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首富也曾是术师
人类表达意念的‘语言’，是曰：咒力；
而以自身的咒力为武器，熟练操纵着咒术，祓除诞生自人类‘恶’之意念的怪物——咒灵，之人；
即为——
“生气了？”
站在阳台上的高大男人，一点也没有自己正踩着窗框、一幅比入室劫匪还要可疑的样子。
他的身量极高，纵然是已经微微屈膝，却仍显得落地的窗框狭小而逼仄。
于是他伸出手，轻轻松松的抓住了窗框的顶部，身体则向前倾，月色倾泻而落，他的发丝随着滑落的黑色眼罩，轻柔的散开，仿佛要溶于这泛滥银辉的月光。
那只藏因眼罩滑落、而稍稍显露于外的眼睛，则微微弯起：“好嘛。”
眼罩彻底滑下。
这是一张无论以何等挑剔的语言去描述，也唯有赞美的面容。
夜风温柔地泛着凉意，他将勾着眼罩的手指松开，明明居高临下，语气里若有若无的笑意，却令他仿佛只是正要俯身附耳，与少女说些悄悄话。
“就算看了你的笑话。”
他唇角微弯，仿佛在笑，又仿佛只是月光流转于上的错觉：“也早就因为看了太多次，完——全，习惯了，所以不会真的嫌弃你啦，小舞。”
锦户舞：“……”
“嗯？”
似是因为没得到回应，握着窗框的男子轻轻地发出疑音，头也偏转着，像是要搞个歪头（杀）。
就在这声‘嗯’落下的下一秒。
“五条老师！”
一道十分响亮的、极具穿透力的男声，从后方传来，紧接着一颗橘粉色的脑袋，猛地钻了进来。
虎杖悠仁即将要撞上自己那不靠谱的老师后背时，他才发觉，因为环境太黑，他冲得又太猛，居然一不小心，马上要跟五条老师撞在一起了。
好在旁边就有缝隙，虎杖悠仁赶紧把头一偏，从缝隙里挤进去。
月光清亮，扑面而来。
“老师，”借着月光，虎杖悠仁总算是摆脱了两眼一抹黑的境地，他抬起头，“你找到地方了吗，这就是咒灵……咦。”
只见月色之下，他那位不靠谱的老师，如今正保持着一个十分扭曲的姿势。
虎杖悠仁这才发现，他们正在一个阳台上，而他的老师就抓着阳台落地窗的窗框，所谓的‘缝隙’，其实是对方身体跟窗框的细小间隙。
而如今这‘缝隙’里，塞了他的头。
“五条老师。”
虎杖悠仁努力的抬起头，疑惑的：“你为什么……”拗成一个S形挂在窗户上？
还居高临下的，用很可怕的眼神看他啊！
等等。
“咦！”
虎杖悠仁大惊失色，连忙把头又从缝隙里‘拔’出来，因为力道的缘故，挂在窗户上的‘S’形老师，又猛地弹回了‘Y’形。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左右张望，“是有很厉害的咒灵吗？”
不然他这‘虽不靠谱但无敌’，的老师，怎么会把眼睛都露出来了呢！
就在此时，他听见一声轻轻的：
“啊。”
随后是犹如月光般轻盈的笑声。
虎杖悠仁一怔，与此同时，以‘Y’形挂在窗框上的人，松开了手，伸腿一迈，跨入了屋内。
没了一个大号的身影挡在前面妨碍视线，虎杖悠仁总算看清，在前方的客厅里，还有着另外一人存在。
是一名少女。
月光铺在室内，少女金色的长发在朦胧的微光之中，散发出一种温暖的光泽。
她唇角的笑意还未收起，视线相接的刹那，她眼中流淌的情绪与月光相氤氲，她整个人便如一幅画卷，陡然生动了起来。
啪。
一只手按在虎杖悠仁的脑袋上，令他猛地惊醒过来。
“悠仁。”
虎杖悠仁艰难的把头仰起——没办法，他现在脑袋被不靠谱老师给摁着，力道大得出奇：“在面对咒灵的时候，可是不能东张西望的啊。”
“可是老师。”
虎杖悠仁不由得开口：“我觉得……现在的问题不是咒灵，而是你要捏——”爆他的脑壳了啊！
“这点力道都承受不住了吗，这样下去不行的，悠仁，你可是要独当一面的人啊。”
“啊，这样吗……等等，现在吗！”
锦户舞端起水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等她放下水杯，阳台上的那两个人还在撕来扯去。
于是少女伸出手，轻轻的曲起手指，弹了一下水杯的外壁。
清脆的响动在夜色中漾开，也让银发的男子停下了继续揉搓着虎杖悠仁的举动。
“虽说已经问过一次了。”
少女的声音是轻柔的，说出的话语却并不亲切：“但我还是很疑惑，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她眨着眼睛：“是来做即兴表演的吗。”
过了一秒，虎杖悠仁才意识到，这不是对他说的。
“别这样无情嘛。”
