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线索
为了防止精灵逃跑, 小巷另一侧的方向同样冲出一个身影。
精灵前后两侧的路都被堵死了，他却没有惊慌，而是先将菜篮子扔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只是这么一个小小动作的时间, 浑身笼罩在兜帽长袍下的黑影就冲到了他身前——
可就在匕首即将刺入精灵胸膛的那一刻，黑影听到一声极为轻微的叹息。
不知道为什么, 黑影忽然本能地起了鸡皮疙瘩。他的战斗经验相对同伴丰富一些, 能有惊无险地完成这么多次任务也是多亏了这份预感。
在这份直觉的驱使下，他猛地收回匕首, 向后撤。
金美丽的眼瞳中闪过一丝诧异。
另一个身影同样距离精灵已经近在咫尺, 看到同伴出乎意料地突然改变计划，他有些猝不及防。尽管这样, 他还是没有收手。
昏暗的小巷里陡然出现一阵耀眼的光芒，黑袍人却仿佛早有预料般地闭眼, 手里匕首的方向不改。
令他没想到的是, 金色的光辉瞬间化作三道笔直的长线径直洞穿了他的心脏、喉咙与头颅。
黑袍人睁着眼睛，身体轰然倒下。
光辉消失后, 小巷另一侧的黑影看到同伴这么轻易地就倒下，脸上满是惊惶。
——这和那份名单上的内容不一致！
突然, 小巷不远处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黑影连忙转身就跑。
被光芒吸引的红头发高大男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幅一死一逃的景象。戴着面具的精灵则站在原地，脚边躺着握有匕首的尸体。
雷克斯扫了一眼，经验丰富的他很容易就弄明白了现场的情况。上午梅莉娅已经告诉他黑德斯城低阶魔导师名单被盗的事情, 所以下午他几乎全都在城里巡视。看到不远处有光芒闪烁, 他就立即赶过来了。
“你有事吧？”他问。
金愣了一下, 随即摇摇头, 走到墙边提起菜篮子。
看到眼前这个红头发男人还想问什么却又一脸忌惮的样子, 精灵伸手指了黑袍人逃跑的方向，言简意赅道：“那边。”
雷克斯冲他点点头，迅速往黑袍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精灵仔细检查完手里菜篮后，脑海里浮现金发小姑娘手握刀叉坐在米白餐桌前的样子，不由皱起眉，同样步履匆忙地离开了。
而此时的米拉，正如金所脑补的那样，在忙活一整个白天后，像只焉了吧唧的小白菜一样趴在餐桌上。
好饿……
金还没回来呀……
等了二十分钟后，随着一楼房门推开的声音，又饿又困的米拉抬起头。看到精灵，她的睡意顿时消散了不少。
当眼神极好的米拉看到金身上淡色的外套肩头有一小片血迹时，睡意更是完全消失了。
“金，你受伤了？”米拉紧张地问。
精灵动作微微停顿，原先根本不想把这件事告诉米拉的他这才发现自己被黑袍人溅出的血沾到了。
他温和解释道：“不是我的血。”
米拉稍稍放下心。
金将沾了血的外套脱下进了厨房，米拉托着腮望着那件衣服。
尽管金还没和她说详细的情况，但是她几乎能肯定就是偷名单的人做的。大陆统一后，魔导师之间已经很少发生争斗了，而普通人又对魔法又敬又畏……
她联想起金当时去议会登记的模样，忽然意识到偷走名单的人很可能就是从名单上刚好挑到了金。
议会那份名单上不仅记录了D级和E级魔法使用者的名字与魔法，还记录着他们在黑德斯城的定居地址。袭击者很可能从金一出门就跟着他，找机会下手了。
幸好金不是真的没有战斗能力。
米拉松了口气。
不过这么一来，事情更加扑朔迷离了。
为什么目标偏偏是低阶魔法使用者呢？
米·尔摩斯沉浸在思索中，连金将晚餐摆满餐桌都没发现。
“米拉小姐……”
只是因为低阶魔法使用者好下手吗？
“米拉小姐，今天的晚餐不合您胃口吗？”精灵的声音微微提高，语气充满失落。
诶？不合胃口？
米拉总算回过神来，她反驳道：“怎么可能，我最喜欢金做的饭了！”
“那真的太好了。”金温柔地说。
