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第二天, 亚希伯恩起床穿衣的时候，宽厚结实的背脊正对着床铺。
苏云清伸出白皙的指尖，在对方的肩胛骨处，描绘着那一颗红色的小痣。
他向来都很喜欢这个地方, 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怎么看怎么惹眼。
苏云清摸了几下,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十分模糊，却又让人感到真实。
他总觉得, 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一颗红痣, 也见过眼前的男人。
可如果不是在游戏之中，那又是在什么地方呢？
想着想着，苏云清凝眉沉思, 突然开口问道, “……你该不会, 也是玩家罢？”
话音刚落，控制面板上弹出了一道提示：
“恭喜苏云清玩家探索新世界成功，即将把所有玩家送归现实世界。”
苏云清：“……”
他真的就是随口一猜。
没想到竟还说对了！？
此时, 亚希伯恩的眼神紧跟着一阵恍惚, 当过了一会, 恢复了清明之后，方才醒过神来。
原来，他曾经也是一名玩家，在《新世界》开启之前……在更早的时候就进入到了这个游戏当中。
中心智脑修改了最开始那一批人类的记忆, 让他们成为游戏里的原住民, 并且在现实世界当中, 将所有的资料抹除和掩盖。
当苏云清等人进入《新世界》, 开始了所谓的冒险时, 他们的任务目标，或者说探索对象，正是以前的同类。
在游戏提示下面的说明小字里，大概叙述了这一项试验的目的。
中心智脑不过是想考验人-性-的善与恶，从中进行一些分析和筛选，只是选取的方式，或许太激进了一些。
在有人破解掉谜题，探索出原住民真实身份的那一刻，中心智脑便会自行重启，并且将所有玩家送回到现实世界之中。
那些提前死回来的玩家，虽然实际上命还在，但也成了无意识的植物人，一直到《新世界》被探索成功后，他们才能恢复了意识，真正地活了过来。
当游戏宣布崩溃，所有人重获新生的那一瞬间，苏云清被送回了那间白色的房子当中。
记忆逐渐回笼，他才知道这一次的副本世界，指的便是游戏当中的《新世界》。
想到这里，苏云清不禁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他成功维持了造反派的身份，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动摇分毫。
这一次，应该是可以保证任务成功了罢。
苏云清平息了下脑海中纷乱错杂的记忆，抬眼看向面前的黑色大屏幕。
上面“任务失败”四个大字，无比地显眼。
苏云清不禁微微一怔，什么情况，都一直保持着相对应的人设，竟还会被判失败？
这不科学……
也许是判定系统出了什么问题。
片刻后，黑色屏幕上那血红色的四个大字不甘地消失，让人熟悉的三行文字逐渐浮现：
“异世载入中……”
“人设载入中……”
“惊喜拆包中……。”
苏云清把自己的疑惑点列举出了几个，并且尽量用可以商讨的语气，来表明他可以配合审查，建议重新判定。
然而，白色的房间中依旧鸦雀无声，没有丝毫的回应。
过了一会，黑色屏幕上显示出了新的三行字。
“异世5载入完成。”
“窝囊废人设载入完成。”
“即将清除所有记忆（保留惊喜）。”
“孤儿命，无双亲（保留惊喜）。”
“长相不惊艳，声音不绝美（保留惊喜）。”
“天资平平（保留惊喜）”
“没有任何干亲（新添惊喜）”
苏云清：“……”
通过这几次任务的失败经验，他发现那些所谓的惊喜，应该都和失败的原因，或多或少有些联系。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被国王认作了义弟，所以这样的身份影响了造反的本质？
那么一说，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
不过事已至此，即便苏云清对此存有疑义，也只能无奈地接受失败的结果。
并且安慰自己，无论如何，窝囊废这个人设，应该是绝无仅有的简单级别了。
恐怕是见他失败了怎么多次，才把任务难度调到了最低。
其余的不管是开挂，还是寄生，亦或是造反，都属于一种主观能动的类型，而想成为一名窝囊的废物，却什么都不需要去做。
苏云清在心里暗想，下一次回到这个房间，应该便能看见“任务成功”这四个大字了。
R星，西区，宠物城。
