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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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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具身体不是他的。

他不是从前的埃里克。

所有的谜题都迎刃而解了。为什么他们对待爱人的方式不同,为什么他们过去的经历不同——这具身体十三岁的时候就离开了马赞德兰王宫,在马戏团老板的手下讨生活,因为被歌剧院的芭蕾女学员救下,才在歌剧院的地底下定居下来;他却在那座王宫待了十多个年头,直到国王动了杀心才离开,逃到了君士坦丁堡,为土耳其苏丹效力。他也不是因为被舞女救下,才在歌剧院的地底下定居下来,而是被加尼叶本人邀请,参与地基工程以后,才决定在巴黎歌剧院住下。

但他们之间也有许多相似之处。

他们都卑劣,都龌龊,都无耻,都可悲。他们都被人们恐惧、厌恶、驱逐。他们都曾漂泊无居所。他们都精通各种技艺,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天才。

他们有那么多相似点,却没有相似的命运——这具身体成为了举世闻名的作曲家,还娶了梅格这样的妻子。

他不在乎名利。名声与金钱,对他而言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他只在乎梅格。

除了梅格,再没有哪个女人会亲吻他丑陋的脸庞,会充满依恋地钻进他的怀里,会帮他熨烫衣服,动作轻柔地帮他穿上。

她并不完美,没有海边晒出来的漂亮的褐色皮肤,嘴唇也总是在寒冬爆裂、起皮,留下玫瑰色的瘢痕,脸上还有几颗浅色的雀斑。她不是那种美得让人心醉神迷的女人,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吻他、抚爱他、关怀他的女人。

她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独一无二。

他不会像那些庸俗的男人一样,只想着如何蛮横粗暴地占有她。他只想看着她,像宠物看着自己的主人,信徒看着供奉的神像。她是那么纯洁、善良,值得拥有一切最好的东西,而他恰恰是最邪恶与最肮脏的存在。他不想玷污她。

既然这具身体的灵魂已经消散了,他的妻子变成了可怜的无人照看的寡妇,那么,他愿意肩负起丈夫的责任,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也许那个和他有诸多相似点的灵魂正躲藏在某处窥视他,不甘又嫉妒地窥视着他,像他从前窥视那些幸福美满的家庭一样。但那又怎样?

“我已经接管你的人生了。”他淡淡一笑,撕下日记本的第一页,放在烛火上点燃,然后将整本日记都丢进了地下室的火盆里,“作为失败者,你只能看着我替你活下去。”

——

他需要尽快找到一个安全、隐秘、偏僻的居所。

毕竟,他附身到另一个埃里克的事情都发生了,那个埃里克还活着并预谋夺回梅格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他需要一个迷宫般复杂且坚固的避居所,把珍贵的梅格藏起来。

梅格感觉埃里克越来越奇怪了。

他开始频频翻看地图,勾勒出那些她从未听说过的生僻地名。他的占有欲变得比以前还要强烈,不仅不许她单独出门,还不许她去离家一英里以外的地方,更不许她邀请女性朋友到家里来。

她想过跟他谈一谈。但他毫不掩饰自己病态的占有欲,告诉她,他这么做是因为害怕失去她。

善良的梅格再次信了他的鬼话,决定先像从前一样给予他安全感,再慢慢引导他回归正常的生活。

就这样,几日后,埃里克找到了一个完美的避居所。

那是一个欠了一屁股赌债的贵族急于拍卖出去的庄园,占地70英亩左右,周围有森林、马场和垂钓湖,还有一个小型的酿酒厂。不过,这些都不是埃里克买下它的理由,真正让他一掷千金买下它的理由是,它有一个庞大的、设施齐全的地下室。这会让他省去很多改造的功夫。

找到避居所以后,他立刻半哄半骗地带着梅格前往那里。他以为自己想明白一切的速度已经够快,却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在他们前往那个偏僻、隐秘的避居所时,一辆灰不溜秋的马车总跟在他们身后,仿佛甩不掉的影子。

尽管他从来没有见过灰马车主人的真容,却有一种诡异而精准的直觉,灰马车的主人就是这具身体的灵魂——那个跟他有同样悲惨命运却抢先得到了梅格的灵魂。

有好几次,他都握紧了手臂上的绳索,想趁着黑黢黢的夜色,梅格在旅馆熟睡时,悄无声息地杀了那个灵魂寄居的身体,彻底断绝梅格被抢走的可能性。但梅格总依偎在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他可以拒绝任何诱惑,金钱、名望、权力等等,却没有办法拒绝深爱的女人的拥抱。

他只能让那个灵魂多活了一个月。

不过,梅格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抱着他,他利用这些时间,简单地调查了一下灰马车的身份,发现他每到一个旅馆,都会换一个假名。他把这些假名写在纸上,依次是:

马修(Matthew),爱德华(Edward),格兰特(Grant)

艾恩斯(Irons),肖恩(Sean)

马修(Matthew),艾恩斯(Irons),尼尔(Neil),爱德华(Edward)

