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4
林如海听得一愣:“让盐变得不那么值钱?”
林柳解释道:“如今大部分平民百姓使用的盐仍旧是海水煎煮的粗盐, 或者是内陆开凿的井盐。”
“因为想要成品费时费力,且需要财富支撑,想要入门学习卖盐要嘛就从贩卖私盐积累财富, 要嘛就只能停留在这个暴利行业之外看着眼馋, 所以盐政才会被把持在这些官员与盐商手中。”
“但我有一种办法, 可以让制取盐的过程变得简单高效,除了需要大片滩涂地之外, 连人力消耗都比以前少,更不需要大量的木材消耗, 只要滩涂地足够,产量可以比如今的煎煮法提升百倍。父亲您觉得, 这盐的价格,能降下来吗?”
林如海看着林柳, 认真点头:“当然能,而且会大幅度降低下来。”
但是……
“你如何保证,你拿出来的制盐之法, 就一定可以大幅度地降低成本?”林如海叹气, “最关键的是, 你该如何证明你说的制盐之法一定可以降低成本?”
林柳笑了笑:“我曾在前朝学者宋应星撰著的《天工开物 作咸第五》中看到过一句话,‘海丰有引海水直接入池晒成者,凝结之时, 扫食不加人力。与解盐同。但成盐时日, 与不借南风则大异’。”
解盐是山西盐池出产的盐, 是国内质量最好的贡盐。
林如海博览群书,只听林柳开了个头,便在心里默背出了后面的内容。
但他有些不理解,女儿为何会特意将这段话拿出来。
看出林如海眼里的不解, 林柳解释:“因为海丰这地方制盐的办法,叫盐田法。而我要拿出来的,正是改良之后的盐田法。”
林如海来了兴趣:“海丰之盐质量上乘,却因为制法严格保密,且出产不多,所以许多人以为此地出产的盐受地域限制,无法提高产量,朝廷这才没有将这种盐列为贡盐。若是你真的知道此地制盐之密,且保证可以在全国大范围推广……”
“釜底抽薪,可行!”
朝廷看着那些盐商靠着卖盐积累万贯家产,难道就不眼红,就没想过将制盐一事全权控制在朝廷手中?
只是费时费力,朝中也没有那么多的官员——
全国几万万百姓,每年需要采买的盐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若是制盐卖盐全都控制在朝廷手中,从制盐、卖盐到监督、控制,这些过程中需要的官员同样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所以最后只能用盐引控制盐商,从而达到控制盐政的目的。
林柳笑着摇头:“哪儿能全国大范围推广?这种盐田法只适合海边,因为最重要的原材料就是含盐的海水。”
口述难以说清其中关窍,林柳走到桌案旁,拿起纸笔边写边化,解释了蒸发池与结晶池的原理与目的,又说了温度与风力对蒸发起到的作用。
林如海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其中许多知识都是自己不曾接触过的。
他也不觉得向自己的女儿求问有什么不对,意识到自己有许多地方听不懂后,他赶紧拉着林柳认真询问。
林柳必须先给林如海解释饱和度的问题,解释完又提到了不同物质饱和度不同……解决完一个问题很快又出现了第二个问题,两人一个教一个学,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终于将盐田法的所有关窍与细节都弄得清清楚楚。
林如海长舒一口气:“这样等皇上问起,我也不至于一问摇头三不知,被皇上怀疑盐田法是否真实有效了。”
林柳揉了揉疲惫的眼睛,闭眼瘫在椅子上,玩笑话不过脑子就说了出来:“皇上若是怀疑了,对我们一家子才有好处呢。到时候父亲直接给皇上立下军令状,让皇上将您调去海边,亲自负责盐田的开发挖掘,甚至之后的晒盐产出,我们一家子可不就脱离淮扬这潭浑水了?”
