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平步青云的农家子vs锦鲤女配16
第16章
这一趟下来, 云桑挣了好几百两银子,谁能想象最初本金不过十两,萧乾和陈默都很好奇, 一夜暴富后少年会如何使用这笔银钱,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脚下买一间二进院的小房子, 还是如同那些狂傲不羁的书生,去欢场一掷千金讨佳人喜爱?
谁料到少年竟直接去了马场, 物色起了马匹。
赛马节不止赛马比赛,还有各地域商人前来卖马, 什么乌云盖雪、马踏飞燕,都是地方图鉴上的名骥。马鬃和尾巴都专门有人梳理过, 挂上金鞍红挂,一匹赛一匹的威武不凡。
这些马可以用作战马,云桑很快就相中了一匹黑红鬃的汗血宝马,他想象萧恒如果骑上它, 身穿银甲, 披风如火,英伟阳刚的模样, 就把马儿牵了回去。这是他自己赢来的钱, 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马脖子上挂着金色铃铛, 少年牵着缰绳,一路回来泠泠作响, 别提多招摇了。
萧恒早在王府门口那条街等着了,他身穿一袭黑色大氅, 站立在风中, 见到云桑回来才展颜一笑, 将他僵冷的手往怀里揣, “你把马儿送我了?年轻俊俏的书生就是浪漫,肯掷千金博一笑。”作为被人豪掷千金来讨好的对象,萧恒自然把少年跟那匹马都怜爱到骨子里了。
“那不一样。”云桑唇色极淡,面上有淡淡的羞红,但究竟如何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不过萧恒非要把五大三粗的自己,跟那些欢场的漂亮歌女作比,他也不反驳便是了。
“桑哥儿你会骑马吗?”萧恒问道,得到云桑的否定回答后,他将身形清瘦的少年抱到怀里,拉上了马儿。
他从背后将人拥住,浓烈的荷尔蒙裹挟着男人的呼吸,将云桑牢牢锁住,“那我现在教你,会试之后是殿试你若得了名次,跨马游街时不会骑马,可会被全京城的女子笑话。”
一听这话,云桑就不反抗了,老老实实地被抱着。他倒不是觉得自己一定能中,只单纯无法拒绝此刻嗓音性感的男人。
两人一起去了郊外。
萧恒纵马征战多年,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骑马再容易不过,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云桑就学会了,他甚至可以单独骑行,或操纵马儿小跑、或勒缰绳叫马儿停下。
此时天色尚早,萧恒却不愿意这样简单回城,于是他继续维持着同一姿势抱住少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的侧脸瞧,粗粝大掌也伸入大氅。少年一惊,连推拒都来不及,白皙脖颈就被人从背后衔住了,他身子一软。
仗着出色的骑术,萧恒在郊外骑行了两个时辰,金铃声叮叮叮响彻了许久。而少年却早已如风浪中的小船,在马背上颠簸得不行。骑马是一个体力活,少年俊秀的脸颊涨红,眼含水雾,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珠,狐裘遮不住的肩膀、脖子,有点点红痕,两个时辰下来,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到王府,他下马时,差点没踩实马鞍。萧恒餍足地笑了笑,才将人打横抱起,抱入了王府。
王府上当然不止一两匹好马,只是少年送的这一匹,成为了萧恒的新宠,他俨然把这匹马当做了定情信物,没事就要牵去郊外跑两圈。
另一边云娇娇那里,她输光了所有身家,果然不好对抵达京城的云家二房交代。听到女儿赌马输了三四十两银子,二房婶子差点没晕过去,这可是他们省吃俭用才攒下来的一笔。京城人人生活富足,可能没把这点小钱放在心上,可在山溪村,三四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可以再供一个云桑读几年书了。
如果不是觉得愧欠女儿,云家二房两口子也舍不得掏那么多钱出来,更别提女儿是拿去赌钱了,接下来女儿如果要嫁人,二房掏不出嫁妆怎么办?
二房感到忧心忡忡,他们埋怨的次数多,一开始云娇娇还觉得过意不去,后来就嫌烦了,她接受不了爹娘这幅斤斤计较仿佛被挖心肝脾肺肾的嘴脸,便脱口而出道:“不就是三四十两银子吗,不过是一笔小钱,等我嫁入有钱人家,你们还觉得要什么没有?”