银发男子收回薅着虎杖悠仁脑袋的手：“咒术师来有咒灵的地方不是很正常吗？”
“对哦。”
虎杖悠仁：“咒灵！”
下一秒，少年瞪大眼睛：“五条老师，你——”把咒术师、咒灵就这样说出来了……
等等……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隐瞒的样子？
“别这么惊讶，悠仁。”
虎杖悠仁感到头又被按住了，这一次他被薅着脑袋，转向了客厅中的少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现在应该叫她一声学姐哦。”
锦户舞毫不犹豫：“我对成为咒术师可没什么兴趣。”
是的。
咒术师。
——使用诞生自负面情绪之‘咒力’的人，即为：咒术师。
而自古至今，所有诞生于此世的咒术师中，立于顶点之人——
锦户舞抬起眼眸。
“哟。”
迎着她的视线，银发男子举起另一只还空着的手，十分坦然的晃了晃，权做打招呼。
——就是这个正站在她家阳台上，像个入室的贼一样的家伙。
咒术（当世）最强者。
五条悟。
“老师，”虎杖悠仁恍然，“你们认识啊。”
他想起刚才听到的‘学姐’一词，不由再度朝锦户舞看去。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少女转过视线，对他轻轻的笑了一下。
虎杖悠仁下意识的想要回一个笑容，下一秒眼前一黑，五条悟捏着他的脑袋，把他转向一边：“不行哦，悠仁，你该看着这边。”
“看看。”
他指引着虎杖悠仁的视线，看向客厅的天花板：“是在这里哦。”
只见天花板上，正吊着两只被牢牢捆缚住的咒灵，只不过虎杖悠仁的视线才一对上，都还没来得及判断咒灵的等级，五条悟的手指轻勾，‘啵’、‘啵’两声后，吊在天花板上两个咒灵瞬间落地。
“好了。”
五·不靠谱·条·教师·悟拍拍虎杖悠仁的肩膀，把他一推：“去干活。”
几乎是同一时间，已挣脱束缚后的咒灵，如饿虎扑食，猛地朝虎杖悠仁爬过来。
虎杖悠仁：“咦呃啊！”
锦户舞：“……”
细微的桌椅拖拽声传来，少女转动视线，便见白发男子已经十分自然的退到了客厅中，搬开一张椅子，跨坐其上，仿佛观看什么有趣的剧目一样，津津有味的旁观起虎杖悠仁手忙脚乱的祓除咒灵。
察觉到锦户舞的视线，他将手臂叠起，摆放在椅背的顶端；稍弯下腰去，下巴搭在手臂上，而后稍稍偏头，十分自然的摆出了歪头（杀）。
“怎么样？”
白发男子微笑着：“我的学生很厉害吧。”
说话时，他的‘视线’精准的转向了锦户舞，眼罩已经推了回去，那双仿佛能洞穿万物的双眸，被牢牢的遮掩住，于是此刻，他的笑意，便悄无声息的温柔了一寸：“小舞。”
虎杖悠仁与咒灵交起手后，锦户舞的目光便牢牢的粘在了二者的身上。
此刻少女正专注的观察着虎杖悠仁，闻言也未朝五条悟投去一眼，点点头：“是很不错。”
虽然在咒灵突然来袭的时候稍微忙乱了一下，但很快就稳了下来。此刻，虎杖悠仁已经成功的放下了‘帐’。
一层黑色的术式结界，将公寓笼罩了起来，这便是‘账’，保证咒术师祓除咒灵能最大限度的不影响到周围普通人的设置。
此刻虎杖悠仁正在与那两只咒灵交手，以锦户舞的目力，她能看出，这两只咒灵存在的时间已久，已经衍生出了一种合作的默契，但虎杖悠仁很快就占了上风。
“他很厉害。”
锦户舞难得赞同五条悟的话。
“……”
“咒力很强，体术也非常优秀，这个反应速度……他以后一定会更厉害。”
“……”
“他是叫悠仁？”
“你已经记住名字了啊。”
五条悟的声音终于响起。
正在祓除咒灵的虎杖悠仁忽然浑身恶寒。
“不过，”白发男子摇着手指，“虽然悠仁的潜力很好，但怎样都不会比我厉害的啦。”
锦户舞：“……”
锦户舞：“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锻炼他的吧。”实战是很好的锻炼方式，挑选合适的咒灵实战，比理论教学要强得多。
今晚锦户舞家中的这几只咒灵，就相当于是给虎杖悠仁拿来练手升级的沙包了。
“怎么会。”
五条悟十分‘真诚’：“小舞，我们是感应到了咒灵，特意来救你的。”
锦户舞翻了个白眼，不想接话。
此时虎杖悠仁已经解决了一只咒灵，压力大减，他有意控制着战斗范围，尽量不波及到更多地方；但公寓就这么大，客厅中的交谈声，仍是能被清晰的听到。
虎杖悠仁不由好奇的朝客厅投去一瞥，月光之中，坐在椅子上的五条悟，表情十分的轻松，少女的神情则淡淡的。
