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中式片刀之灵
没能和想象中一样, 抓住自己想要的食物，虚“唔”了一声，待它嗅到更加浓郁的味道后，又亢奋起来：“又来一个。”它舔了舔嘴唇, 想也不想地将目标转向了佳梨, 伸出另一只手抓向佳梨。
佳梨笑, 副本试炼中，连杀了近三十个虚, 已经让她在面对低等的虚时不再有畏惧之心。
她手腕一翻，用了个巧劲, 就将惊雷从虚的手掌中挣开, 而后借着这道力量翻到一边。
虚是没有灵智的, 只会不断地杀戮和吞噬，但不知为何, 这一刻, 面对这个“食物”，它竟然有一瞬的害怕。
不过很快, 贪婪之心让它再次向佳梨走了过去。
佳梨唇角一勾：“五鬼上櫂。”
“是。”五鬼上櫂浮现在她身边。
佳梨握紧手中的惊雷, 小跑几步, 借着冲劲向上一跃, 利刃在空中划过一道迅疾而锋利的弧度。
佳梨落到地上, 垂着眉眼, 不紧不慢地将惊雷收入刀鞘, 在刀锋完全入鞘, 发出“噌”的清脆声响, 虚脸上的面具在“噼里啪啦”中碎成无数细小的裂纹, 又随着一阵吹来的晚风, 消散在空中。
佳梨在脑海里和系统吹嘘：“我刚才那个动作是不是很帅？”
系统语气毫无波澜：“是。”
佳梨：……忽然就没有一点成就感了呢。
解决完虚，佳梨回身，走到米野健介面前，伸手扶起他：“您没事吧？”
“我没事。”他咳了两下，“刚才那个是怎么回事？”
他看得是虚消失的方向。
“咦，你看得到它？”说完后，佳梨才发现自己说了句废话，她自问自答，“您有持有灵，当然看得见。”
“持有灵？”这回轮到米野健介愣住了。
“对啊。”佳梨将视线移到站在一旁的青年身上，“难道你看不见他吗？”
“你是说老师？你能看得到他？”米野健介大惊。
“老师？”佳梨眨了眨眼，“嗯，我是看得到。不过我猜，您应该不是通灵师吧？”
重新点亮的中餐厅里，两人一人一杯热气腾腾的抹茶，相对而坐。
佳梨也因此听到米野健介口中关于一人一灵相遇的故事。
米野健介十年前因缘际会获得了一把中式片刀，刀身薄而锋利，削铁如泥，据说曾是一位特级厨师的用刀。
米野健介如获至宝，时常拿出来把玩，后来还用它做了一次料理。
米野健介发现，使用这把中式片刀的次数越频繁，和它建立的感应就越深。
“我当时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自己仿佛能够感知它的情绪。”米野健介道。
当然，那时候米野健介并没有放到心里，因为对他而言，一把刀怎么可能会像一个人一样，拥有感情？
直到有一天，他做完一道料理，身边想起了一道清扬的声音：“很有意思的创意，利用牡蛎、贻贝、文蛤三种贝类海鲜，再加入油豆腐、葱、胡萝卜和海带煮成味噌汤后，直接浇在白饭上，让米饭和蔬菜充分吸收海鲜的精华，吃起来味道更加鲜美。”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米野健介一惊，妻子今早回了娘家，家里现在明明应该只有他一个人。他蓦地转头：“谁？”
然后他看到一名有着蔚蓝色长发、年约二十来岁，穿着白色与红色相间服饰的青年。
他一定是一位厨师！
见到青年的那刻，米野健介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唯有厨师，才会穿着束口、方便切菜煮食的衣服，手指的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便于料理食物，而且还能一眼看出他的料理。
米野健介看出他没有敌意，也冷静了下来：“你是谁？”
“我啊……”青年褐色的眼有片刻恍惚，“我叫刘昴星。”
“你是华国人？”
“是的。”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一直都在这里。”见米野健介不信，他道，“更准确的说，我应该是你带进来的。”他说着，看了一眼搁在案板上的中式片刀。
米野健介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眼那把菜刀，想起这段时间时常发生却总被他当做幻觉忽略掉的联系，心里一突，隐隐有了猜测。
