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疯狂
二十八……二十九？
米拉不明白金为什么一直在念奇怪的数字。
她摇晃精灵好几下，但他仍然是意识恍惚的模样。
这么看来，现在想唤醒他很难了。
她做了个深呼吸，把毯子盖到精灵身上，冷气让她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
这段时间金饮食上没有像过去那样被苛待，所以他相比以前沉了不少。尽管这仍然是属于相对瘦弱的身体，也让米拉搬动他非常吃力。
米拉使出全身力气，摇摇晃晃地架着他走了两步，就累得不行。
她走几步歇一会儿，总算是从大厅的内墙角挪到了靠大门边的那侧墙角。
“克洛狄娜，你挡着我去帮罗莎，是真的想要背叛议会吗？”利昂闪身躲过脚下冰层中陡然升起的冰柱，暗影中浮现无数只恶魔的手伸向蓝衣的魔女。
最高议会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皇帝奥伦斯因为政治立场原因在议会中没有得到像以往魔导王那样的话语权。而剩下六位S级魔导师隐隐分成了以议长菲斯特和第二席塞拉尔为首的两派。虽然克洛狄娜属于塞拉尔派，但是对帝国，议会一直是保持利益一致的状态。
但这次克洛狄娜居然和沃莱塔尔一起搭乘飞空艇晨曦号来黑德斯城，同时还帮助沃莱塔尔，这几乎就是明晃晃的背叛。
“没有哦，我只是搭了趟将军大人的顺风车。现在又想陪小利昂多玩一会，”克洛狄娜勾唇，“上次看到你还是躲在议长大人后面的小朋友。几年不见，那么小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
她贪婪地望着利昂，忍不住又舔了舔嘴角，“长得很符合我的审美……”
利昂沉下脸，他原本以为沃莱塔尔只是单纯来黑德斯参加圣冠节，现在想来确实不太对劲。
沃莱塔尔明明可以选择别的交通方式，马车或者船只都可以，可他偏偏选了能源消耗巨大的飞空艇。就算晨曦号本来就隶属于沃莱塔尔手下的军队，但消耗这么多魔导能源只为了来参加一个节日，理由确实有些牵强了。
而商业之城黑德斯几百年来一直是议会和神殿的地盘，距离神殿大本营、教皇所在的神音之城伊路伽尔非常近，帝国成立二十年来一直对这里虎视眈眈，几年前还把白蔷薇公爵的封地划到这里……
利昂思绪转了好几下，并没有在面色上显露出来，只是不屑地嗤笑一声，“油腻的老女人。”
这几个字飘入克洛狄娜的耳朵里，她本来游戏一样的笑容更盛，眼神越来越冰冷。
“小子，你……该死。”她笑着说。
克洛狄娜虽然还是二十来岁的模样，但她实际上是和皇帝奥伦斯以及议长菲斯特一个年纪的，甚至比罗莎·海勒还要大了将近十岁。冰霜魔法让她青春常驻，极度厌恶别人问她的年龄。
因为不知道这个禁忌而化作白骨的人可以铺满整个圣阿斯摩帝斯大教堂。
“轰！”
一直小心翼翼远离战斗中心，已经快走到门口的米拉被脚下突如其来的震动晃了个踉跄。
眸光空洞的精灵直接摔到地上。
又发生什么了……
米拉头疼不已。
她刚想伸手去拉精灵，一枚激斗中溅碎的冰霜碎片就划过她的手臂，白嫩的手臂上被开了道很大的口子。
“啊！”
温室里长大的小姑娘什么时候挨过这样的伤，她痛极了。
流血了吗？
米拉恍惚着想。
黑暗中她摸向受伤的手臂，没有摸到想象中温热黏腻的液体。
幸好，没有流血……大概只是擦伤……
“天使？”米拉的惊呼让利昂才发觉到她还在这里。
“嗯？”克洛狄娜也注意到米拉。
克洛狄娜离米拉的方位比利昂更近，S级魔导师强大的体能让她几个瞬息间就到米拉身边，将她钳制住。至于倒在地上的精灵，她没有管，只以为他死了。
对克洛狄娜而言，有人因为她的魔法而死再正常不过。
克洛狄娜抓住米拉，掐着她的小脸，望着利昂，“哦？你认识这女孩。”
利昂脸色很难看。
克洛狄娜笑了。
她和利昂之间差了三个序列，利昂序列为9，而她是12。虽然差的不是特别多，但也只能拖住他，想赢几乎不可能。可现在事情似乎有了点转机……
“没想到你喜欢这一挂的……”克洛狄娜心情好极了，她凑近米拉，呼吸拍打在少女的脸颊，“长得还挺可爱，眼睛也是很漂亮的蓝色，像只金色的小猫。”
