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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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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

窦炤睁大了眼睛, 看着在黑暗中不断沉沦的男人,手里握着的秋水剑都来不及刺出去破开这一场梦,她就看到他不断沉沦了下去。

就好像从地底深渊里伸出了无数只手在用力地拽拉着贺荆仙君往下沉。

而他也没有半点想要逃生的欲=望。

窦炤感觉到自己像是被活埋了一样的窒息的感觉, 掐着她的脖子, 让她喘不过气来, 让她难受至极。

然后就在这时候, 忽然她就感觉到有一股力拉扯着压在她身上的重压,转瞬间, 她就从那股重压中释放了出来。

她一下子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但是窦炤还是以为自己已经苏醒过来了,从那个梦里醒过来了。

她坐了起来,打算到床边倒一杯水,这时却发现自己并不在那竹屋里, 这周围是陌生的。

她此时更像是在一个山洞里。

怎么回事?

窦炤摸了摸地上, 是湿哒哒的,粘腻的触觉, 她抬腿往外走。

越是往外走, 便越是能感觉到冷,太冷了, 那风灌进来, 几乎是让她的骨头都冻僵了。

窦炤忍不住就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外走。

这会儿她已经不确定自己是真的清醒了还是在梦里面了。

渐渐的, 她听到了滴答滴答的水声, 那是水落在岩石上的声音。

窦炤心里疑惑, 忍不住加快了步子, 即便很冷, 可她更想搞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走得越来越快,脚下踩水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响亮,越往外,地上的积水就越多。

那些水滴声也就越来越响亮和密集,不,或许那不叫水滴声,那是雨砸落在地上的声音,一声一声伴随着外面的狂风呼啸着。

窦炤到了山洞口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就是潮湿的水意,那水意寒冷,却又没有成冰雪,可落在肌肤上依旧是凉的刺骨。

她就往外探头了一下,便是被浇了一脸的水,弄的她的脸差点都冻僵成一块冰块。

如果是梦境的话,这实在是太真实了一点,不像是之前在九重天的那个梦境,如今她是能摸得到水,也感受得到周围的气温的。

“轰——!”

黑夜下,忽然就劈出一道惊雷,那惊雷快速落下,毫不手软地往下劈,像是要落到一个人身上,像是要将这个人狠狠锤炼,不,不是锤炼,是直接劈死。

窦炤抬头,这道雷属于天雷,这个她还是看得懂的。

但是,她不懂的是,这雷怎么会这样落在这里。

这里……

窦炤环顾四周,周围都是高山,她此刻就是在一处山壁上,往下,是深渊,周围还有一座山,就像是几座山围成了一个圈。

或者是几座山将什么圈了起来。

现在天色太黑了窦炤看不太清楚下方是什么,只能看到茂密高耸的树林,风雨吹打在这些树上,发出簌簌的声音。

雷声还在继续,一道又一道地落下。

只有雷声落下时,那紫色雷电的光才是能折射出周围的景色,窦炤睁大了眼,仔细往下看,才是看出了下面隐约是有一个深潭的,那深潭下似乎有什么正在搅动着,深潭被搅动的水花乱飞。

那水花混杂着此时的雷雨声,倒不显得多么响亮了,反而泯灭其中。

窦炤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朝着下面看了好几眼,再搅动着的深潭,像是对她有什么吸引力一样,当再一道天雷落下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飞身往下。

山壁很高,下面的树林又茂密,几次飞落时,她都要在树枝上来回跳跃几番,才是能继续往下落。

“哗啦——”

等到好不容易选了一处平地落地的时候,她就听到了一声响亮的水声,伴随着的就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又腥又臭的味道,熏得人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但是窦炤的脸色却是一变,她从这难闻的气味里竟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苍龙身上的龙气,虽然这龙气此时被腥臭味狭裹着,并不十分清晰,可她是苍龙族,怎么会连自己本族的气味都闻不出!?