其中,马修、爱德华、艾恩斯出现了不止一次,就在他思索这些名字有什么深意时,忽然发现它们根本不是晦涩艰难的谜语,而是最浅显、最易解读的藏头诗——

梅格是我的(Meg is mine)。

那个人在向他宣战。

怕他看不懂一般,那个人连稍显复杂的字谜都懒得编造,赤.裸裸地宣布了自己的身份与意图。

有那么一瞬间,埃里克的杀意比任何一刻都要强烈。

他想当着梅格的面,用绳索拧下那个人的头颅,像残酷的奴隶主一般,把那个失败者的头颅悬挂在庄园的大门上。这样一来,梅格就会明白,这两个男人中,究竟谁才能真正地保护她。

但他只是想想而已,没有蠢到真的那么做。梅格不是波斯那个毒妇,会对拧下头颅的把戏拍手叫好,她善良得连路边的小猫咪都要搂进怀里爱怜一番,还警告他不准伤害那只可怜的小畜生。

她不知道的是,那只小畜生老练且警觉,比他还要懂得怎么利用他爱人的同情心——它在她的怀里软绵绵地喵喵叫,她离开以后,立刻弓背倒退,亮出尖利的指甲,对他发出粗重的低吼声;她回来以后,它又跌跌撞撞地钻进她的怀里,继续嗲声嗲气地撒娇。

他不至于跟一只畜生较劲——虽然在它眯眼享受梅格的抚爱时,真的想过把它丢进旁边的灌木丛里;但他知道,他这么做了后,梅格绝对会跟他翻脸。

畜生尚且如此,更何况她曾经爱过的男人的灵魂。

他必须在那个人还没有联系上梅格时,隐秘无声地杀了那个人。

几日后,他们抵达了那座占地宽广的庄园;同时,那辆灰马车驶向了分岔路的另一条道路。

抵达以后,他立刻开始改造庄园的地下室。让他感到极度不安的是,黑暗中总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如影随形。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总在他的耳边回荡:“我迟早会杀了你,无耻的窃贼。”

那是腹语。

他们之间果然有太多相似之处。

想到这点,他反而冷静了下来,环顾四周,用腹语回答说道:“你错了,我不是窃贼。我就是你。”

话音落下,眼睛和声音消失了。

是啊,就算梅格怀疑,那个失去身体的灵魂找上门,又能怎样呢?他就在这具身体里,拥有与那个人相等的才华,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原本的埃里克,谁会质疑他不是呢?

那个人——那个失去身体的失败者,只能像个幽灵一样侵扰他安定的生活。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能做。

这么想着,他却还是没能彻底放下心。他想,那个人之所以还没有上门争夺梅格,极可能是因为他还没有适应新身体,或是根本没有新身体。他必须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把庄园的地下室改造成一座只有他知道出口的迷宫。

然而,那一天,还是在他改造完成之前到来了。

那是春末的一个午后,梅格穿着一件白蕾丝晨衣,手上拿着一本红色封皮的小说,正躺在露台的躺椅上睡午觉。春末还有些冷,她两只脚裸露着。他去拿了一双长袜,半跪在她的面前,为她穿上。她闭着眼睛嘟哝了一声,似乎在叫他的名字。他俯下身,问她想说什么。她却闭着眼,微笑着吻了一下他的唇。

因为这个吻,他在料峭的春风里怔了很久。

还有什么事,会比跟她在一起更幸福?

不会有了。

他迟疑了一下,第一次回吻了过去。她搂着他的脖子,微微笑着,露出一个可爱的酒窝。他也吻了吻那个酒窝。这是一个香气怡人的午后,周围漫溢着花香、树木香和溪水的香气。大自然的气息是如此迷人,却比不过她发间金黄色的香气。他扣着她的手指,喉结滑动着,简直想跪在她的面前,庄重地亲吻她身体每一寸可以亲吻的地方。她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是照彻他黑暗生命的灿烂阳光,唯一一朵愿意为他绽放的玫瑰。

“不要离开我。”他低声喃喃道,“我愿意当你脚边的一条狗……”

就在这时,一条绳索猛地从后面朝他袭来,鹰隼俯击一般势不可挡。电光石火间,要是他侧身避开那条绳索,梅格就会受伤;要是他不闪不避,回头接下那条绳索,梅格也会被绳索余下的部分刮擦到,他只能一动不动,硬生生扛下了那一击。

“呲——”

衣料被绳索鞭笞破裂的声响。梅格惊醒了过来。他抓住时机,握住露台玻璃桌上的小刀,转身投掷过去——那个人似乎想到了他会这样反击,迅速翻身躲开。

那是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戴着一顶黑色毡帽,身材高大,脸孔被黑布遮了起来。虽然他没有看见这个男人的长相,也没有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却莫名笃定,他就是另一个埃里克。

他注意到男人的袖管空了一只,还是右手——他的新身体没有右手,怪不得现在才找上门来。

“鸠占鹊巢的戏码到此结束,”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绳索垂落在地,上面还沾着他后背的鲜血,“从我妻子的身边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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