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蔺玖用两个圆肚酒壶, 分别装了一些果酒，给他们一人递了一个酒杯。
倒出来的酒液是浅红色，颜色清透, 很漂亮, 有淡淡的花香和果香味飘出来, 斯叙抿了一小口，花香清浅，果味香甜, 口感温和, 很适合女性喝。
斯叙咽下果酒，花香、果香却依旧缠绕舌尖，就连呼吸都带着香气。
斯叙胃里暖洋洋的, 暖意向着四肢百骸扩散, 全身细胞都像被激活了，非常舒服。
“这才是真正的口吐芬芳吧？”江舸笑着把剩下的果酒一饮而尽, “这一看就是女孩子喝的酒，大男人不能这么香。”
这种果酒主料是花红果, 配上其他一些水果，没想到味道会这么香。
蔺玖又给他们倒了一杯花青果酒，酒液是淡绿色，色泽清雅，酒香浓郁。
江舸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然后三人就看见他表情变来变去, 不知是好喝还是难喝。
江舸努力把酒咽下去, 说了一个字, “爽！”
江舸给蔺玖比大拇指, “这才是男人喝的酒！”
三人也尝了一口, 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酒才叫“男人喝的酒”。
蔺玖抿了一小口，眉头拧起，辛辣味在舌尖爆开，带着苦涩，涩中掺着酸，酸后才是回甘，层次多变，滋味复杂，蔺玖不知这是好喝还是难喝。
艰难咽下去，再看斯叙和纪安琛，见他们都在细细回味，像是感觉不到那些刺激味道一般。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喝完一杯酒，品完了一段人生？”江舸盯着他们三个，希望得到认同。
纪安琛点头，“很特别的酒，好喝。”
蔺玖：“……”
斯叙：“确实好喝，以前从没喝过这样的酒。”
蔺玖：“……”
不用勉强，不好喝可以直说，真的。
蔺玖不知斯叙此刻的感受，花青果酒比花红果酒烈，不只表现在口感上，还有身体上，一杯花青果酒下肚，斯叙已经出汗了，有点热，从内到外的热。
江舸这个铁憨憨，什么也没发现，热了就把外套脱下来，继续叭叭叭。
三人最后都选择喝花青果酒，不知是真好喝，还是不想带着香气。
花青果酒的度数比较高，花红果酒度数较低，和花青果酒的暴烈复杂相比，蔺玖更喜欢花红果酒的温和清淡，于是就出现了他们三人一壶，蔺玖一人一壶。
斯叙和江舸清楚蔺玖的手艺，对这满桌美食有心理准备，第一次过来的纪安琛，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就被美食暴击了。
纪安琛终于明白，为什么斯叙和江舸对魔鱼小店念念不忘了，除了老板人美，手艺更是绝佳。
他从没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
一桌魔锦花龙宴，没有需要敲壳、剪壳的环节，该去的壳都去掉了，不该去的壳，蔺玖提前剪开，直接用筷子或勺子就能吃肉，无需客人面目狰狞的去敲壳、剥壳，享受美食也不能缺少美感，猎魔厨神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纪安琛顾着吃，一直没有开口说正事。
江舸也忙着吃，没时间说话，只有斯叙最斯文，美食、美酒两不误。
蔺玖的目光总会更多的落在斯叙身上，斯叙端着酒杯，眉头微蹙，蔺玖心想，果然还是难喝吧？
蔺玖想说，不好喝真的不用勉强，他完全不介意，不等他开口，斯叙已经放下了酒杯。
“我出去一下。”斯叙手撑着桌面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身体有点摇晃。
“阿叙你不会喝醉了吧？这才几杯你就醉？”江舸出声调侃。
“没醉。”斯叙回了一句，已经走出包间。
“我去看看，你们继续吃。”蔺玖起身跟出去。
斯叙走路摇摇晃晃，伸手想要扶东西，可手边什么也没有，蔺玖怕他摔了，急忙追过去……
“吱嘎——！”
刺耳的摩擦声响彻整间小店，蔺玖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幕——
原本整齐放在墙边的原木长桌，突然滑到了路中央，斯叙的手准确的按在上面，像是那里本来就有一张桌子。
沉重木桌拖动的声音不小，包间里的两人都跑了出来。
