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玫瑰与枪
叶令蔚鼻息里轻轻的哼了一声, 他从费澜的怀里挣脱出来,顶着被揉得乱糟糟的头发,仰脸问道,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算在一起了?”
费澜垂下眼,“叶令蔚, 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情?”
“嗯?”
“你不是让我追你?”费澜眼里冰冷的寒意稍微散了些,“你现在在做什么?”
叶令蔚“唔”了一声, 在费澜胸前的衣服蹭了蹭脸,“那个无所谓, 我是觉得, 早点在一起比较好。”
其余的话叶令蔚不敢说了, 他有那个直觉, 他要是再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 费澜说不定会提前送自己上路。
“这么着急?”费澜挑眉, 神情有些戏谑。
“急,”叶令蔚老老实实的点头, “我急。”
“你......”费澜正准备问他急个什么,怀里的男生就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的仰起脸, 咬在了自己的唇角,应该是没什么经验,撞上来的时候找不准地方, 牙关磕上去, 两个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吻不是这么接的,我教你。”费澜手从叶令蔚背后掌住他的后脑勺, 俯身直接吻了下去, 要说这个事儿, 他也没什么经验, 全凭本能。
叶令蔚怔愣住,被吻了半天没有任何的反应,费澜抵住他的额头,轻笑出声,“张嘴。”
“啊.......”
这种时刻,叶令蔚表现得无比的顺从。
在他张嘴的同时,费澜俯身探进了他的口腔,舌尖轻轻勾住叶令蔚的,从他的牙关一路轻扫到喉间,叶令蔚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好在费澜有分寸,叶令蔚不会换气,也不能够长时间憋气,费澜垂眼看着微微张开唇瓣慢慢喘气的叶令蔚,眼底乌沉沉的漆黑一片。
叶令蔚缓过神,回味般的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嘶哑,“好爽。”
费澜按着叶令蔚的肩膀微微用力,“好好说话,不然,后果自负。”
而在病房外的走廊,气氛却格外的僵硬和严肃。
叶绚看着病房里被按在费澜怀里不能动弹的叶令蔚,用拐杖狠狠杵着地面,“强迫,这绝对是强迫!”
叶岑看了叶绚一眼,语气淡淡的,“你觉得谁能强迫他?”
叶绚被噎住,不满的冷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大哥指的是没人能强迫叶令蔚,他只是无法接受叶令蔚跟费锵的儿子在一起。
这以后两家人怎么见面?
反倒是平时处处考虑周全的叶岑这回没在意太多,他手里拿着的是复印的病历和厚厚的一沓检查结果,“他开心就好。”
管他是喜欢费澜,还是喜欢谁,他开心就好。
叶绚不接受这个说法。
两人之间气氛很快陷入难言的沉默。
病房的门被打开,费澜先出来,他笑了笑,依次问了好。
叶岑应了的同时,也暗自有些担忧,费澜城府从小就深,现在更是无法直接探查他的情绪,叶令蔚跟他在一起他不管,他有些担心叶令蔚吃亏。
“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看着费澜的背影,叶绚收回视线,拖着拐杖跑得飞快,他对靠在床头的叶令蔚说道,“你跟费澜在一起了?”
叶令蔚点头,无辜抬眼,“怎么了?”
对方如此坦荡,叶绚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说什么了,无言片刻,他把头一瞥,“我不同意,他们家没有一个好人,费锵跟我们爸那么好的关系,我们爸一死,他就跟姜蕙搞在了一起,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了吗?”叶令蔚笑意盈盈的,但眼底没有丝毫的笑意。
“什么?”叶绚呆愣问。
“说完了你可以滚了。”叶令蔚神色散淡的说,“费澜好不好,不用你们来告诉我。”
叶绚急道,“我不是.......”
叶令蔚看着他,却突然起身从旁边床头柜上的果盘里抽了一把剪刀,直接对着心口的位置,“滚不滚?”