米拉被她掐的难受，这女人身上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呛得她很不舒服。
“克洛狄娜，她是无辜的平民，与我们的事无关。”利昂神情紧绷，没有说米拉有魔法的事。
“说起来，我小时候也养过一只猫……”克洛狄娜笑意更深，她没理会利昂，自顾自说着话：“它很漂亮，全身都是白色的，也有一双蓝眼珠。我最喜欢它乖乖的模样了。我把它发声的地方切了，这样怎么弄都不会叫出声。无论是用热水烫、把钉子砸到骨头里，还是一根一根拔掉爪子，把眼睛挖出来……最后剥掉皮，它都没有出声……”
说着，她的手指移动到米拉的眼眶上，描绘小姑娘眼珠的轮廓。
这个变态……
香水味越来越浓郁，米拉被熏得忍不住想要干呕。
“克洛狄娜，你……”利昂死死盯着蓝衣的魔女。
这时，黑暗中米拉身上闪烁出极为灼目的光芒，克洛狄娜猝不及防被刺痛眼睛，她手一松，米拉挣脱她的钳制，径直跑向利昂。
可还没跑两步，一道冰柱就拦住她的路，她被克洛狄娜硬生生拽回去。
“小猫咪，这就是你的魔法？真是微不足道的挠痒痒。”克洛狄娜扼住米拉的喉咙，她的眼睛还有点痛，用的力气很大。
米拉呼吸困难，她几乎要眼冒金星。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利昂。”克洛狄娜冷笑着说。
“放开……”克洛狄娜脚边的金忽然开口。
他此刻意识很混沌，却本能地知道“她”遇到了危险。
“垃圾。”克洛狄娜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她不屑地望了一眼瘦弱的精灵，一脚将他踹出去。
“够了。”利昂闭上眼睛，撤掉了“极夜”的魔法领域。
暖洋洋的灯光重新投射在大厅中，此时的大厅早已不是米拉刚进来时的样子。到处都是狼藉一片。
少了一重魔法领域，屋顶上正在交战的两人也发觉了。
“利昂？”罗莎眉头蹙紧。到底发生了什么？冰霜领域只可能是克洛狄娜……就算她背叛议会，高出整整三个序列的利昂也不可能输给她。
除非发生了什么意外。
她手下荆棘的倒刺从沃莱塔尔的铠甲中拔出，在倒刺拔出的那刻，钢铁铠甲瞬间愈合。
这位沃莱塔尔将军显然也知道了一楼的战斗有了胜负，头盔下冷硬的脸庞露出几分轻松。
他也没想到克洛狄娜那个令人厌恶的女人没按照他的吩咐呆在飞空艇，自己偷偷过来参加酒会。可现在看来，反而是件好事。
罗莎的序列为7，比沃莱塔尔高出一位。而且习惯近身战斗的沃莱塔尔对上罗莎并不占优势，荆棘上附带的倒刺还会减缓钢铁生成速度，让他的盔甲愈合困难。
但如果是克洛狄娜赢了，那么在两位S级魔导师的夹攻下，胜利几乎就在眼前。
这样他就能问出罗莎到底知道多少事情。另外黑德斯城少了两个魔法议会的S级魔导师，他接管这座城，搜出那两个男孩也不难。
“这样才听话，”克洛狄娜微笑，满意地看着利昂。她扼住米拉脖子的手略微放松，让米拉能喘口气。
接着，她的脸庞露出狰狞之色，对利昂说，“现在，碎掉你的魔力之源。”
向来记仇的她可不会忘记利昂那句充满挑衅的“油腻老女人”。
魔导师的魔力之源在身体里，每个人的位置都有所不同，只有自己知道。碎掉魔力之源，魔法不会消失，但是再也用不了了。
“克洛狄娜，你别得寸进尺。”利昂冷冷道。
“看来，魔法和喜欢的人之间，你选的是魔法。”克洛狄娜遗憾道，她凑到米拉耳边，“小猫咪，看见没，男人都是这副模样。”
米拉咬唇扭过头，没理会她。
在米拉眼里，这个克洛狄娜真的就是精神不正常。
克洛狄娜的表情阴暗了些许，手上霎时出现一把冰霜利刃，狠狠扎入米拉的颈窝。
米拉痛到直接失声。
“你——”利昂瞳孔紧缩。
他没想到克洛狄娜这个疯女人真的要杀米拉，毕竟按照道理，留着米拉威胁他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哎呀，小猫咪疼哭了呢~”克洛狄娜忍不住笑出声，她又想起自己养的那只小白猫。
真的太像了，愉悦感让她几乎飘在云端里。
那个瞬间，倚在墙上的精灵睁开眼，淡金色的眼瞳划过流光，美得惊人。
他薄唇开合：
“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