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那些家伙都交代了。”
太宰治懒洋洋地说完又倒在桌上，脸上的绷带上还沾染着血迹，昨天还病恹恹的干部被迫加班走进刑讯室，让他不够尽兴的是这些家伙招的太快了。
根本不需要花费什么时间与手段。
太无聊了，所以太宰治并没有在刑讯室玩很久。
唔，血腥味。
礼绪奈皱了下鼻子，淡淡的腥气钻入鼻腔。
有时候五感变得敏锐也不是件好事。
那个平时总是嬉皮笑脸说着玩笑话的青年，此时脸上与颈部处的绷带都染上点点血迹，像绽放出诡异的血色星火。
他唇边溢出的笑意是毫无温度的冰凉，指缝间夹着一份资料递给上首的森鸥外，随后撑着脸颊，白皙修长的食指拂过眼角，轻轻瞥向不远处的少女。
礼绪奈立即移开视线，站在中原中也身侧屏息不语。
那样的眼神，有种刺穿心脏的感觉。
阴郁，像乌云密集的夜空。
任何落入他眼底的事物都会碎成灰烬化为粉末。
太宰治轻笑着随后与那双深蓝眼眸对上，橘发青年的眼神恰好与他相反，却在昏暗的灯光下展现出另一种愈发深沉的危险气息。
懒散地坐在椅子上的橘发干部，即使是慵懒的姿态也能随时能咬碎你颈脖的野兽，不假掩饰的凶意。
中原中也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帽子，听后顿了片刻，然后唇角一勾：“原来是那帮家伙啊。”
丝丝扣入心弦的低沉嗓音，不断震动心脏与听觉感官，粗粝又狂妄的轻语，像摩挲着齿间发出的声音。
这就是，Mafia吗？
礼绪奈呼吸平静，这里笼罩着令人窒息的黑。
“是呢，这个组织叫青会社，主要贩卖儿童和走私du品，之前因为占用C区地下据点被我们清扫过一次。”
太宰治说着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开口：“这次在□□的地下赌场故意混淆耳目，进行地下交易，即使交易差错或者东窗事发我们也会被牵连上呢。”
“小小的组织竟然有这种胆子，能顺利混进赌场应该会有人背后协助吧。”森鸥外面色平静，手边的资料传递给中原中也，颇为伤脑筋地说：“果然杂鱼不清理干净，总会惹来小麻烦。”
“啊，这种事情让中也去做啦。”太宰治垮下脸，下巴搁在桌面上，目光移到礼绪奈身上，可怜巴巴说：“人家的伤还没有好，好想让礼绪奈小姐抱抱。”
“……”礼绪奈脸瞬红。
“那太宰君今天休息吧。”森鸥外倒是很好说话，微笑着看向中原中也，“中也君，那就拜托你了。”
中原中也点头示意，将资料放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今天又溜进我办公室做什么了？”
“没有啊。”太宰治双手一摊，眼睛像猫咪一样圆溜溜转着，翘起唇角：“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话噢。”
“哼。”
中原中也眯眼，审视着对面一脸无辜状的绷带精。
“不用等到晚上了，该让一些人知道招惹我们的下场。”森鸥外撑着下颚，语气温和，低垂的眼眸显得几分困倦，蜷缩的关节缓慢敲击着桌面。
“正有此意。”
中原中也露出一抹捕猎者的笑容，捏紧手里的纸张。
“真是残忍的对话，我劝小姐还是早日弃主投明比较好哦。”太宰治却游离之外，捂着脸指向对面身材娇小却露出狂妄表情的Mafia干部，顿时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果不其然激怒了对方，磨着后槽牙怒道：
“你在刑讯室做的事情更加残忍吧？！”
“这些可都是红叶大姐教我的！”
“不要把事情推到红叶大姐身上！宰了你啊！”
上午的工作就简单交代结束了，回到办公室之后的礼绪奈整理着情报科传来的资料，对这个青会社有了一些了解。
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黑帮组织，似乎在C街区比较出名，当然是以抢劫杀人放火贩卖人口du品等等许多恶行而出名的。
礼绪奈越看背脊愈发凉，这些才是Mafia做的事情吗……
“那些家伙还称不上Mafia吧。”书也看了几眼随口回答：“以罪犯手段谋取高额金钱报酬，嘛，总之都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性。”
“怎么了？”
中原中也注意到礼绪奈脸色有些反常，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
