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042.
夜深人静, 宋亭砚如往常一样和裴宿说了声晚安，却静静靠在床头找到了裴枫的微信。
那天裴枫在白鲸直播的后台给他留言后，两人就相互加了微信。
裴枫知道裴宿直播间赫赫有名的S老板竟然就是他哥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以后, 脸上的表情都呆滞了几分钟。一直到一个小时以后, 才给宋亭砚发了个‘你真牛逼’的表情包。
裴枫原先担心S对裴宿图谋不轨，如今什么都弄清楚了倒也放下了心。两人就裴宿如今的感情状态聊了会儿便各做各的事情，好几天也没有联系了。
可现在，宋亭砚的心却止不住的加快跳动起来。
他沉吟了一瞬，直接问裴枫：你哥之前脾气性格怎么样？
话虽然这么问出口了, 但宋亭砚也没想着裴枫能立刻回复。结果裴枫出人意料的发了个问号过来, 又道：等我打完这把，还有两个人，决赛圈了。
五分钟后, 吃到鸡的裴枫心情舒畅地打开自己和宋亭砚的聊天对话框。刚才心思全在游戏上, 他也没仔细琢磨宋亭砚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仔细一看,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端端的宋亭砚问他哥以前的脾气性格干嘛呀？
裴枫又发了个问号给他, 直言：你干嘛问这个？
宋亭砚面不改色：发现他在我面前挺不一样的。
裴枫：[对方拒绝了你的狗粮投喂并且一脚踹翻了盆]
裴枫：我哥性格脾气一直很好的, 小时候我爸天天上班就是他带我玩，给我补习, 还给我开家长会呢。不是我说，我哥这样的人要真和你在一起了, 是你的荣幸[大爷翘脚]
宋亭砚回了个是。
裴枫非常喜欢宋亭砚识相的样子，继续道：不过我哥上大学那段时间可能是迟来的叛逆期到了。我爸一直说他脾气暴躁，过年都不愿意回来。我觉得还好, 反正我找他的时候他都理我的。
宋亭砚抿着唇将这几行话仔细看了两眼, 忽而问他：那你觉得现在直播的你哥, 是不是叛逆期结束了？
裴枫：那不废话。你看他弹幕上那些黑他的，也没见他生气啊。要还在叛逆期，指不定当场就跟人家对骂起来了。
宋亭砚：嗯，早点睡。
裴枫：……你还没进门呢，就跟我哥一样管我了？
裴枫：睡了睡了。
按掉微信的聊天对话框，宋亭砚靠在床上长久没说话。随后，他起身去了书房，打开电脑，上网搜索：穿越的可能性有多大。
等打完字，他看着对话框里的这一行字，突然扶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其实根本不用搜。
他本身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他可以，就代表着裴宿也可以。否则压根无法解释裴宿一个裴家大少爷身居孤儿院以及性格的变化。
书房内灯光一片暗沉，唯有电脑屏幕微弱的灯光射在宋亭砚的脸上，将他出色的五官打出一片浅浅的阴影。他摘下眼镜，将上半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头微仰，长眸敛起。
按照裴元明的说法，裴宿是在大学期间喜欢上温向晨的。
并且裴宿为了温向晨彻底和裴元明撕破脸，离家出走。
而大学这几年在裴枫的口中属于裴宿的‘叛逆期’，现在用直播赚钱养活自己的裴宿已经告别了那段‘叛逆期’，性格温和，又对温向晨没有半点那种想法。
宋亭砚忽然记起了裴宿在和温向晨直播打游戏时紧张自雷的画面，或许不是因为对面的温向晨是他心上人，而是因为他面对温向晨觉得尴尬而已。
就像他不愿意去看温向晨的电影。
宋亭砚的手抚在左心口的位置，伴随着一缕缕薄纱被扯破，心脏跳动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
*
第二天上午醒来，裴宿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一只趴在他脑袋上的小橘猫走进客厅。换上短袖大裤衩，他将十一放到一边，随意扒拉了下头发，便出门买早餐去了。
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一闪，上面是S老板的照例早晨问候。
S：早上好，睡醒了吗？
实际上现在才八点左右，昨晚裴宿很晚才睡，按平时的作息应该一觉睡到十点十一点。可也不知道怎么的，他这一晚睡得不沉也不安稳，总觉得一闭上眼梦里光怪陆离，什么都有。
他便索性起早了点。
PS修图大师：老板早上好啊，你也起这么早啊。
