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宁淮意的小侄子, 也就是宁淮意大哥的孩子，宁家孩子很多，曲乐沅猜测宁越和宁淮意应该也是类似于兄弟的关系。
可能分亲生私生, 小孩子小小的一团，睁着乌黑的眼睛，唇红齿白的, 像是缩小的翻版宁越。
宁淮意牵着小孩儿, 在别墅门口等他们, 他穿的很随意，眼睛底下淡淡的鸦青, 像是还没有睡醒。
这边比宁越的别墅热闹的多, 宁淮意直接把小孩儿扔给了曲乐沅。
“叫宁羽臣，羽臣, 这是以后带你的哥哥, 叫沅沅哥哥就行。”
宁羽臣乖巧道, “圆圆哥哥。”
曲乐沅：……好可爱。
他试着伸手去牵宁羽臣, 宁羽臣伸出小胖手握住了他, 眨了眨眼睛。
陆谌在旁边看着, 目光落在小孩牵着曲乐沅的手上，眼里一片阴沉。
旁边的江澜注意到了, 直接三两下拎着宁羽臣后颈的衣服，把宁羽臣拎了起来, “进去找你小叔玩去。”
曲乐沅看着小孩被江澜拎进去，颇有些可惜，他凑近问陆谌道, “谌哥, 这小孩长的好像宁越啊。”
“宁越也是他小叔。”陆谌说了一句。
果然是这样, 曲乐沅和陆谌一起进去，里面的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江澜显然已经习惯了，直接拎着小孩坐在了宁淮意旁边，宁淮意在玩手机，看他们一眼道，“你们随意。”
他和陆谌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听他们三个聊天，大部分都是江澜和宁淮意在说，陆谌偶尔“嗯”几声。
曲乐沅跟江澜和宁淮意又没有那么熟，吃饭的时候只吃自己面前的几道菜，吃自己的饭，偶尔看看对面的小朋友。
他还在看着，旁边的陆谌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给他夹了一些菜放进了他碗里。
都是离他远一点的，他平常还挺喜欢吃的种类。
曲乐沅有些意外陆谌居然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他们好像也没有一起出去吃过几次饭，看了陆谌一眼，小声地道，“谢谢谌哥。”
“你要是没事的话，明天就过来吧，”宁淮意说。
曲乐沅想了想道，“还是下周吧。”
他还没有跟顾寒州说，打算明天过去找顾寒州。
陆谌在旁边问道，“明天有事？”
曲乐沅“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饭去了，他不会跟陆谌说去见顾寒州，不然估计又要生气了。
毕竟他昨天才答应的陆谌要听话，这么想着，他抬头看一眼陆谌，发现陆谌正在静静的看着他。
他对上陆谌的眼里，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去盯碗里的丸子去了。
陆谌冷淡道，“去哪儿？”
这么问出来的时候，指尖轻轻放在了他后颈上，意味不明地摩挲着。
曲乐沅扒了口米饭，抬头的时候发现对面的江澜和宁淮意也朝他看了过来，这两个人似乎是在看戏。
“你天天挺忙啊？”江澜挑了下眉，“又要打工又要学习又要出去乱跑，你还不如明天直接过来，谌哥说不定也在，这样你又能打工又能学习，也相当于出来跑了，一举三得。”
曲乐沅：……
宁淮意在旁边扯了下唇，对江澜道，“你少说两句吧。”
一旁的陆谌没有理会江澜和宁淮意，而是一直看着他，见他不回答，不轻不重地又在他后颈上捏了捏。
曲乐沅被捏的疼了，轻轻瞪了陆谌一眼，又不敢说什么，小声道，“就是有事，去买点东西。”
怎么管这么多，他都没有问过陆谌天天去哪有什么事和谁一起，陆谌倒是越管越宽。
陆谌把手收了回来，“我明天有空。”
曲乐沅：……关他屁事。
他假装听不懂，继续吃饭去了，旁边的陆谌气息变得冷了些许，他就当察觉不出来，发现对面的宁羽臣一直在偷偷瞅他们。
曲乐沅心里微微一动，露出来些许笑容，他这么一笑，空气里似乎更冷了，某人不高兴的非常明显。
对面的江澜和宁淮意互相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又吃饭去了。
吃完饭了，曲乐沅发现陆谌似乎没有急着送他回去，江澜和宁淮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不时地朝他们这边看一眼。
宁羽臣被阿姨抱着睡觉去了，曲乐沅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陆谌冷着张脸，也不主动跟他说话。
他主动挪了过去，问陆谌道，“谌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陆谌没有说话，对面的江澜开了口，“着什么急啊？”
“来都来了，你晚上还有事？”
曲乐沅说没有，“我困了。”
江澜，“楼上好多空房间，你让谌哥带你去。”
曲乐沅：……
他不说话了，江澜调着遥控器，墙上有投影仪，说道，“不睡觉就来看电影。”
曲乐沅不想看电影，他拽了拽陆谌的袖子，“谌哥？”
他凑过去，小声道，“我们几点回去？”