窦炤意识到这水潭里挣扎着被天雷劈的是一条苍龙后,也不觉得那些落在身上的雨水冷寒了,她快步朝着水潭边跑去。

脚下是一片泥泞,分不清那些泥是裹着雨水,还是血水了。

到了水潭边,窦炤就着那紫色的雷电,看到了水潭里盘踞着一条巨大的苍龙。

只是,这条苍龙被折磨的几乎奄奄一息,龙须耷拉着,龙鳞上鲜血淋漓,隐约已经掉了不少鳞片了,露出里面的血肉来。

有几道伤口下的血肉更像是已经腐烂了一样。

苍龙的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自己的龙身上,眼睛半闭着,没有声息,也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

可那雷电落下来时,他还是会下意识地摆动龙尾,搅动着潭水,来宣泄着他的疼痛。

因为每一次的雷会重新将他结痂了的伤口劈开,将那些血肉重新划上新的伤口,脓血就着鲜血流出来,重复着重复着,不间断。

窦炤看着,竟也是觉得好疼好疼。

这条苍龙是谁?

是……是苍郁长者吗?

窦炤依稀记得十万年前第一次遇到贺荆仙君时,他们一起对付鬼新郎,之后对付鬼琴妖,可没想到,鬼琴妖后面还有一只大妖。

那只大妖用了异香给贺荆仙君下了蛊惑,迷惑了他,但迷惑不了自己。

那一次,她知道了那大妖就是苍龙族的长者苍郁。

当时长者就坐在黑色大殿的高座上,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却是龙身,那龙身上就像是这样,满是伤口,纵横交错,好些鳞片脱落了下来,看着惨不忍睹。

所以,现在看到这类似的一幕,她下意识地想到的就是苍郁长者。

只是,这究竟是哪里,是幻境,还是梦境,还是其他的地方?

“你是谁?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吗?”

周围太暗了,惊雷没有落下的时候,这里便是一片黑暗的,那条苍龙又是浑身漆黑的,窦炤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她尝试着出声。

水潭里一片静谧,什么声音都没有,也没有水声。

但是窦炤隐约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朝着自己看来。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那雷声比前几道都要响亮,那紫色的光也比之前的都要亮,将周围都照亮了一些。

窦炤便看到那盘踞在潭水里的苍龙费力地抬起了头,低头凝视着站在水潭边的自己。

他的龙目是淡淡的琉璃色,和寻常的苍龙的金色或者银色的瞳孔都不太一样。

那两颗像是琉璃珠子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气息微弱,眼神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就这么看着自己。

窦炤确定他是听得到自己声音,忙又问道:“你是谁?是苍郁长者吗?”

她的声音混合着雨声,冲得声小了许多,但是这里太空旷了,所以,她的声音还是清晰的。

窦炤看到盘踞在水潭里的那条苍龙动了动,像是努力朝着她凑过来。

果然,很快她就感觉到了那苍龙微弱的龙息,离自己很近。

他没说话。

窦炤不知道是他不想说话,还是不能说话。

此时的处境实在是太过奇怪,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该说些什么,又或者是做些什么,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周围依旧是腥臭味十足。

但是……

那些雨水不再落到身上了,那刺骨的冰寒便像是离自己远去了一些,虽然寒风依旧,可到底没那么冷了。

她抬头,便感觉到苍龙的龙须耷拉下来,剐蹭到了自己的脸颊,带着潮湿的水意。

那条无力的苍龙昂起头在她的身体上方撑了起来,巨大的龙头替她挡去了雨水。

他虽沉默不言语,可窦炤竟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有些温暖。

雨还在下,这里没有出路,也不知是否是自己的梦境,她走不掉,便索性在水潭边坐了下来。

那苍龙便是也将脑袋微微低了下来,搁在自己的龙身上,在窦炤上方撑起了一片天,保证她不会被雨淋湿到。

“你也感觉到我是一条苍龙了吗?我们苍龙真是团结。”窦炤说道。

因为实在是分不清自己此时的处境,她想了想,才又说道:“现在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要是明日天亮了的话,我就去找些草药来替你疗伤,好全了我们相遇的缘分。”

那条苍龙一直没有说话,似乎也不打算说话。

雨水一直下,这深潭这里阴风阵阵,可因为有一人一龙,或者是两龙,便没显得那么孤冷了。

窦炤一直都没合上眼睛,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想合上眼睛,万一眼睛一闭一睁,周围的一切又都变了怎么办?

她便一直嘴里碎碎念说着一些话,保持着清醒,等待着雨停。

“天亮了!”

