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所有学生返回α蓝的第二周, 学校举行了第一学期结业典礼，同时也是期末考的评价典礼。
借着这次全年级公开测评的机会, 所有参与了γ1野外训练的学生都会进行序列重新检测，并且分配新的学习机会。
一大早，所有人都集中在了校内广场。
乌泱泱的人头挤在一起，按照班级分别排列成方阵。
但是就算这样，这个位置也是老师规定的，不是大家随遍乱排的。因为是斯塔利军校一年级期末典礼，这么重大的仪式, 所有的教职工都会参加。在队伍第一排的学生，都是默认的安排全班最好的‘尖子生’。
一班的队伍里，名字路人皆知的‘火系明星’阿德莱同学就站在最前面。
在他身边是几乎矮了一个头的威利同学。
蔚梨抬头看了看身边目不斜视的阿德莱，作为二班的两只招牌，就算他们身高差成这样，石雨燕老师也没打算把她换成别人。
左手边是阿德莱，右手边是二班的两个大高个，他们站在一起，蔚梨那里就形成了一个格外突出的“凹”字形。
她浅浅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有高个子挡风就是不错呢。
仪式还没开始, 还剩几个班的学生在陆陆续续进场。站在她身后的马科悄悄探头问道：“哎威利，你是不是去拜大神了，怎么不带着兄弟一起？”
蔚梨头也没回：“说什么呢。”
“就是你最近运气也太好了吧。”马科嫉妒道。
从γ1回来以后，学生们就发现威利成了全年级的特殊存在, 所有老师对他爱护有加, 所有机甲试验课他都有名额, 就连去食堂打饭, AI机器人都会给他A级标准餐, 饭勺也不抖了。
明明威利还是E级序列啊！
学生们都非常奇怪为什么蔚梨的资源怎么忽然就好了起来。
“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马科催促着，“连年级组长老头都对你笑了！明明我和陆令还是该罚站罚站的。”
“爱的供养再问自杀。”蔚梨没当回事，倒是一旁站着的阿德莱仿佛是被触碰到了逆鳞，他回头瞪了一眼：“闭嘴。”
马科还想说什么，接触到他目光立刻就萎了。
阿德莱当然知道，学校能对蔚梨有此优待，她的突出表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某些人的关照也是重要原因。
广场上，三百多号人站好之后，一个光头的白胡子老头咳嗽一声，慢慢走到主席台前：“大家安静。”
这人满脸皱纹，肌肉萎缩身材矮小，但声音洪亮有底气，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的力量。
底下所有学生瞬间安静，这干枯老头就是斯塔利军事学院的现任校长，也是连任五届的校长，曾经的十大将军之一，今年已经212岁高龄的：红经纬。
南河星系人均寿命200岁，大多数人在160岁后开始老态，红经纬能活到这个岁数，看起来还不算太老，已经非常可怕了。
老头穿一身白色的武术袍子，脚上踩的也是布鞋，背着手站在高高的主席台上，一双满含精光的眼睛扫视下方。明明身边是好几个身材强壮的魁梧老师，他却一点都不显孱弱。
在台前，五面旗帜迎风飞扬，象征着五种强大的人类异能：波涛、刀剑、火焰、山峦、橄榄枝。
“人类在不断进化中得到了先进的科技、得到了长寿的生命、得到了强大的异能，同时他们也面临艰巨的挑战——近乎无敌的陌生种族，强横的外星域国家，可怕的宇宙公敌。想要在这样的银河生存下来，人类就必须不断挑战自我，获得新生。”红经纬道。
“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学生在γ1上特训会遇到沙虫群，也没人知道他们会遭遇变异动物狂化。本次期末试炼，我们有310名学生被困荒野，260名轻伤，42名重伤，昏迷不醒的至今还有一人。”
红经纬抬头挺胸，忽然扩大了声音：“但是，我们赤手空拳面对沙虫的袭击，没有一人死亡，甚至还有学生团结在一起杀死了一只中级沙虫！我们没有被困难打垮！孩子们，我为你们骄傲。”
老头重重捶了自己胸口一拳，话音落下，底下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蔚梨也举起拳头吼了两声，搞得一旁的阿德莱十分震惊。
光头老校长颤巍巍走下讲台，换了一名年轻教师上去。
