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天欲其亡
这桩案子告一段落, 波澜新闻收编国有，之前某个记者暗中咒骂无数遍的死人脸主编施施然入主波澜新闻大厦，把这曾经的私人新闻社彻底归入了景州明报的旗下。
波澜新闻之前留下的底子相当好, 网站、公众号、APP之类的整顿好之后, 让景州明报的网络化进程推进了一大步, 不仅是主编, 整个主管文娱方向的班子都心情振奋, 对于这个事件的□□七宝好感度疯狂up。
具体体现为：“之前七宝卿总可是受了大委屈，这个月的扶贫专栏必须得好好的夸, 认真的夸！”
于是，卿钦本以为走走过场的一次采访变成州电视台的当家花旦的专访, 几个电视台的顶梁柱都出动了，阵容堪称奢华。
他穿着妥帖的西服，勾勒出细腰长腿, 头发向后梳的服服帖帖, 露出光洁的额头，不像是扶贫采访，倒更像是霸总偶像剧现场, 旁边已经有路人议论纷纷：“这是在拍什么偶像剧呢？”
卿钦木着脸背完了万能助理写的发言稿, 背后出了一身汗，果断转移众人注意力：“这次的主题还是扶贫, 多给点镜头给项目吧。”
“看看，这就是小卿总的觉悟。”
“确实，多给点镜头给项目，农庄也能发展的好一点。”
几人商量几句, 投向卿钦的目光又充满欣赏或是敬佩。
卿钦：……
好吧, 我都习惯了。
七宝的扶贫项目是和官方合作的, 除了耗时长，见效慢的修路和种植任务之外，还有比较传统的提供岗位的方法。刚好七宝酒庄、七宝农庄还在扩张之中，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包吃包住包培训岗位自然优先提供给贫困人口，效果也是极佳。
这边就拍到一位中年妇人操控无人机飞行的场景。
“大妈，您这是干啥呢？”
“给果子洒水呢，”阿姨相当热情爽朗，见到镜头之后立刻介绍起来，“我负责的这片是绿色有机果园，不能喷农药的，是农大这两年研发出来的新品种，个头大，汁水多，来这里一定要尝一个！”
主持人被她塞了一个桃子，咬一口，汁水迸溅在口腔中，桃子特有的芬芳气息蜂拥而出，清甜的口感让人忍不住又多咬几口，等吃了小半个，年轻的主持人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干脆笑着对镜头说：“我作证，真的好吃。”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她又继续询问：“那这个天上飞的？”
“无人机呢。”阿姨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的Pad，“下个爱屁屁，然后，就可以直接操作了，和你们年轻人玩游戏一样。你看，这里还有拍到的画面，那边可以画路线。来来来，小姑娘你来试一试，你们年轻人肯定一学就会。”
主持人询问地看了一眼卿钦。
卿钦心里已经打起算盘，目前已经组起来一条无人机生产线了，但是价格高，利润低，就算宣传出去了，应该也没什么人买吧？
害，大不了打着扩大市场的名号亏本卖呗。
“可以。”心念电转，不过一秒后，卿钦就点头同意了。
主持人立刻上手，很快就在阿姨的帮助下让无人机飞了个来回。
“哇哦。”
“厉害了！”
“可以这样吗？”
这一款比农庄放出来的娱乐款更先进，操作更灵敏，使用起来如臂指使，操作界面也为了照顾新员工多次简化，一下子就吸引主持人上手了。
“还有自动巡航模式。”阿姨也看的开心，说起更多事来抬头挺胸，骄傲的不行，“我是我们班上成绩最好的，这才有手动做一些操作的机会，别人只能盯着它自己飞！”
……
这一段采访和年度扶贫专题的其他部分混合在一起发出去，瞬间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
普通网友大多是惊叹——
“今年一起去吃桃！”、“这个农庄实在太好看了！”
“七宝不做人啦，这么好玩的无人机都不早点放出来。”
“给你五分钟，我要看到这个无人机的资料。”
植保无人机的研究人员则看的更深——
“这无人机背后使用的是那家的飞控啊，太漂亮了。”
“这个动力系统的设计和市面上完全不一样。”
“这是哪个石头里蹦出来的公司，我记得A国也没有做的这么好的无人机啊。”
此时无人机还是离大众的生活很远，这种惊叹还是停留在小圈子里，还是一位圈内大牛的论断引起了一部分资本家的注意：“七宝无人机的技术已经到了国内顶尖水平，假以时日，或许可以超越A国。”
别人信不信，丰州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气的要死！
七宝在这一波官方宣传里是大赢家，一下子吸纳大量客流，完美抢占市场，更是被各地政府争相引进，一路打开绿灯，扩张都有人保驾护航。
反观他自己的双北，扩展时刻的艰辛和结下的梁子就不说了，最近已经惨淡的生意更是萧条。
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桃子、杨梅、李子、枇杷之类烂在地里，赔的是血本无归。
他咬牙狠心出去卖，可是这水果本来品种就不怎么样，只是为了好看忽悠顾客，后天打理的都不经心尽力，到了生鲜商那里，对方一吃，当即吐出来：“我呸，你这玩意儿狗都不吃。”
丰州恨恨回到庄子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又见到田里顾来的附近的农民也不好好收果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烟聊天。
他火气立马就上来了，大脑一片空白就冲过去，等回过神来，一片天旋地转，已经被人给按趴下了。
