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转眼间, 论道会的魁首比试如期而至。
江游一大早就离开了酒楼，他将气息与模样都隐藏了起来，直奔论道会在青州城外新搭建的比试场。
据凌瑶所说, 因为那一记天雷，负责这次论道会的储国修士便加强了论道会的管控, 不是要参加比试的宗门弟子, 都不得进入会场。
但即使这样, 在修真热情无比高涨的储国, 那些无法进入会场的普通人或是散修们早就已经在会场之外搭建了各自设施, 有可以远程观看比赛的瞭望台, 有现场演练讲解比赛的演练场, 但其中最热闹的，莫过于以到底是哪位修士能够夺得魁首之位做赌注的赌坊。
到目前为止，最有可能获胜的, 赔率最低的是碧云仙宫的凌瑶。
一位战斗力与拥有灵石数量成反比的剑修，而最不被看好的则是坤离宫的苏祺，她从第一场比试便状态不佳。
今天的这场比试, 便是她们二人即将碰面。
“苏祺的运气也实在是差，竟然第一场就和凌瑶遇上了, 不然还是可以争一争前三甲。”
论道会比试场之外的赌坊中，几个无法进入会场的散修正讨论着, 他们之前曾有幸见过凌瑶出剑, 凌厉的剑式令他们至今无法忘记，也认定了苏祺的败局已定。
另一个修士附和道：“对啊，这次比试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我还没见过几个像凌瑶这样的剑修会输给个道修, 倒不如开个苏祺会被凌瑶几剑打败的赌局。”
然而, 他们不知道的是，也就是在三十年前，就有一个叫做江游的剑修在这论道会上输给了还是道修的储彦。
那一天，押江游胜的人全部血本无归，江游也莫名其妙地多出了几百个根本就没有见过面的仇敌。
“一万块上品灵石，全押苏祺赢。”
也就在那些散修议论着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伴随着灵石哗啦啦的悦耳声音，江游将自己可爱的灵石送了出去，等待着他们都生十胞胎翻个十倍。
做完这一切，在一片“这人莫不是傻吧”，“有两万灵石竟然押苏祺”，“他难道不知道苏祺是不可能夺魁”的议论声中，江游转身离开了赌坊。
距离他和司天奕所说的时间还有足足半个时辰，他在心里计划着，要不要先去一趟那庙里把那一万灵石拿来，再和司天奕汇合。
可江游没有想到的是，这边他刚刚出了赌坊的大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司天奕。
……他来得也太早了吧！
江游停住了脚步，也打消了去拿灵石的念头，看到司天奕就只是在路边的茶摊安静坐着，提前到似乎并没有别的事情，心里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难不成是广泉秘境的那次，给司天奕留下了其实我喜欢早到的印象？
江游不想让司天奕发现自己提前到了这么久，他也干脆在一旁的茶摊坐下，默默观察起了司天奕。
就算是坐在简陋的露天茶棚之中，司天奕看上去依旧无比端庄优雅，气质比起那些大宗门出生的修士还有贵气十足，如果把司天奕比作一只猫，那他也一定是一只纯血统的品种猫，根本就不像个散修。
想想也是，先不说司天奕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与修为，哪有散修这么有钱，还四处开酒楼的？
司天奕，到底是什么身份……
江游看向司天奕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他将剧情中出场过的人物都一一过了一遍……
一盏茶的功夫后，江游没能找到答案，时间却已经差不多了，他起身朝司天奕那边走去，身上的伪装也逐步消失不见了。
“司道友，你到的挺早啊。”
随着江游的这句话，出现在司天奕面前的，是身着淡青色外袍，头戴斗笠，将一头白色长发和那张清丽都遮得严严实实的江游。
司天奕将手上的茶盏放下，垂下眼眸，低沉着声音回答道：
“刚刚才到，一起走吧。”
骗人，我都看到你到了好一会了。
江游想着，不过考虑到现在司天奕可能还在生气，他没有直接拆穿，就这么肩并肩走着，一起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两人一路无言，就这么直接来到了论道会临时搭建起来的场地。
比试场地是在青州城外的另外一边，也是用结界围了起来，元神期以下的修士都只能从特定的区域出入。
江游刚刚来到那结界之外，看着被那淡蓝色结界围起来的近似圆形的区域，他不由停住了脚步。
不知为何，在看到那结界形状时，他脑海中的第一念头——
这像是个阵。
司天奕虽说自从见到江游之后态度颇为冷淡，可江游这边刚刚停下了脚步，司天奕也几乎是在同时时间站住了。
只是江游还没发现这点，在他和司天奕的面前已经出现在了江游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什么人？”