江舸和纪安琛看见一张木桌横在路上，斯叙撑桌站着，蔺玖站在斯叙后面几步远。
蔺玖快步过去，“怎么样？真的醉了？”
斯叙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有点儿。”
其实不是醉，他感觉很难受，身体里像是有火在烧，头很晕，胀痛的厉害，看东西都在晃，他怀疑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蔺玖扶住他，“坐一会儿，我给你倒杯水。”
蔺玖借着倒水的时间，在脑海中疯狂呼叫系统，他怕是自己酿的酒有问题，不然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三个人中，江舸和纪安琛第二杯花青果酒还没喝，只顾着吃虾了，斯叙却已经喝了三杯。
蔺玖不信斯神三杯倒，肯定是酒有问题。
【宿主酿造的果酒没有问题。魔海位面的果树，经年累月受到环境影响，吸收魔元较多，猎魔厨神的酿酒配方，用多种水果混合发酵，本就有激发魔元的效果，加上宿主的海妖之歌加持，这才将水果中的魔元完全激发出来，成为真正的初级魔酒。】
“等等……”
蔺玖觉得哪里不对，“我没唱歌，哪来的海妖之歌？”
【你唱了。】
“我没唱。”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唱歌吗？
【你在制作花青果酒的时候哼歌了，我听到了。】
蔺玖：“……”
蔺玖：“……”
蔺玖：“……”
蔺玖迷惑，“我哼歌了吗？”
【哼了。】
系统非常肯定。
蔺玖：“……”
他什么时候哼歌，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拥有猎魔厨神技艺，不等于是猎魔厨神，只有学会激发魔材中的魔元，才是真正的猎魔厨神。】
【厨神系统恭喜宿主，学会激发魔材魔元，成为初级猎魔厨神，奖励木质宝箱1个。】
蔺玖：“……”
所以，他激发魔材魔元的关键是唱歌吗？
……不，哼歌也算海妖之歌。
他这个技能点是不是有点歪？如果要做真正的魔餐，难道要边做饭边唱歌？
……感觉触摸到了真相的亚子。
蔺玖现在没有开宝箱的心情，他意识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果普通人吃了魔餐会怎么样？”
斯叙就是无意中喝多了初级魔酒。
【普通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住魔餐、魔酒的能量，少量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过量可能致死。】
蔺玖呼吸一滞，身体微微颤抖，“那……斯神会死吗？”
【检测他人生命体征需要消耗2点魔值，是否检测？】
蔺玖毫不犹豫，“检测。”
【检测完成，不会死。】
蔺玖这才松了口气，“那他这是怎么回事？”
【询问他人信息，一个问题1点魔值，是否继续？】
蔺玖：“……”
蔺玖后知后觉意识到，系统在坑他魔值。
蔺玖：“你这收费是不是太贵了？”
【没办法，系统也要恰饭。】
蔺玖：“……”
蔺玖想问问猎魔系统是不是下载了什么叽叽怪怪的东西，就听江舸在叫他。
蔺玖抬头，“怎么了？”
三人全都盯着他。
江舸：“发什么呆呢？”
蔺玖：“？？？”
斯叙已经缓过来了，看着蔺玖略显茫然的脸，笑了一下，“我的水呢？”
差点被男神的笑闪到腰的蔺玖：“……”
只顾着和系统掰扯，居然把倒水的事给忘了！
蔺玖耳尖发烫，姗姗来迟的水终于送到了斯叙手中。
“怎么样了？还难受吗？”既然斯神不会有生命危险，那应该只是难受一会儿。
斯叙目光幽深，“好多了。”
何止好多了，他现在的感觉非常好，头不晕了，身体里的大火变成小火苗，滋养着他的身体，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耳聪目明，从没有现在这么好过。
“那回去继续吃饭……”江舸转身往回走，“这桌子谁拖过来的？”
斯叙：“我。”
江舸笑话他，“你的酒品不是很好吗？怎么三杯就拖桌子了？哎你拖桌子干什么？”
斯叙嘴角含笑，没有答话，目光却落在蔺玖身上。
他知道，桌子滑过来的时候，蔺玖看见了。
四人重新回到包间，蔺玖第一时间拿过江舸和纪安琛的酒杯，走到窗边，把酒倒了。