林如海听完这话,却愣在了原地。
林柳半晌听到林如海的声音,忍不住睁开眼睛,却见他一脸的若有所思,似乎觉得她刚才的话十分有可行性一般。
她吓了一跳:“父亲,你不会真的想立军令状吧?若是立了军令状,咱们一家子可就从主动变为被动,以后稍有差池,可就要出大问题了。”
林柳毕竟只是知道盐田法的原理,并未亲自试验过,所以哪怕嘴上说得头头是道,心里其实也有些拿不准——
并非觉得这办法不靠谱,而是担心有些细节自己没弄懂,到时候结果与自己的预期不符,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林如海笑道:“我上报皇上的时候,总不会老老实实地将最大产量,甚至平均产量上报。为了保险,你说的最低产量都得往少了报。那些煎煮法制出来的盐产量如何,我们将其翻倍也就是了,这样既保险,等产量提升后,皇上也会更高兴。”
面对皇帝这种掌握着自己生杀大权的人,大部分时候,实话实说才是将自己往死路上逼呢。
林如海深谙为官之道,可不会犯下这等低级错误。
“煎煮法制盐产量低,消耗也大,”林如海笑道,“这盐田法的最低产量都能超过煎煮法好几倍,哪怕你说的盐田法有什么细节出了错,总不会连煎煮法制盐的两倍产量都达不到吧?”
林柳摇头,那么一大片海呢,怎么可能两倍都达不到?
林如海失笑,眼底满是志在必得:“这不就行了?我就按照两倍的数量上报皇上,以皇上的性子,他必然会同意将我调去沿海一带负责盐田法的推行,到时候我们自然可以脱离淮扬。”
淮扬这地方就像是沼泽一样,若是不能及时出来,迟早得陷进去,被周围的淤泥给闷死。
林如海很惜命,并不想将自己一家子的性命都交代在这地方,如今有了脱离的机会,自然要牢牢抓住,绝不会让其从自己手中溜走。
身为淮扬巡盐御史,林如海总是有些特权的——
比如,原本只有皇帝心腹才能有的,给皇上上密折的机会,他就提前拥有了。
哪怕他现在还算不上皇上的心腹。
林如海如今精神振奋,完全不觉得疲乏,于是将林柳赶回自己的院子睡觉后,便干脆坐在书桌前开始详细描写盐田法的服力。
当然,在末尾他也不忘提上一句,这方法他只是无意听说,并未亲眼看到,更没有亲自试过。
在给皇上写完密折之后,林如海有了底气,于是与淮扬这边的官员盐商接触的时候,再次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官员与富商被林如海身上气势所慑,总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又或者还有什么后手,一时竟有些不敢再对林家人出手。
林如海松了口气,这才有了精力关注林大的审讯结果。
林大作为林如海心腹中的头一个,掌握的本事自然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给贾敏嫁妆筷子浸泡毒液之人,在坚持了不到一个月,便受不住刑罚,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让人意外又不那么意外的,这个被揪出来的人,是贾敏心腹中得用程度仅次于星花的星湖。
星湖此人沉默低调,性子沉稳,虽然很得贾敏重用,但在贾敏房中却并不算起眼。但她做事妥帖从不出错,且在关键时候往往能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所以在贾敏房中的地位也相当高。
别说是林柳了,就算贾敏在听到星湖的名字时,也是一脸的茫然。
只要再等上一两年,贾敏便要放身边丫鬟出去婚配了。
而以星湖的地位,哪怕她想要求得贾敏恩典,放她奴籍出去嫁个普通老百姓,贾敏也万万没有不允的。
至于金银之物,贾敏手松,每年给身边丫鬟的上次都是一笔庞大的数字,等她们嫁人的时候带出去,完全可以过上一辈子的富足生活。
贾敏想不通,星湖为什么会背叛自己。
等林大将审讯结果呈上来后,贾敏看完那是又气又笑,只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
原来星湖从一开始,就是被人安插在她身边的钉子。
而安插星湖之人,还是贾敏的老熟人,钱曼。
贾敏看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真的是气都不打一处来:“钱曼这人是疯了吗?我与她的恩怨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她竟然在这么多年之后,还愿意花费这么大的心力在我身边安插一颗钉子?”