“中原……中也干部，这是青会社的具体资料。”礼绪奈将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他，然后垂眸不语。
中原中也拿起来简单扫视了几眼。
啧，果然都是一些应该被清扫的垃圾。
他脸色没什么变化，收紧了黑色手套的袖口，语气平淡道：“知道了，准备一下，通知其他人集合出发了。”
“……”
正准备离开的中原中也看向礼绪奈低垂的眼睫，微卷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着，扇落下一小块阴影。
“有什么问题吗？”
礼绪奈听到上司的话下意识退后半步，然后摇摇头：“没、没什么……”
“有就说出来，这种状态出任务不是找死吗？”中原中也蹙着眉，一只手扶着腰，正面逼近礼绪奈。
难道是害怕了？
“对不起！”礼绪奈立即道歉，抿了抿唇抬眸看向中原中也，“他们这些人……”
被这双浅褐色的眼眸所注视，皎若清辉的眼神像柔软的织物，中原中也呼吸短促了一秒，不禁软化下来，向上拉了拉手套：“啊只是一群臭虫而已，不用感到害怕。”
“他们所做的那些事情……”
“我们也会做吗？”
面前的橘发干部刹那停住话语。
下意识抬起手臂，盯着指缝中夹着的资料。
“奈奈！”书在脑中对她喊了起来，干脆代替眼前这个黑手党干部教育她：“你在想什么啊，至今还不清楚自己在什么样的地方工作吗？！”
“他们也是Mafia啊Mafia！”
“这里是港口Mafia大楼跟不是普普通通的贸易公司啊！”
礼绪奈越听越低下脑袋，一缕缕金色发丝垂在脸颊两侧，像浮光跃金的粼粼水面隐约露出柔美的侧脸。
曾经在底层的礼绪奈，无法接触到那些不可能浮出水面的事情。
甚至庆幸的认为这和普通的文职没什么区别。
一旦接触到另一种层面上的恶，被试探的底线一再压低，抵达她所不能接受的程度，心神就会开始动摇。
她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年轻的橘发干部沉默了几秒，忽然掐住礼绪奈的脸颊凑近，蔚蓝色的眼眸变得像宝石切割面那般锋利，缓慢切割着目之所及的地方。
“所以，你能接受吗？”
青年刻意压低的嗓音，在逐渐削薄空气中的温度，像即将沉睡苏醒的兽类，尖锐的獠牙朝她露出那抹猩红的笑容。
——他在笑。
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身为被提拔到现在这个位置的黑手党人员，能接受那些家伙所干的事情吗？”
慢条斯理的质问如同敲打着摇摇欲坠的灯塔，即使明知道自己在什么样的组织工作，即使完全清楚自己的处境与黑手党已经如此密不可分。
如海水般沉重的空气让人窒息。
礼绪奈还是轻摆了一下头。
——不能。
然后沉默等待面前橘发干部的审判她愚蠢的矫情。
低哑的笑声敲击着心脏，像即将来临的钟声释放出某种危险生物，黑色的项圈，黑色的手套还有那一条条黑色系带。
礼绪奈呼吸开始急促。
他轻笑了一声，松开手。
宛如站在骸骨血水中优雅的西装暴徒，开始掠夺她的空气，强迫她窒息对面那抹张扬的橘色发丝。
礼绪奈艰难地眨了下眼睛。
“所以啊，我们现在要做的事——”
中原中也嘴角微微扯起桀骜不羁的弧度，像露出尖锐的獠牙的野兽，呈现完美的捕猎姿态，低沉嗓音强硬地进入她的耳膜。
“就是去清理掉那些渣滓。”
“……”礼绪奈愣住了。
“我们是Mafia，不是这些为了低廉的价值而抛弃人性的生物。”
“不仅仅是为了更加长久远大的利益发展，也是为了这片土地，所以也必须要守护城市不被这些肮脏的东西腐蚀掉，这就是依靠这座城市而存活的Mafia。”
“我们也和普通人一样深爱着这座城市啊。”
仿若漫过耳膜海水声，
礼绪奈抬眸猛然闯入那双蓝色眼眸。
如深海般的瞳孔与不相喑色的眼神中，她看见了自信又闪耀的光芒从缝隙中洒落下来。
礼绪奈不禁仰起头，露出线条光滑的颈脖。
吹散了瞳孔中的雾霾。
露出更为明亮柔软的浅褐。
中原中也的蓝眸锁定着面前这个少女，从里到外像细碎的金色流光，散发出沉醉的温热，他的收藏品中没有任何一瓶酒比得上她颈侧绽放的气息。
“走吧。”
粗粝的黑色手套滑过礼绪奈的脸颊，中原中也背过身躯，唇边的弧度愈发扩大，鞋底敲击地面的冰冷声音，像某种暗示性的预警。
——也同样，
——拥有着Mafia掠夺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