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我是什么
“这是什么？”
霍莉探头, 想戳戳盘子里的甜点，被柏娅轰去洗手。
“这是红枣大福。”柏娅一双绿眼睛瞟着杰森，笑嘻嘻地说。
红色的糯米团形状圆润, 一个个胖乎乎地挤在盘子里，饼皮里包裹着柏娅制作的枣泥馅料, 又沙又糯的口感极具吸引力。
即便是不入口，也能嗅到甜丝丝的味道。
就是看起来和某人的头罩有点像。
杰森虽然会做饭, 但由于不甚在意生活质量而常年靠外卖度日。他的冰箱里自然不可能有糯米粉一类的食材，这些都是柏娅从大宅带来的。
柏娅打开杰森基地的冰箱，发现里面恐惧毒气解毒剂的数量比食物还多, 位列第二的则是可乐。
既然她加入了这个临时的小组织, 以确保能够保护霍莉的安全, 并且尽快通过做任务的方式让系统恢复能量，那么自然不可能允许他们长期靠垃圾食品苟活了。
蝙蝠侠对燕子和红头罩一起行动未置一词，却要求她每次都得提交任务报告和反思。杰森痛斥布鲁斯这种明目张胆在他的队伍里安插绿眼睛小间谍的行为, 却也没什么办法。
杰森调来了哥谭市医院的病历，发现企鹅人的母亲确实状况不妙。经过再三考虑, 他们决定接受企鹅人的提议。
自发现哥谭医院无力回天之后, 企鹅人就把她带回了自己的秘密别墅，让机器人和手下代为照顾。
但是柏娅和他达成了协议, 为了保证燕子的安全不受威胁，治疗将在哥谭医院进行。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企鹅人不知道的。
虽然科波特在哥谭可以称得上是手眼通天, 甚至某种程度上势力已经深入到司法系统, 但是情报也不如蝙蝠洞那么准确。
比如谜语人计划在哥谭医院安装炸弹这件事。
当夜, 哥谭医院的气氛静谧而安详, 周围只有几声寥落的蝉叫。除了打着手电偶尔从围墙下走过的安保人员之外, 连路人都很稀少。
街道角落里，一个身着绿色西装的高瘦男人拄着手杖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外套的布料上印着大大小小的夸张问号，瘦削的脸上闪烁着不知是狡猾还是智慧的光。
谜语人手持绿色喷漆，带领手下准备潜入哥谭市医院。
他已经为蝙蝠侠准备好了新的谜语，哥谭医院的境况则会让那只智慧不高的飞行啮齿动物不得不落入他所设置的困境之中，以蝙蝠侠的智商，想必只能在谜语人所布置的谜题中绝望地挣扎。
一想到那种情景，爱德华·尼格玛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经过他的缜密计划，手下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渗透进医院的安保系统，然后，他就可以在不同的楼层分别安置炸-弹了。
保安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打晕了巡视的医院安保人员之后，谜语人准备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入，最好在韦恩出资修建的医院玻璃大厅门上画一个大大的问号。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伙凶神恶煞的西装壮汉居然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将他的手下团团围住。
与安保人员所携带的非致命防暴装备不同，这些人可都荷枪实弹地指着谜语人。
“医院也开始雇黑帮保镖了？”谜语人不由愣住。
一只在夜里并不常见的燕隼拍着翅膀飞了下来，落在缓缓走出的人身上。
从医院中走出的是面色阴沉的“企鹅人”奥斯瓦尔德·科波特，他拄着黑伞缓缓走到谜语人面前。
说实话，在哥谭诸多反派里，他们还算有几分交情。
当然，企鹅人作恶并非为了吸引蝙蝠侠的注意，他是一个商人，一切都是为了逐利。即便他有时欣赏爱德华·尼格玛的才能，却始终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和红头罩暂时合作的原因。
“爱德华，我的朋友，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企鹅人笑了一下，路灯的光斜打在他畸形的鹰钩鼻上，投下一片嶙峋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更为阴森可怖。
谜语人已经发现科波特心情不虞，但是他也并不畏惧：“也许炸点东西，给我们不聪明的蝙蝠朋友留下几个谜语……你觉得怎么样？”
科波特心中五味杂陈。
一想到谜语人的行为可能危及妈妈的生命，他便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另一方面，他告诉自己，红头罩早就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的事，这只不过是他设下的局。
不论如何，既然他的妈妈在医院里，科波特就不能放任谜语人威胁哥谭医院的安全。
“你看，爱德华，我们还有一种选择。”科波特点了一支烟，悠然道。烟草燃烧的微弱红色火光映在他的单片镜上，看起来就如同有了一只恶魔的红色眼睛。