青年偏头朝他笑了一笑，笑容带着几分欢快：“您应该猜到了吧。”
“这不可能。”米野健介矢口否认。
青年笑笑，没有多辩解什么。
反倒是米野健介按捺不住，又忍不住问他：“你是厨师？”
“是啊。”说到这个，青年的眼睛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扩大了两分，米野健介很清楚，这是面对自己喜爱的东西才会拥有的神采。
“那你说说怎么处理三文鱼。”米野健介正好要片三文鱼，便随口问了这个问题。三文鱼是他昨天就买来放在冰箱里冷冻的，这样既方便处理，也能使三文鱼的口感更加紧实。
米野健介低头将柳刃和蛸引用抹布擦拭干净，随着青年的讲解，有条不紊地将三文鱼切好，几乎是在青年话落的时候，三文鱼肉也处理好了。
米野健介其实就是个老小孩，他年纪大了，即使刘昴星真的是中式片刀的“刀灵”，他也半点不怕，还乐呵呵地与刘昴星一问一答。
“那您为什么叫他老师？”佳梨好奇。
“达者为师。”米野健介笑呵呵道。
两人熟悉后，米野健介便拜了刘昴星为师，学习中餐。
“你别看老师年轻，他已经获得特级厨师的称号。”
特级厨师！！！
佳梨倒抽口气，她并不是没见过特级厨师，米野健介就是一名特级厨师，但是她从来没见过像刘昴星这么年轻的特级厨师！
这一刻，佳梨内心的柠檬，丰盛得都可以榨出汁了。
大概是感受到佳梨的怨念，刘昴星看向她，对她笑了笑。
佳梨：呜呜呜呜长得这么好看厨艺还这么厉害，这大概就是凡人和天才之间的区别吧。
然而想到青年成为厨师刀的灵时的年纪，又忍不住惋惜。
一般的灵，都会因为某种执念徘徊人间，佳梨想到青年特级厨师的身份，以及米野健介是在得到中式片刀后才唤醒他，分心地想，难道他的愿望是再一次拿起菜刀？
正当佳梨胡思乱想时，忽听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迅速回过神：“怎么了？”
刘昴星道：“你之前说的通灵师，是什么？”
佳梨便解释了一遍通灵师的含义：“通灵师，指的是能和万物之灵，包括动物及亡者之灵，直接沟通的人，他们可以借助这些‘灵’的力量，就好像我之前便是借助了惊雷，也就是我手中这把太刀的灵的力量，杀了虚。”
米野健介：“虚？”
佳梨道：“就是刚才出现的怪物，并不是所有的灵都能忍受漫长的时光，灵堕落之后就会变成虚，虚会吞噬其它的灵以及拥有干净灵魂的人类。”
“灵会变成虚？”这个问题是刘昴星问的。
佳梨含蓄道：“并不是所有生灵死后都能变成灵，只有那些对人世间还有执念的灵魂才会停留人间，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应该并没有看见过其它的灵吧？”
米野健介点头：“是的。”
佳梨道：“因为你并没有灵力，之所以可以看见他，也是因为在使用那把刀之后，与它产生的共鸣，你唤醒了刀灵，刀灵赋予了你看见灵的眼睛。”
佳梨并未解释，他们这十年没看见其它的灵，一是灵本就少，二是有死神会将逗留在人世间的灵带回到尸魂界。不过因为这个又牵扯到了死神的存在，解释起来太麻烦，所以佳梨就省略了下来。
想到这，佳梨起了疑惑，为什么米野健介得到菜刀到现在，十年间都没有见到过其它的灵，而现在见到虚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是死神缺人手了吗？
佳梨按捺下疑惑不表。
米野健介听完解释，点了点头，想到佳梨说她之前能斩杀虚是借助了灵的力量，不免跃跃欲试：“那如果我借用老师的力量，是不是也能杀了那个叫虚的怪物？”
佳梨失笑：“恐怕不行。”见米野健介露出失望的表情，她解释说，“我之前说过，不同的灵的力量也不同。”
好的，米野健介懂了，他师父只会下厨。
佳梨继续道：“而且您本身也没有灵力，无法成为通灵师，即使有灵，也无法借用它们的力量。”
“原来是这样。”米野健介很快就调整过来心情，他倒是看得开，因为老师的存在，而能窥探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米野健介偷偷问：“我能看一下你的灵吗？当然，如果不行的话也没关系。”
佳梨失笑：“当然可以。”她叫了一声，“五鬼上櫂。”
五鬼上櫂浮现身形，朝佳梨叫了一声“主公”，就安静沉默地站在她身后。