“滚!我立马就滚!”叶绚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扶着腿一瘸一拐的出去,背影踉跄又落寞。
叶岑看着病房的门慢慢合上,走过去将叶令蔚的手轻轻按了下去,“你吓他?”
“嗯,”叶令蔚从叶岑手里抽回手,将剪刀丢开,眉眼一弯,单纯天真得淋漓尽致,“大哥不觉得很刺激吗?”
叶岑看着他,良久,他低声道,“如果是因为以前的事情,我跟叶绚都对你感到十分抱歉,那些事情我们也不知情,我并没有想要为自己开脱,我是想说,你想要任何补偿,都可以。”
叶令蔚抬眼,“都可以?”
“都可以。”
“那.......”叶令蔚垂下眼,“我要你把我们家独立一系,从叶家族谱中脱离出来。”
叶祖闵无比重视这类面子问题,外界都称叶家家庭和睦,是他教导有方,是因为有这么个老人坐镇,再说了,脱离就代表彻底的分家,以后就与他们毫不相干,生意上也无法再继续稀里糊涂的共通下去,叶祖闵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同意的,更别提,这是他一手教出来、最疼爱的叶绚提出来的。
如叶令蔚所料,叶岑犹豫了。
犹豫过后,叶岑伸手想要去摸叶令蔚的头,被直接躲开,他也不觉得尴尬,自然收回手之后,说道,“除了这件事情,其他我都可以答应你。”
“但是大哥,”叶令蔚顿了一下,神色不解,“我为什么要让你去做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
叶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直起身,公事公办的说道,“手术定在下周三,我们都会在。”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叶令蔚在他走出去的那一刻就叫住他。
“叶岑,你做了,我就原谅你。”
因为他知道,让叶岑向叶祖闵提出脱离族谱意味着什么。
叶岑脚步顿了一下,淡淡道,“我也说过,除了这件事,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叶绚看着叶岑出来后脸色不好,上前问怎么了。
听了叶岑说的之后,他有些疑惑,“为什么不答应啊?这很难吗?”
他没当过家,没被叶祖闵重视也没被讨厌过,他跟叶岑不一样,他觉得无所谓,只是脱离族谱,又不是法律上斩断血缘关系。
叶岑看着他,没说话,但叶绚却被叶岑眼里的冷意看得打了个冷噤。
只敢在心里默默腹诽:你这么凶你怎么那么狼狈的跑出来,你有本事你去凶叶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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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目前都是保密状态,除了叶令蔚本人和费澜,以及方可蒙知情,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他们了解到的,就是一中宝贝荀优在考完上半场,中午在食堂发病,送去医院后没有抢救过来,无关自身的生与死,除了引起一阵唏嘘,再不会产生别的什么了。
高临浩一上午叹了不知道多少口气,“唉,天妒英才啊!”
叶令蔚漫不经心的附和了一句,刻意不去想荀优的原因就是因为心里不好过。
楚然转过来,“你别为别人操心了,运动会的通知下来了,体育委员让你跑五千。”
这是个噩耗。
高临浩脸垮成了个窝瓜,“能不能换个人?每次运动会都让我跑五千!我不跑,上回跟澜哥一起跑,结果跑完他们给澜哥送毛巾的送毛巾,送水的送水,我趴在跑道上差点被烫没了,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那你去跟体委说嘛,反正他也不会同意的。”楚然幸灾乐祸,“还会亲亲抱抱你。”
同其他班的体育委员不一样,他们一班的体委,是个娇小可爱得跟小姑娘一样的男生,因为运动会的长跑历年来都是不受欢迎的,还有其他一些项目也是,但最后总得要有人参加。
于是他们的体委就发挥他的可爱无邪,把班里个子高的挨个亲亲一遍,不报名就追着你亲,谁受得了这个,高临浩也受不了,他怕自己揍人。
高临浩一拍桌子站起来,“我信了他的邪,我这次再跑五千我是狗!”
说完,他眼睛在教室里滑溜一圈,最后落在叶令蔚头顶,“澜哥呢?”
