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上学的第一天,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妙。既没有认识很多字，也没有交到很多朋友。
老师没有夸她聪明，小朋友也不说她可爱。
姜小满感觉自己被淹没在“呜呜呜”的海洋里, 被呜得找不着北了。
以至于她下学了之后，脑子里还在“呜呜呜”, 一直呜个不停。
真是太可怕了这群小朋友。
姥姥还说她是个小哭包, 她才不是呢。
姜小满现在觉得，姥姥真是太严格了, 幼儿园的这群小朋友才是真正的哭包。
“姜小满。”俞清时等着司机来接，看到她蔫了吧唧的小脑袋，过来打了声招呼, “上学的第一天，开心吗？”
“……”小小年纪, 姜小满第一次察觉到，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口吻也太讨厌了吧！
她噎了一会儿, 小小声说：“开心……”
俞清时说：“你真乐观。”
“谢谢你。”
“不客气。”
结束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谈话, 俞清时的司机就到了。他上了车, 和姜小满挥挥手, 然后离开。
很快, 姜星也来接姜小满了。
姜星是故意晚些来的, 他觉得他家小满这么爱学习, 这么爱上学, 那就让她多呆一会儿。说不定去早了, 她还不愿意回家奶。当然, 他也很忙就是了。
“小满。”姜星对她招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姜星是笑了，姜小满却哭了。
“你怎么才来呜呜呜……”
一见面就哭。
姜星懵了一下, 把孩子抱住，问道：“怎么哭了？是不是有欺负你了？还是你欺负别人的了？不是吵着闹着要上学吗？怎么一点也不开心？别怕，有坏蛋欺负你，我帮你揍回去！保管明天他都不敢来上学了！”
姜小满被问了一串话，什么都答不出来，她委屈巴巴抹眼泪，自顾抽噎一会儿，小声说：“我明天就不想来上学了。”
“……”
姜星以为听错了，拔高声音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明天就不想来上学了。”
“……”姜星深吸一口气，然后把人扛在肩膀上，对着屁股又是一顿打。
“你干嘛打我呜呜呜！回家我告诉姥姥去！”
“不打怎么成？姜小满你出息啊！上学第一天你就厌学！我告诉你，这学你要是不上，我就从咱们家二楼跳下去！”
四十万的学区房啊，这丫头知不知什么叫做生活不易民生多艰难啊！姜星气得不行。
舅舅好可怕哦。
姜小满又生气，又委屈，一路上都哭惨了。
她哭得稀里哗啦，被姜星一路扛着回家，哭嗝都没有止住，越哭越惨。
眼睛鼻子通红着，鬓角的头发都被眼泪打湿了，看上去惨不忍睹。
“诶哟我的乖宝宝，这是怎么了这是？哭得这么惨，是不是你舅舅又欺负你了？”姜秀梅看见了，心疼得不行，抱起来就是一阵心肝宝贝的叫，同时狠狠的瞪了姜星一眼。
姜星她还不知道啊？就是个大孩子，平时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喜欢欺负小满。
姜星大喊冤枉，说：“妈，是她欠揍！这才第一天呢，就说不想上学了！”
比他还不能坚持！
他当初早就说过了，一定会是这样的！
姜秀梅一怔，听了这话之后，刚才还被她抱住心肝宝贝的叫着的姜小满，被放在腿上，啪啪又是一顿打。
“哇呜呜呜……姥姥不喜欢我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出息啊姜小满！”姜秀年说：“你要是敢不去上学，我就把你从二楼扔下来！”
“舅舅也是这么说的！你们好坏啊！”姜小满还在挣扎。
姜星立即道：“我是自己跳！”
孩子哭得太惨了，姜秀梅没忍心再打下去，只好把人放下。
学是万万不能不上的，哪怕姜小满再怎么抗拒，也不行。
姜秀梅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可能是她的错。