江舸：“……”
纪安琛：“……”
江舸炸了，“这么好的酒，干嘛倒掉啊？”
蔺玖已经收了他们的壶酒，“这酒没酿好，不能喝，你们喝花红果酒吧。”
蔺玖说着，把装了花青果酒的酒桶抱起来，一路送去了二楼。
斯叙看着蔺玖离开，只有他知道，这种花青果酒有多与众不同。
根本不是没酿好，而是酿的太好了。
花青果酒没有了，江舸只能喝花红果酒，纪安琛都可以，斯叙没有再喝，专心享用美食。
四个人把魔锦花龙宴吃的干干净净，都吃撑了，临走时斯叙给了蔺玖一张卡，密码是蔺玖的电话后六位，里面是买10条银罗鱼和鱼骨髓，以及今晚的包场费。
蔺玖不知卡里有多少钱，没有推辞，只想快点儿把他们送走，纪安琛几次欲言又止，蔺玖生怕他提起黑星珠的事，蔺玖宁愿掩耳盗铃也不想被当面扒马甲，太羞耻了！
纪安琛最终没能说出口，只能跟着斯叙和江舸离开，打算明天再来一趟。
*
天已经完全黑了，三人朝着老街外走去。
纪安琛叹气，“为什么不让我提黑星珠？”
斯叙淡淡道：“你如果自己来，说什么我管不着，跟我一起，除了吃饭别提其他。”
纪安琛：“……”
他跟来的目的，就想通过斯叙的关系，拿到黑星珠的独家销售权，结果斯叙的确带他来了，却不许他提起黑星珠。
纪安琛是聪明人，脑子一转就明白了，斯叙这是不想和蔺玖之间有利益纠葛。
他不想两人的关系变得不纯粹。
纪安琛神色复杂，“这不像你。”
守着一块肥肉不咬，的确不像斯叙。
别人眼里的斯叙，是温和好脾气的男神，真正的斯叙可不是这样，他一直隐在幕后操控着“华盛”，这些年来不知按死了多少竞争对手，那些人连让他们倒闭的人是谁也不知道，现在他又接手了“墨鸿”，所作决策无有纰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大脑不像人脑，更像一台精密计算机，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能把风险和利益评估到精确数值，强的让人头皮发麻。
纪安琛无数次庆幸，这样的人搞音乐去了，没在商场厮杀，不然早统一A市商界了。只是斯叙最近像是把对音乐的热情，转移到商界来了，纪安琛很怕他一不高兴来珠宝界玩玩，那可真是大灾难。
斯叙似笑非笑，“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
纪安琛：“……”
他确实不了解，他所看到的斯叙都很片面，在朋友面前宽容大度，在娱乐圈温和有礼，在商界心狠手黑……还有怎样的斯叙，他也不知道。
斯叙停下脚步，“你先回去，我和阿舸走走。”
“啊？走什么？”江舸一脸懵。
纪安琛知道他们有事，没有多留，先行离开。
斯叙转身往回走，江舸快步跟上。
斯叙转进一条巷子，老街到了晚上到处黑黢黢，巷子里更是黑，江舸糟心的跟着，深一脚浅一脚，走的像个老太太。
“我们……”
“嘘！”斯叙阻止他出声。
江舸用气声问：“我们要去哪里？”
斯叙盯了他两秒，把他拉到一个位置，拍拍他的肩，让他站在这里别动。
江舸乖乖站着，像个没有脑袋的木桩。
斯叙自己离开。
魔鱼小店不远处的小巷里，站着一个人，那人完全隐没在黑暗里，他一直盯着魔鱼小店，像只伺机而动的狼，不知是因为太过专注，还是别的原因，等他感觉到有人靠近，那人离他只有几步远。
周牧警觉转身，黑暗中，他看见那人戴着口罩，比他还高。
周牧面上放松，心中警惕，状似被吓到，“走路怎么没声，人吓人要吓死人。”
“在看什么？”口罩下的声音，低沉压迫。
周牧绷紧身体，拍了拍口袋，从中摸出半包烟，“什么看什么？”
斯叙声音低了几度，“为什么盯着魔鱼小店？”
周牧点烟的手顿住了，锋利的眸光隐没在黑暗中，声音懒懒散散，“什么叫盯？看那店装修好看，多看两眼不行吗？”
“你这多看两眼，已经看十几分钟了，或许更长，还没看够吗？”斯叙戳破他的谎言。
斯叙从魔鱼小店出来，就发觉有视线盯着这边，如此敏锐的知觉，连斯叙自己都没想到，他们往前走，经过那个巷口，斯叙特意瞥了一眼，黑影中站着一个人。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再到斯叙和江舸从另一头小巷中绕过来，的确花了一些时间，这个人居然还在这里。
斯叙确定，他是在盯着魔鱼小店。
周牧突然把烟砸向斯叙，转身就跑，斯叙早有准备，一脚踹过去，周牧灵敏避过，斯叙踹在墙上，周牧退回小巷，没和斯叙纠缠，跑进漆黑的小巷，斯叙追过去。