佳梨向他们介绍：“这便是惊雷的刀灵，五鬼上櫂。”
米野健介和刘昴星都是第一次见到除刘昴星之外的“灵”，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注意到五鬼上櫂身上古朴的武士服，以及对佳梨的称呼，米野健介谨慎措辞：“如果我没看错，这件衣服的花纹和款式，距离现在至少也有三四百年了吧。”
“近七百年了。”说到这个，佳梨也好奇刘昴星的年纪，结果得到答案后愣住了。
“你是说，你没死？！”
“是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只是睡了一觉，然后就到了这里。”
佳梨注意到他用的“这里”这个词：“您学习中餐后，有去过华国吗？”
米野健介道：“去过，也去了广州，但是并没有找到老师口中的‘菊下楼’和‘阳泉酒家’。”
佳梨懵，在心里疯狂呼叫系统：“系统系统，他该不会也有厨王争霸系统吧？我就说哪有人这么年轻就能考上特级厨师！”
“他没有。”系统残忍地戳破她的自我安慰。
佳梨：“……好吧。”
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佳梨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反而是刘昴星看得更开：“如果真回不去也没关系，这几年我也学到了很多有意思的菜。”
但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轻松，他又怎么会一直存在于世间？
离开之前，刘昴星问佳梨：“如果我一直跟着健介，是不还会有虚找过来？”
佳梨虽然不忍心，但是给了肯定的答案：“是的。”
这么一耽搁，等佳梨回到家，已经接近零点，但佳梨还是咬牙和五鬼上櫂练习了一个小时的剑术，这才去洗漱。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佳梨痛并快乐着忙活。
傍晚的时候，餐厅来了三个人，太宰治，中岛敦，以及一名染着黄色头发、戴着银丝眼镜的青年。
佳梨注意到，青年的手中还拿了一本名叫“理想”的笔记本。
看到佳梨，中岛敦愣了一下：“是你？”大概是想到自己昨天从医院逃走的事情，一下子涨红了脸，偏又不擅长交流，最后给佳梨鞠了个躬，大声说，“对不起！您放心，欠您的钱我一定会尽快还上！”
太宰治“唔”了一声，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也不知想到什么，鸢色的眼睛弯了弯：“你们认识？”
佳梨微弱地回答：“算是吧。”
她悄摸摸地摸了摸厨师服下的惊雷，确认没有露出来，又松了口气。
注意到佳梨的动作，太宰治顺势看了一眼。
佳梨一惊，立刻放下手，将他们带到空余的餐桌上，同时也得知黄色短发的青年名叫国木田独步，是太宰治的同事。
那一定很辛苦吧。
佳梨投以同情的目光，拿起放在口袋里的笔：“请问你们要点什么？”
中岛敦翻开菜单，看到后面标的价格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黄色头发的青年倒是毫不客气地叫了一声“太宰”，佳梨甚至能听出他语气里咬牙切齿的感觉：“你可没说要请这么贵的！”
太宰治依旧笑眯眯：“哎呀，反正来都来了，尝尝也不亏。”
中岛敦战战兢兢地还是不敢点，最后还是太宰治说他来点，才飞快地说了句：“我要茶泡饭！”
然后佳梨眼睁睁地看着中岛敦一口气吃了三大碗茶泡饭。
佳梨端着新的两碗茶泡饭上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中岛敦说他被福利院赶出来了，刚来横滨，目前没找到工作时，脱口而出：“那可真是太好了！”
嗯嗯？
收获了六眼懵逼。
佳梨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连忙清了两下嗓子，换上沉重的表情：“咳咳，我的意思是，那真是太遗憾了。”
心里：服务员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