她可是要成为帝王宠妃的女人,如果能幸运承宠诞下龙子,母凭子贵也不是什么空话。云娇娇换上一身男装,直奔望江楼,她在雅间门外包了一桌,只想着什么时候能跟萧乾偶遇,一连蹲守了几天,雅间都毫无动静,而她差点要交不起望江楼的最低消费。
要知道在望江楼,点一壶水都要五百文钱,人也不可能不吃不喝待上一天。
终于有一日,雅间内传来动静,她欣喜地站起来,结果没想到雅间里竟走出来一位小腹微胖的商人,身后还跟着几名账房管事模样的男子,似乎正在聊生意,话语之间的词汇不是“棉花”就是“钱庄”。
这让云娇娇面庞呆滞,忍不住去询问掌柜。因为太难以置信,她结结巴巴道:“楼上那雅间不是被一个姓钱的男人包下来了吗,怎么换人了呢?”
掌柜的看都没看她一眼,可能是这年头想通过这种手段攀龙附凤的人太多,他见惯不怪了,只淡淡解释道:“那姓钱的贵客几日前便不包了,现在换人了。”
什么!?那她这几天岂不是白蹲守了,心心念念想要偶遇的美梦直接破碎了,云娇娇脸色活跟生吞了一只苍蝇般难看。可如果不跟萧乾邂逅,她又怎么跟人搭上关系,不搭上关系她又怎么能成为皇帝的妃子呢?
“那掌柜的你知道,他去了何处,去了哪家酒楼?是城东的川香楼,还是城西的醉茗阁?”云娇娇不认为萧乾察觉出了她的想法,她认定九五之尊定是腻味了望江楼的景色和菜肴,去了京城其他酒楼。
“这位小娘子,客人离去是人家的喜好,我就一记账的,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掌柜没好气道,连账本都不记了,在望江楼面前提其他竞争对手,这不是平白给人添堵吗?想想就晦气。
见掌柜的不搭理她,不告诉她萧乾的行踪,云娇娇认定此人是个嫌贫爱富的势利小人,还有意阻她的姻缘,她柳眉倒竖,心里的火气被激起,发誓若自己日后成功混出名堂,定要叫人拆了这家酒楼,将这个掌柜摁在地上重重打二十大板。
连日蹲守白费劲,外加掌柜顾左右而言之,云娇娇现在头脑已不甚清明,恰好此时她正赶上望江楼的才子佳人聚会。
响音阁的红倌儿妙音,虽沦落红尘,却是全京城有名的才女,京城的青年才俊都知道她的名号,也知道她琴棋书画都擅长,于是邀请她前来演奏琴曲,为诗会助兴。
诗会上除了文人雅士,不少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也扎堆,他们腹中没什么墨水,来参加诗会纯属醉翁之意不在酒。为了妙音温软一笑,为了能成为对方的入幕之宾,他们心甘情愿一掷千金送礼物送了个手软。
这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可却让云娇娇怒火中烧了,没别的,只因为她前世的丈夫王乐就在这群献殷勤的公子哥之中。
王乐为妙音献上了一匣子金翠首饰,王家是开珠宝起家的,传到王乐手里已是第三代。哪怕是一个装珠宝的首饰盒,木料都是精雕细琢,造型是一艘美轮美奂的画舫,镶嵌着不少拇指大的绿松石,细节处极尽奢华。
更别提画舫的船帆上挂着一个白银垂心珠簪,洁白的玉簪缀以宝珠,看上去清雅别致、华美异常。是王家其中一个镇店之宝,哪怕云娇娇前世成为了此人的妻子,想要佩戴在头上揽镜自顾都会被训斥,可现在却被王乐随随便便拿出来,去讨好一个有几分姿色的红倌儿。
云娇娇被刺激得眼睛都红了。
她没有想到,这辈子没有她参与,王乐这纨绔子弟依然跟昏了头似的,沉溺一个欢楼女子,甚至如此舍得下血本。更讽刺的是,王乐如此下血本后,这个妙音收了礼物,也不过婉转一笑,道了一声王公子有心了,并无其他表示。
王乐心下遗憾,但却越挫越勇。
他感觉自己是有进步的,因为妙音姑娘的青葱玉指依然抚琴,可在他送礼之后,那琴声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和羞涩,这让王乐感觉自己的心意是有被妙音姑娘放在心上的,于是越发陶醉。
他那副被人吊胃口还不自知的嘴脸,让云娇娇双眸爆发出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前世婚姻不幸的阴影再次降临,她当即忘记了自己前来所为何事,几乎混淆了前世和现实,再也按捺不住愤怒,直接冲进诗会,高高举起手,劈手就给了妙音一记耳光。
琴弦瞬间崩断,全场的文人雅士俱都错愕,不知道哪里冲进一个男扮女装、凶神恶煞的姑娘。
特别是云娇娇扇了巴掌后,还五官扭曲地破口大骂道:“你就是一个出来卖的妓子,挂牌子还好意思待价而沽,这么多珠宝首饰睡你一夜都够了!还好意思装贞洁烈妇!”云娇娇出身贫寒,却十分伶牙俐齿,手劲也不小,不顾在场人姹紫嫣红的脸,她又是一巴掌下去,扇得妙音满眼冒金。
妙音自然貌美惊人,沦落红尘至今因为这一张脸和窈窕的身段,只有她把人迷得三魂五魄尽去的份儿,从未被人如此欺辱过,她姣好的面容直接被人打红了,委屈的哭腔也泄了出去,“这是谁……莫非是王家的娘子?”
