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64三合一
虞衡当然知道分家后自己可能会面对哪些麻烦事, 但人的成长不就是这么一个个跨过坑的过程吗?跨过去的就叫成长。虞启昌和沈氏坚持在虞衡成亲后就分家,难道他们就不想儿子都陪在自己身边?
无非就是为了让虞衡能真正独当一面罢了。
住在靖安侯府,虞启昌和沈氏确实为虞衡挡掉了太多明枪暗箭, 分家后, 嘉秀侯府, 才是虞衡真正的战场。
虞衡自己也不怵, 景隆帝都拿自己当诱饵了, 自己在景隆帝心中绝对是不可替代的重臣, 那景隆帝必然有派暗卫保护自己来着。想到景隆帝那可怕的信息掌控力,虞衡并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小命苟住了其他的都好说,不就是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想把他推坑里吗,那就看谁坑人的本事更高呗。坑爹坑了许多年的虞衡完全不虚。
秦首辅见虞衡明白个中厉害, 也暗暗点头,又笑问虞衡,“官员铨选调动快到了, 你想去哪儿?不若来吏部, 我好歹能照拂你几分。”
虞衡他岳父听了这话立马跟上,“礼部宁尚书可念叨你许久了,来礼部也行, 正好我也在, 总归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比待在那翰林院强多了。”
显然是知道虞衡刚进翰林院被排挤的事儿。
虞衡这会儿却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先前被几位阁老不顾形象抢人时的尴尬场景,不, 现在这情况还更加要命, 阁老们抢人还能糊弄过去,公事公办,这会儿一个祖父一个岳父, 真是道送命题。
好在秦首辅积威甚重,淡淡看了秦父一眼,秦父刚冒出来的小心思又缩了回去,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干笑道:“那还是听爹的吧。”
虞衡倒是去哪儿都无所谓,他走的明显是和其他官员完全不一样的路子,可以说在他之前就没人走过这条路,去哪儿都不会限制他的发挥,主要还是靠景隆帝的支持。
说实在的,论专业对口啥的,可能户部和工部更加合适一点。其他部门也不是不能去,去吏部搞个人事改革啥的也不错,刑部那边,或许可以研究一下律法,让律法更完善?或者普及一下现代法医知识,为大宣的破案率做一份贡献?
当然,法医那个专业水平太高,对人的心理和生理承受能力都是一大考验,虞衡心里还有点发颤。
系统最喜欢看虞衡从心的模样,感受到虞衡略微有些害怕的情绪,系统立即抖起来了,振奋道:
【宿主这想法不错啊,要不要给你安排一下法医课程?】
虞衡心中一抖,“还……还是算了吧。或者我就当个中间商,把知识点总结出来交给刑部的仵作?”
系统可算找到可以嘲讽虞衡的点了,顿时讥讽道:
【宿主好歹也是武将之后,当年去江南游学被严丹枫他们绑了后,不也是见过血的?那尸体乌泱泱的一堆,还都是比较凄惨的。现在宿主竟然还会害怕,你这心理素质不行啊!】
不行你个大头鬼!虞衡翻了个白眼,“我就是一普通人,会害怕不是很正常吗?行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日后再聊。”
【哦,那宿主还是趁早做好心理准备吧,不然的话,你这样的上了战场,怕不是去送人头的。】
虞衡眼神一眯,“我会有上战场的时候?”
