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晚上八点多，祁笑看见节目组的微信群里有了新消息。
点进去，是沈野向江霏发出了明天的约会邀请。
因为有了先前课上的那一段，沈野的这个选择并不算让人意外。
但祁笑还挺奇怪的，如果说沈野是因为宋湄送了梁忆戒指才选择放弃的话，现在转向江霏不也是一样的吗，毕竟江霏很明显是对陆星凉有好感的。
沈野发完消息后，导演直接在群里@了江霏，不过对方可能是没看手机，暂时还没有做出回复。
祁笑和苏玫说了这事，对方却觉得很正常：“性取向这种东西是很难改变的，他要是还继续追求宋湄，怕是要被观众喷。”
这话让祁笑陷入了深思，在此之前他都没有考虑过性向这个问题，包括第一期节目里录单采的时候也是随口答的。
祁笑问：“怎么判断别人的性取向呀？”
先前没想过，现在他才觉得有些不妥，节目组让自己和周重羽炒cp，如果对方是直男的话应该会很为难，周重羽在他面前一直都温柔体贴，怕是有被冒犯的地方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苏玫却理解错了他的担忧：“这个不好说，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些，节目里大家都有分寸，不会动真感情的。”
想了想，祁笑给周重羽发消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和周重羽加了好友之后偶尔也会聊天，就像普通朋友间那样，和对方留给自己的初印象不同，其实周重羽很擅于交际，至少对祁笑来说，他是个很好的交流对象。
周重羽：“什么？”
祁笑：“你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呀？”
发完这条消息，想着这毕竟属于个人隐私，于是祁笑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和我在一起，会不会觉得不自在？”
那边显示了一会儿正在输入中，周重羽才回复道：“和你的话，没什么问题。”
祁笑松了口气，这样就太好啦。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江霏在群里回复了：“抱歉，刚才有点事。”
紧跟着，她又道：“好，我会准时赴约的。”
沈野回了个开心的表情：“明天见。”
*
周二。
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早，早上起来的时候祁笑倍感神清气爽。
今天上午他和七色约了要拍节目的中插广告。
虽然对这份工作不怎么乐意，但赚钱的事，怎么能掺杂个人感情进去呢？祁笑这样想着，直到上了车，苏玫告诉他拍摄的地点。
“我没跟你说吗？那可能是我忙忘了，因为那边想拍出他们的品牌特色，所以有几个镜头是在七色总部拍的。”苏玫说着还有些激动，“听说七色总部的大楼特别有科技感，要不是闲杂人等不让进，保准又是一个网红打卡点。”
祁笑并不是第一次去七色的总部，不过当时他还小，后来长大了就不常去了，公司里估计也就一直跟着俞夜的秘书认得自己。
到了公司，很快就有负责人来接待，态度也是客客气气的，领着祁笑往拍摄场地走。
因为之前也有不少广告拍摄的经验，所以这次的工作完成得还是挺顺利的，拍完祁笑他们一齐坐电梯下去，到达一楼的时候正巧旁边的电梯门也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祁笑还没注意到，苏玫先是反应过来了：“俞总好。”
这部显然是总裁专用的电梯，而俞夜本人常常登上各类财经杂志封面，网上也有不少照片流传，苏玫自然是认得他的。
俞夜一看见祁笑，下意识便皱起了眉，正要说些什么，似是反应过来了场合的问题，只得将话咽了下去，冲他们礼貌性道了句好。
一直到出了公司的门，苏玫还在说：“要是俞总能对你有点印象就好了，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祁笑心想，岂止是有点印象，他可是从出生起就和俞夜在一块了。
但他一点也不想和七色有长期的合作，当初和俞夜立下的约定里，其中有一条便是不能借助对方的任何力量，哪怕只是挂个名头也不行，所以祁笑才一直小心隐瞒着自己的身份。
至于这次俞夜主动让他来拍七色的广告，祁笑觉得多半是为了警告自己。
正这样想着，手机响动了一声，是俞夜发给他的信息。
“一起吃饭。”
不用提地点祁笑也知道在哪，这算是他们之间约定俗成的事了，于是他便对苏玫道：“苏玫姐，我朋友约了我中午一起吃饭。”
“在哪？你可千万注意别被人给拍到。”苏玫的担忧不无道理，现在节目播出在即，不少媒体都盯着其中几个热度高的嘉宾，就等着挖料了。
祁笑说：“放心啦，是城北的那家。”
听他这么说苏玫便松了口气，那家饭馆的确位置隐蔽，连像她这样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从来没听过，也不知道祁笑的朋友是怎么发现的，他们俩有时候便会约在那里见面。
说起来她从未见过祁笑口中的那位朋友，问过一次，听说是儿时的玩伴，苏玫本来也不会过分干涉艺人的私生活，况且祁笑一直很让她放心，故而也就没怎么在意。
苏玫让司机开车送祁笑到了那家饭馆附近便离开了，约定了吃完饭再来接他。