“那么接下来就是序列检测仪式。昨天，我们已经分批检测了大家的知识水平、体能、操纵力和潜能四项，结果还在保密中。今天我们将检测异能力，并在全员面前公开最终结果。”
“是进入预备役军队，和正式的舰队一起训练，还是成为修理员与后勤兵，就在今天了。”
“现在开始，一个班一个班，按照次序开始检测。”
老师说完这句话，身后原本黑漆漆的一排序列检测小房间也亮起了灯。
“一班，杨固、邱琪、纽曼、马丁四人上台来。”叫到名字的男生从队伍里走出去，依次进入小黑屋，然后上头的指示灯就亮了起来，表示检测中。
台下学生们鸦雀无声地盯着那灯，心头扑通狂跳，半晌，四个房间终于陆续检测结束。
那名老师用手环一扫，不同的字母升了起来，‘CBCC’，字体大到站在最边缘的学生也能看得清。
依次，一个个学生排着队走上去。
提升了等级的人欢呼雀跃，没有提升的则是哭丧着个脸。
人群里，马科和华山双手攥着拳头祷告，整个人都仿佛汗里捞出来的一样。
蔚梨安慰道：“别紧张，你们两个已经进步很多了，一定会顺利的。”
马科双目紧闭念念有词：“老天爷给我一个B吧，拜托拜托，我以后一定好好减肥。”
他双手颤抖，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台上的老师大声念出一个名字。
“1班，马科·伦纳德。”
“到！”马科咽了咽口水，在周围人的注目礼中几乎是同手同脚走上台，他进入小黑屋，等到过了一会，一个大大的红色字母‘B’悬浮了起来。
蔚梨松了口气。
接下去，华山、爱德华等人都陆续进入，依次得到了满意的成绩，原本不被人看好的一班D级帮，竟然60%跃到了C级，40%赶超到了B级序列。
每次有人走出来，系统公布出序列等级，学生们都会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这种吼叫声不亚于中了头等奖彩票。
检测门打开，这次出来的是阿德莱，他面色平静，回头看了眼那个大大的“A”，没有丝毫表情变换。
“下一个，一班，威利。”
蔚梨爬上高台，两人擦肩而过，阿德莱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入学时间最晚，蔚梨也是一班的最后一名学生。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关系好的同学在人群里加油打气，关系不好的悄悄注视着等着看笑话。
教师队伍里，人们近距离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还是忍不住心神一颤。
“这就是一年级那个疑似王室私生子……”
“实在太像了……”太像王女了。
“她是双系异能，上学期初步序列是E，毕竟是王室血脉，肯定会有天赋。”
“但我觉得撑死了也就是个B级……”
“从E到B，也是了不起的飞跃了。”
两位二年级的老师躲在远处肆意议论，他们没有看到身后，一个人背着手，像是抹幽魂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
“不过现在的陛下是土系A级序列，曾经的王女殿下就更别提了，五系全A，如果威利是B级序列，王室成员还会把他认回去吗？毕竟连双亲是谁都难猜……”教师甲说道。
“而且米路陛下性格诡异，忽然冒出来一个成年了的王室成员……”教师乙也猜测，他微微侧头，忽然看到脚下一片阴影，回头一看。
红经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完全没有一点声息，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两人背心猛地一凉，像是被人吹了一口寒气，一蹦三尺高。
“校长！！”
“您怎么在这……”
他们尴尬地搓搓手，嚼舌根被领导发现了啊，真倒霉。
光头白胡子老爷爷笑眯眯一动不动：“我觉得，你们应该猜的更大胆些。”
然而两名教师被当场抓包，哪里还有心情琢磨他话里的意思，他们道过谦以后飞一样的跑了，仿佛后面有鬼在追。
红经纬没在意，他往前走了几步，眯着浑浊的眼看向众人瞩目的那间不起眼的检测小屋。
威利……
他身后有一个人靠近，是曾经教过蔚梨他们机甲课的老师红彪。
红彪也是个干瘦老头，但他站在校长的身后，恭恭敬敬地弯腰鞠躬：“叔叔。”