陆谌不搭理他，他牵住了陆谌的手，耐心道，“谌哥，我明天真有事，我们不可能一直在一起啊，肯定会有各自的事要做，你看我都没有问过你每天做什么。”
“而且都是一些小事，你要是想让我陪你，下次我有时间了再去找你，好不好？”
陆谌垂眸看着少年握着他的手，耳边是少年温柔的嗓音，但是他听到的心声却不是这样的。
少年觉得他多管闲事、觉得他控制欲太强，和他待在一起很麻烦。
他又想起来程悦的话，过分的控制只会适得其反，要压制住那些蠢蠢欲动的阴暗想法。
在少年揭开真相之前，他要先把人留住。
陆谌指尖微动，收敛了思绪，他压抑了内心深处的控制欲，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道，“看完电影就回去。”
曲乐沅听他这么说，松开了手，感觉陆谌也没有那么难哄了，问道，“谌哥经常来这边吗？”
“偶尔。”
江澜过去把灯关上了，外面天早就黑了，只剩下电子屏幕上的光，宁淮意拿着遥控器，随便选了一个片子，点了播放。
灯一关，气氛就出来了，开头就是黑沉沉的冷色调和压抑背景音乐，曲乐沅坐在陆谌旁边，下意识地又朝陆谌那边挪了挪。
该不会看的是鬼片吧？
曲乐沅看了一会，倒不是鬼片，而是一个悬疑片，开头就是主角卷进连环杀人案里，案子迷雾重重，他需要查出来凶手是谁。
里面的凶手杀人手法极其残忍，杀的男女老少都有，基本上都是把人生生折磨致死，其中有一个老人，是被凶手一片片用刀凌迟而死，死的时候神情恐惧，几乎死不瞑目。
曲乐沅看着看着就入神了，里面的角色错综复杂，他忍不住地想跟人讨论，问陆谌道，“谌哥，那个警察的上司是凶手吗？”
看起来怪怪的，总觉得不对劲。
陆谌，“不是。”
曲乐沅，“那是哪个啊？”
江澜插了一句，“是那个邻居吧？”
曲乐沅下意识地想要听陆谌的回答，总感觉陆谌说的肯定是对的。
过了一会儿，陆谌道，“开头采访的那个大学教授。”
曲乐沅感觉不像是，那个大学教授看起来温和有礼，属于社会中上层人物，有妻有子家庭幸福……无法理解为什么要杀人。
到了电影末尾，主角揭开了凶手，还真是那个大学教授。
原因是那个大学教授天生缺乏同理心，他感受不到平常人的喜怒哀乐，属于高功能的一种，温和有礼是他模仿而来为自己做的一层伪装。
因为天生迟钝，所以只对强烈的刺激事物才会有反应，比如性、血腥，施虐，他原本一直在克制，直到有一天，他失手掐死了儿子收养的流浪猫。
接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十几年的克制毁于一旦，从虐猫到失手杀人，再到虐杀，一路走下去，手上沾染了深重的鲜血。
警察抓捕的时候，大学教授在家里喝安眠药自杀了，房间里有他留下来的一封信。
窗台上摆的有一束小雏菊，纸张上的字体温柔俊秀。
他也想做一个正常人，但是他忍不住。
还有让警察不要为难他的妻子和儿子，自己做的一切都和他们无关。
曲乐沅看完了，他觉得凶手虽然值得同情，但不值得原谅。那些被杀的无辜生命实在是天降横祸，好些都还是花一样的年纪，年纪轻轻便抵了命。
“这教授的妻子跟他待了十年，岂不是日日夜夜都在面临着生命危险？”
曲乐沅说了一句，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他话音落了，发现气氛有些不对，江澜和宁淮意的表情都有些古怪，而陆谌则是看着他，眼里的情绪有些莫名。
曲乐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宁淮意开口道，“找借口罢了，废物才会说忍不住。”
说白了还是为自己的自私和放纵找借口，真要是认错，第一次杀完人就应该自首了。
曲乐沅点点头，他看完了电影，去拽陆谌，小声道，“谌哥，好晚了，我们回去吗？”
他碰到了陆谌的手，这么一碰，才发现陆谌的手有些冰凉，陆谌看了他好一会儿，不着痕迹地把手避开了。
然后一直到回去就没有再跟他说过话。
一路沉默着，曲乐沅不知道陆谌这又是怎么了，他在后座也没有再说话，到后面在角落里慢慢的睡了过去。
到了之后陆谌也没叫他，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缓了一会儿后跟陆谌说了再见，直接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陆谌看着那道身影，车窗一点点的打上去，随着车窗合上，少年的身影也一并消失。
……
昏暗房间里，桌子上摆放的是各种各样的药瓶，药瓶都是白色的，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德文和英文。
陆谌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垂眸看着里面的药片，不知道看了多久，突然伸出了手——
药瓶骨碌碌地滚在了地上，里面的药片散了一地，噼里啪啦落的到处都是。
陆谌脸色苍白，眼珠里带着浓倦的厌恶，他随手捡起来一瓶，倒了一把塞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