进了门，就有人领着祁笑往里走：“俞先生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到了包厢，果然看见俞夜端坐在那，一副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样子。
祁笑装作不知：“哥哥，我来啦。”
俞夜直接问他：“你跟周重羽是怎么回事？”
左右还是躲不过，祁笑只好实话实说：“是节目组的安排，现在炒cp很火嘛，所以导演就想让我们俩多互动一下。”怕俞夜坏事，他又连忙保证，“都是假的，等节目一结束，我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俞夜又问：“你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还真是把祁笑问住了，他犹豫了一会儿，问：“哥哥，你说的是哪种喜欢呀？”
周重羽长得是挺好看的，声音也好听，从这个角度来看，他还是喜欢的啦。
闻言，俞夜更生气了：“你还想有几种？”
这时正好服务员将菜端上桌了，他便暂且将这件事压下不提。
这家饭馆并不提供菜单，故而每次来吃什么都是看老板的心情，不过祁笑来过的这么几次里，每一顿都很好吃，所以他是这家店的忠实粉丝。
吃饭的时候因为要牢牢遵守着“食不言寝不语”，俞夜没再教训他，故而祁笑就尽情享受起了美食，其实满桌的菜俞夜没动几筷子，大多都是进了祁笑的肚子里，偶有几道祁笑不怎么喜欢的，他便帮忙消灭掉了。
吃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祁笑含糊着道：“对了，你安排我拍七色广告的事不算数吧？”
俞夜放下筷子：“什么？”
“当初说好了不能靠你和家里，但这次是你自己主动的呀，所以不能算我违反了约定。”祁笑转头看着他，“哥哥你可不能耍赖啊。”
俞夜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你？”
最开始知道自己要进娱乐圈，俞夜可谓是不高兴到了极点，包括签公司还有后来拍戏的种种，他都没有过问过，两人一度陷入了冷战，还是过了小半年后他们的关系才慢慢缓和起来，而这次倒还是俞夜头一回主动干涉了祁笑的事业。
想了想，祁笑又试探着道：“哥哥，你看我现在也挺好的，要不那个约定就……”
俞夜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便是冷笑：“怎么，现在知道自己完不成了？”
祁笑不高兴地鼓起脸颊：“你那个要求本来就很不合理呀，而且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你这样的家长，我都说了不想，你非要逼我。”
他和俞夜之间的争执，简单来说就是俞夜希望他能进公司工作，日后进入管理层，但祁笑一向对这些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在他看来，明明有哥哥管理公司就够了，根本没必要让自己也进去。
但连一向宠着他的祁父在这件事情上都罕见地和俞夜达成了一致，祁笑怎么求不肯松口，最后他只得和俞夜约法三章。
俞夜说：“就算你现在在娱乐圈能生存，那五年后十年后呢？这个圈子根本不适合你。”
祁笑不服气道：“反正我们家这么多钱，怎么都用不完呀，干嘛非得去公司上班。”
虽然这么说有些无耻，可他是真的觉得哥哥在杞人忧天，最近这几年祁笑其实也攒了不少零花钱，就算一直不工作，下半辈子也是衣食无忧。
听了这话，俞夜沉默一阵，又道：“有我和爸爸在，你自然不用担心，可是现在爸爸年纪大了，要是哪天我也出了意外，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俞夜难得提起这样沉重的话题，祁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实话他是被哥哥从小保护到大的，如果真的有一天哥哥不在了……想到这他不禁鼻子有些酸，正想说“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就听得俞夜又说：
“到时候公司和家里都垮了，为了还债你就得和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商业联姻，而且婚后他对你也不好，还要挖你的肾救他的白月光。”
祁笑：………………
倒也不必如此思维发散。
*
“这里的菜味道不错吧？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吃到的，老板每天就只做两桌，我可是等了大半个月才约上的。”
陆星凉瞥了对方一眼：“也就你天天关注这些。”
说话的人叫季寥阳，和他家里是世交，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算是发小，近来季寥阳打算自己当导演，所以今天才会找他来商量。
两人聊完了正事，季寥阳想起陆星凉最近在参加的恋爱节目，不由拿他开涮：“怎么着，在节目里找到心动对象了没有？”
陆星凉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没有。”
“我看那嘉宾名单里也有不是圈内的人啊，你也不喜欢？你啊，就是眼光太高了。”
陆星凉没搭话，只默默想着自己的事。
“对了，那个祁笑也在节目里头吧，他人怎么样啊？”