关键从星湖的证词中可以知道,星湖绝对不是安插在贾敏身边的第一个人。
贾敏见到钱曼这个名字后,气得都不想要往下看了。
林柳见状,干脆从贾敏身上将证词接过,然而一目十行地将所有证词浏览完,这才弄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母亲,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将盛先生请过来一趟。”
贾敏疑惑地看向林柳:“请盛蔓过来做什么?这是我们的家事,与盛蔓也无关系,将她请过来也没什么用啊?”
林柳将证词递给贾敏,笑道:“我只是突然想起,盛先生刚到咱家的时候,曾无意提过一嘴,‘钱曼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可是?”
贾敏回想半天,有些迟疑地点头:“好像确实提过一句?”
林柳点头:“母亲认真看看,虽然星湖是钱曼安插在您身边的钉子,但原本的作用其实也就是传递一下你平日的‘悲惨’生活,好让她看看笑话而已,钱夫人并未打算让这些钉子做其他的事儿。真正对咱家下手的,应当是钱夫人的丈夫,奉国将军涂进。”
“所以我想知道,盛先生当初在钱家做先生的时候,到底发现了什么,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盛蔓与钱曼之间没什么纠葛,本身性子也清高,自然不会说些无的放矢之语。
她说钱曼以后日子不好过,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可这些年,他们听到的却又都是“尽管钱夫人子嗣艰难,奉国将军却待她一如既往,夫妻恩爱,羡煞旁人”的话。
所以其中,必有什么隐秘是他们不知道的。
就像星湖为何为帮着奉国将军做事儿,她也没有明言,哪怕受刑,她也咬死了没开口。
这份证词,缺了一环。
虽然对林家来说,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就够了,缺失的这一环并不那么重要,但林柳还是非常好奇,而且她敏锐地察觉到,这缺失的一环,很可能藏着对涂进最好的报复方法。
贾敏一愣,立刻拿起证词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迟疑片刻,她还是让人将盛蔓请了过来。
盛蔓犹豫着不愿开口:“此事是奉国将军家的隐秘,我能知道还是多亏了以前在奉国将军家做事的经历,就这么将事情告诉你们,实在有违我做人的准则。”
林柳走到盛蔓跟前,跪下行了个大礼:“先生,若非此次发现奉国将军涂进想要谋害我家性命,我与母亲也不至于逼着您说出他人隐秘。只是涂进如今都已经将手伸到我家了,我们必然是要报复回去的。先生若是知道什么与涂进相关之事,还请告诉学生。拜托了!”
盛蔓怔住,脑海中陷入天人交战。
好一会儿后,她突然叹了口气:“罢了,我本也只是受到钱曼邀请,才会进入奉国将军府教她女儿。若是你们想做之事不会危害到钱曼,我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林柳却有些迟疑:“他们夫妻一体,报复涂进,难免牵连到钱夫人。”
盛蔓笑着摇头:“你忘了,钱曼的父亲定安侯还活着呢。”
林柳看向贾敏,见她点头,这才答应下来:“若是钱曼娘家没有掺和其中,我们定然不会牵连无辜。”
盛蔓点头,这才将当初遇见只是娓娓道来:“我当初进入钱家的时候,见到钱曼与涂进之间的相处,便有些别扭。可能旁观者清,我一开始便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虽然黏腻,却总有些虚假之感。”
“但我并非多事之人,虽然有了疑心,也并未在钱曼面前提起,而是认真教导学生涂清。”
“只是在我接到贾敏来信,邀请我到林家给你做夫子之后,因为觉得无缘无故请辞有些不好,便有些纠结。”盛蔓笑了笑,“我在涂家教得好好的,突然请辞,总是要给钱曼一个理由的。只是白日喧闹,我便晚上独自出门散步,想要想一个合适的理由。”
林柳眨眨眼,晚上可是事故高发时间。
事实也正如此,盛蔓难得晚上出门一趟,便直接撞上了——
“我路过假山的时候,竟听到涂进与钱曼的心腹行那苟且之事。”盛蔓冷笑,“那心腹以前是钱曼的陪嫁丫鬟,本也是要给涂进做妾的。只是钱曼善妒,涂进也是个道貌岸然的,并未将人受用不说,还将其嫁给了自己的心腹小厮。”
“也因此,那心腹才能继续留在钱曼身边。”
“可我见过那个妇人,也无意见过那两个被藏得严实的,所谓她与小厮的孩子。”盛蔓讽笑,“以前还不觉得,但在撞见此事后,我才恍然大悟,那两个孩子竟然与涂进足有五分相似。也难怪他们要将孩子藏着,否则让钱曼瞧见了,两人间的奸情岂不是马上就被发现了?”