这两个人大约金丹修为，身上也有股魔气。
江游眼睛微微眯起，很快察觉到了这点，也隐约感觉到影触所说的魔族的“大动作”大概就是在这里了。
所以，他们才会将这会场给圈起来，又在入口出守着，只让特定的人进入。
江游看了一眼那会场，咸鱼的本性让他萌发了干脆离开的想法。
只是很久他又转念一想，就算自己能够离开，那早就已经进入会场的凌瑶却是绝不可能放弃比试的。
让眼前这两个人说出计划？
就连影触那样的魔也只是隐约知道魔族最近有大动作，眼前这两个人也不过是修了点魔修手段的人族，估计只是按照命令行事，对于魔族的计划根本就不知道多少，若是真的动了他们，反倒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也只有亲自入局，他才能知道魔族到底想要做什么。
——当然，也是为了拿到那被藏在会场里的一万块上品灵石。
在遇到那两个人后的短短几秒钟里，江游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先是低低咳了几声，先营造出一个病弱的初印象，这才掀起了遮住脸庞的纱，露出了那张看上去白得没有几分血色的脸，巩固了一下自己其实毫无战斗力的人设。
江游说道：“我是碧云仙宫的江游，我的一个散修朋友，司天奕，这是我的入场贴。”
江游注意到，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他们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了一丝畏惧，其中一人微瞪大眼睛朝江游看去，在发现江游的身上竟然没有一丝灵气后，那畏惧很快变成了不敢置信的狂喜。
倒是另外一人很快冷静了下来，朝司天奕扫了一眼，又很快移开了目光。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到他们眼神，江游似乎都可以看到他们此时正在交流的内容——
“江游现在失去了修为，是个废人了，不足为惧。”
“另外一个也就是个散修，不怎么厉害的样子。”
“就让他们进入吧。”
没过多久，两人商量出了结果，那位修为略高一些的修士恭敬地对江游说道：“原来是江仙尊，请进吧。”
说完，蓝色的结界之上出现了一处入口，两人让到了一边，目送着江游与司天奕两人进入了会场。
其中一人，那双看向江游的眼神中，满是锁定猎物般的残忍嗜血。
……
江游前脚和司天奕一同进入那会场，就立即察觉到了另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出现在这里的各宗门金丹期修士，身上竟然多少都带了些魔气，情况与苏祺十分类似。
果然，正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在这场论道会上，“容器”不止一个。
或许那少年就在其中。
凌瑶正在专属碧云仙宫的vip区域，她并没有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还在期待着接下来的比试，此时看到了江游，顿时更加信心满满，她保证道：
“师兄，你就等着看我来为宗门取得魁首之位吧！”
殊不知，她的师兄已经把全部的家当都押在了她的对手身上。
“凌瑶……”
听到凌瑶这么说，江游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提醒一下自家师妹。
他这边还在斟酌着如何开口，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是魔气！”
随着这一声惨叫，蓝色的结界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血红色的符文逐渐显现，汹涌的黑色魔气就如同沙尘暴般遮住了太阳，铺天盖地地朝着中间涌来。
此时，江游也终于明白影触所说的魔族的“大动作”是什么了。
这种浓度的魔气之中，以普通的法器根本无法驱散，更可怕的是，一旦普通修士接触到这种魔气，
若是之前没有就接触过魔气，便会直接魔化，算是像江游这种身上没有魔气的，也会被心魔缠身。
魔族是想要让在这个场地中的所有人彻底都变成魔。
……
一望无边的黑色魔气将众人分隔开来，他们纷纷立即祭出自己的法器。
但很快，包括凌瑶在内的众人发现自己的法器不但不能驱散魔气，反倒是会被那魔气影响。
也就在他们面对已经逼近眼前的魔气，快要绝望的时候，在他们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道狭窄的通道，而扭曲的通道尽头，是一扇“门”。
那是江游事前留下的门，现在竟然还派上了用场。
根本也不用江游提醒，看着面前属于自己的通道，众人纷纷向那门而去。
江游站在原地，像是正在等待着谁。