好不容易,她终于等到了天空中亮起的那一丝鱼肚白,至少不是之前那样伸手不见五指的样子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

那条苍龙在她身后懒洋洋地掀开眼皮子看了一眼,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很累很累,没有多少力气。

窦炤又等了一会儿,等待的时间明明也不算是长,不过是等着这天空大亮而已,可是她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回头看苍龙时,他依然是闭上眼睛气息微弱的样子。

如今天亮了,窦炤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了。

她看到这条苍龙浑身漆黑,好像没有一片龙鳞是好的,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她分不清这些伤口是不是都是天雷劈的,总之像是不断地愈合,又不断地旧伤复发的痕迹。

“我去给你找点药草,你等一下。”

窦炤说了一声,等了一下见他没反应,便看了看四周,准备自行找草药去了。

昨夜下过雨,又是水潭边,地上雨水血水交杂着,踩下去泥泞不堪。

这里的灵气,还算是可以,不算太过稀薄,应该是有一些灵草的,治伤的灵草是最多见的,因为好些灵草都能治外伤。

因为湿气重的关系,窦炤找到了不少一种名为寒见草的灵草。

这种灵草,水灵气息浓郁,对于亲水灵的苍龙一族来说,算得上还可以的治伤草药了,更好的没找到,用这个,总比没有好。

她用裙摆兜了不少草药,满满一兜子,才是回了水潭边。

因为昨天下过雨的关系,所以这些寒见草都很干净,窦炤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在那块石头上,将那些寒见草敲碎。

苍龙身躯庞大,她采了很多很多药草,也就砸了好一会儿,才将药草都捣烂了。

龙尾哗啦过水潭的声音悄悄地响起,窦炤回头就对上了一对硕大的龙眼,看到那凑过来的龙头。

他好像是清醒了一些,这会儿正盯着她看。

窦炤就扬起手上的药草:“我一会儿替你抹药,会好的快一些。”

苍龙见了那药草无动于衷,甚至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然后他的视线继续落在窦炤身上,似乎对于自己身上的伤是重还是轻并不在意。

“我给你上药了?”

上药之前,窦炤先询问了一声。

苍龙只是懒洋洋地摆了一下龙尾,没有其他反应。

窦炤便让他先低下头来。

苍龙低下了头,窦炤给他龙头部位伤重的地方抹上草药。

没办法,他整个龙身就没一处好的,只能优先那些伤重的地方。

窦炤其实也知道,自己这抹药或许对于他来说没什么用,只是,她想做点什么,哪怕这不是真实的。

或许是因为对方是苍龙的关系。

腰间的秋水剑也没有了,窦炤就徒手挖掉了那些腐肉,本以为他会疼的将她甩出去,因为她知道苍龙其实是很怕疼的,没有了坚硬的龙鳞护体,任何一点小伤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疼的。

可他没有半点反应,乖乖地低垂着头,任由窦炤在自己身上抹药。

如今天亮了,这潭水却没有像是她想的那样清澈,反而是黑沉一片,像是这水都是污水一样,也像是她曾经秘境里见到的那墨水一样的水潭。

窦炤想要挪到他下面的龙身上,视线必然会下垂,这一下垂,便看到了那墨水一样的水,也看到了裹在苍龙四肢上的巨大玄铁链。

她愣了一下。

这水潭虽然很大,但也就堪堪放得下这只苍龙,多少还有些拥挤,他以为是他受伤的关系,不想挪动,有水的地方对于他来说疗伤更好些,却没想到这水潭下面竟是有玄铁链!

“你……到底是谁?”

窦炤看着苍龙漆黑的龙身,忍不住握了握拳头。

按照贺荆仙君说的,加上晏柳给她看的那个蛊惑幻境,古老的苍龙族是灭族了的,其余的便是恐怕如她一样侥幸活着的。

可侥幸活着的怎么会被锁在这里,承受天雷惩罚呢?

苍龙自然是不会给她任何回应。

窦炤也没有说话,此时虽然她还不知道苍龙是谁,可她进入这样一个真实的幻境或者秘境必定是有原因的,肯定会有明了的时候。

她来回在水潭边挪动,将寒见草浆都抹到苍龙那些重伤的伤口上。

有些对比起来稍稍轻一些的,她也顾不上了,寒见草就算是多,也没有那么多,她几乎已经将长成了的有药性的寒见草都挖过来了。

“你能化作人形吗?”

