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最后的玩笑3
柏娅看到城西有火光, 警车声遥远地呼啸着。人烟似乎在目光难及之处鼎沸，不知是街上起了什么骚乱。她只能寄希望于蝙蝠侠最终能够解决一切, 而她必须专注于自己眼前的工作。
霍莉曾经教过她如何用一根细细的铁丝打开大部分门锁，因此使用专业工具时更加轻松自如。不过，鼓捣了一会儿，她就发现这门锁并不是从外部反锁，而是用什么手法暴力锁死，锁芯都已经被破坏掉了。
她沉思片刻, 让珍妮从门边推开，自己后退了两三步，托尼·斯塔克给她留下的便携式掌心炮快速地组合成型。随着充能声响起, 木屑飞溅, 门板轰然碎出一个大洞。
“快出来！”
木质燃烧升起的浓烟混淆了视线, 柏娅探身进去, 急匆匆地喊道。
“呜呜……！”
烟尘散尽, 柏娅的绿眸中所倒映出的，却并非她想象中惊魂未定的珍妮。
那确实是个金发女人, 梳着两个双马尾, 发尾被染成一红一蓝的糖果色。她妆容夸张，粉底把面容修饰得格外苍白，她一手拎着金属棒球棍，一手拿着个苹果。
研究了一会儿，她一口咬了下去。
“唔, 一天一苹果, 医生远离我。”哈莉眯起眼睛, 语气甜腻得惊人, ”小医生, 你不会已经忘了我吧？“
“当然没有。”拉平嘴角，柏娅冷冷地说，“你把珍妮·格林弄到哪儿去了？”
“噢，护士妹妹。——别着急，你们多相配呀！”说着，哈莉从书架背后拉出了一张转椅，被绑在转椅上的正是被一张照片吸引到这里的珍妮。眼下她嘴上被一张银色胶带死死粘住，上面用口红涂鸦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柏娅手指微动。
“别着急，小医生。”
哈莉的动作让柏娅生生压下了攻击的冲动，出现在哈莉手里的赫然是一把被装饰得非常华丽的小巧手-枪，枪口赫然已经抵在了珍妮的额头上。
珍妮惊恐地睁着双眼，拼命摇头，脸上布满了泪痕。
“我很好奇，你能起死回生吗？”小丑女缓缓说道，尾音夸张地上挑。
“放开她。”柏娅前进半步，哈莉立刻拉住椅背，将珍妮抵得更死。
“喔喔，别着急——反正这个无聊的小护士也不重要。”哈莉摇了摇手指，“不如一换一如何？用小医生换小护士……嗯，真是笔划算的交易！”
“我怎么知道我走过去之后你会放开她？”
“唔……因为，”哈莉想了想，随手拧动原本放在书架上的一个闹钟，“你别无选择？这个听起来如何？”
柏娅轻轻咂舌，机械钟表走动时在寂静的房间里所发出的清脆响声，与珍妮发出的小声呜咽混合起来，弹动着她的神经。她微微抬眼，布谷鸟时钟上的定时-炸-弹上，猩红色的数字依旧无情而坚定地向归零不断减小。
“好吧，你得到我了。”柏娅微微仰颈看着她，松口道。说罢，她便迈步向小丑女走去。
“别太着急！”哈莉皱了皱鼻子，不满地把枪指向她，“把你手上那个淘气的小发射器丢掉。”
柏娅沉默，在原地定住不动。
哈莉转了转眼珠，开始跟随炸-弹的倒计时不断倒数：“两分三十一，两分三十，两分二十九——”
“够了！”柏娅轻喝道，然后把托尼给她的掌心炮从手腕上解了下来，丢到一旁的架子上，“你就不怕把自己也炸死吗？”
“死？”哈莉咯咯笑道。
虽然只是对词语的简单重复，柏娅却已经理解了她的意思。
这世上哪有怕死的疯子。怕死的疯子，都不是真疯。
哈莉拿出一条绳子，将柏娅的双手反绑在身后。粗糙的麻绳上布满尖锐的毛刺，因为哈莉毫不怜惜的大力而深深勒紧柏娅的手腕，即便是隔着制服，依旧让她疼痛不已。
“你想要的只是我。”柏娅冷静地说，“现在，放她走。”
“哈哈！你以为我会信守承诺吗？”哈莉沾沾自喜道，“我的小布丁告诉我，笑点就在于出人意料！而且，如果我放走了她，要拿什么威胁你啊？”
柏娅看着她：“我让你放她走，不是因为承诺。而是因为，带着她会拖慢你的速度。蝙蝠侠很快就会找过来的。”
“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哦。”
哈莉听完，用手摸着下巴，似乎是极为认真地思考了起来，而炸-弹上的红色数字，仍然在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
一分。
五十九秒。
“有了！”像是刚刚解出一道难题的小学生一般，哈莉一拍脑袋，露出沾沾自喜的得意表情，“那我杀了她不就行了嘛！”
柏娅歪了歪头：“她活着，你可以永远用她威胁我。”
“嗯……？”
哈莉嘟起嘴巴，再次露出纠结的表情。
三十三秒。
三十二秒。
“你要把我们都害死在这里了！”柏娅催促道。
“什么害死呀？”
”该死……”柏娅咬牙道，真是疯子。
”我决定了。“哈莉语气深沉地说，“我还是得把你们两个都带上。”
她轻快地跳起舞步：“因为小布丁一定会为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的！你说是吧？”
三。
二。
一。
珍妮万念俱灰地闭上了眼睛。
剧烈的火光将整栋公寓彻底吞噬，浓烟和烈焰淹没了建筑物的影子。
“——哇哦！！”
“厉害！！！”
哈莉抱着柏娅，不断发出惊喜的尖叫，吵得柏娅脑仁生疼，耳膜本来就被爆炸声的震动折磨的几乎要破裂了，只能听到嗡嗡的声音。