【技多不压身,好心提醒宿主罢了。你现在不是想要独当一面吗,不得提防别人明的不行来暗的?你确实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拉拢你不成,要是得罪了你,平白多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仇人,不得琢磨着在你还没彻底成长起来时把你干掉?】
虞衡顿时无语,“那这人的脑子可真不咋地,这种脑残事都能干的出来。”
以虞衡的能耐,目前显露出来的技能点都点在农业和工业上了,这么个于国于民有绝大好处的人,说干掉就干掉,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宿主你得明白,对于某些人来说,你的优秀要是不能为他们所用,那就要铲除。就你上辈子,不还有个傻缺害死了岳飞吗?危机意识还是要有的。】
行吧,这话没毛病。虞衡点头表示同意,“那武术课再多排点时间?名将大佬那边也给我上点理论课呗,用兵排阵之类的兵法都安排上。”
经过上次下江南时,系统特意提醒他带上萧蕴的事儿后,虞衡才不会相信辣鸡系统所说的,它就是随便给个建议的鬼话。都明晃晃提到战场了,说不准日后自己还真要去战场走一圈。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不留神小命不保,虞衡对现在的生活很是满意,刚刚才娶了媳妇儿,人生进入新阶段,惜命得紧,听了系统透露出的消息,虞衡还不得拼命练一练?
系统也觉得虞衡这态度不错,满意地点了点头,爽快道:
【行,马上给宿主安排。果然脱单还是有用的,宿主都不像以前那么幼稚了,可喜可贺!】
说完,系统还给虞衡撒了满屏幕的花,庆祝他脱离幼稚鬼行列。
虞衡:………
谢谢,并不想要这个鼓励,老子哪里幼稚了?
见秦首辅还看着自己,虞衡点头道:“听祖父安排,我去哪儿都行。”
秦首辅一想也是,这小子去哪儿都不是中规中矩干活的人,必然要搞事情,自然也无所谓到底去哪里了。
秦溶月那边,秦母和秦家一众女眷仔细问了问她这三天在靖安侯府的近况,秦溶月也都大方说了,竟是无一不好,真真儿掉进了福窝。秦母等人见秦溶月眉目舒朗,提起虞衡都是一脸羞涩又满意的模样,自然知道她确实没说假话。
在听到秦溶月说,虞衡将院落的管理权全部交给她,还把自个儿的小金库也悉数上交后,秦母等人彻底满意了,连连点头,“这才好,女婿愿意信任你,将后院都交由你打理,可见是真心心疼你的。”
也有人想到虞衡迎亲时说的玩笑话,登时拿手帕捂着嘴偷笑,“先前小侯爷来迎亲时说的钱袋上交不留私房,我原以为是玩笑话,原来是真的。”
众人一听,想起那天虞衡说过的俏皮话,也随即笑开了,心中更是安稳了不少。小侯爷都把院子里的事儿都交给自家闺女了,库房账本也给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到底,其他的漂亮话都是虚的,这些实际的好处才更让人安心。
秦母当即松了口气,拉过秦溶月的手笑道:“我原本还以为你要搬去嘉秀侯府后才能将后院之事握在手中,现在女婿这么信任你,倒是更让人安心了。想来分家后,嘉秀侯府内院之事女婿都会交由你打理,如此下来,你也能彻底立威站稳脚跟,再生个孩子,这辈子都不愁了。”
秦溶月目中异彩连连,全然是对未来的期盼,看得秦母很是欣慰,又仔细叮嘱了几句,直到快开饭时才意犹未尽,拉着秦溶月的手去了正厅。
因着是家宴,虞衡和秦溶月又是主角,秦府便没弄男女分席那一套,一家人按辈分坐好了,秦首辅招呼虞衡几句,虞衡笑着应对过去,再三推脱,等秦首辅动了筷子,众人才开始开开心心地用起饭来。
然后,秦家人就见识到了让他们的三观摇摇欲坠的一幕。
虞衡不光自己吃,还时刻注意秦溶月那边的动向。这几天相处下来,秦溶月将虞衡的喜好摸清了,虞衡同样也把了解了秦溶月的口味。这会儿在喝酒之余,还时不时给秦溶月添上点菜,汤喝完了立即给她满上,见她碗里的菜用了小半,又给她添上,挑的还全都是她爱吃的菜。
众人当即就觉得手中的饭菜不香了,嘴里好像莫名多出来一样东西,让他们觉得撑得慌。女眷们心中难掩羡慕,男子们则一脸震惊,万万没想到虞衡和秦溶月的相处模式竟然是这样的。
要不是他们是秦溶月的家人,这会儿怕是要揪住虞衡的肩膀疯狂呐喊:醒醒,你可是侯爷之尊,哪有这么伺候妻子的?该她伺候你才对啊!
