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只
秦郁之:……
说实话, 网络对青少年的危害绝对是被低估了,否则阙安一个生活在丛林十几年,刚接触手机不到两个月的狗, 肯定问不出这种话。
果不其然,阙安下一句话就是:“负距离什么意思?”
上次他玩游戏和人组队,队友在语音里对一个女生说什么负距离, 怪他记性好, 随耳一听就记住了。
现在听秦郁之说到距离, 他突然想起来, 顺嘴问问。
秦郁之一脸欲言又止,半晌没蹦出一个字,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哪儿来这些乱七八糟的。”
阙安:?
他自力更生拿起手机, 正准备“百度一下, 你就知道”,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般,从秦郁之梗塞的语气,联想到当时队友不怀好意的调笑语气,再到中华汉字上下五千年的深邃文化, 一下子就理解了“负”的含义。
原来如此。
“我懂了。”
看着秦郁之风雨欲来的脸色,阙安害了一声,收起手机,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就随口一问,虽然我们距离是近了点, 但你放心,我没有要和你负距离的意思。”
秦郁之:……
和阙安相处短短半小时, 心累到秦郁之以为过了半个世纪。
吃过早餐后到中午饭整个时间段, 秦郁之都不被允许碰电脑, 只能对着一台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出神。
秦郁之扫着电视上的花体字幕开口:
“你这次变人还得变回来吗?”
要是的话还是少出门为妙。
挂在树上下不来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
祁殊的话弹幕般略过阙安脑海,他否定道:
“不会,但是——”
秦郁之追问:“但是什么?”
阙安摇了摇头:
“没事。”
祁殊告诉他可能会有后遗症,什么历史残留之类的,他当时没仔细听,事后也忘了问祁殊。
算了,等发作了再说吧。
眼下看综艺比较重要。
秦郁之淡淡扫了阙安一眼,也不再追问,另问道:
“你这七天你哪儿了?”
阙安扔了片薯片进嘴里:
“睡觉。”
秦郁之手指敲打着桌沿:
“七天?”
阙安点头:“恩。”
第一天找到祁殊后,接着晕眩后沉沉睡过去,第七天才醒。
可不是七天嘛。
秦郁之轻笑,也不说信不信,只道:
“你睡眠质量不错。”
阙安点头,没听出秦郁之的弦外之意,顺着往下爬道:“那可不是,至少不会半夜起来喝三次水,也不怕撑着。”
说完后不再理秦郁之,转头认真盯着屏幕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吐槽。
“这人不是输了吗,怎么还在台上?”
“等等,这人不会和节目组有勾连吧,他镜头怎么这么多?”
“好看?这人脸上涂五层粉底就叫好看了,那木乃伊岂不是世上最好看的?”
“你别看这人现在积分高,但绝对赢不了。”
秦郁之侧着身,半倚在沙发上,金丝眼镜斜斜架在鼻梁上,半抬着眼看着电视。
他已经很久没看综艺节目了,准确的说是很久没看电视了。
电视上的男男女女化着精致却不显妆效的妆容,在节目里笑闹表演。
阙安倒是一针见血,分析局势都基本能踩个八九不离十,说中了不少。
到最后公布结果时,阙安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你看,我就说赢不了,输了吧。”
秦郁之随手把玩着手中的碎钻,懒懒扫几眼电视。
娱乐节目在初期还不成熟,那时候受到时代和经济发展的限制,最大的作用是给大家如白纸般的枯燥生活加点调色剂,但发展到后来逐渐浮现出清晰的利益链,观众咬勾而上,自然而然水也深得多,暗箱操作也成了常规操作。
秦氏作为珠宝产业,或多或少也会和娱乐圈的大染缸有合作。
走秀、红毯、代言发布会、颁奖典礼,各种需要露面的场合,咔嚓咔嚓的相机声响起不到三分钟,明星造型从头到脚被人扒得一干二净。
同一条蓝色镶钻小天鹅礼服裙穿起来谁比谁好看,这条项链某某出席红毯时也带过,价格多少、限不限量、是不是联名,都是热点居高不下的新闻。
近年来,国内的流行趋势一直跟着欧美走,无论是美妆、服饰,亦或是首饰,国产品牌都被国外压得很惨,入不敷出、濒临倒闭、被收购的比比皆有,但并不包括秦氏。
秦氏珠宝在诠释珠宝的美这块有着独到见解,同样是五克拉的钻石,秦氏从设计这一块总能找到刁钻新奇的突破口。
屡次在国际上获得的设计大奖,也侧面印证了秦氏在国内珠宝的金字塔顶尖地位绝非空穴来风。
近年来,秦氏打开市场,走向国外,一步步走得相当稳,已经有好几个国际知名大牌提出合作意向。
几个小时的综艺节目过去,天也差不离黑了。
秦郁之随手把碎钻丢到沙发上,起了身。
阙安眼尖的瞄到那颗亮晶晶的东西,捡起来透过灰雾色的瞳孔打量着切面,泛起了小心思:
“秦郁之,这个能卖多少钱啊?”