“程先生，这是我们店里质量最高的人宠，都具备了良好的血统资格认证，并且疫苗齐全，保证身体健康。”
听着店员的介绍，程敬轻轻颔首，沿着那一排宽敞豪华的笼子，步伐随意地往前走去。
小米连忙在后边跟着，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贵客！
并非是因为对方会大量进货，以后成为大户买家，而是男人本身的人气极高。
今天能屈尊到西区最大的宠物城中，是因为这一位在参加亲民活动的时候，现场抽选了一个小粉丝的愿望来满足。
那名小女孩的想法很简单，便是希望程少将能养一头人宠，这样平时就不会感到无聊了。
每天都被工作事务排满，忙碌得全年无休的程敬，并不会拥有无聊这样奢侈的体验。
但这并不妨碍他抱起那名天生腿疾，无法行动的小女孩，亲口答应她，自己会认真挑选一只宠物，带回家好好地饲养起来。
小女该顿时开心极了，笑眯眯地分享出各种宠物特点，可见平日里是真的很喜欢它们。
但是由于她不能很好的照顾宠物，也不想太麻烦父母，所以一直不愿意饲养。
“如果不能在宠物身上花费足够的心思，就还是把它留给更有责任感的主人好了。”小女孩一本正经地说道。
程敬淡淡地笑一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低声询问她有没有熟悉的宠物店铺，可以推荐一二。
于是西区宠物城，就这样被那名年龄才十岁，经常过来纯看不买的“小主顾”，给捧上了黄金时段的直播露脸。
一夜之间，红透了半边天。
络绎不绝的人群蜂拥而来，此时都被挡在了外边，毕竟程少将的安全还是需要一定的保证。
哪怕男人本身就是极强杀器，但人多难免会有发生意外的可能。
西区宠物城采取了临时闭门一会，当日全场八折的优惠力度，好不容易才安抚住了外边的粉丝。
程少将虽不是明星，职位目前也不算很高，可最近那几次大型关键战役的首功扛在肩上，所表现出的实力与谋略，已经为他夺取了极大的声望。
如果不是程敬执意要按照正规的流程，来购买宠物，西区宠物城的老板都愿意开放库房，任君挑选，直到满意为止！
想多养几只也无所谓。
毕竟他也是程敬的粉丝之一……
此时，没有饲养宠物经验的少将，似乎不太在乎品种，他只是按照顺序，逐一过目，淡然的眼神之中，分辨不出丝毫喜好。
最后，小米指着靠墙的那一排款式简单些的笼子，尽量保持平静，像和普通顾客一般正常报价道，“这是上个礼拜刚从饲养基地送过来的人宠，还在环境变换后的适应期，没有放在前台展示笼里，黑皮肤的2000星元，白皮肤的5000星元。”
这点钱对于一名少将而言，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程敬微微颔首，淡淡地扫了眼过去。
原本他对买哪一只人宠都无所谓，此时却是将目光停留在了位于墙角，单独放置着的那个笼中。
里面跪趴着一只皮肤白皙的人宠。
四肢修长，身材姣好，一头黑发垂落在颈边，显得柔顺又乖巧。
程敬走上前去，绕到笼子的另外一边，看清了这只人宠的脸。
这不算是顶尖的容貌，但应该也属于高级货。
“这只怎么卖，也是5000？”
小米见状，却是没有马上做介绍，而是犹豫了片刻，似乎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程敬敏锐地注意到了售货员的停顿，他缓缓开口道，“怎么了，它有问题么。”
小米纠结了一会，才点了点头，道，“这是饲养基地送过来的货物，但好像在调养的过程之中，不太配合，所以他们给出了很高的售卖价格，方便滞销后再退回去，重新调养。”
这种正规的饲养基地，需要遵循R星的宠物售卖制度，在依照合同，进行一段时间的调养后，就要将人宠拿去店里售卖。
这是为了防止饲养基地暗中谋取私利，或者用其他非法的渠道来出售宠物。
如果饲养基地觉得人宠还未调养成功，不推荐出售给客户，也不能私下扣留。
而是可以通过提高建议价格的方式，来委婉地表达将来需要回收，进行重新教导的意愿。
一般情况下，宠物店都会采纳饲养基地的建议，毕竟对方才是专业人士。
否则让客户买到了不合心意，或者野-性-难驯的宠物，回过头来，还是会败坏宠物店的名声。
关于这种不合格宠物的缺点，饲养基地也会逐一列举出来，告知给宠物店，并且要求提供给想要购买的客户知晓。
程敬微微凝眉，他问道，“具体的不配合，指是什么？”
小米见男人的关注点似乎有些偏差，于是小声提醒道，“程先生，它的标价是……十万星元。”
这对于一只不算特别出众，又有致命缺陷的宠物而言，是根本卖不出去的天价！
十万？
程敬稍稍有些讶异，他沉思片刻，继续问道，“那缺陷到底是什么？”