倒是胖侄子一脸羡慕地看着秦溶月,想着他姑父果然没骗人,真的是他姑姑想吃什么姑父就给什么,还不用姑姑开口就主动给她添上了。只可惜他爹刚才说了,他是男子汉,只能娶妻不能嫁人,看来他想嫁给姑父的念头是彻底没戏了。胖侄子这么想着,忧伤地叹了口气,精准地从离他最近的碗里戳了一块肉,嗷呜一口吞进嘴里,小仓鼠似的嚼了起来,让他娘连阻止都来不及。
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虞衡神情自若地又给秦溶月夹了一筷子鱼肉,仔细挑了刺才给她,见不少人呆呆地望着他,虞衡顿时一笑,整个一刚上门的毛头女婿模样,不好意思道:“溶月是府上的掌上明珠,在家备受宠爱。如今嫁与我为妻,我虽然没别的本事,还是能好好照顾她的。大家且看看,我今儿照顾得周到不周到。”
“周到周到!妹夫能这般心疼溶月,咱们可就放心了!”说话的是胖侄子的亲娘,秦溶月的大嫂,这会儿正笑容满面地看着虞衡,又将话题扯到秦晰身上,“像妹夫这么疼媳妇儿的,整个京城都找不出一个来。不说其他人,你大哥就没这么体贴过人。”
秦晰被她说的面上一窘,手上的筷子微微一顿,夹了一片嫩藕放进他碗里,温声笑道:“那我就活学活用,让你也高兴一回。”
众人再笑,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给妻子添了几筷子菜。
等到虞衡和秦溶月离开秦府时,秦父秦母看着虞衡上马车时自然而然地护着秦溶月,心中都生出无尽的喜意,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不用再担心女儿嫁人后过得不好了。就连对虞衡颇有微词,认为虞衡把他姐抢走了的秦昭,这会儿对虞衡的好感值也蹭蹭往上涨,单方面宣布虞衡是他最喜欢的姐夫。
分家这日,虞衡的两个舅舅全都过来了,还一脸严肃地劝虞启昌慎重考虑,“都说父母在不分家,衡儿年纪也不大,又刚刚成亲,就把他们分出去,难免惹人闲话。为人父母的哪个不想儿孙绕膝,哪有像你们这样的,把孩子往外推的道理?”
虞启昌指了指隔壁已经修好的嘉秀侯府,沉声道:“他既已经是侯爷,合该住在他住的地方。若是在同我住在一块儿,我们倒是顺心了,他却一直被人当作孩子,反倒不美。”
南安伯世子见劝不动虞启昌,也不再开口,只想着等会儿分家之时,仔细看清楚两位外甥分得的东西,总不会让哪一个吃亏。不过他转念一想,妹夫夫妻俩都是疼孩子的,人也不糊涂,估摸着也干不出分家不公之事,这不是上赶着给俩儿子制造矛盾吗?但凡脑子清楚点的父母就干不出这事儿来。
说实在的,虞衡他大舅还挺羡慕虞衡的。他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是个世子,虞衡小小年纪已经爵位到手,谁能不羡慕?