秦郁之淡淡开口:“几百。”
阙安失望道:
“钻石不是据说以万起步吗,这么便宜?”
秦郁之随口道:“碎钻不值钱,值钱的需要经过打磨,设计和镶嵌。”
这颗碎钻虽然小,但在灯光的映射下,同样璀璨耀眼。
阙安凝了凝眉,似是想到了什么:
“那玉呢,玉也能打磨镶嵌吗?”
小兔崽子那块玉,从成色上来看档次肯定不会低,打磨出来一定会很好看。
秦郁之嗯了一声,从文件里抬起头来,心不在焉道:
“你刚说什么?”
阙安目光落到文件夹上,注意力一下就被手中瞩目的纸张吸引了去。
他刷的站起身,一把跳下沙发,把文件夺过来,仿佛秦郁之手中拿的不是文件而是□□,顿时把玉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吃药去,你干嘛呢!”
秦郁之痛苦的捂住耳朵。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过个三四天足够了,再多多不过一周,阙安的兴致就会消散。
结果不但没有消散,反而不知是不是因为睡前那杯热牛奶的原因,一到□□点居然开始犯困了。
他居然开始逐渐习惯了。
可怕。
阙安超强的执行能力他是体验过的,但没想到会恐怖如斯。
笔记本、文件夹这些全都藏得严严实实,除此之外,阙安不知道给赵安灌了什么迷魂汤,现在下班时间除非有极其紧急的情况,否则赵安除上班时间外,轻易不会给秦郁之汇报工作。
秦郁之以前在家办公是忙里偷闲,在书桌前大几个小时喝一杯水,靠着放空大脑,算是休息。
现在是闲里偷忙,跟做贼一样,趁着阙安出门,偷偷抱出自己的笔记本敲键盘。
这天也一样,趁着阙安不在,偷偷抱出电脑。
结果刚敲了没两分钟,突然屏幕往里歪。
两根细长的手指按在电脑屏幕上,轻轻推着电脑往下压,接着啪嗒一声,电脑合上了。
刚输完密码,显示启动界面的电脑,此刻被阙安拿在手里,他掂了掂,不由分说给了秦郁之两个选择:
“要么躺下休息,要么陪我看综艺。”
秦郁之深吸一口气,企图和他讲道理:
“阙安,你把电脑给我,我有急事。”
分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他得赶紧了解情况。
阙安挑了挑眉,不说话,没有半分要归还电脑的意思。
秦郁之无法,迅速拿出手机给赵安言简意赅的发了条消息,一边大步往楼上走去。
条条大路通罗马,阙安这儿走不通,还有其他路。
“你去哪儿?”
阙安被无视后相当不快,忙扔下电脑,跟在秦郁之屁股后面上楼。
“去公司。”
在家他拗不过阙安,在外面他不信阙安能管到他。
然而,当他坐上车的时候,他才方觉自己的天真。
“对三,要不起。”
“春天。”
“你的牌打得也忒好了。”
斗地主的背景音乐欢快的在车内响起,阙安拿着手机,专心致志的盯着战局,打出了个顺子。
“你怎么在这里?”