红经纬点点头，他指了指前方，苍老的眸子仿佛看破一些：“没想到，时隔十年，还能看见五系异能再临。”
红彪没弄明白：“您在说什么？威利吗，他是木水双系……”
他话未说完，忽然人群里响起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学生们像是疯了一样，开始大叫着一个人的名字，汹涌的潮浪比大明星来了还要狂热。
“A级！！！”
“威利是A，嗷嗷嗷——！”
老师们也难以置信：“从E到A的跨越，简直前所未有。”
“而且还是水木双系异能的A级序列，快快，赶紧去做一期校园头条。”
她从台上走下来，两侧的人争相要来握她的手，这风头出的比阿德莱还要大。那些被她打过脸的人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既已成为A级序列，就表示，她已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可以打败的了。
人群后方，红经纬笑了笑，他没有回答红彪的疑问：“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事情的真相，也早晚会被人知晓。
*
序列检测结束的晚上，众学生们围在一起聚餐。
他们出不了校门，聚餐地点当然就是食堂一楼。
“来，祝贺我们的威利同学获得双A序列！”华山举起手里的牛奶。
“噢！”
“我和大佬是兄弟，耶！”红牛、可乐和牛奶互相碰撞。
不锈钢长桌上放着许多饭菜，红经纬为了奖励这些学生，特意让食堂解放一天，因此蔚梨他们过了6点半还不离开，这些智能机器人也第一次没有拿扫帚赶他们。
一个圆脑袋的机械厨师划着滚轮出来，头部一圈小灯泡滴滴亮着，发出嗡嗡的声音：“第五食堂工作组提醒您：不要浪费食物，剩10g，罚1币；剩一碗，罚一万！”
机器人面前的马科直接撸了袖子：“有我在，还想要剩饭？你这分明是看不起我！”
智能厨师骂骂咧咧走了。
“我觉得今天应该威利请，毕竟双系A级哎！”萨克雷道。
“去你的，你有什么资格让威利请客？”马科怒了。
“又不是让你请，你激动什么……”
热闹的人群里，阿德莱靠边坐着，仿佛与世隔绝。
他一手无聊地搅和杯子里饮料，目光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前忽然多出一盘切好的牛肉块，鲜嫩饱满，还沾满酱汁。
蔚梨凑过来，小声问：“你怎么不吃啊，是不舒服吗？”
阿德莱的注意力瞬间被她拉了回来，他低头一声不吭叉了一块肉就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道：“好吃。”
蔚梨：孩子终于会说话了！
两人坐在一起，于热闹的环境里沉默吃饭。
阿德莱将叉子丢在空盘里，大概是饱腹赐予了力量，他忽然道：“下学期，我会去火蝎舰队实习。”这几乎就是火系异能发挥的天花板了。
蔚梨点点头：“嗯，加油。”她自己也是要去大蛇舰队实习的，加西亚都跟她说过了。
阿德莱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表情复杂：“你、你就不想再说点什么？”
蔚梨笑：“不就几个月时间吗？又不是永远见不到了。”
阿德莱心头一紧，他深呼吸一口气，艰难开口：“可是我不想……”
话未说完，悬挂在食堂墙壁上的电子屏幕忽然一花，里头播放的校园安全条例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影。
那是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尖耳朵，他站在画面前，身后是一面奇形怪状的国旗。
学校里是没有外网的，能在食堂播放，这应该是一个剪辑过的视频。
看到这奇怪的景象，原本在窗口干活的机器人们也都回过了头。
阿德莱看着电视里的男人皱眉：“这个人是……”
视频开始回放。
“诸位宇宙星盟的伙伴，吾乃古牧座现任元首兰登，今日我们联系诸位星盟的朋友，是要昭告天下一个大喜事。”
年轻男人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南河星系第一王女殿下，去世十年，现在我们古牧座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