虞启昌和沈氏果然分的十分公平,除却家族祭田是必须给长房的之外,其他铺面田产和银钱,都让兄弟俩平分。
沈氏还把自己的嫁妆也分好了,“我的嫁妆分成三分,你们三孩子一人一份,不过我还在,暂且压下不提,日后就按这个分。”
事实上侯府的资产也是分了三份的,先前虞娇出嫁时沈氏就跟虞衡和虞铮兄弟俩通了气,说是就这么一个闺女,不能委屈了她。田产铺子自然不会全分给虞娇,但给她压箱底的那笔银子,数目也不小。再加上沈氏现在说的,她的嫁妆也分为三份,侯府在分家这一事上,实在是没有委屈了任何一个孩子。
就连虞衡都得说,这么开明的父母,现代很多人还比不上他们。
虞衡觉得自己分的东西太多,事实上其他人家分家,大多都是长房拿大头,一般是三七分,过分些的甚至二八一九分的都有,他拿了一半家产,虞铮那边自然吃了亏,再加上虞衡还有爵位在身,当即拒绝道:“我分得的东西太多了,大哥是长子,又要在府上侍奉爹娘,自然该分多一些。爹娘这么分,倒是偏爱我了,不若就按照其他人家的例子来吧。”
“不可!”虞铮听了当即摇头,“我是长子,本就该照顾底下的弟弟和妹妹,哪能拿这么多?这不是占了你的便宜吗?”
兄弟俩互不相让,都觉得应该对方多拿一点,为此据理力争,你来我往争论了大半天,虞衡嘴皮子利索怼人的一把好手,战斗力比御史还彪悍,奈何虞铮是个话痨,虽然嘴皮子不如虞衡利落,但揪着中心思想来来回回能发散无数句话来,一时间竟也和虞衡争了个有来有回,分不出胜负来。
他们两个舅舅都给看傻了,先是被妹妹和妹夫公正得不得了的分家方式惊了一回,然后就愣愣地看着俩外甥进行口水大战,这个说我是哥哥要照顾弟弟,那个说我是弟弟该谦让哥哥,两人心中都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张嘴就想说一句好家伙,别人家分家儿子们都是嫌自己分到的东西太少吵得不可开交,他们这俩外甥倒好,是嫌自己分的太多拼命想给对方留家产,也是京城很久没见过的奇景了。
这会儿谁都没想到,虞衡和虞铮太能说,涉及到原则问题谁都不肯退一步,虞启昌和沈氏都不能说服他们,分家的事儿竟然就这么杠了下去。
虞衡俩舅舅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第一次见到这样魔幻的分家场景,一时间竟不知道到底是该为妹妹高兴还是该吐槽俩外甥是个瓜皮。
第一次分家没分成,第二次还是没达成一致,到了第三次,虞衡俩舅舅都麻木了,就想看看这俩臭小子到底还能扯出多少犊子来,冷不丁虞启昌发飙了,揪着俩傻儿子扔进演武场,撸起袖子就是一顿暴打,口中怒道:“闹够了吗?事不过三,老子还活着呢,就在这儿瞎吵吵。老子挣来的家产,想怎么分就怎么分,就按原来的办,谁都不许再闹!”
虞衡&虞铮:………
亲爹发火了,还是避避风头吧。别说,老爹还真是勇猛不减当年,揍起人来就算收了手还挺疼的。
俩舅舅见状,终于长长松了口气,这家可算是分完了!又暗暗看了虞衡一眼,心说你早答应不就得了,还白白挨顿打,冤不冤哪?
那当然不冤。
侯府分家多大的事儿啊。京城这么些年,就没听话父母都在,儿子就分家的。再加上虞衡本人的人气,侯府分家之事,迅速成为了京城最近最大的新闻。
说实话,要不是虞衡在百姓中的口碑特别好,这会儿就该挨骂了。舆论就是这样,父母还在就想着分家,这孩子指定不孝顺。
就算虞启昌再三强调分家是他自己的主意,和儿子们无关,但其他人哪是会认真听的人,当即就有御史上本参虞衡和虞铮不孝,气得虞启昌差点当堂和那王八犊子给打起来。
但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就是,分家这事儿上,儿女的名声总要蒙上点阴霾的。
结果虞衡和虞铮来了一出兄弟让家产的事儿,连着分两次家都没分下来。这不就给了众人更多的话题,百姓们一听,哦哟,原来靖安侯俩儿子这么手足情深呢,还有嫌自己得的家产太多的?靖安侯府果然是父慈子孝,让人羡慕。再说了,人家要分家,那不是小侯爷太能干,自己挣了个爵位吗?陛下赐给他的侯府都建好了,哪能不进去住?