陆星凉斜睨着他：“怎么，你要找他拍戏？”
“这哪能啊，我的第一部戏要找了他，这不就基本告别知名导演行列了。”季寥阳笑道，“是我妹妹，她是祁笑的粉丝，哎呦，你是不知道，她跟养儿子似的，天天担心她家崽崽被你欺负，把我耳朵都快唠出茧了。”
“对了，帮个忙呗。”季寥阳说着掏出来一个小本子，“下回录节目的时候帮她要个特签。”
陆星凉没搭话，季寥阳知道他这是默许了，便将本子放到了桌上，又问：“你跟祁笑关系怎么样啊？看之前网上说的，你还把人家给骂了一顿？”
陆星凉嗤了一声：“你信网上的？”
“我也觉着是假的，你要真骂人也不可能被拍到。”季寥阳哈哈笑道，“听你这意思，原来你不讨厌他？”
因着两人是二十几年的朋友，陆星凉说话也不避着季寥阳：“他人挺单纯的，不是网上传的那样。”
“呦。”季寥阳乐了，“我明白了，原来你好小白花这一口啊，不早说，我给你介绍几个圈外的就是了，何必抱着个花瓶呢。”
陆星凉懒得理他。
吃过饭，两人一起从包厢出来，季寥阳落后了两步，正在给他妹妹发消息，告诉她特签搞定了，没料到陆星凉走在前面却忽然顿住了步子，他险些撞了上去。
他刚准备抱怨，却忽然听见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前辈？”
季寥阳便略过陆星凉的肩膀往前边看，原来对面的包厢里正巧也出来了个人，看起来还是个学生模样，正好奇地看着他们俩。
重点是脸特别的漂亮。
季寥阳顿时眼前一亮，走到了陆星凉的身边：“你认识？”
陆星凉嗯了声，却是对那人开口道：“你怎么在这？”
祁笑说：“我跟朋友一起来吃饭。”他刚收到苏玫的短信，说是车子已经到了，为了不被苏玫看见，所以俞夜还在包厢里，等他走了再出来。
陆星凉没说话了，季寥阳在一旁小声道：“快介绍下我啊。”
“我朋友。”陆星凉指了指身边的人，言简意赅道。
季寥阳：……
指望不上对方，他便主动上前了两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张名片，笑着道：“你好，我是季寥阳，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进圈，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
祁笑接过对方递来的名片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个导演呀，不过看起来很年轻，似乎和陆星凉差不多的年纪，他点点头：“您好，我是祁笑。”
听到这名字，季寥阳的动作登时一僵，不过很快又笑了：“原来你就是祁笑啊，我妹妹是你的粉丝呢，对了……”
既然在这里碰上了，不如就直接把签名给拿了，于是他转过头示意陆星凉把本子拿出来，结果对方却丝毫没读懂他的意思，站在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而一旁的祁笑怕耽误得太久，他哥哥也出来了，忙道：“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有机会再和您聊。”
季寥阳只得说好。
等祁笑走了，他不由问：“刚才让你拿本子怎么不给我？”
陆星凉说：“我忘了。”
季寥阳白了他一眼，盯着前面人的背影，有几分惋惜，小声嘀咕着：“怎么偏偏是祁笑呢，不然我还真想和他合作。”
回过神，他用手肘抵了下陆星凉的肩，神情暧昧：“现在我懂你了。”
突然想到什么，季寥阳又一脸担忧道，“不过能带他来这里吃饭的朋友可不是一般人，你啊，还是多留点心，别一大把年纪被个小男生给骗财骗色了。”
陆星凉转头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吐字道：“滚。”
因着这家饭馆地处偏僻，周围没有停车位，季寥阳是把车停在前面的大道上的，所以他便先去把车开过来，让陆星凉在这边等着。
没等两分钟，陆星凉看见先前祁笑出来的那个包厢门被人打开了。
本来还以为对方的朋友已经先走了，没想到竟然还在里面。
走廊相逢，两人的视线交汇在半空中，一种异样的氛围蔓延开来。
陆星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这人身上的衣物和饰品样样价格不菲，确实像季寥阳所说的，不是一般人。
这张脸也似乎在哪里见过，而且对方的眼神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似乎是，敌意。
*
上车没一会儿，祁笑收到了陆星凉发来的信息。
“刚才忘记和你说了，我朋友的妹妹想要你的签名，本子在我这，你什么时候方便？”
祁笑想了想，这周他还有个品牌方的活动，然后就是周六的节目录制了，他问：“前辈会参加这周的课程吗？”这样的话比较方便，省得还要特意跑一趟，而且陆星凉应该挺忙的。
“还不确定，过两天告诉你。”
手指在键盘上悬空了一会儿，陆星凉终究还是没打出“刚刚和你一起吃饭的人是谁”这个问题。
又过了十几分钟，祁笑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声。
他解锁了屏幕，原来陆星凉转发了一篇公众号文章给他，标题是：
“当代交友之道：遇到这几种朋友一定要警惕，小心被人骗了！”
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