也正是撞见此事,盛蔓才会那么快就离开涂家。
盛蔓眼珠转了转,笑道:“我看涂进的胆子大得很,连自己妻子身边的人都敢动,又是个花言巧语、善哄人心的,钱曼房中不少丫鬟见了他都脸红,只怕外面也养了不少人。”
果然……
林柳又看了眼证词,她就说,星湖与这涂进若是没有点儿什么,完全没道理突然帮涂进做事,还是做这种害人全家,被发现后极可能被凌迟处死的事。
“母亲,我记得府上养了几个宫里出来的嬷嬷?”林柳敛下眼底情绪,平静道,“不如让她们检查一下,星湖到底还是不是完璧之身吧。”
若不是,星湖与涂进之间的关系,便明了了。
贾敏与盛蔓俱是一愣,旋即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贾敏捂着胸口,只觉得胸闷难忍,更有一种恶心之感在心口徘徊不去:“你是说,星湖已经与那涂进有了苟且,所以她才会帮助涂进做事?”
林柳笑了笑:“也许?”
从盛蔓的话里,林柳完全听不出这个涂进到底有什么真本事,反倒觉得他在对付女人这方面相当有一套。
不然,以钱曼那个醋劲儿,她身边的丫鬟怎敢对涂进还有非分之想?
君不见,王熙凤长大后的醋劲儿比她弱多了,平儿面对贾琏的时候不也时刻避嫌,就担心让王熙凤吃醋,从而影响自身未来?
贾敏捂着胸口大喘气,一想到星湖竟然与……
她闭上眼,抬手让人将药端上来,然后一口闷完。喝完药又歇了会儿,贾敏才慢慢调整好情绪。
只是对星湖,她已没了半分心软。
盛蔓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听到,涂进对贾敏身边的人下手的隐秘。
林柳见盛蔓误会了,赶紧解释:“先生,星湖打从一开始,就是钱曼安排在母亲身边的眼线。真要说背叛,星湖背叛的也不是母亲,而是钱夫人。”
她甚至怀疑,钱曼在奉国将军府的人手,到底有多少是涂进没有沾染的。
想想,也是有些恶心。
又想到之前钱曼为了能生个儿子,她那么一个高傲到倨傲的人,竟然也能放下身段对死对头贾敏道歉示弱……
“啧!”盛蔓嗤笑,“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事情都查到这个地步了,贾敏自然不会再拦着不让嬷嬷去检查星湖的身体。
但等嬷嬷将星湖已经不是完璧之身的事儿说出口,贾敏仍是眼前发黑。又想到星湖本来是被钱曼安排在自己身边,探查她每日生活的眼线,这些事情指不定还送到了涂进面前……
贾敏没忍住,当场吐了出来。
好在后来林大再次审问,知道自己底儿都被扒得一干二净,眼瞧着就要被人以通奸罪沉塘的星湖不敢再隐瞒,连自己到底传递了几次消息,消息的内容又都是些什么,也都一字不漏地告诉了林大。
林大将证词送到贾敏面前,看到上面提及自己的次数并不算多,且大多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生活苦闷小事,她心里的恶心之感才终于散去。
但在此之后,贾敏便将此事撒开手,没有再碰的打算——
涂进此人太过恶心,若是再得知点什么事儿,贾敏无法保证自己不受影响。为了自己健康着想,还在养病中的贾敏决定,还是不要管这事儿的好。
林柳与林如海对此非常赞同,有志一同的将此事相关的消息全拦在达到贾敏跟前之前,没有再让她听到半点儿消息。
就连父女二人终于确定计划,决定将调查到的涂进的所有情人的资料,都送给钱曼,想要借刀杀人的事儿,他们也都没有告诉贾敏,只想让她安心养病。
——虽然喝了一个月的药,但灌愁海在贾敏身体里许是还有一些残留,所以她这段日子仍旧比之前更容易情绪激动,也更容易产生负面情绪。