秦郁之看着他身边的少年,头一次体会到什么情绪叫咬牙切齿。
阙安对着秦郁之狡黠的眨了眨眼。
秦郁之不明其中含义,隐隐有种不祥预感,只见少年收好了手机,眸色微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和隐忍:
“我是秦总的狗。”
“秦总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
秦郁之:……
如果此刻有计算器,那他一定要拿起给阙安敲一个666。
是他的狗没错。
他走哪儿跟哪儿,也没错。
语调沉痛的声音传进坐在前排的司机,让司机暗暗心惊。
这孩子是秦郁之收养的,一直跟在秦郁之身边没去上学。
再结合孩子这带着“一身傲骨被迫折身于豪门”语气的两句话。
完了,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豪门秘辛。
他连忙正襟危坐,连衣服褶子都平整了几分,目不斜视盯着前方,双手虔诚的握着方向盘,恨不得自割双耳以示“不知情没听到你们继续”。
秦郁之冷冷看着往他身上蹭的阙安。
这是阙安当狗留下来的后遗症,老爱往秦郁之身上蹭,一蹭就是示意秦郁之该帮他顺毛了。
然而现在秦郁之对着一个站着比他高,手劲比他大,一个能打他十个,还恬不知耻不光蹭车还要蹭人的少年,冷冷开口:
“滚开。”
冰冷的话语落入耳中,司机心脏一咯噔,加大了油门,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到公司,以避免听到更多遭来杀身灭口之祸。
心惊肉跳的两个小时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目的地不是总公司,而是在A市偏南的一个分公司。
听说秦总要过来,大到经理,小到门口花坛里驻窝的蚂蚁,全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忐忑不安的等待秦郁之的来临。
见到熟悉的黑色SUV开过来,赵安忙走近车门,替秦郁之开车门,开门时无意中瞄见司机被汗水浸湿的衬衫,哟了一声,好奇又疑惑道:
“小王,怎么出这么多汗啊。”
天气也不热啊。
司机忙摆摆头又摆摆手,不敢多说一言,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赵安一脸奇怪的转头,发现秦郁之的面色好像也相当不太对,带着平日少见的阴郁。
不过马上他就知道了原因。
一双白色运动鞋轻快的从车上踏下来,恣意张扬的少年双手插兜,对着赵安微微点头,手中的手机此起彼伏传出“王炸”“顺子”“快点儿,我等的花都写了”。
赵安大概明白了现下的风云变幻诡谲局势。
前段日子,阙安找到他,列了张针对秦郁之的计划表,说是需要他配合。
他以为阙安是闹着玩,根本没指望着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能管住秦郁之,但没想到,自从那天之后,秦总的生活作息规律了许多。
当然,这也有每天下班后,阙安亲自来公司逮人的功劳。
有一说一,除了阙安,赵安还真没见过谁敢这么对待秦总。
不过也多亏了阙安的无知无畏不怕死精神,最近他明显见着秦郁之的面色红润了许多,据赵医生说,各项指标已经趋于稳定。
不敢相信要是没有阙安,像之前那样的生活作息,秦郁之会不会把自己生生熬死在公司。
如今见到阙安,赵安反而松了口气,语气热情似火拍上阙安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架势:“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秦郁之冷冷扫了他一眼。
赵安悻悻收回手。
老大今天脾气不好。
别惹别惹别惹。
少说话少说话少说话。
阙安把声音调成静音,对着赵安笑笑:“没事儿就一起过来了,等会儿一起斗地主啊,小赵哥。”
这一笑让赵安鸡皮疙瘩起来了。
阙安这段时间,每次提前来公司拽秦郁之下班,都会顺带拽着自己陪他斗地主。
阙安斗地主水平之烂,烂得超出赵安想象,但他运气之好,也好的超出赵安想象。
半个小时内,赵安将近输了近三百多,被打击得信心全无,准备说不玩了,遇上阙安语气埋怨说牌烂。
正当赵安稍微找回点信心,打算大施拳脚找回赢面时,对方几把出完,春天,游戏结束。
他连牌都没看清。
赵安:“牌烂?”
