空有些犹豫的目光，洪老收起了烟斗。这一瞬间，磅礴之势喷涌而出，那是延绵不断的潮汐，那是狂风暴雨的大海。
饮溪空心中大惊，急忙运气抵挡。
可是，那一股气势早已经被洪老收了回去，烟消云散。
饮溪空面前，还是那一个有些驼背的老头。
“洪老……”饮溪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洪老只是嘿嘿一笑：“少掌柜，老头子不才，只有月的境界，不知道能否做你的导师？”
饮溪空看着眼前的这位邋遢老人，从自己记事开始，洪老就一直在自己的身旁，勤勤恳恳，任劳任怨。饮溪空把他当做自己的家人，却从来不知道洪老的名字。
一滴晶莹，从饮溪空美丽的脸庞滑过，摔在了茶桌上，粉身碎骨。
洪老看着饮溪空，满眼尽是慈爱。
“少掌柜，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有也用处了。为了报答掌柜的救命之恩，我们都会一直站在少掌柜的身旁，保护你，支援你，直到把你交给一个可以保护你的人。小空，你在我的心中，永远是那个望着掌柜的酒碗痴痴发呆的小女孩。”
饮溪空想要强忍泪水，眼泪却似断线的珍珠滚落。
“少掌柜，现在洪老还能送你一程。如果今后的道路，你累了，倦了，只要转过身来。我，蓝子，黄妈，白昆，都站在你的身后，永远不会离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