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由人心溢出的负面情绪, 即为诅咒。
人群越多越集中的地方，负面情绪也就越多，产生咒灵——也就是诅咒集合体的几率也会越大, 咒灵的数量也在随着人的数量而增加。
东京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聚集在大城市里生活的人很多，混杂在其中的咒灵也五花八门，而且多数咒灵都是对人类有危害的, 咒术师便是为了祓除消灭咒灵而存在的。
按理来说，越是大城市，城市里的咒灵也就越多，偏偏横滨是个例外。
从十一年前开始, 咒术师们就发现横滨这座城市里的咒灵数量在减少。经过一番查探之后，咒术师们认为是荒霸吐，也就是荒神降世的缘故。
神明的脾气一般都不怎么好，尤其荒神一降世就将一片街区夷为废墟,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说话的神明。
尤其在之后咒术师们找到神明的宿体, 也就是中原中也时, 他们的试探被当时还在“羊”里的中原中也认为是敌人给揍了一顿后，咒术师们自发将横滨划为荒神的地盘, 再不敢贸然进入。
于是横滨就成了咒术师们不敢插手的地界，顶多是暗中悄悄观察。
但是近年来, 咒术师们通过暗中观察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横滨根本没有咒灵了，也就是咒灵在横滨等于不存在。
这实在很奇怪，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有阴谋, 横滨本身也属于不怎么太平的, 按理来说咒灵不应该灭绝的。
三年前, 五条悟为了查清真相，就来过横滨一趟，当然借口是买横滨某家甜品店独家限量发售的草莓布丁。
然后他就很巧的直接撞见了此行的目标。
五条悟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有个人在吸收这座城市每天由人心产生的负面情绪。
没错，是这一座城市里面所有人的负面情绪。
横滨虽然经过战乱和黑手党纷争，但是人口基数还是很大的，经过几年的修生养息也恢复了过来，这么多人每天产生的负面情绪的数量是非常惊人的。
偏偏在做这件事的不是能将负面情绪化为自己力量的咒灵，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天又一天的，无意识的在吸收着这么庞大而惊人的负面情绪。
正因为有这个人在，横滨才干净的一个咒灵都没有。
五条悟对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五条悟对这个人产生了很大的研究欲。
五条悟发现在这个人面前他可能不是无敌，五条悟发现自己没了能力后可能会被这个人用刀片成片，五条悟识时务的放下了内心的研究欲，五条悟决定转为暗中观察。
这个人就是天海纯也。
五条悟暗中观察了天海纯也三年时间，他比天海纯也还要早发现出现在天海纯也身上的异样，这也是他今晚会出现在横滨的原因。
因为从一年前开始，五条悟就发现天海纯也身上出现了普通人看不见的黑雾，黑雾一开始很淡，但在稳定逐渐的变深增强，简直就像是什么要诞生一样。
现在果然验证了五条悟的猜测，在天海纯也不知不觉中，他所吸收的负面情绪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种程度的诅咒强度，一旦诞生绝对是特级强度的咒灵，再加上它是从天海纯也身上诞生的，棘手程度绝对直线飙升！
所以五条悟看不下去了，别人搞不定的话他还得出马，那不如干脆从源头天海纯也这里直接解决。
“……以上就是所有情况了。”五条悟向天海纯也与中原中也两人对他为何来到横滨，以及为何会对天海纯也说出那句话作出了完善的解释。
当然，是经过他美化后的版本。
“原来十一年前那群奇怪的家伙就是咒术师啊……怪不得一直鬼鬼祟祟的盯着我。”中原中也明显还对观察过他的咒术师一行有印象，从这点可以看出当年那些咒术师的行为到底有多令人发指，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能让他淡忘。
不过——
“你这家伙偷偷盯了纯也三年？！”中原中也反应过来后，立刻怒气冲冲的质问五条悟，甚至还将天海纯也挡在了身后。
五条悟嘴角扬了起来，他笑眯眯的说道：“只是‘观察’，观察而已，不用把我说得跟什么变态痴汉一样嘛。”
“我可是很受学生爱戴的优秀教师哦。”
后面那句话五条悟说得颇为骄傲，但中原中也并不相信，狐疑的盯着他：“一点都看不出来。”
“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吧中原先生。”五条悟打住转开的话题。
“一直都是你自己在说好吧！”
“天海先生也有感觉吧，如果再不解决的话，不仅是诅咒对你的影响会加深，说不定诅咒会以与你融为一体的方法诞生，到时候你还是不是你自己就很难说了……”
“喂！这么重要的事你能不能早点说出来啊！”中原中也脸色一黑，怒声道。
五条悟权当没听见的看向天海纯也，头顶暖黄的灯光下，使得从他开始解释就一直沉默的青年恍若一尊沉静美丽的玉像。
青年周身围绕不去的浓郁黑雾，可怖极了，却始终无法将他吞没，诡异的黑雾仿佛更衬托了他那令人惊艳的极致俊美，简直就像是超现实版的浮世绘……
