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第一章
天蒙蒙亮，外面有脚步声，隐隐约约地还能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再睡一会儿，公司有点事情，我先过去一下。”
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那人的脚步声朝着旁边的儿童卧室而来。
原本耳朵贴在门边的小男孩飞快地翻回了小床上，盖上了被子，闭上了眼睛。
门被打开了。
男人走了进来，小男孩浑身僵硬，只觉得一个大怪物走了进来一般，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米九几的壮汉俯下身，看着被子没有盖好的小男孩，给他掖了掖被子。
男人每天都有跟儿子告别的习惯。
“儿子，爸爸去挣钱了，在家里要听妈妈的话，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小男孩僵硬着身体，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男人离开了卧室，这才睁开眼睛，房间里阴沉沉的，凌晨的空气像是浑浊的水，空气中残留着那个大块头的压迫感。
客厅里这下子没有了声音，小男孩穿着袜子，踮起脚，打开了卧室门。
小男孩穿过了小客厅，溜进了书房，爬上了椅子，打开了书桌上的电脑。
小男孩的小手指戳在键盘上，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戳着字母，浏览器上很快就跳出了搜索结果——
“飞跃集团新上任的年轻总裁出车祸昏迷，疑是酒驾。”
“飞跃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集团暂时由副总裁全权代理。”
小男孩气得恨不得把电脑扔在地上，胡说八道！
“康康——”
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小男孩赶紧关上了电脑，装作傻子的样子，坐在椅子上。
女人在儿童房找了一下，没找到人，很快就打开了书房的门。
孩子站在那里，茫然地看着桌子。
年轻的妈妈蹲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孩子，摸了摸他的额头：“宝宝今天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年轻妈妈身上有种烤糕点的甜甜的味道，那是一个母亲身上才会有的气息。
小男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根木头一般，呆呆地坐着。
年轻妈妈和以前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眼里却闪过了疑虑。
小男孩有些庆幸，应该算是躲过了一劫，他和昨天一样，吃了早饭，被年轻的妈妈送到了教育机构。
他们的教室和外面的家长等待区中间是一块大玻璃。
小男孩呆坐着，安静地盯着面前的玩具，旁边是一个胖孩子，正在流着口水，咬小汽车玩具。
矫揉造作的老师捏着嗓子，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宝宝，你看这是什么呀？”
这样的日子，他怎么就不死在车祸里算了？
前飞跃总裁真的要自闭了，他前一刻正在美女兄弟们的簇拥下过二十四岁生日，面前摆的是四层的生日蛋糕塔，下一刻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坐在儿童座椅上，面前一个小小的蛋糕上，插着四根蜡烛，旁边两个人正在给他唱生日歌。
“康康小朋友，你看——”
老师走到了小男孩的身边，打断了他脑海里的回忆。
康总闭了闭眼睛，他总能想到办法，回自己的身体里。
夏笙看着教室里的儿子，儿子坐在角落里，两眼看着面前的玩具，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对于老师说话一点回应都没有，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以前他不说话，但和周围多多少少有些互动，现在他完全没有互动了。
“他的情况可能不只是缄默症，我们这边更加倾向于他可能有自闭症，建议你们去一下专门的医院做个检查。”
“我跟他爸爸明天就带他去医院。”
午夜时分，小男孩打开了客厅的门，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结果，刚走到客厅，就发现前方高大的黑影，同样蹑手蹑脚的男人。
小男孩愣了一下，这么晚了，这样偷偷摸摸地出门？能是什么事情？
“快了快了，我马上就过来。”
小男孩出来的时候，男人正在往楼下跑，手里在跟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你别担心，我十五分钟之内肯定能够过来，你快点把东西准备好吧。”
小男孩胖嘟嘟的脸上出现了和他的表情不符合的表情，连婴儿肥都是鄙夷。
他的女朋友居然还说最喜欢这种顾家的男人。
这就是顾家的男人？还好他把人开除了，要不然留在公司肯定也是祸害。
小男孩内里的灵魂虽然脚踏几只船，想给所有的美女一个依靠。
但他的女朋友们相互认识，经常约着一起逛街，可没有欺骗谁。
小男孩鄙夷过后，也没有做什么，这对小夫妻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小男孩现在只想找到二叔和管家，想办法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中。
男人跑得很快，小男孩拖着小短腿下楼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了。
凌晨一点多的小区，只有路灯和高高的树木相互守望，远远的，传来了几声狗吠，面前有两条路。
小男孩也就是康总，他穿着儿童毛绒绒的拖鞋，小猪乔治的睡衣，凭着记忆，朝着其中一条走去。
他现在只需要走到小区外面，打车去景华别墅，到时候只需要找到管家，接下来的事情，他的管家会处理。