他身边的魔气就如同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阻隔，它们努力想要吞噬那个看上去弱小无比的人族，却又怎么也无法前进一步。
“江游，江仙尊，我终于等到你了。”
江游并没有等待多久，伴随着这声充满恶意的话语，在他的身前，一个身影穿过魔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之前负责守在外面的魔修之一。
看到那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江游的眼里不由闪过一丝失望。
那魔修却没有察觉到江游的失望，他先是洋洋得意地打量了一番江游，十分满意江游现在的现状，又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忘记我了，那就让我提醒一下你，三十年前，论道会，我用的是一把雷属性的剑，你说我以我的心性永远不可能赢过你，所以我去转修魔道了。”
……看现在的结果，当时他似乎也没有说错吧。
“哦，我——”
江游看着眼前的魔修，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又接着说道：“还是不记得了。”
“你！找死！”
魔修得意的表情顿时变得扭曲了起来，他打消了如果江游求求自己，或许还会放过他的念头，周身的魔气暴涨，朝着江游便气势汹汹而去，似乎是要把他撕成碎片。
看着已经到眼前的魔气，江游没有动，嘴角甚至微微扬起。
因为，他已经听到了熟悉的拨弦声。
同一时刻，琵琶声响，自四面而来，又从八方化作利刃，切开了那黑色魔气，也让那魔修瞬间化作齑粉。
等到了那个人，江游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但下一刻，那掩去日光的魔气又重新涌来，江游面前的狭窄通道也被淹没了。
又是一身琵琶声，司天奕身旁的魔气就如同海水般分开，他来到江游的面前，伸出手来。
“江游，跟我走。”
没有犹豫，江游握住了司天奕的手。
……
司天奕找到江游的时候，“门”已经因为无法承受魔气的侵蚀而消失了。
二人只能在魔气中前进，最终在一处没有魔气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自己十分熟悉的破碎玄女神像，江游一时间有些恍惚。
因为司天奕带他来的地方，正是江游与那少年相遇的破庙。
刚刚进入这魔气无法侵蚀的破庙，司天奕便放开了江游的手，他面无表情地解释道：“现在比试场已经被魔气完全弥漫，只有这里的暂时安全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储国和其他宗门很快就会发现，安心在这里等就行了。”
说完，司天奕便拿起了地上的稻草，像是准备铺个床出来。
嗯，这么看来，刚刚司天奕也不是在漫无目的的前进啊……
不过，他是怎么能在魔气确认方向，找到这破庙的所在的？
“司道友对青州也很熟悉啊。”
江游心里微微一动，就算他知道可能性很小，还是故意朝司天奕说道。
司天奕将稻草铺的动作顿了下，过了好一会，他才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回答道：“为了等一个人，我曾在这里待过很久。”
……不会，就真的有那么巧吧？
司天奕这轻描淡写的话，在江游的耳中听来却如同一记惊雷。
江游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司天奕的胸口，他甚至开始认真思考，如果现在就扒开司天奕的衣服，自己被当成变态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时，司天奕突然说道：“有人来了。”
还没等江游把目光从他的胸口移开，司天奕已经给江游施了一个隐身符咒，像是觉得这样做还不够保险，他又拉着躲在了这破庙的神像后面。
看司天奕警惕起来的表情，还有这破庙之外浓郁起来的魔气，江游这才恋恋不舍得暂时打消了自己扒衣服的计划，目光朝那紧闭着的门看去。
很快，刺耳的开门声响起，江游清楚看到一个隐去模样的魔，动作十分鬼鬼祟祟地进来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袋子，随着他的动作，可以听到从里面传出无比动听的灵石碰撞声。
嗯，听这声音，至少也有一万块灵石了吧。
等等，一万块灵石？！
江游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定睛朝那魔看去，果然看到了那只魔与自己神魂之间的联系，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给自己送灵石的小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