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只哥哥
“悟。”
“怎么?”
“你有没有发现,小默最近的心情像是不大好?”
“啊……?”五条悟摸了摸下巴:“难道是因为前段时间我严词拒绝她把裙子退还给我,所以那孩子生气了?”
夏油杰收敛微笑,盯着挚友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悠悠的冒出一句:“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哈——?你在质疑我在小默心中的地位吗?你不过是被她叫了几声哥哥而已,这有什么可以得意的?”
“是啊,可惜她甚至不愿意喊你哥哥。”
五条悟:“……”
“更让人难受的是,最近小默对悟你的称呼,似乎已经晋级成‘超级无敌混蛋大骗子五条悟’了。”
五条悟:“……!”
内心遭受暴击,他捂住胸口,踉跄后退两步,嘴里还念着:“可,可恶,我居然不知道杰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学来的这般强大的咒言之术!”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夏油杰无奈。
其实,不用夏油杰明说,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
咒术高专外笼罩着一层原则上可以抵御一切咒灵的结界,作为咒术界的据点而存在,他们将小默暂时藏匿在高专之内,对外周旋,掩盖上级耳目,某种意义上很好的保护了她。
可是……那个被封印在地下那样多年的孩子,在重获自由之后,一定很想去外面更广阔的世界看看吧?
她时常坐在学校里最高的那棵樱树顶端的树干上,安静的眺望着远方的城市。
当然,一开始男妈妈夏油杰相当不放心让小默独自爬树,直到看到那孩子指甲伸长变出爪爪嗖嗖两下就稳当的蹿到了树顶上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完全放下心来。
人与妖的体质,毕竟不能一概而论。
“那就带她出去看看啊。”五条悟耸肩:“游乐场也好,海滨公园也罢,那些适合小孩子散心的地方,她喜欢什么,我们带她出去看看吧。”
“只不过……”夏油杰欲言又止。
只不过,绪方家族的分家仍没完全收下心来,虽然他们与上级一时半会都没什么动静,但夏油杰总觉得,这种风平浪静之下暗藏着浪潮涌动。
良久,夏油杰说服了自己:“那就带小默一起出去散散心好了。”
毕竟……他和悟可都是“最强”的啊。
作罢这个决定,他们忽然被老师捉去再度委派了一个任务。
与此同时,坐在樱树上摇晃着双腿的小默,照例望着远处在发呆。
她倒不是如同二人口中所交流的,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她只是……在怀念。
她在怀念,自己曾经与兄长一同站在高处俯瞰大地的时候——比谁都自由,比谁都快乐的时候。
“怎么办啊?兄长大人?”
“……小默就像个笨蛋一样,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她将脑袋靠在树梢上:“而且,被坏心眼的人类骗成那个狼狈不堪样子,兄长大人如果知道这些事情的话,一定会凶我说我的脑袋很笨吧……说不定,会觉得我给纯血的高贵妖族丢脸了吧。”
“但是……虽然找不到回家的路,小默却找到了可以依赖的人。”她摸了摸怀里不动弹的玩具熊,右手抚上胸口:“每一次每一次,和他们说话,交谈的时候……这里空荡荡的地方就被填满了。”
一如曾经的绪方夫人在初见的雪天,蹲下身来,笑容温和的摸着她的脑袋,将她拥入怀中的时候一样。
“不过,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兄长大人会不要小默了吗?”
她低头问怀里的玩具熊:“会嫌弃他的笨蛋妹妹吗?”
“还是说……其实已经忘记小默了?”
小熊没法回答她的问题,只好耐心的举起爪爪,帮小姑娘擦掉了眼角渗出的眼泪。
“哟,主公。”
忽然从更高的树梢上倒挂着出现在小默面前的鹤丸国永,将她吓了一大跳。
小姑娘一个激灵,险些摔下树去,幸好,被眼疾手快的鹤丸国永一把提溜住衣领。
但小默怀里的咒骸小熊却沉不住气了,对着鹤丸国永的俊脸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上勾拳。
让你吓唬小默!
因为玩笑开过头惨遭毒打的鹤丸国永眼冒金星,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我来这里,其实是为了告诉主公一个好消息,好像是说最近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吸引走了上级的注意力吧,暂时放松了对绪方家那件事的警惕……刚刚老师也同意我带你出去逛逛了。”
“……真的?”
“真的真的!怎么样?有没有很期待?”
世界上没有一只狗勾不喜欢外出散心的,小默欢呼一声,直接在树上一边拍手一边蹦哒起来:“好呀好呀!出去玩!出去玩!”
因为兴奋过头,小默一时忘记了这是在很高的树上,只听咔嚓一声,她和鹤丸国永对视一眼,然后,这两只憨憨非常有默契的一起“啊啊啊啊啊”大叫着掉了下去。
乐极生悲。
—
三日之后,原绪方家族的本家宅邸处。
曾经繁华过的千年古宅,已然化作一片废墟,萦绕着血腥气与更多不详的气息。
一位分家的家主正在趁着天色尚早,指挥着族人见过有用的资料和咒具寻找出来,从废墟里搬出,运回分家。
“动作都麻利一点!这边有用的东西还不少,趁着本家那些家伙今天都不在,天黑之前给我搜刮干净!别被其他分家的抢先了。”
正说着话,右脚却冷不防踩到一个硬物,险些害他跌了一跤。
“嘶……什么鬼东西?”
家主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来,却发现他踩到的是一串连着镣铐的锁链,上面还贴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符文。
就算见过再多强大的咒具,这锁链上骇人的诅咒气息还是将他吓了一跳。
“这,这得是一级……啊不,特级咒具吧?它在被毁坏之前,究竟是用来封印着怎么样一个怪物啊?”
嘴里念叨着,灵光一现,他似是回想到了有关四年前那个“怪物”的那件事情他也多多少少有过参与,干脆闭上了嘴巴,在心中暗道一声晦气,继续打上了这件咒具的主意。
忽然之间,一阵可怕的威压猛然袭来,让他猝不及防的怔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弹。
对于咒术师而言,在遇到明知自己战胜不了的强敌时,只有逃跑和死亡这两个选择。
可是……现在,明明大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因为畏惧而颤抖,叫嚣着让他快逃,他却僵立原地,一动也无法动弹。
……特,特级咒灵?
不,开什么玩笑,这何止是特级咒灵的级别啊?!
内心充斥满了恐惧,他的余光看到某个白衣身影在缓缓的向他靠近,而每靠近一步,那阵强烈的威压就更盛一分,甚至让他嗅到了喉咙处由内脏被挤压上来的血腥味。
“我只问你一句。”
银色长发的青年缓步而来,他的脚步最终停滞在男人面前,金眸凝视着他足下的镣铐——那上面其实布满着血迹,日积月累,血液一次又一次的溅落在其上,几乎将锁链都全部染成了刺目的黑褐色。
而这血液的气息,熟悉到让他不能再熟悉。
是妹妹的血。
这是他百年如一日从未放弃过寻找的……妹妹的血。
“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