当木桩的江舸，听见有脚步声过来，跑得很急，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阿叙，是你吗？”
斯叙出声，“小心！”
“什么？小心什么……草！谁他妈踹我！！！！！”
江舸还没反应过来，脚步声已经到了面前，他下意识向前，小腿被人踹了一脚，直接跪了。
江舸：“？？！！！！！！！”
江舸整个人都懵了。
他招谁惹谁了？怎么谁都能对他动手？！
江舸“操”了一声，爬起来就追，“站住！踹了人还想跑，你挺能啊？！”
“阿舸！别追！”
斯叙喊他，那人一看就是练家子，一身凶悍，绝对不是普通人。
江舸没听，平白无故被人踹一脚，很丢人的跪在地上，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周牧已经跑到小巷出口，眼看就能甩掉那两人，背后突然一沉，被人压趴在地。
周牧脸色大变，凶悍的气息瞬间爆发。
今晚发生的事太不寻常了，先是有人从背后靠近，他居然没听见脚步声，再是明明脚步声有段距离，他却突然被人扑倒，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却发生了。
“你妈的……啊啊啊啊断了断了断了！！！！！”江舸正要揍人，却被周牧扣住手指，掀翻在地。
等斯叙赶到，只看到江舸抱着手，狼狈的坐在地上。
“受伤没有？”斯叙左右看看，已经不见那人的踪影了。
江舸活动了一下手指，“还好还好，没断……”
江舸僵住了，缓缓抬头，“我刚刚，是不是，又变猪猪侠……呸，钢铁侠了？”
斯叙简直要佩服他的粗神经，已经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跟活在梦里一样。
斯叙和江舸已经体检完了，那是一家私人医疗机构，保密性很强，一通检查之后，他们连检查结果也没拿到，就没下文了。
江舸神经粗的像电线，斯叙找他去体检，他连问也不问跟着就去了，就像小朋友结伴上厕所一样随便，完全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自从大半个月前无意中展露能力，之后无论他们怎么尝试，也没有异常发生，仿佛他们的不同寻常是幻觉，直到这次，能力再次出现了。
江舸激动的跳起来，“刚刚那孙子是谁？我们找找，我已经钢铁侠附体，一定要揍得他喵喵叫！”
斯叙一言难尽，“算了，别上赶着挨揍，他明显留手了，不然你已经凉了。”
江舸很气，“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他留手？”
“你不是他的对手，找到也是你挨揍。”斯叙说了句实话。
江舸：“……”
江舸被戳破了肺管子，气到肝疼。
这次江舸使用能力之后，没有虚弱倒地，只是揉着肚子，嚷嚷着这么快就饿了。
斯叙今晚是无意也是故意，他确实站不稳，头晕，胀痛，身体像火烧，他想扶住桌子，没有桌子他就要摔倒，身体本能自我保护，厚重的木桌真的滑过来了，就是那个瞬间，斯叙抓住了一丝感觉，只要给他时间，他肯定能熟练掌握。
斯叙用出这种能力之后，身上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了，他像是能量积蓄太多，已经超过身体承受的阈值，只有释放出来才会舒服，事实也的确如此。
江舸同样，他没像上次那样虚弱，固然有食物的因素，斯叙认为最大的因素还是那杯花青果酒。
蔺玖也像是发现了什么，才把花青果酒收起来，只让喝花红果酒。
花红果酒没有花青果酒的效果明显。
兜兜转转，所有疑点又到蔺玖身上去了。
斯叙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不远处，看着魔鱼小店，蔺玖出门挂牌子，很快又进去了。
蔺玖不希望每天门口都挤满了人，老街被车堵得动不了，所以他的制度需要调整。
这次不按时间段吃饭，按桌次，中午接待五桌，从11：30开始，晚上也接待五桌，从5：30开始，包间预留，一天只接待十桌或者十一、十二桌。
如此一来，蔺玖对食材的把握才能更准确，不至于有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