这位‘学姐’，跟五条老师是什么关系呢……既然是差点成为‘学姐’，那她也是有咒力的吧？明明看起来感觉只比他大两、三岁，但却跟五条老师十分熟悉的样子……
是那种——
仿佛已经相识许久、许久，才会有的，犹如氛围一般，让旁人轻易无法介入的，格外不同的……相识已久。
“小舞。”
五条悟的声音与先前听起来好似没什么变化，仍是那副轻松而不太正经的样子：
“听说你离婚了？”
“你消息还挺快。”
锦户舞并不感到意外，冷冷的：“怎么，又是想要看我笑话？”
“嗯？在你心里。”
五条悟声音轻轻的：“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
月光之下，白发男子的嘴唇动了动。
过了一秒，他的唇角才向上弯起：“你竟然、竟然——”
“——猜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前头几个字，说得尚且有些‘艰难’、‘迟疑’的意味，等到了话音末尾，只剩下了愉悦的调侃。
可恶。
“……我就知道。”
锦户舞并不感到意外。
太欠了。
但可恨的是，完全打不到他。
正在这时，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
‘团子团子团子团子大家族——’
亮起的屏幕上，[坂本]二字格外醒目。
坂本！
锦户舞连忙滑开解锁键。
“坂本？”
“啊，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少女看了看一旁的五条悟，“有人在帮忙了，是一个路过的大叔——”
大叔一词一出，嘴里立马就被塞了一块甜甜的蛋糕，直接堵住了她接下来的所有话。
五条悟十分痛心的道：“悠仁还是个高中生，只是长得稍微成熟点，我绝对不允许你叫他大叔！”
正在祓除咒灵的虎杖悠仁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甜蜜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紧接着，是一股香甜的栗子味。
栗子！
锦户舞侧眸看去，果然看见她的栗子蛋糕已经被拆开了！缺口的那一块格外显眼！
她愤愤地咽下蛋糕，顾不得五条悟，先对电话那端道：“是的，不必请咒术师了。我这边还有点事，稍后再回复你——”
此时虎杖悠仁已经祓除完两只咒灵，他回过头，目光落在客厅中仅剩的一只咒灵身上——
——少女身形的咒灵。
它漂浮于月光之中，没有丝毫攻击的意思，即便是虎杖悠仁与另外两只咒灵交手时，这少女模样的咒灵，也只是微微歪着头，仿佛好奇一般，看着底下的人类。
但这毕竟也是个咒灵。
而虎杖悠仁清楚自己和五条悟来到这里的目的。
少年难得犹豫了一会，才迈开脚步，打算上前将这最后一只咒灵祓除。
便见抱着椅背的五条悟突然竖起一根手指，朝他晃了晃。
‘不·要·动。’
白发男子以口型说道。
虎杖悠仁一怔。
下一秒，漂浮在半空中的咒灵，忽然动了起来。
它仿佛无知的童灵，飘向了锦户舞，与她的距离不断拉近，直至近到几乎与她面贴着面。月光温柔的笼罩着咒灵，与咒灵身前的少女，而锦户舞的神情淡淡的，甚至甚至看不出嫌恶还是恐惧。
“危险！”
虎杖悠仁不由道，又扭头去唤五条悟：“五条老师，这只咒灵——”
“现在的话，”五条悟托着脸颊，“我认为，来点音乐会比较好哦。”
锦户舞斜睨了他一眼：“在你的学生面前，你也是这样轻浮的吗。”
她迈开脚步，朝客厅中摆放在宽阔的观景露台上的钢琴走去，而咒灵亦步亦趋。
透过玻璃散射而来的月光，犹如轻柔的薄纱，笼罩着白色的钢琴，每一根琴键，都似在流转着柔光——先前的白骨钢琴，不过是刻意让远野凉看到的幻象。
“轻浮？”五条悟玩味道。
“你应该端正自己的言行，谨记自己是一名老师。”锦户舞说。
虎杖悠仁下意识地接话：“没事，其实已经习惯——”
五条悟打断了他的话，“比起杀人，这只似乎想要你陪它玩。”
他站起身来，只是轻松的跨了两步，就赶上了锦户舞。
白发男子跨上露台，在钢琴的后方站定，与少女面对面着，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钢琴上按下一个键，音阶敲打出清脆的乐声。
五条悟侧头，看向锦户舞，笑容弯起：“怎么样，小舞。”
“要陪它玩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