PS修图大师：对，你还要上班的。我以后不带你玩这么晚了，上班最重要！
S：没关系，你开心最重要。
裴宿嘴里含着一颗酸酸甜甜的陈皮糖，差点一口咽下去。他眨了眨眼睛，盯着那几个字看了看，最后干咳一声：身体重要。
S：确实，那我以后监督你，省得年纪轻轻就把身体熬坏了。
裴宿：“……”
不是啊，他的意思他玩他的，S老板你早点睡就行了。
又不是住一个屋，你睡我也得睡。
他撇了撇嘴，去早餐店老板娘那儿买了几个肉包子。老板娘笑眯眯地又给他装了几个牛肉饺子，见裴宿连忙摆手，她道：“哎呀，吃嘛。姨请你的，别客气。”
“谢谢姨。”
“别客气。小裴啊，咱们这老城区马上也要拆了，这早餐店也要关了，过两天就要搬新房子去了，你怎么办呀？”
“你们这就要搬走了？”裴宿愣了一下。
“对啊，那边的房子都处理妥当了，就早点过去嘛。”
裴宿干巴巴应了一声，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对老板娘笑着道：“您以后要是还开早餐店的话，我一定来吃。”
“好好好，姨等你。”
得知早餐店老板娘一家也即将搬家，裴宿的心情有些郁郁的。他找了个路边的小花坛，坐在边上暗自思考难道自己也要提前走人了吗？摸摸后脑勺，他开始拿着手机计算搬家的各种费用，算得正起劲时，S的信息又跳了出来：早餐买好了？
裴宿发现一个很神奇的事情。
譬如刚才他的心情还不怎么样，现在看到S老板的信息后，压抑和烦恼迅速被压了下来，他吃了一个饺子，调准角度往手上拍了张照片。实际上也就拍到小半个包子和一大个塑料袋。
他道：别看这只是一个包子，但我当初穷得饭都吃不起的时候，就是这个包子让我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
宋亭砚敛着眸打字试探他：为什么不和父母一起住？自己一个人很累的时候可以回家。
PS修图大师：我也想啊，但我是个孤儿。
宋亭砚：“……”
宋亭砚想，得亏这话没被裴元明和裴枫听到，否则以裴元明和裴宿如今水火不容的关系而言，前者很有可能要杀子。
宋亭砚心里对裴元明这位长辈说了声对不起，随即低头给裴宿发：你还有我。
裴宿：“……”
裴宿刚刚差点被一颗陈皮糖噎住，这会儿就差点被包子给噎死。
他满脸狐疑地将聊天记录网上拉了拉。
S老板今天先是说你开心最重要，现在又说你还有我。
怎么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
裴宿就怀着这样的心情捏着手机一路回到了家，完完全全将搬家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偏偏S老板还问他要不要继续攻略网恋关卡。裴宿看了眼时间，这会儿还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也没拒绝。
游戏存档在S像天神一样将裴星星解救出来，并将他带到了自己家里。尽管这只是他们网聊后第一次见面，然而裴星星却抱着S哭得像个小孩，好像这么多年来被压在心中某个角落的委屈终于有了一个倾泻口。
S安静地抱着他，听他哭完听他说：“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呢？”
S闻言就笑了：“我感到非常开心，即便我们分开了十年的时间，你还记得我。”
S和裴星星在十年以前是邻居。那时候的裴星星和爷爷奶奶一起住，S一家就住在隔壁。年纪小时，裴星星很喜欢跟在S的身后跑，后来S一家搬走了，裴星星抱着他的大腿沉默了很久。
直到S说：别伤心，我的电话号码你有，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不管是大事小事，都找我，我会很快很快来到你身边保护你的。
结果后来裴星星被父亲这边的弟弟欺负，手机丢进了水里，再拿去修时已经没有了联系方式。
裴宿捂着嘴，哒哒哒的给S老板发信息：我好感动，我以前也想着可以有个人挡在我面前，跟我说不管大事小事都能够保护我。
随后，裴宿和宋亭砚几乎是同时发送的消息。
但微信上还是裴宿先快0.1秒。
PS修图大师：我都不奢求甜甜的爱情了，爸爸也行。
S：我可以当那个人，保护你。
两条相差不到一秒钟的信息留在对话框里，显眼又尴尬，瞬间让人沉默无言。
宋亭砚深吸一口气，手指已经挪到了他发送的内容上，长按，纠结着要不要撤回。
下一秒，裴宿颤颤巍巍的问他：那……爸爸？
宋亭砚：“……”
很好。
瞬间晋升一个辈分，裴宿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