钱曼那人不但醋性大,还有一个疼她入骨的父亲。关键她脑子也不笨,以前只是被涂进营造出来的夫妻恩爱假象欺骗了,一旦清醒,以她的人脉与狠辣手段,涂进在她手上绝对讨不了好。
果然没多久,京城就传来消息,说是钱曼大义灭亲,直接向自己的太妃姑母检举,涂进当年曾参与过先太子逼宫谋反之事。
先太子就是太上皇心里的一根刺,谁提谁找死。
一番调查之后,果然发现涂进当年也曾为先太子出谋划策,甚至先太子逼宫的背后,也有涂进的手笔后,太上皇勃然大怒,直接将奉国将军一家子全部下了大牢,择日充军流放。
唯有钱曼检举有功,得以带着女儿提前回到娘家。
听说,在涂进一家人被押送出京城后,钱曼还带着几个女人与孩子出现在充军队伍前,并直言那些人全都是涂进的女人和孩子,也该跟着他一起充军。
涂进都快气疯了,当场就与钱曼打了起来。
可惜钱曼从小习武,哪怕嫁人后也从未落下,涂进刚出手,就被钱曼摁在地上揍得鼻青脸肿,连个人样儿都看不出了。
旁边负责护送的官兵又与定安侯一家关系匪浅,眼见此事发生竟也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一直到涂进都快被钱曼给打死了,这才出手制止,将已经半死不活的涂进给救了下来。
此事传出,不少夫人觉得大快人心。
钱曼本人却在此事之后沉寂下来,听说在娘家一改之前跋扈姿态,整天将自己锁在院子里,连女儿都不怎么管。
林柳听了,除了感叹一声,也没办法做什么,于是干脆撒开了手。
反倒是林如海,在听说涂进曾参与过先太子逼宫之事后,顿时冷汗直冒,见到林柳的时候止不住地庆幸:“幸好你当时让季崧女装,否则此事若是被星湖发现,传给了涂进,只怕季崧与我们林家都难逃一死。”
定安侯向来中立,奉国将军作为他的女婿,连官职都是靠着他才得到的,立场本来也该如定安侯一样。
谁能想到,涂进竟然早已经投靠了先太子?
林柳笑了笑:“我们当初让季崧女装,不久是为了掩人耳目?星湖至今未发现,显然我们做得很成功。”
林如海想了想点头:“确实如此。”
于是也干脆撒手,开始认真等着京城那边的圣旨——
自林如海用密折将盐田法告诉了皇上后,皇上又写信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
林如海按照自己的计划,将盐田法的产量往低了说,且一直推脱,说是其中关窍颇多,若是交给其他人只怕无法保证成功。反倒是自己接手,他可以立下军令状,保证盐田法的出产盐的数量。
自此后,皇上便一直没有来信。
林如海大致猜到,皇上应当是舍弃不下将自己放在巡盐御史这个职位上,能为国库带来的利益。
但按照皇上的性子,下圣旨将自己调去沿海一带,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毕竟每年一百万两白银的数目,比起以后翻倍的盐税,孰轻孰重,皇上定然知道如何取舍。
果然,就在中秋这日,朝廷派来传旨之人终于到达。
而圣旨的内容,也正如林如海预料那般,是将他调去沿海一带。不过盐田法是否能行还是个未知数,林如海明面儿上的官职,自然也就与盐无关。
但对林家上下来说,只要能离开淮扬,就已经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28 21:03:16~2020-10-29 12:0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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