在这样的情况下,虞衡和虞铮的名声自然也由先前的不孝子变为兄弟情深舍不得父母的孝顺儿子。
名声转变之快,后世水军公司都没这业务水平。
当然,在得知虞衡两兄弟被虞启昌打了一顿后才同意了分家的事儿后,百姓们就怜爱这兄弟俩了。可怜见的,不想分家还要被亲爹揍,靖安侯好狠的心!
虞启昌:………为何背锅的总是我?
背锅就背锅吧,这招好用就行。听到俩儿子名声的转变,虞启昌满意地点点头,深觉文官们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是真的多,一件事都能琢磨出这么多个想法来。果然不愧是老狐狸,满肚子都是心眼儿。
当然,这份心眼被用在帮自己儿子上时,虞启昌还是非常欢迎的,并且还反思了一波,自己先前做的可能还不够到位。瞧瞧,这种掌控舆论的手段,多值得深挖啊。
虞衡也知道在分家这事儿上,秦首辅帮忙给他控了一下流言导向。饶是见惯了后世各大水军的骚操作的虞衡也不得不赞上一句,秦首辅这种操控舆论的手段也是厉害了。瞬间把他们哥儿俩从不孝顺的混账儿子变成他们亲爹的好大儿,牛就一个字。
这其实也是为了虞衡考虑,他走文官路子,自然要爱惜羽毛,不孝的名声背上了,以后想再往上走可就难了,会一直成为其他人攻击他的有力武器。至于虞铮,武将本来也就不讲究这个,不过能不被骂当然比被骂强了,这家分的,双方都满意。
秦溶月原本还有点担心陆菱会不满来着,毕竟这样分家确实是他们占了便宜。不料陆菱也想得明白,就算不分家,他们在家吃喝几十年,花用全从公中出,日后再添了小辈,开销自然越来越大,更别提沈氏还是个手松的,最喜欢给小辈送东西,单是虞元昼一人,就不知得了沈氏多少好东西,等到虞衡和秦溶月生了孩子,那孩子必然会分掉不少东西。提前把虞衡他们分出去,虽然明面上看是大房吃了亏,实则仔细一算,还是长房得益,也不用担心妯娌掐尖的问题。远香近臭,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么一分出去,感情反倒更好。
虞衡搬出靖安侯府那天,沈氏和沐老夫人还直抹眼泪,直说舍不得他。哪能舍得呢?三个孩子就虞衡从小最不让人省心,她们放在虞衡身上的关注也多,冷不防虞衡要搬出去了,两人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虞衡见状,赶紧笑道:“嘉秀侯府就在咱们家旁边,我们虽然搬出去了,不也天天能见面?放心吧,我指定还像从前那样,天天去给您请安。实在不行,把两个宅子中间那面墙打通,做个角门,还跟往常那样相处,就当我换了个院子便是。”
“哪有你这么办事的?”沈氏顿时破涕为笑,伸手点了点虞衡的脑门儿,瞪他一眼,“都分家了,又合做一处,你和你大哥倒好,手足情深不计较这个。到了元昼他们这一代,关系又稍微远了点,一代一代传下去,哪还能这么亲密,到时候要是计较起来,反倒不美。”
虞衡便哄她,“那娘得空就过来我这边歇几天,新建的宅子,我和溶月又年轻,许多事都不大懂,还得麻烦娘多多费心呢!”