叶令蔚抬眼,眼神凉悠悠的,“装?”
“......”高临浩夸张的揪住头发,“天呐叶同学你也太聪明了吧!”
“所以费澜去哪儿了?”叶令蔚没有被他哄过去,费澜一下课就跑不见了,手机也没带,“他抽烟去了?”
“胡说!”高临浩喝道,“我们澜哥是抽烟的人吗?”
“你澜哥是能吐几个烟圈圈的人。”
高临浩,“......”
虽然他有一种叶令蔚已经和澜哥是一对儿的强烈直觉,并且他已经被这种直觉影响到了,下意识的,他帮澜哥在后方抗住叶令蔚的审问。
高临浩嘴里说着哎呀哎呀,边说着边跑了,叶令蔚不用猜都知道他是去打小报告了。
费澜今天早上来身上就有一股很淡的烟草味,他抽的烟总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薄荷的,红酒的,刚转到一班,他就见到过费澜抽烟。
虽然没点燃只是拿在手里,但那熟练的姿势,显然不是一个新手。
但他身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烟草味了,叶令蔚猜可能是因为自己。
“澜哥!”旁边操场底下传来一声大喝,是高临浩的声音。
叶令蔚,“......”
高临浩可以去检查机构测一下智商了,他有理由怀疑高临浩智商奇低。
是从教学楼底下传来的,叶令蔚把校服披在肩上,穿过大半个教室,坐上了最后边窗户的窗台上。
入眼就是操场。
现在是中午休息的时间,操场上不少打篮球打羽毛球的,秋天正午的太阳依旧锋利,很多男生都是光膀子在跑,不得不说,挺养眼的。
叶令蔚的视线落在了窗台底下,下边是花坛,花坛里栽种着垂柳,长长的郁郁葱葱的柔软的柳条垂下来,枝叶浓密还不见黄,将一窝子男生挡了个严严实实。
陈丰宝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电子烟,抽得云里雾里仿佛要上天,“浩子你跑什么?”
高临浩看着费澜,“叶令蔚问我你去哪儿了?”
费澜手指间夹着烟,睨了高临浩一眼,“你说了?”
“怎么可能?”高临浩大呼,眼里满满的受伤,随即在费澜平静无波的眼神下,他挫败的塌下肩膀,“虽然我没说,但他猜到了。”
陈丰宝听后推了一下高临浩,“害,我还当什么大事儿,叶令蔚管这干嘛?”
傻逼,高临浩心里说道,但表面欲言又止,只要费澜没说,他就永远是澜哥最可靠的僚机。
高临浩想让陈丰宝闭嘴,就看见一只纸飞机晃晃悠悠歪歪斜斜的飘落下来,他视线跟着往上,看见叶令蔚眼神淡淡的看着自己,高临浩一下子汗毛都竖起来了。
再看那纸飞机,慢慢悠悠的正好撞在费澜的脸侧,落在地面。
李敬皱眉,十分不赞同的抬头,“乱丢垃圾,道......”他的后半截话在看见叶令蔚之后咽了回去。
叶令蔚靠在窗棂上,他校服没穿,只是散淡的披在肩上,里边的浅蓝色格子衬衫也没好好穿,叶令蔚向来我行我素,这他们都清楚。
只是他们没想到,今天收到暴击的是他们。
他袖子挽了起来,露出来的一截手臂又白又细,膝盖屈在窗台,手托着下巴,只要他想,他眉眼间现在尽是天真的风情。
“哥哥,我好看吗?”
叶令蔚是看着费澜说的,嗓音又软又撩,他声音挺大的,教室里的人看过来,底下距离近的也隐约听见了。
高临浩看见有人掏出手机拍照,再看看费澜的面无表情,心里暗道完了完了。
阳光直射,费澜眯起眼睛看着上边张扬不驯的男生,他嘴里咬着烟蒂,情绪不显,半晌,他笑了,用口型告知叶令蔚。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