阙安愁容满面:“我这局只有三个炸弹。”
之前每局都有四个。
不愉快的回忆让赵安并不是很想搭理阙安,勉强公式化的摆出了成年人的客套微笑:
“再说,再说哈。”
然后不待阙安回话,迅速转身逃离,踏入公司大门。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分公司虽然人少,但部门协作之间的效率很高。
珠宝从开采,到打磨设计,最终流入市场,期间环节一环扣一环,稍有差错,几千上万人的心血付诸东流。
匆忙的脚步声敲击在地面上,混杂着皮鞋和高跟鞋的踢踏声。
因为秦郁之的临时到来,平日安静的设计部顿时热火朝天的奔腾了起来,仿佛燃烧的小火苗。
部门负责人颜言目光忐忑,心脏上了两百八,身子挺立,仿佛军训面对教官的新生。
站在她面前的人足足比她高了一个个头,身段优越,合身的黑色西装勾勒出身形流畅的线条,如墨般的眸子漫不经心扫着橱窗里的样品,长而卷曲的睫毛投下阴影。
作为一个颜狗,她曾经对着秦总的照片垂涎欲滴过,啊啊啊的失去理智过,也曾在沙发上打着滚发誓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
但现在真正见到了真人,她才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天真。
秦郁之不轻不重敲击在玻璃上的细长指尖透出压人的气势,就让在座的人冷汗直流。
颜言后背全是汗水。
她仿佛追星的女生,线下对着人嗷嗷嗷的叫“哥哥老公爸爸”,见到真人大气不敢喘,快要晕厥过去,真实演绎什么叫秒怂。
“帕什?”
秦郁之手指敲点着玻璃,指着一块透蓝的蛇形翡翠,声音冷淡。
颜言稳了稳心神,压下自己二百八的心跳:
“是的,这是前两个月在帕什刚出坑的一块原石,水与底色均呈上品,透明度中上。”
她暗自心惊。
看一眼能看出出产地,这眼怕是开了天眼吧?
之前一直听说秦郁之天资了得,她还一直存疑,现在她信了。
秦郁之没说什么,手点了点玻璃,微微偏了偏头,清冷的眼落到颜言身上,示意她往玻璃橱窗里看,语气带着凉意:
“这是什么。”
颜言循着他的手指看去,拼命睁大眼,终于捕捉到了一层白白的切片状物质,忙像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一般道:
“秦总,这是雾层,皮下和肉之间的薄膜。”
这层膜如果有一定厚度,就能十分有特色的翡翠,比如白蟒翠,品质高处普通翡翠好几个台阶,但帕什的原石虽然品质中上乘,却也从没有出过顶级翠,所以一直采取的厚切。
秦郁之轻笑:
“是吗,这么笃定?”
这不轻不重的语气,像是毒蛇吐着信子,不知道下一秒谁就会被染上毒汁。
颜言心越来越沉,心中浮起猜测,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
“秦总,您的意思是,这批玉有可能能采出顶级翠……”
原石只切了几块,还有一大堆石头屯在那儿,如果秦总真是那个意思,那打磨就不能用厚切。
但,这也不太可能吧。
怎么看这层白雾都相当薄。
但要真是的话,出的岔子可就大了。
秦郁之眼神散漫,却不回答,似是随心打量着玻璃里的样品,手已经收回来插在裤兜里。
沉重压抑的气氛压得颜言快哭了。
突然,“飞机,我就剩两张牌啦!”的声音打破了粘稠的空气。
众人:……
阙安从斗地主的界面里施舍了个眼神到那块翡翠上,瞟了眼石头,出掉最后两张王炸,赢了之后心情愉悦,随口道:
“这白得不一样啊。”
颜言转头看向秦郁之身边的男生。
刚一进门她就注意到,秦总身边跟了个少年,比秦总高了半个头,全公司人都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的时候,只有少年恣意张扬的拿着手机玩游戏,时而传来斗地主欢乐的背景音,尖锐突兀的划破沉闷的气氛。
颜言好奇道:
“哪里不一样?”
“这颗翡……翡翠的白,”阙安努力回想这玩意叫什么,“比旁边那几颗更透,没有杂质,白得更醇厚,更致密,和周围那几块絮状的白不是一个层次,品质更上乘。”
阙安出了个顺子,随口回答。
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人眼神不太好使。
颜言心头一惊,眼神缓缓看向质检部的经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质检部的工作失误。
此刻,从人群中站出快哭了的负责人,仿佛预见了自己被解雇的命运,头上不住冒冷汗:
“秦总,对对对对不起,这事是我的问题,我我……”
材质检测是他负责,这一批原石采取的是原有的处理方式,因为帕什产地开采出的原石类型一直很固定,所以根本没有做材质检测,才会造成误判。
一直都这么处理都没出过意外,他是真的没想到这次会出这样大的问题。
秦郁之把玩着手中的石头,没说话。
负责人心惊胆战的话都不会说了。
沉默越压越重,快把他压垮了。
秦郁之视线缓缓上移,落在旁边的开采部经理上。
正庆幸没被开刀的经理,被毒蛇的眼神扫了一眼,浑身软的不能动弹,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在心中千刀万剐了万遍旁边的负责人,颤声保证道:
“秦总,这事儿交给我,我一定处理好。”
秦郁之缓缓点头,放下玉石:
“赵安,后续跟进交给你。”
阙安饶有兴致从斗地主界面抬起头,怀揣吃瓜群众的快乐高昂心情,看了看众人精彩纷呈的神色,恰好和颜言眼神碰上。
此刻颜言看阙安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她原以为这就是个啥也不会的小孩子,但没想到能力高得超乎她的想象,甚至超乎在座人的想象。
看一眼就能发现其中异常,玉石届有十几年经验的老专家也不过如此,还得是拿着高精度的几千万仪器做个报告调研才能做到。
这怕不是个天才。
沉迷于斗地主的天才。
秦总走后,颜言偷偷询问赵安:
“秦总这专家,月薪几千万啊?”