天海纯也朝五条悟看了过来，微阖的眸光清浅而潋滟，仿佛一个不慎就会被勾去心神：“五条先生既然来了，就请说一下你的解决方案吧。”
看来诅咒即将诞生对他的影响也蛮大的。
成功抵抗美色袭击的五条悟心道，不然天海纯也也不会好端端的给他抛媚眼。
“咳，我没有。”五条悟道。
“哈？！你没有？那你过来干什么？！”
听了五条悟的话，天海纯也还算平静，倒是中原中也反应很大。
在中原中也看来，五条悟这家伙一过来就自说自话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到最关键的地方却没了，未免也太气人了！
尤其是这副明明没理还脸皮厚得可以的样子，简直跟某宰一样气人欠打！
中原中也气得攥紧了拳头，盯着五条悟的湛蓝双眸里冒火：“你耍我们玩吗？！”
眼看即将被打，五条悟补救般的说：“这个嘛，主要是看天海先生的意思。”
“什么意思？”中原中也皱眉，难道还有选择的吗？
“横滨是咒术师无法涉及的地域，这还要多亏了中原先生的功劳，当然我除外。”五条悟指了指自己，一脸骄傲。
“因此除了祓除诅咒以外，天海先生还有另一个选择。除了使用自身咒力的咒术师外，你还可以选择成为操纵诅咒为己用的咒灵使。”
五条悟耸了耸肩：“由于咒灵的危险性与不可控性，目前成功操控咒灵为己用的只有一例，所以失败的可能性也很高。”
“但如果成功了，以目前天海先生身上诅咒的强度来看，天海先生能获得一个强劲的帮手，对你们港口黑手党来说，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哦。”
“你要怎么选呢？天海先生。”五条悟笑着问道。
中原中也扭头，看向天海纯也。
不论纯也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不会有异议的。
天海纯也神情平静如水，没有因为五条悟充满蛊惑的话语产生什么波动：“在我回答之前，五条先生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吗？”
“我的目的？我当然是来帮助天海先生的啊。”五条悟一脸纯真正直。
“帮我？我看是试探我吧。”天海纯也感觉到困意无法抑制的上涌，他不得不后退一步，坐回了椅子上。
而在五条悟看来，是笼罩着天海纯也的黑雾又有了行动，黑雾伸出触角，试图蒙住天海纯也的眼睛。
“如果我选择操纵诅咒，恐怕五条先生会将我划归为敌人吧？”天海纯也对关心他的中原中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不用太担心他。
“力量如果无法控制，那么再强大也要让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五条悟但笑不语，好像没被天海纯也猜中心中所想一样。
但其实他们两人都知道，天海纯也说中了。
天海纯也真正的异能力天平可以说是最强的异能力，它能使天海纯也面对任何敌人都具备压倒性的优势，而且天平对五条悟也有效。
唯一能克制天平的涩泽龙彦消失很久了，连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确定，因此天海纯也的理性就是控制天平的开关。一旦天海纯也被诅咒融合，哪怕稍微改变内心的想法，天平就等于失去了控制，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确定。
隔着眼罩，天海纯也与五条悟对视许久之后，他扶住了额头：“请替我祓除诅咒吧，五条先生。”
“虽然现在只是偶尔会有幻觉，比较容易累，但对我的影响还是很大。而且，我也不需要它。”
天海纯也看向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的中原中也：“港口黑手党有中也就足够了。”
中原中也闻言，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没错，有我们两个在，港口黑手党绝对不容侵犯！”
傻孩子。
五条悟怜悯的看了中原中也一眼，没听天海纯也只说了有你，没把他自己包括在内吗？
唉，真傻，果然直觉系是不动脑子的。
中原中也只感觉后背一凉，下意识的转头盯住了五条悟。
“咳嗯！既然天海先生同意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祓除诅咒吧~”
一直站在门口说话的五条悟抬脚走了过来：“我也是第一次祓除这种强度的诅咒，所以时间可能会有点长。天海先生如果想睡就尽管睡，因为可能在你睡着时，祓除的进度会更快一点。”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对天海先生说一句话。”
天海纯也手肘放到了桌子上，用手撑着额头：“洗耳恭听。”
“水至清则无鱼，你可以更相信你的同伴。”五条悟弯腰俯身靠近天海纯也，嘴甚至凑到了他的耳朵旁边，用极低的音调说道。
天海纯也神色一怔，可以更相信……中也吗？
……
也许，五条悟说得对，一直以来，中也都很值得信赖。
天海纯也的视线变得恍惚起来，困意如潮水般蜂拥而至，眼前仿佛滑过了中原中也宝石般的湛蓝双眸，又好像闪过了另一双眼睛……
神明……
中也是最温柔的神明吧……
天海纯也合上了眼睛，陷入了没有痛苦，没有哭嚎，温暖的犹如母亲怀抱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