她只给孩子带了大葱和菱角，聪明是聪明，伶俐是伶俐，但学习光是靠聪明哪儿成呢？还得勤奋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万万不能成的。
姜星的脑子也不差，也聪明，但就是没姐姐读书厉害，这不是智商的问题，就是懒的！难道真是外甥女随的舅舅，一身坏毛病学的姜星吗？
姜秀梅痛定思痛，放下煮了一半的晚餐，半路跑去菜市场买了一把芹菜。
一大把芹菜。
芹菜炒猪肉，芹菜炒芹菜，水棹芹菜，芹菜粥，芹菜芹菜芹菜，目之所及，全是芹菜。
姜小满人都傻了。
她不喜欢吃胡萝卜，也不喜欢吃芹菜！小朋友就是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口癖还挑食的，她当然也不列外！
“吃，快吃，吃了明天好好去上学，不许闹了。”姜秀梅给她夹了一大口芹菜，芹菜芹菜都是芹菜。
姜小满瘪着嘴巴，抽噎道：“我、我我……我明天可以去学校，但芹菜可以不吃吗？”
姜秀梅再度皱眉，差点拍了筷子，高声道：“好哇姜小满！这才来城里几天呢，什么坏毛病都上身了！不上学不吃饭，你是要上天吗？”
姥姥实在太生气了，姜小满没敢再造次，只能含泪吃完。
她真的好苦哦。
但这还不算完。
也不知道姜秀梅到底买了多少芹菜，晚上吃了一桌，菜篮子里还有。不仅明天早饭要继续吃芹菜粥，还要姜小满带一把芹菜去学校。
姜小满：“……呜呜呜呜！！”
她不要啊！
别的小朋友都不带呢！
为什么她要带大葱还要带菱角还要带芹菜呢！
而且大葱还能生吃做早餐，芹菜难道也要生啃吗？就算俞清时小朋友是个好小孩子，这一次也一定不帮她了吧？
姜小满太难受了。
她想了一晚上，知道这学还是得要上的。
她不想被姥姥从二楼扔下来，也不想舅舅从二楼跳下来，更不想让唐老师知道她是一个这么不能坚持的小孩。
早知道她就不起这个念头了。
诶，现在怎么办呢？不仅还要上学，还要带芹菜。
芹菜还这么显眼，和大葱一样，都不能偷偷藏起来。
姜小满苦恼死了。
她想了一晚上。
第二天，姜小满让系统早早叫她起床，很早很早。
她拿着一把芹菜去了小巷口的早餐店门前，眼巴巴看着早餐店的老板，也不说话，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他，看着他。
老板是一个老头子，年纪很大了，在这里开了很久的早餐店，基本上熟悉所有来往的客人和回头客。
这个小姑娘是刚刚搬来的，他知道。
“要买什么呀小姑娘？”老爷爷问她，还算和蔼。
“我……我没有钱。”姜小满的压岁钱并不多，镇上的红包都是几毛几毛的给，她攒了这么多红包，也买不起几个包子。
“那你想干什么呀？”现在客人不多，老板有时间和她说话。
“爷爷，可以帮我把这把芹菜打成汁么？”姜小满小声道：“我要拿去学校……喝。”
早餐店是有一个果汁机，平时是用来打豆子的，嘟嘟嘟的转几圈，没几下功夫就能绞成渣。上次跟舅舅来买过早餐，姜小满记得。
打成汁她就能藏起来了。
“还挺养生啊。”老爷爷看了她几眼，有些为难的说：“可是我这机子是用来打豆浆用的……你这芹菜，味儿太冲，我怕——”
话还没说完，姜小满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她哭得好惨啊。
想起昨晚挨了两顿打，还要生啃芹菜，她就觉得她太惨了。
她怎么这么惨啊。
孩子眼泪说掉就掉，也没声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哭着，忒惹人心疼。
老人家里也有孙子，见她哭得这样惨，看不下去了，只能给她洗了洗，放进去打成汁。还用杯子给她装起来，贴心的封了口。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小姑娘。”老人家说。
姜小满这才破涕为笑，乖乖双手接过：“我下次让我舅舅多来买几个包子。”
哟，还挺懂事，知道什么叫投桃报李。
姜小满开开心心的走了。
至少，芹菜打成汁，看上去一点也不像芹菜，应该就能吃了吧？
姜小满带着芹菜汁去了学校。
杯子是透明的，平时店家用来装豆浆的，一看就能看到绿油油的颜色，上头还浮着点白色的泡沫。
姜小满就把这么一杯东西，放在了俞清时面前。