“就知道使唤你娘!”沈氏佯怒,瞪了虞衡一眼,又撑不住笑了,“行,我给你们搭把手。不过我看你媳妇儿是个能干的,估摸着不用我费心,我就等着享福就成。”
秦溶月自是赶紧表态,说自己绝对好好孝顺沈氏云云。
沈氏也没说错,秦溶月确实能干。搬进嘉秀侯府后,虞衡都不用操心什么,秦溶月就将一应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前厅后院,门房以及各处伺候的下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规矩都是现成的,一连串的吩咐下去,众人心中有了主心骨,干活愈发麻利,虽是新宅子,主子也年轻,却不敢有任何怠慢之处,认认真真地埋头干活,行事极有法度。
虞衡在一旁看了,忍不住向系统嘚瑟,“我就说了吧,秦溶月是多么优秀的管理型人才!瞧瞧,搬家本来琐事就多,她都一样一样安排好了,完全没有疏漏,下人们也乖觉,显然是她调/教得好。我媳妇儿就是优秀!”
系统莫名觉得自己被虞衡喂了一嘴狗粮,仔细一琢磨发现这条咸鱼还真就适合找个像秦溶月这样的管理型人才,想着这货头一回见人姑娘就情绪有点波动,系统也不由服气,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忍不住道:
【宿主其他地方是垃圾了点,找对象的眼光倒是不错。】
虞衡更加得意,“那是当然!”
搬完家后,就该请亲朋好友前来吃乔迁饭了。
沈氏很能体会儿媳妇的心情,虽然过来参加宴会,却不喧宾夺主,任凭秦溶月自己发挥,她只在一旁看着,只打算在秦溶月有疏忽之处提点一声。不过秦溶月天生对处理庶务有着圆融的手段,心思亦十分灵巧。嘉秀侯府头一回宴客,从下请帖到排座次,以及细节的茶水问题,都没有任何有纰漏的地方。让沈氏和沐老夫人见了都不由安连连点头,心说果然不愧是太后娘娘一手教养出来的闺秀,光是这份机敏的心思就让人十分满意。
大宴宾客其实是对当家主母的一场严峻的考验,从采买到宴客,既有驭下之术,又考验交际手段以及信息的掌控能力。比如哪两家夫人性子合不来,一碰到一起就会起冲突,那排座位时就不能将她们两人安排在一处。人际关系最为复杂,其中要忌讳的东西多了去了,还全都体现了在座位上,对当家主母的要求不可谓不高。
说实话,对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虞衡也不是十分清楚。但秦溶月就不同,术业有专攻,她在宫中多年,听过的八卦数不胜数,对各家的人际关系都如数家珍,哪家和哪家结过仇,哪家的闺女和谁是拐着弯儿的亲戚,哪家和哪家面和心不和,互别苗头许多年,她心里都门儿清,还和虞衡吐槽过各家极力隐瞒的魔幻事迹。
虞衡那几天都觉得自己是一只蹲在瓜田里的猹,望着满地的瓜一时间竟不知道从哪个开始下嘴。只能感慨一句,京城诸位同僚们可真会玩。
虞衡的宴会,前来贺喜的人自然是数不胜数。甭管心里对虞衡有看法还是没看法的,都无法否认这货就是现如今最炙手可热的官员。前些日子他成亲的盛景还历历在目呢,一场婚礼凑齐六位皇子和阁老,再加上景隆帝的口谕和赏赐,这基本是臣子婚事的顶级配置了。就景隆帝口谕中的那些话,谁要是还听不出景隆帝对虞衡的偏爱,那就是傻。
虞衡现在也能算是御前小红人了,他们能不过来拍拍马屁?就算清高点的不想讨好虞衡,那过来喝杯酒道声贺也无妨,总比同他作对强不是?