金色的护盾，将柏娅和珍妮双双包裹。
坠落在护盾上的建筑材料，无一例外地顺着护盾的弧度改变了方向，或者向外弹开。
就算是在耀眼的火光之中，「曜日」的光芒依旧十分夺目。
这也是个友方效果，本来柏娅无望地想，干脆让哈莉被炸死算了，一了百了。可没想到，哈莉十分聪明，在爆炸前一秒紧紧与柏娅和珍妮贴在一起。
因此，也被囊括在了护盾的范围之内。
现在更是紧紧地抱住了柏娅，像八爪鱼一样勒得柏娅完全喘不过气。
柏娅拼命向后探，像一只拒绝营业的猫一样努力躲避着哈莉向自己贴来的脸和红唇，尽管空气灼热，她的小臂上依旧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士可杀不可辱，你给我离远点！”柏娅抽着冷气说道。
“好啦～”哈莉兴致索然地说，“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就把你们两个都带出去吧！不过……”
被哈莉拽出爆炸区之后，一支冰凉的液体被注入了柏娅白皙的脖颈。
视线渐渐模糊，心跳开始失速。重力拖拽着她，柏娅难以继续保持平衡。
柏娅努力眨着沉重的眼皮，最终，昏沉的梦境还是攫住了她。
“……小鸟儿，晚安啦～”
她听到哈莉愉快地说。
……
“……还在抢救，失血过多……”
“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戈登先生在这里签字……”
“脊椎已经彻底……”
声音忽远忽近，如同无数飞舞的、狰狞的蝙蝠一样，在迪克的脑海里盘旋着，让他意识恍惚。
“今晚在哪里……”
“……下周我去布鲁德海文……”
一会，他又无法克制地响起女孩愉快的声线。过去的甜蜜和幸福像蚁群一样噬咬着他。
芭芭拉，昏迷着。有一种可能性让他感到恐惧——他有可能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手术的红灯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怎么能忘记芭芭拉？！
折磨着迪克的巨大愧疚让他想要撕开自己的胸口，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芭芭拉的。
然而，就算她活下来……
是了，柏娅会救她的，她一定得能。否则，芭芭拉的人生该怎么办？！如果在哥谭的天空中恣意翱翔的蝙蝠少女，从此以后，要终其一生与轮椅为伴？
“迪克。“
蝙蝠侠出现在了医院的窗口，阴沉而静默，如同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幽灵。
“燕子在哪？”迪克猛地起身，单刀直入地问道，“我们需要她！趁一切还来得及，我——”
在迪克还没像连珠炮一样说完他的话前，就被蝙蝠侠所打断：“燕子失踪了。”
同在通讯频道里的红罗宾，原本在极度认真的工作状态之下，很难听到外界的声音。但“燕子”这个单词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而蝙蝠侠的话，则让他顿时感到天塌地陷。
”红罗宾？“
“红罗宾！”
布鲁斯的声音让骤然停滞的红罗宾骤然清醒：“我们得立刻找到她！我们不能再失去——”
“小丑在哥谭安置了五个炸弹，你知道这一点。”布鲁斯冷静地说。
“你……你的意思是，”提姆猛地站起来，双手下意识紧握成拳，重重地锤在桌面上，“你要我继续留在这，对着电脑，等待着随时收到她的死讯吗？！”
提姆很少这么激动地和布鲁斯说话。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沉声道：“哥谭的炸弹交给你们，我会亲自去救出她。”
“可是上次你就失败了！”被焦急冲昏头脑的提姆口不择言道，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所说的话。
“正是因为你现在的状态，所以你才不能去！”蝙蝠侠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他厉声呵斥道，“看看你自己，自乱阵脚，现在还有一点分寸吗？”
提姆沉默。
“我知道了，对不起，布鲁斯。我刚才不是故意说出那样的话。我只是……”
“我知道。”蝙蝠侠利落地打断他，“不用解释了，尽快定位炸弹的位置。”
和提姆通讯结束之后，原本身着常服的夜翼已经消失不见，而夜翼则开始了今晚的工作。
蝙蝠侠并未原路顺着窗口离开，他大步迈出走廊，在尽头看到了正在抽烟的戈登。局长的白发似乎一夜之间又多了几根，脚边散落着不少烟蒂，夹着烟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戈登。”蝙蝠侠的声线收紧，“哥谭需要你。”
“我的女儿也需要我。”
是啊，我的女儿也是。
布鲁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