王乐直接呆若木鸡了。
心爱的妙音姑娘被打了,打人者好似是为自己出头,他脑子完全是懵的,“我尚未娶妻,我也根本不认识她!”在场人不少是妙音的拥趸,见妙音姑娘被打了,哪里还坐得住,场面登时一片混乱。
妙音是响音阁的牌面,还为望江楼举办的文会坐镇引流,云娇娇这一出手,打的可不止响音阁的脸,还给望江楼制造了混乱,名声也臭了许多。
在掌柜的指挥下,打手立刻冲了上去,将云娇娇扣押,心想究竟是哪里来的疯丫头。那污言秽语全望江楼的人可都听到了,很容易就将“悍妇泼妇”、“善妒、“污言秽语不似清白人家的姑娘”这些标签贴在了云娇娇的身上。此女口气看上去跟王家公子关系匪浅,哪怕王乐再三辩白说他不认识,可还是挨了几拳。
听到无数人对她指指点点,云娇娇一个冲动上头发热的脑子这才冷静下来,面上的怒火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了惨白的颜色。
云娇娇本来想打了人就跑,可没跑成,面对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她当场手撕的群众,她吓得发抖,不得不把萧恒的名字搬了出来。
可此时萧恒在宫内,是陈管家前来收拾烂摊子,待萧恒处理完边陲政务回宫后,这打人之事和云娇娇的大名,在京城早已甚嚣尘上。
萧恒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告诉云家人:“云娇娇为一个王姓公子跟欢楼歌女大打出手的事,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她如果不愿意嫁给王公子,那全京城也没人愿意娶她了。”更别提云娇娇是女扮男装大闹的望江楼,萧恒先前物色的好几个五六品无家室的在朝官员,哪怕萧恒施压,谁也不愿意娶如此泼辣、又喜爱抛头露面的女子,婚事自然泡汤了。
萧恒没说的是,那个王公子在这场混乱中,也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罪魁祸首正是云娇娇,他八成也不会娶此女为妻。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蠢事,你打人做什么?你女儿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知道外面传你的话有多难听?”云家二房撕心裂肺的哭喊,云娇娇脸上烫得厉害,心中如一团乱麻,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不想嫁给王乐。”云娇娇只说这句话。
“那你为他出头做什么?”萧恒冷声道,深邃眼眸盯着云娇娇,一句话就将她堵得哑口无言,半晌萧恒一锤定音道:“去找一个媒人,向王家交换庚帖提亲。”
又如同前世那般嫁给王乐,那个让她无数次恨铁不成钢、婚后不幸的男人?云娇娇当然不愿意,她拼命抱怨道,说无论王家怎么出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出多少台聘礼,她都不愿意嫁云云。老天爷让她重生而来,是为了让她当王府女主人,或者当帝王妃子,她怎么可以沦落到跟前世同一个选择,再次嫁给那个没用的男人。
她的抗议都被萧恒给无视了。
萧恒命媒人刚带着礼品出门没多久,很快媒人就踩着绣花鞋,一脸焦急地折返回来,“不行啊王爷,听说云小姐要去王家提亲,那个王乐公子在房内要栓绳上吊啦——”
能跑回来证明没死。
“如你所愿,你不想嫁给王公子,可人家王公子宁愿上吊自尽,也不愿意娶你。”萧恒薄唇凉凉一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