小米顿时懂了，人家并不是很在意这十万星元。
她认真回忆了一下，答道，“这只宠物对外界刺激没有多少反应，可能是脑子有些傻，和其他活泼好动的人宠不同。”
“它不会好奇地探索家里，不会发出讨好的声音，更不会和主子互动……想要教导它学会简单的语言，更是难如登天，总的来说，这就是一只废宠。”
“在下一次调养之中，如果还不能把它教导好，就会拖去施行安乐死亡，免得不小心卖出去后，即浪费了主子的星元和时间，又不能给予主子养宠的乐趣。”
小米把记录在信息卡上的说明复述了一遍后，由衷地建议道，“如果是初次饲养宠物，我们很不推荐买这样高难度的……最好选择那些教导好了的人宠，饲养起来比较舒心一些。”
程敬闻言，也不禁有些犹豫。
但仔细一想，他原本也没有很多时间来陪伴宠物，所以如果想不让它患上网络上常说的抑郁症，就还是得挑那些性格孤冷，可以自娱自乐一些的。
这一只特立独行的人宠，恰好附合他的需求。
就算脑子蠢了些，也没关系……
程敬单纯觉得看这一只有眼缘罢了，毕竟只是宠物而已，也不用挑剔那么多智商方面的问题。
在心里拿定主意后，程敬没有再耗费时间继续挑选，而是掏出星卡，递给了宠物店的店员，淡声道，“就选它罢。”
“……啊？！”小米瞪大了双眼，“您真的要花费十万星元，购买一只废宠么？”
她真担心回头店铺会被程少将的粉丝给砸了，理由是店大欺客，忽悠少将购买垃圾人宠。
天可怜见，宠物店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程敬看了这名店员一眼，道，“既然是有主子的宠，就谈不上废不废了，开单罢。”
小米见贵客语气肯定，于是连连点头，跑向了柜台。
她十分意外这一只宠物竟是会被卖出，但心里又隐隐有些欣喜。
这一周以来，都是小米负责照顾新来的一批人宠。
其他几只的性格有好有坏，有安安静静的，也有调皮捣蛋的。
因为不同的客户喜欢的类型不同，所以饲养基地也不会把所有的人宠都统一调养成相同的性格。
饲养员的主要任务，是去除掉人宠的大部分-野-性，让它们更适合被当做家庭宠物来喂养，至于那些各式各样的小性子，都会有所保留。
除非是十分危险，或者十分废物的，才会被拿去处理毁灭。
小米一开始也以为，那一只皮肤白皙，不言不语的人宠，应该不好饲养。
以前她接触过一些脑子坏掉了的人宠，到处拉屎拉尿，半夜不睡觉哀嚎，还老冲撞笼子自-残。
可是这一只人宠不一样……
虽然对她不理不睬，可也不会上手挠她，更不会发出嘶吼声，低头吃东西的举动还很优雅。
加上偶尔推出去晒太阳时，那慵懒的小模样，更让她想要摸一摸头毛。
幸好，它被卖出去了。
小米暗暗感慨了一声，还是程少将大气！
程敬除了买下这一只废宠外，还购置了不少饲养宠物所需要配套的器具，这些东西都被打包直接送到了家里。
等他回去后，便可以着手布置房中的宠物设施了。
程敬把笼子放在悬浮车后座，随口问店员道，“它有名字吗？”
小米答道，“它叫苏，这是饲养基地随机匹配的称呼，买回去后可以给它重新取名，不过要通过一些方式来让它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更换成其他的了。”
程敬轻轻颔首，道，“就叫苏罢，不用改了。”
他对于宠物的名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执着，这个“苏”也很好听。
晚上，苏云清跪趴在笼子里，看着那名男人在给他布置新家。
一个粉色的，带着软垫的圆窝。
一个粉色的，绘着花朵图案的碗。
一个粉色的，三层高的人爬架。
一个粉色的……
苏云清眯了眯眼，百无聊赖地躺在了笼子里。
这人的视力可能有点问题，分不清他是公是母？
程敬把东西都布置好后，按照网上查来的养宠攻略，打开了笼子，把一个主食罐头放在前面，准备引诱小宠物出来。
苏云清没有理会那个散发香气的罐头，但也不打算继续躺在狭小的笼子里。
他慢慢地起身，从笼子里缓缓爬出，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慵懒地弓着腰，舒展了下筋骨。
程敬站在一旁，安静地观察着这只人宠的举动。
果然，对方的反应很慢，哪怕周围环境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也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反而悠然自得地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比如地毯的一角，趴了下去，一动不动，两只漂亮的眼睛微微闭合，看起来像是要睡了。