俞清时的眉头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小小的脸上满是纠结，不是很想懂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出于礼貌，俞清时只好小声说：“我……我今天吃过早餐了。”
请拿走你的好意。
“系统说，这个可以促消化呢，吃了早餐正好，促进肠胃蠕动，很养生，很健康，很营养。”
俞清时满脸写着抗拒。
俞文成看了看姜小满，又看了看自己儿子，拍拍俞清时的后背，说：“收下吧，这是小满的心意，你要是拒绝了，她多伤心？”
没办法，俞清时只能收下了。
等大人走后，俞清时才问：“今天这是什么？大葱汁吗？”
姜小满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得神秘兮兮说：“秘密。”
秘密，一听秘密，俞清时就更加不敢喝了。
他装进书包里，假装道：“我一会儿再喝。”
姜小满自然是没意见的。
她又不是专门给俞清时送早餐的，只是觉得浪费，所以想找个人喝了罢了。
如果她自己能喝，她也是愿意喝的，但她实在太太太讨厌芹菜了，所以她也不想喝。
她不想喝的东西，当然也不能强迫别的小朋友喝。
唐老师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意思就是自己不想干的事情，不要强迫别人干，这样不好。
姜小满了却心头一桩大事，回到自己的位置乖乖坐下，等着老师。
今天是开学的第二天，经过第一天的“呜呜呜”之后，小朋友们都从假期中缓过神来。
虽然还有一些人在呜呜呜，但整体上呜呜呜的人少了。
姜小满松了一口气。
一个接着一个小朋友进入教室，同时，在姜小满的脑海里，也响起系统的声音。
【支线任务1：弄哭赵甜甜小朋友，奖励5个积分
支线任务2：弄哭张鑫华小朋友，奖励5个积分
支线任务3：弄哭叶家佳小朋友，奖励5个积分
支线任务4：弄哭孟囡囡小朋友，奖励5个积分
……】
每进来一个小朋友，姜小满就多一个支线任务，等把小三班所有的小朋友都给罗列了一遍，系统还非常丧病的颁发最后一个任务。
【支线任务30：弄哭杨老师，奖励10个积分】
姜小满：“……”
系统好坏哦，也太看得起她了吧。她怎么能弄哭这么多人，还能弄哭杨老师的呢？
系统说：“支线任务都是可选，和主线任务无关，宿主可以自发选择任务，然后完成它。”
说白了，就是刷积分用的。
这是系统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想办法见缝插针给姜小满量身定制的支线任务。
没办法，它家宿主已经太久不干活不做任务了。
没有积分，它就没有入账。
宿主还欠着它800的债务呢！
继续这么咸鱼下去，何年何月才能还得完？主线都被耽搁多久了？它不能继续等下去了！它得主动出击！再耽搁下去，它的统生就要完了！
为了积分，系统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小小的起了私心，在违规的边缘反复试探，用自己的权限颁发一些能刷积分的任务。这叫广撒网多捞鱼打法，这里的孩子这么能哭，能多蹭点积分就多蹭点积分。
系统觉得它考虑得实在是太周到了，也太机敏了。
就是过于善解人意，总是透露出点点心酸来。
这年头欠债的才是大爷，它堂堂系统，居然要这么哄一个奶娃子！
呜呜呜它真是太惨了它！
系统想哭。
如果时光能从来一次，它绝对不会再借姜小满那么多积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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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课下课，姜小满依旧是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
因为这节课，老师好像教了点什么东西，但是又好像没有教什么。既没有教他们认字，也没有给他们讲什么故事。