赵安思索了片刻,看向阙安的眼神欲言又止,半晌开口道:
“一天三十块饭钱,不过大多时间他都在家吃,用不了三十块。”
颜言:??
出了公司后差不多也到了饭点,公司附近有几层高档餐厅,赵安预约好了位置,开车把两人带了过去。
阙安对自己盘子里的鲜嫩牛排相当不满,繁琐的刀叉程序也让他烦躁:
“没有路边摊就算了,至少给我双筷子吧。”
赵安害了声,心道没办过这么难办的差事:
“祖宗您就将就着吃吧,这附近我上哪儿给你找路边摊去。”
阙安不情不愿两口吞下牛排。
牛肉他就没吃过比半头牛更少的分量。
赵安吃完后,按秦郁之的吩咐先回了分公司,只留下秦郁之和阙安两人。
秦郁之缓慢切着牛排,小口咀嚼,阙安回想起刚才的场面,戳了戳秦郁之,好奇道:
“那个经理说那件事他处理,他真放心他能处理好啊?”
秦郁之喝了口水,淡淡道:
“不知道。”
阙安瞥了瞥嘴,追问道:
“那万一处理不好呢?”
秦郁之抬了抬眼皮,声音平静,切着手中的牛肉:
“那就我来处理。”
阙安噢了一声:
“处理原石,还是处理那个负责人?”
秦郁之声线冷淡,牛肉被锋利的刀尖划开,渗出汁液:
“处理他。”
阙安:……
可怕。
还是床上穿着睡衣被自己压的秦郁之更可爱。
秦郁之小口嚼着牛肉,话锋一转:
“刚才怎么看出白雾的区别的。”
阙安生来就活在丛林中,对于风声和猎物最为敏感,五觉必须比寻常野兽精准千倍。
他不以为然归结成这个原因:
“我眼力好呗。”
秦郁之缓缓摇头,否定:
“不是。”
准确的说,是不完全是。
阙安嗯了一声,不明所以:“那还能是什么原因?”
“是观察能力。”
眼力再好,没有过脑,没有精密的分析和论断,都不可能能得出玉石品质更紧密的结论。
阙安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索性看出来了。。
不过有一说一,秦郁之公司里的那些玉确实还不错,想到自己还欠祁殊的一百万,他带着对价格的好奇开口道:
“玉很值钱吗?”
秦郁之点点头,看到阙安眼里的亮光,以为他看上了哪块,挑眉道:
“玉好看吗?”
没料到阙安瘪了瘪嘴,一脸品质一般看不上的表情,又仿佛回想起了什么东西,一番对比之下不屑开口,隐隐有些骄傲语气:
“一般。”
“我见过比这个更漂亮的,漂亮上百倍不止。”
小兔崽子那块玉中掺杂的墨点,仿佛自带气质一般,给人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之感,公司里这些玉完全不能和它比。
秦郁之“哦?”了一声,倒是对阙安口中的好玉来了点兴致:
“有多漂亮?”
阙安皱着眉,努力想形容:“嗯……像是夜空的星星。”
他形容词匮乏,好不容易想到个比喻句,又觉得不够精准,形容不出墨玉的美。
接着抓耳挠腮,组织了半天词语,想要一个满意的、完美的比喻:
“又像是,又像——”
秦郁之微微挑眉,黑色双眸映着细碎灯光,泛着明亮水光,懒懒看向阙安,带着一丝好奇道:
“又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