程敬不禁皱了皱眉，怎么不去睡他特意购买的人窝呢？
据说粉色可以很好地愉悦人宠们的心情，起到舒缓安抚的作用……
他伸出手，把那个窝往宠物面前挪了挪。
苏云清刚想翻身休息一会，便见到那个粉色的东西越来越近了。
他抬眼看了下周围，准备爬到沙发上去。
“那里不行。”程敬提醒道，“你还没洗澡，会弄脏沙发。”
人宠在平时，需要天天洗澡来保持干净和清香，如果气温太低，则可以几日洗一次。
苏云清对此置若罔闻，几下便爬到了沙发上。
这里比地毯更暖和，他重新趴了下来，还未来得及合眼，便突然被人抱了起来。
程敬无奈地把宠物给放到了大腿上，要爬就爬自己身上好了。
人宠的大小，在日常饲养的宠物里边，算是比较大只些的，如果能够站起身，有些甚至可以和主子一般高。
但以他的身高和力量，直接把这只人宠搂抱在怀，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苏云清：“……”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勉为其难，选择那个粉色的小窝好了。
因为对方大腿上的结实肌肉，实在是有些硌，睡起来都不舒服。
苏云清爬回了地毯，在小窝里睡了一觉，等醒来之后，才慢悠悠地低下头，把那个开好的人罐头给吃了。
程敬等宠物用食完毕后，才带它去洗澡刷牙。
按理说天黑了，应该把人宠关在笼子里，这样夜晚它们就不会四处跑酷，制造噪音。
但程敬也听说如果驯养得好，人宠是会跟着主子一起，保持一致的作息时间。、
他打算试试看，毕竟这只宠物表现得十分乖巧，在洗澡的时候，不怕水，不乱动，在刷牙的时候，也不会不开心地咬主子。
夜晚，上床前。
程敬拿出了一个粉色的便盆，这是专门给宠物嘘嘘用的。
他伸手把那只洗得香喷喷的白皙人宠从地上捞起来，抱在了怀里，而后将便盆放在下边，顺势摸了摸。
苏云清：“……”
程敬调整好角度后，随口道，“嘘……”
苏云清：“……”
他磨了磨牙，很想尿在对方的身上。
可惜，虽然是一只窝囊废宠，却也是爱干净的。
苏云清最后还是忍耐了下来，跪趴在沙发上，看着那名高大的男子拿着粉色的小盆，去卫生间冲洗了。
在R星，这些主宰者甚至不算人类，他们是比人类更加高等级，强悍数倍，却在外形方面又很相近的生物。
这也是为何低智商的人宠，会在R星如此流行的原因。
它们不仅可以用来培养日常爱好，增添生活意趣，在有些不挑嘴的时候，还能够解决生-理-所需。
一物两用，十分划算。
苏云清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无所事事地看着放在墙角的大笼子。
那个笼子其实不算太新，在他被关进去之前，还关押过另外一只人宠，那是一只脾气温顺，容貌却一般的宠物。
由于评价等级不高，所以对身体的各方面，也没有从里到外都要干净的要求。
于是，对方在被送去宠物店出售的前夜，因为被使用太多次，反抗过度，被一名饲养员找了个借口，用开水活活烫死了。
等苏云清被送到那间房子，关押进了同一个笼子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来自因为碍于合同，奈何不了自己的饲养员的恶意。
也感受到了，那个笼子里，还残留着的痛苦哀声。
苏云清闭了闭眼，在这个笼子的一角，还有几丝冲洗不去的血迹。
等程敬从卫生间出来后，便见到新买来的人宠，趴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熟睡了。
他动作轻缓地将宠物抱起，准备放在了床上，没想到刚走几步，宠物就睁开了眼。
程敬低声道，“乖一些，就让你睡在床上。”
这些是从养宠教程上学来的方法，即便人宠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但该说的还是要说，这样可以让宠物养成一定的条件-反-射-。
苏云清挣扎着下地，缓缓地爬回了那个笼子里。
他想……有些事情，还是多感受一下，加深印象比较好。
程敬不明所以，但那个笼子的构造不太好，光是放在车后座运回来，都让人宠身上磕碰到了几处淤青。
于是，他把人宠抱了出来，强-行放在床上，然后把笼子拿到楼下去丢了。
苏云清：“……”
他觉得还是尿一个，以示尊敬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