米拉说：“我只是担心金啦……”
“我没事的。”金道。那些人的袭击，在他眼里还没有米拉的晚饭重要。
他又补充了一句：“这其实是我的幸运。”
米拉没懂他的意思，充满困惑地望着他。
哪有被袭击还“幸运”的？
“是幸运，因为是遇到攻击的人是我。”金语调平静，声线却微微颤抖，“这座房子里住着两个魔法使用者，很容易被盯上吧？如果是米拉小姐遇到，我又不在您身边……如果您不在了……”
米拉慌忙道：“我没事的！金你看我好好的啊！”
“请您不要，丢掉我。”他深深地凝视着米拉，语气几近哀求。
米拉很久没有看到精灵这种表情了，她纠结了一下，说：“要不，金这几天和我一起去议会？梅莉娅早就对你很好奇了。”
精灵瞬间笑起来。
“谢谢您，这样我就放心了。”
晚餐后，金收拾屋子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利用纯洁的羔羊那怜悯的心，一步步蚕食。明明很想掠夺却又不敢大胆触及，明明渴望却又自我卑微着……这样矛盾的情感啊，实在太有趣了。人类就是这种会陷入怪圈的生命吗？】
祂冰冷地说。
【你很烦。】
他说。
***
第二天，当米拉和金到议会时，梅莉娅与雷克斯也已经到了。
或许是梅莉娅告诉了雷克斯关于米拉家那位“金先生”的事，雷克斯看到金没有太惊讶。
“明天剩下的那个袭击者，没有抓到。”雷克斯锁紧双眉道。
“雷克斯你都没抓到？”米拉惊讶。
她和梅莉娅已经能习惯性将他的话“翻译”过来了。不过既然养成这种习惯，难怪那次梅莉娅会误解雷克斯。
米拉的思维稍稍跑偏了一下，又很快拉回来。
嗯……工作狂雷克斯经验非常丰富，米拉敢肯定他接触过的复杂任务要比百分之九十的魔导师都多，这样都抓不到，听起来确实很棘手。
雷克斯摇头，“有点简单，我本来能轻易追上，但他挤进中心区商店街前的人潮后就失踪了。”
金补充：“昨天那两个人中只有一人使用了魔法，效果是减缓行动速度。另一个没有用，但他体能很好。”
这种魔法对近身战相当有利，如果遇到可以进行远程魔法攻击的对手，功能会大大降低。
但被评定为低阶魔法使用者的人基本不可能拥有“远程攻击类魔法”，这也是那两人敢肆无忌惮袭击低阶魔法使用者的原因吧。
米拉举手：“既然两人中有一人用了战斗型魔法，剩下那人如果是战斗型魔法使用者，不可能不用魔法。再加上经验丰富的雷克斯跟丢了他……所以，跑掉那个人的魔法效果很可能就是与隐匿身形有关的！”
梅莉娅：“不会是隐身，如果会隐身不需要挤进人群……”
经过几人一来二去的推导，剩下那名袭击者的身份脉络逐渐清晰：
体能很好，身材经过金描述，属于高瘦。魔法方便隐匿，但不是隐身。
梅莉娅一拍桌子站起来，“虽然那个人不一定在魔法议会登记过，但我还是去翻书筛选一下吧！”
她跑到了大厅柜台拿起那本记录魔导师资料厚书翻阅起来。
雷克斯继续对米拉和金道：“尸体已经停放在卫兵所，我让他们帮忙核对身份。”
“要是能核对出来就好了。”米拉说。
她希望这件事能早点结束。
雷克斯拿出昨天黑袍人的武器，“这种匕首不像是平民铁匠铺能生产出来的。”
他手里的匕刃极为锋利，线条流畅，刀柄上有精致的浮雕。刀刃上有尖锐的利齿，被它刺入一定会大失血。
金忽然道：“你最后见到那个人的地方，是哪？”
雷克斯道：“黑德斯城北区与东区的交接处。”
东区与北区的交接处？
米拉蹙眉。
黑德斯城城市划分非常明显，西区是富人区，米拉所住的紫丁香街26号就属于那里。南区是行政区，魔法议会、卫兵所、大教堂等重要建筑都在南区。中心区是商业区不用说。北区为平民区，双胞胎之前就在那里开黑店。东区整个都是商业港口，方便往来运输。
北区越靠近东区，就越是贫穷。而在北区与东区的交界处，有一个地方——
“……是奴隶市场。”雷克斯道。
米拉听到“奴隶市场”几个字微微一怔。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望向了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