窦炤坐在水潭边,轻轻问道。

苍龙的尾巴哗啦两下水,似乎心情还不错,但他摇了摇头,意思自然是不能。

这样大的苍龙,应当是可以化作人形的,或许是他不愿意吧,受伤这样惨烈,若是恢复人身,看起来定然是比现在还要严重几倍的。

窦炤尝试着去拉那根玄铁链,但是她还没碰到,就被苍龙用身躯隔开了她的手,显然不让她碰触到那玄铁。

几次之下都不能成功。

是这玄铁链有什么问题吗?

窦炤忍不住想道。

但显然,苍龙不会回应自己。

很快,天色又暗了下来,四周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样子,没有星空,没有明月。

腥臭难闻的气息将这黑夜都染上了几分诡秘。

“轰——!”

紫云雷在夜色彻底降临的时候,忽然便炸开了第一道。

窦炤仰头看过去,便见紫云雷电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落在了苍龙身上。

他的龙尾克制不住地在水潭里摆动了一下,像是克制不住这伤痛一样。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

天雷一道道落下,像是惩罚一样,惩罚着这条在水潭里本就奄奄一息的苍龙。

窦炤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却是无能为力。

一夜过去,惊雷停歇。

水潭里的苍龙低着头无力地耷拉着,奄奄一息,却还是活着,没有死去。

等到天亮,窦炤发现那些寒见草早就被血水冲刷干净了。

今天没有更多的寒见草了,但她还是咬着牙去采药,捣药,替他敷药。

苍龙似乎很高兴,又像是要阻止她这无用功。

接下来的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窦炤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度过多少天了,但是她接近崩溃了,因为每一天晚上,苍龙都要挨上九九八十一道紫云惊雷。

苍龙身上的伤口这一处稍好,那一处就又裂开了,反反复复。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窦炤越发好奇这苍龙的身份。

寻常的苍龙,不容于世,天道直接杀了他倒也符合常规,为什么要这样每天晚上落下紫云雷,每天不间断地折磨他?

回复她的,是苍龙那双琉璃色的眼珠里淡淡的柔和,他的眼中平静极了,不像是经历过这些折磨的人该有的。

没有恨意,没有怨怒,坦然接受。

窦炤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才能离开,假如是个梦就好了,假如不是梦的话,她若是沉睡太久沉迷在幻境里,她师兄会担心的。

自从她来到这里就没说过话的苍龙忽然用嘴咬住一截树枝,在水潭边的地上写字。

窦炤心情沉闷,但还是抬眼看了过去。

地上是一行苍劲的字,即便是裹在泥浆里的,依稀可见风骨。

“为何来这里?”

“我也不知道,一眨眼,一闭眼,就在这里了。”窦炤如实说道。

她甚至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在现实,还是幻境,又或是梦境里。

苍龙咬着树枝,写得很快:“这里很闷,找机会,走。”

窦炤看了一会儿,问他:“那你呢?”

苍龙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自己,眼底里显然是有些高兴的。

窦炤觉得,那大概是一个孤寂久了的人听到有个人关心自己会有的神色。

他或许也是想要离开这里。

窦炤低头去看地上的字——

“我不走。”

“如果我能把玄铁链解开的话,为什么不走?”窦炤拧眉问道。

她一直想尝试能不能将苍龙身上的玄铁链解开,可他这么久了,他一直将玄铁链捂着,没有让她碰触,弄得她都快怀疑那玄铁链是不是什么绝世宝贝了。

否则的话,苍龙为什么总是不让她碰那条玄铁链?

而且很奇怪,照理说,按照苍龙的力量,区区一条玄铁链根本不能捆住他的。

或许真的是他太虚弱了吧,连最基本的力量都丧失了。

苍龙咬着树枝,快速在地上写字,依然是那三个字——

“我不走。”

“为什么?”

苍龙看着她,没有说话,他将树枝丢在了地上,脑袋趴在了身体上,闭上了那双琉璃色的眼睛。

窦炤看着有些无来由地生气,那股闷气就这么充盈着她的胸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

只知道这会儿气的不行,不能再在水潭边待着,她转身一个人进了林子里。

她刚转身的时候,苍龙就睁开了眼睛,龙须随着他轻浅的呼吸一下一下颤动着,他昂起了头,凝视着她的背影,似乎也想随着她一起去。

可过了一会儿,他便低下了头,又继续趴在水潭里,安安静静的。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苍龙后来左等右等不到窦炤回来,又用嘴叼起了那根树枝,在一边的水潭上写了简短的几个字。

“因为想让一个人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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