就……玩游戏？
哄……小朋友？
姜小满挠挠脑袋，一时间想不通幼儿园主要是干嘛来的。
一时间想不通，也就放着不想了。
唐老师说了，以她现在的脑袋，很多东西想不明白是应该的。等她长大了，慢慢就会懂的。
虽然姜小满很不服气，觉得自己应该什么都懂，但有些时候确实想不通。
诶，唐老师唐老师，要是她能带着唐老师来上幼儿园就好了。
姜小满伏着课桌叹气。
这个时间是自由活动，教室里闹哄哄的，小朋友们有的在一起分享玩具，有的在玩纸飞机，总是没一个安静的。
安静的只有姜小满和俞清时。
不对，还有一个人也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过他一直都是窸窸窣窣的，没有动作，但声响不断。
姜小满好奇的看了一眼，发现他一直低头吃东西。
桌肚里面装了很多零食的包装。
有糖果啦，有饼干啦，还有一罐牛奶。
他好能吃哦。
姜小满眨眨眼睛，想了一会儿，记起来他就是张鑫华。
张鑫华和周海洋一样，都是高高胖胖的，不对，张鑫华比周海洋还要更胖一点，也更能吃一点。
从进教室到现在，他嘴巴就没停过。
就算是上课时间也会偷偷的塞几口零食。
没一会儿，张鑫华的零食也吃完了。
他爱吃，但是家长也知道吃那么多零食不好，所以每天都是定时定量，吃完了就没有了。
但家长们忘了，张鑫华自己没有零食，别的小朋友还有零食。
而张鑫华还有一个零食库——抢别的小朋友零食吃。
当然，抢也不是真的抢，就是过去蹭吃蹭喝，一般情况下，要是不太过火，小朋友都会分给他一点一点。
在小三班里，有一个人，是张鑫华最喜欢的。
那个人就是俞清时。
俞清时不爱说话，抢了他的零食他也不会哭，不会闹，更加不会找老师告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俞清时不是很爱吃，也不是每天都带零食。
不过这不妨碍张鑫华对他的喜爱。
张鑫华觉得俞清时就该和自己做朋友。
“你今天带吃的吗？”张鑫华问他。
俞清时抬眸看他一眼，沉默的摇摇头。
他不喜欢张鑫华，但张鑫华应该是小三班唯一一个不管他怎么冷脸，怎么冷淡，怎么与众不同，还是会孜孜不倦找他说话的小朋友了。就这一点，俞清时也乐意搭理他一下下。
毕竟他的朋友不多，张鑫华虽然很馋，只是为了他的零食，但他也不是个小气的孩子，愿意给他。
果然，他说没有零食，张鑫华就哭丧着脸，差点要哭出来。
顿了一会儿，俞清时不知想起什么，忽然默默的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出来。
一杯绿绿的，说不出名字的果汁。
“哇！”本着对事物的喜爱，张鑫华夸张的张大口，“给我的吗？”
俞清时抿抿唇，心虚的看了一眼姜小满，见她没注意到这里，于是小小幅度的点点头。
“哇哇！你真好！”张鑫华开心死了。
他说：“下次我爸给带巧克力，我分给你啊！”
俞清时想了想，摇头，但很快又点头。
他不喜欢吃巧克力，不过姜小满很喜欢。
张鑫华这才开开心心接过杯子，用力的插了吸管。
滋溜。
猛吸一大口。
吸完一大口，张鑫华就愣住了。
三秒之后……
“呜呜呜呜！！！”张鑫华面容扭曲的哭着跑进厕所，剩下的果汁也不要了。
“……”俞清时呆愣愣的看着那瓶绿油油的果汁，打了个哆嗦。
这到底什么玩意儿？？！！姜小满能给他带点人吃的东西吗？？
与此同时——
【叮咚！弄哭张鑫华小朋友，奖励+5积分】
【积分到账，余额-795】
姜小满愣了一下，接着开心不已。
居然什么也不用做，小朋友自己哭就能白拿积分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
至此，姜小满的厌学情绪彻底消失不见。
幼儿园真好，她要天天上幼儿园。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大粗长，大声告诉我，你们开心吗！！是不是还想要？晚上零点还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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