人变小了以后，周围的车子就变得又高又大，蛰伏在小区道路的两边，像一只只沉睡的钢铁怪兽。
康总咽了咽口水，朝着前面走，忽然间旁边的灌木丛里开始摆动。
康总一个后退，只见一只黑猫跳了出来。
只是一只猫，他松了一口气。
他白天的时候记过路，只要在穿越一个十字路口就能到小区大门。
十字路口旁堆着几个垃圾箱，垃圾箱旁边几条流浪狗正在翻着垃圾。
流浪狗都是本地土狗，从一个4岁的孩子的身高看过去，那就是一条条大狗。
康总并不是4岁的小孩，他也不怕狗，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整个人慢慢地挪动到了边缘位置，尝试着从道路最边缘慢慢地挪动过去。
忽然之间，其中一条流浪狗抬起头来，紧接着吠了一声。
康总暗道不好，转头就跑，身后几条流浪狗已经追了上来。
康总张开嘴想要叫人，却只能发出呀呀呀的声音。
一瞬间，康总脑海里都是他被几只狗撕碎了的场景，恐惧和害怕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
下一秒，砰的一声，他撞到了什么。
越秦正好去朋友那里拿了车钥匙，回来时突然就被什么小东西撞上了，对方因为惯性往后倒，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拉住了对方。
越秦定睛一看，自家儿子？
越秦是又惊又怕，赶紧把一个人在小区里溜达的儿子抱了起来。
几条狗都已经追到了近前了，纷纷停了下来。
越秦皱着眉头，呵斥了一声，狗狗们纷纷跑开了。
康总懵了，他被大块头抱在怀里，男人粗糙的大手抚摸着他的额头——
“没事了，没事了，爸爸在，不怕不怕。”
康总恨得牙痒痒，但他不是真的傻子，知道现在最好不要表现出反常，于是依旧装作傻子，勉强承受着这父爱。
“儿子，你怎么出来的？”
当然不可能得到回应，男人也不介意，继续说道——
“被坏狗狗吓到了吧？”
“别怕，爸爸在呢，爸爸会保护宝宝。”
“你看，坏狗狗都怕爸爸。”
“爸爸要去接人了，宝宝要是困了，一会儿在车子上睡觉好不好？”
康总被人背在背上，扮演着傻子角色，他佩服了，这个男人居然带着孩子出轨！
“你还有几分钟就到了，你在十字路口等我。”
康总坐在后面的儿童座椅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对方居然还好意思一副好父亲模样：“宝宝，一会儿有个陌生的姐姐会坐在你旁边，不要害怕，那个姐姐不是坏人。”
康总没有给这个人任何回应。
很快，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一个拉着行李箱的年轻姑娘招了招手。
对方看到驾驶座上的男人时，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害怕。
而这个时候，年轻女孩又看到了后座，小男孩坐在儿童安全座椅里，男人回过头，安抚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语气温柔：“别怕，这个姐姐就是坐一下车，我们把她送到机场就可以了。”
原本凶悍的男人一下子只剩下了柔软的父爱。
年轻女人在旁边看着，原本紧绷的神色放松了下来。
康总这个时候也就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接情人，而是在当司机。
越秦把人送到了机场，这才看到后座上的儿子依旧不困，他原本准备把人送回家，见他丝毫不困，担心送回去以后他会偷跑出来，于是说道：“宝宝要跟爸爸一起工作吗？”
康总心说，我现在能有决定权？
越秦便带着儿子继续接单。
下一单是一对夫妻，似乎在因为什么事情争论，两个人坐进来的时候，由于有一个位置是儿童安全座椅，后面有一些拥挤。
“抱歉，我儿子晚上睡不着，所以把他带过来了。”
女方立马说道：“没事没事。”
女方说完了以后，又对旁边的老公说道：“看看人家，出来工作都带着儿子，这才是好爸爸，哪像你随便一点事就把儿子扔给我。”
男人冷哼了一声：“没有用的男人才会工作都找不到人照顾儿子。也就是我们脾气好，换个脾气不好的，能让他带着儿子在这个上面坐着？”
男人说话间，发现这个小男孩就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说话也不动，似乎有点不对劲，男人说道：“你这个儿子是个傻子吧？”
女人赶紧拉了拉自己的老公。
康总从小到大，都是人上人，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当面对他阴阳怪气！而他居然还要跟这个人挨着坐！
康总完全没有考虑过前面的大块头会做点什么，毕竟对方要挣钱，肯定不可能替他出头。
“下去。你这个单子我不接了。”前面的人声音压着怒气。
男人还想说什么，结果越秦把车停在了路边，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
一米九的壮汉板着脸站在车门前。
原本还想骂两句的男人一下子怂得一句话都不说了，灰溜溜地从车上下来了。
越秦等他们走了，这才摸了摸儿子的头：“别听他们胡说，你不是傻子，你是天才，爸爸见过最聪明最听话的孩子就是你了。”
康总面无表情地看着椅背，没有任何回应。
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你要挣钱啊！就因为人家说了你儿子两句傻子钱都不挣了，这不是实话吗？难怪穷！
父子俩送完了最后一单，越秦算了算今天一晚上挣的钱。
康总也忍不住凑过去看了看。
今日完成单量：15个，今日预计收入：369.86元
369.86？？？康总算了算，晚上实际上才接4个单子，也就是说白天还接了11个单子，居然才挣300多块钱。
如果他白天的时候没记错的话，他上的那个狗屁不通的课，一节课都要一百二十块钱，那个课，他每天还要上两节。
“儿子，想不想要小车车？爸爸有钱了，明天给你买个玩具小车车好不好！”
康总一瞬间只觉得这个大块头是不是傻啊！没什么能力，现在好不容易挣这么点钱，不存下来，去买什么玩具小车车？
这败家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