“你们这拖欠工资还打人，我不干了。”
“我也不干了！”
“七宝那里好，至少不欺负人！”
这十来个农民都是一个村出来的，同气连枝，立马集体罢工，转头还去找媒体举报丰州，举报双北。
这两个月里，双北丑闻频发，服务质量也是直线下滑，早就臭不可闻。
这波事情一出，之前力挺丰州的幕后资本也受不了了。
“撤资！必须撤资！按照之前的协议，我们有权在您无法证明自己有价值的时候，减少损失。”
电话里的声音冷酷无情，显然是打算把他直接抛弃了。
丰州低声下气苦求许久，硬是没有一点回应。
在快速撤资完毕的那一天，他对着庄园抽了一晚上的烟，心中百般后悔，他干嘛要去惹卿钦呢，两不相干，至少别人不会穷追猛打是吧，就算被淘汰了，好歹还有点产业，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数年的经营心血，全部给敌人做了嫁衣！
似乎是天不亡他，丰州满眼红血丝地看着太阳升起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请问是双北的丰总吗？我们天工希望可以投资您的项目。”
对面骤然爆发出疯狂的喊叫：“好了！我好了！”
然而，一周前，简峻日常做着研究，就被告知有一位先生想要见见他。
“现在挺忙的，就不见了。”简峻老社恐了，一听要见陌生人就头皮发麻，毫不犹豫开口。
前台见这位研究员们口耳相传的简大魔王面色冷峻，嘴唇紧抿，显然心情很是糟糕的样子，立马挂了视频电话，对着面前的男人正色道：“抱歉，简组长不见外人。”
她眼前的男人容貌平平，但是衣装不俗，气质文雅，听到这话也只是说句抱歉，并无纠缠的意思，倒是让前台松了口气。
简峻打发走奇怪的访客，心情放松下来，目光紧紧追随着身边人写出的一行行代码，跟着学习，吸收。
这位是他的高中的学长，去了花科大的，提早读研读博毕业，专业就是AI方向。
虽然不是专科幻小说和大众认识里和人类思维没有区别的智慧体，但是在神经网络啊深度学习啊这些不明觉厉的方向上，这位算是年轻一代的顶尖尖。
简峻能把他招来，除了高中社团里认识一年的情分外，就是这人的两大癖好。
“小简啊，到现在为止我可加班三个小时啦，”晏慎终于告一段落，伸个懒腰，一手构住简峻脖子，“这才把这套体系解决。”
“嗯。”简峻皱着眉头看代码，随口应付。
“你就不表示表示？”晏慎拉下脸，伸手就要关电脑。
“哎哎哎，”简峻赶紧制止，“加班费马上打到你卡上，七宝主食堂的饭很快有人送过来。”
“这还差不多。”晏慎收手，快乐地等待投喂。
简峻叹气，看，有的人明明一身才华，满脑子只有钱和吃吃喝喝。
正如之前晏慎进来之前说的，他无所谓能不能一展才华，只要钱管够就行，等参观完七宝食堂，这句话一下子多了后半句，伙食参照七宝主食堂的水平。
简峻没来得及理顺这段代码的思路，就被心急吃饭的晏慎拉下楼。
“这时候饭还没有送过来啊。”简峻抱怨，还好他拍下了照片，还能在路上看。
“注意脚下，”晏慎直摇头，一抬眼看见前面站着个人，“送餐的是这位？不像食堂的工作人员。”
他们这里是研究院三栋楼围成的中心广场，灯火通明又很是空阔，那人注意到他们，立刻走上前，递上一张名片：“简老师，宴老师，您好，我是天工投资的经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聊一聊？”
简峻已经炸起一身毛，绷着脸冷冰冰地回答：“没有。”
“不碍事，我们可以边吃边聊，两位还没有吃饭吧。”对方笑容可亲。
咕噜噜……
晏慎默默红了脸，正要咬牙拒绝，就听见他们身后传来一声：“你们这是？”
他们回头，看见穿着T恤，在灯光下整个人白到发光的卿钦。
卿钦拎着打包的食盒，大长腿几步迈过来：“听食堂说这边天天有人下班了点菜吃，我就来看看是谁这么勤奋？”
他把勤奋两个字咬了重音，似笑非笑看过来，让简峻忍不住一个哆嗦。
没办法，作为日常加班的废寝忘食的重点人士，他算是被点名好多次了。
“都快九点了，注意身体，别跟简峻学。”卿钦把食盒递给晏慎，可算是卸下手上的重负，揉着手腕看向那人，“您好？”
小卿总武力值奇高的消息算是在业内传遍了，他这般做派颇有些唬人，看的男人心惊肉跳，下意思后退几步，当心这位见自己动手挖人就直接打人。
也不知道能不能报工伤啊。
小卿总还真不是这么想的，要他说，把手头的人送走，找个好下家那是天大的好事。
虽然现在不打算破产了，但是也不一定能够稳住夹缝里的平衡，一个不小心翻船前，还是多送几人上岸的好。
另外，他这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自个儿胸无大志，能够给的舞台大概率不够这几只凤凰飞的。
是的，根据现在多方的反应，卿钦已经意识到了，他不小心糟蹋了一个研究天才，哦，算上这个晏慎，两个了。
那天他想起来看看这位即将报道的新人的简历，好家伙，好悬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七宝何德何能留您这么一尊大佛啊！
卿钦再度侧头打量一遍晏慎，寻思着怎么帮助猎头把人才送出去。
猎头心里却已经改了主意，直接给自己老板发了消息。
等众人一起坐在桌子前，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我们天工投资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要投资七宝的无人机项目，条件非常优厚……”
他越说声音越小，眼见着对面卿钦的脸色一点点黑下去。
卿钦：送钱的啊，那不是友军了，拔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