他叼着烟，漫不经心道：“只要你离开，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怎么样？”
“多么可惜，我准备了好久呢。”
谜语人盯着企鹅人，并无任何离开的意思。
科波特开始不耐烦起来，他把燃烧了一半的烟蒂丢在地上，重重地用做工精致的皮鞋碾碎。
既然大家都做了选择，那也不能怪他了。
企鹅人摆了摆手，他手下打手的枪-口立刻喷出火光。
因为都配备了消音设备，所以甚至没有惊动医院内的工作人员。
谜语人的手下纷纷倒下，绿西装的谜语人目瞪口呆，尽管哥谭的反派也经常相互倾轧和战斗，却从来没听说过谁为了保护哥谭医院而和其他罪犯战斗的。
当企鹅人把谜语人送上GCPD的警车，挥手祝他一路顺风的时候，GCPD的警员还称赞科波特不愧是哥谭的良心企业家，誓死捍卫哥谭医院的安全，比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要良心多了。
虽然企鹅人一直试图洗白自己，真正步入哥谭市上流社会，但绝对不是通过这种方式。这次被红头罩摆了一道，吉姆·戈登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企鹅！”谜语人被押上警车之前朝他喊道，“我可以悄悄靠近你，也可以出现在你面前，而让你浑然不知！当我现身，你将不复当初！我是什么？”
这是个老谜语了。
“背叛。”科波特低声说。
爱德华显然听见了，他张扬地笑了起来，隔着警车的暗色玻璃，看着科波特走进医院的大门。
“我希望我的付出至少能得到合理的回报，燕子。”企鹅人推开病房的门，沉声道。
柏娅正坐在病床边缘，闻言抬头看着他：“那么，我想你已经得到了。”
病床上本来陷入昏迷的女人已经转型，她看起来已经很老了，她有一头蓬乱枯槁的白发，看起来有些神经质，像是从阿卡姆逃出来的病人，看人时总是躲躲闪闪。
“一切还好吗，我的小男孩？”她困惑地问道。
“是的，”科波特费力地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一切如常，什么都没发生。——您感觉好点了吗？”
“我感觉好多了。”老妇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柏娅抱臂在旁边看着他们不太正常的问答，暗自揣测科波特阴沉的性格和反社会的人格是否与家庭有关。
当然了，她不会将心中的疑窦问出口，除非她也想挨一枪。
楼下谜语人的手下并未身死，企鹅人已经承诺在合作期间不会随意杀人，因此大部分都只是昏迷，正好直接抬进医院，给哥谭医院创收。
“如果你不介意，科波特先生。”柏娅清了清嗓子，“我们出去谈谈吧。”
他们走出病房，杰森也抱臂靠在一旁的墙边。
“我会守约对抗黑面具，”企鹅人阴沉地说，“今天你们利用我的事情，也一笔揭过，钱货两讫，没有其他事情了吧？”
柏娅觉得企鹅人玩不起，谈交易的时候一副气定神闲的优雅模样，现在发现自己吃亏了，就摆脸色给人看。
“我要跟你说的事有关你的母亲。”柏娅清了清嗓子，“她器官的病变和衰竭我已经治好了，但人的寿命是有限的。”
“你是指？”企鹅人眯了眯眼。
“你必须接受现实，科波特先生。”柏娅说，“你可以去随意检查，我绝对没有在她身上做任何手脚，但病情不超过一年就会再次复发，而且她的精神状态……”
企鹅人沉默了许久，看起来医院走廊中的黑暗压在他本就佝偻的身体上，让他显得更加阴郁了。
“我知道了。”科波特摆了摆手，背对着柏娅，“到时候，你还能不能再救她一次？”
“这样对她真的好吗？”柏娅轻声问道。
“蝙蝠侠的存在对哥谭真的好吗？”企鹅人怒不可遏地反问道，“把精神病人捉了逃逃了捉有意义吗？我们都是西西弗斯，而你，你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掌握了自己根本无法理解的力量，在了解生死前就能操纵它，可是你又懂什么呢？还是省省吧！”
杰森走过来，在企鹅人真正发怒前抓住柏娅的胳膊：“走了。别忘记我们的约定，企鹅。”
科波特孤独地站在走廊里，远处之后护士偶尔走过。矮小丑陋的男人看向病房，随后拄着伞在医院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几个护士推着病床急匆匆地从他身边跑过，直接推入手术室；刚刚确诊了绝症的男人拿着病历单靠在角落失声痛哭。
新生儿的哭声中医院中响起，远处裹尸布刚刚覆在死者的脸上。
“有些人的噩梦，有些人的救世主。”
他似乎听到爱德华·尼格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科波特猛地回头，挥舞着黑伞。
他发现一个比记忆中年轻得多的谜语人坐在医院走廊中的排椅上，双手交叠，朝他露出腼腆的微笑。
“我的手冰冷而绝望，伸向那颗温暖的心。我是什么？”
谜语人问道。
“科波特，我是什么？”
企鹅人用黑伞重重敲击在谜语人所坐的排椅上，金属碰撞的巨大声响在楼层中回荡。他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座椅，发现之前出现的只不过是幻象。
周围的护士惊讶地看着科波特，他丑陋的面容，怪异凶残的行为，那身高级燕尾服穿在他身上显得那么滑稽。
“你是一视同仁的，”科波特喃喃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