所以虞衡分家后办的第一场宴会,那真是格外热闹,除了没有皇子们到来外,到场嘉宾的分量完全不输先前虞衡成亲时的宾客分量。
基本上都是同一批,也无所谓分量与否了。
说曹操曹操到,虞衡正吐槽和婚宴那天相比就少了六位皇子呢,就听见门口传来不小的骚动,好家伙,齐王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右手拽着寿王,身后是金光灿灿的福王和一脸阳光的旭王,明王坠在最后,不紧不慢优雅踏步而来。
除了太子外,其他皇子竟是都来了,还带了家眷,直接被下人领去了后院。
太子虽然没来,却也托齐王带了贺礼,虞衡眼神微微一闪,目光往清心寡欲拨动着念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出家的寿王脸上一扫,嗯……太子似乎和齐王关系更亲近一点?
齐王从来就不是讲客气的人,抬眼一看虞衡,淡淡道:“父皇本想给你赏点东西,后来又觉得你接连办酒席好像在坑他的私库,便决定这回不给你赏赐,让我随便给你说几句祝福的话,其他的便别想了。”
这话说的……前来吃酒的官员们脸色俱是一窘,怎么什么话从齐王嘴里过一遍,就那么不对味儿呢?景隆帝原话肯定不是这样的,以景隆帝的性子,定然是将话说的漂漂亮亮的,能将景隆帝的话翻译成这阴阳怪气的模样还保持住中心思想,某种程度上来说,齐王也是个人才。
虞衡嘴角抽了抽,将这几位重量级人物迎上了正桌,旭王已经缠着虞启昌几个上过战场的勋贵说话去了,福王埋头苦吃,对上齐王的视线一身肥肉就抖了抖,显然是被齐王收拾过。
再看看寿王,淡定地给自己舀了勺豆腐,两耳不闻周遭事,仿佛尘世间的事儿全都与他无关一般,一门心思地吃豆腐。
虞衡先前还担心明王会再缠着他说东道西,老实说对方那种无孔不入的白莲花交流方式,虞衡还挺烦的,相比之下更愿意和齐王这个神经病刚正面。
不过明王今天也很沉默,眼神都没怎么朝虞衡身上望,只在最开始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后面都没怎么开口,偶尔同虞衡的目光对上了,便微微一笑,而后挪开目光,垂下眼睑不再看任何人,将注意力都放在菜式上。
虞衡见状,不由微微扬眉,用眼神询问齐王:这是怎么了?
齐王眉头一挑,霸气示意:还能怎么了?被本王收拾了呗!
都是皇子,说收拾另一个就收拾另一个,再加上明显在齐王手里吃过亏的福王,齐王真是皇子中的熊孩子,拉的一手好仇恨。皇室的兄友弟恭真是让人感叹不已。
虞衡再一回想自己和虞铮之间的感人兄弟情,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优越感,看看,这才是真正的兄弟!
结果却换来齐王看智障的目光。
前厅这边倒是热闹不已,最大的隐患齐王都不搞事情了,其他人自然是该吃吃该喝喝,怎么着都得吃回本。
反倒是后院那边,秦溶月碰到了一点小问题。明王府上的王妃和侧妃都来了,秦溶月在招待众人时,明王府的左侧妃特意出去逛了后花园,回来后挑了个时机,得意地对秦溶月挑衅道:“嘉秀侯府的后花园倒是建得好,倒是同我娘家府上的花园差不多呢。”
这话说得十分小声,除了秦溶月外没人听到,左侧妃见秦溶月偏头看向她,又抿嘴一笑,“大概是当年侯爷在刺史府上见了美景,睹物思人吧。”
秦溶月脸上的笑容不变,同样压低声音,只回了对方两个字,“蠢货。”
左侧妃面色一变,想要发作又碍于眼前人员太多,闹起来难免丢脸甚至丢了位份,只能恨恨地瞪了秦溶月一眼,憋屈地忍了下去,调整好表情回到座位上坐好,不再开口。明王妃见状,眼中讥讽之色一闪而过。
这时,景隆帝也在翻看自己御案前的奏折,翻开一本便忍不住挑眉,“又是弹劾虞衡?嗯……收买民心,结交皇子,交好勋贵,已成朋党,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还挺会扣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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