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来自费城的信
小丑正式被“诺拉计划”的冬眠设施收容后, 也在网络上激起了一轮辩论。不过大部分人都很支持这样的处理方法，更何况这种措施只针对没有监护人的危险病人。
哥谭一时间风平浪静，尽管夜色中尚有暗流涌动着, 但是总体而言，布鲁斯已经轻松了许多。
柏娅换了新的学校上学, 在这里，韦恩千金的身份更加慑人, 日常也算风平浪静。
这一天, 两封邮件被送到了阿尔弗雷德的手中。
一封来自费城, 一封来自英国，信封纸张用料考究，印有精美的暗纹。
柏娅对其中的内容略微有些好奇——阿尔弗雷德似乎因为这两封邮件，而整整一天都心情不错。甚至在烘焙点心时心情愉悦地哼着歌, 也没有出言用幽默的英式笑话讽刺董事会快要迟到的布鲁斯。
提姆则处之泰然。
她猜测年轻的侦探知道信封里的是什么，于是还过去旁敲侧击了一番。但提姆只是微微弯起眼睛, 微笑道：“晚上你就知道了。”
“别卖关子嘛！”看到提姆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柏娅拖长声音抱怨。
不过，区分红罗宾日常的平静姿态和有点小兴奋的样子还是很容易的。他下午工作时甚至一直在哼这个杀手不太冷的片尾曲。
于是柏娅也能大概猜到信的内容了。
当夜，迪克从布鲁德海文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还穿着警探的制服, 看起来干练又帅气。柏娅帮阿尔弗雷德去开门时, 发现杰森也在他的身旁。
艾斯冲了出来, 把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杰森一把把大狗抱了起来, 亲昵地揉搓它的耳朵。
追过来的达米安手里还拿着飞盘, 露出非常不满的神情：“父亲, 最终你会发现让陶德登堂入室是极其失败的决定。”
杰森则报以一个相当挑衅的笑容, 露出一对虎牙：“我在这‘登堂入室’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小子。”
达米安哼了一声。
“我记得他们最近还不错来着？”提姆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有时候达米安还去找杰森一起查案子。”
“我觉得他只是嫉妒了，”柏娅，“因为艾斯显然更爱杰森。而且大侦探显然更爱我。”
“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达米安就该要求拥有自己的狗了。不过赫卡忒不是跟他很好么？”
被提及的大猫此刻正躺在半透明的黑色玻璃茶几底下，隐约可见斑驳的皮毛。听到自己的名字，它耳朵一甩一甩的。柏娅蹬掉拖鞋，把脚伸到赫卡忒厚实又柔软的腹部皮毛底下。
“要是真的想知道的话，查一下达米安的浏览记录就好了。”柏娅毫无心理负担地说。
在这个家族中，失去个人隐私属于常态。但彼此又在入侵和尊重之间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毕竟他们只是为了确保对方的安全。
提姆打开了新的界面。
“你说得对，”提姆叹息了一声，“我看我们很快要有新的狗了。”
“打赌吗？我觉得是捷克狼犬或者灵缇之类的，轻盈，敏捷的狗狗。”
“我觉得他会喜欢更大的狗狗。杜宾，大丹犬一类的。”
“那要是你输了怎么办？”柏娅抽回腿，跪坐着沙发上，然后向她的侦探凑过去，像一只毫无自觉的猫一样挤到提姆和电脑之间，兴致勃勃地问道。
少女的头发蹭到了提姆的下巴，有点痒，但很柔软。提姆垂下眼，用那双比平时略深的蓝色双眸看着她。
不知怎么的，他的声音比往日低沉些：“……那我就让你为所欲为。”
“听起来不错，那就这么说定了！”柏娅思考了片刻，满意道。
刚想离开，就被提姆扣住了手腕，拉得更近了一些。
“哎？”与那双蓝眸对视了一会，柏娅不由得慌乱了起来。
“那要是你输了呢？”提姆眨了眨眼，他的语调很平常，神情也是一如既往地轻松。不过，柏娅总觉得他在给自己挖坑似的。
“那我也让你……啊，不，不行。”柏娅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妙，结结巴巴地说。
耳朵根都红了。
提姆看得好笑，松开了她的手。柏娅立刻退到沙发的一角，用抱枕挡住自己的脸。
丢人死了。
“不过或许要很久才能知道，我感觉布鲁斯不会轻易同意的。”提姆轻描淡写地说道，“所以你可以慢慢想我们的赌注哦。”
“其实今晚就可以知道。”柏娅抬起头来，神秘兮兮地说，“因为我有个礼物要给你瞧。”
“是什么？”
“晚上你就知道了！”
柏娅兴奋道。
提姆一挑眉梢，刚想做出猜测，杰森突然砸在了沙发上，随后一只达米安从天而降。赫卡忒立刻站了起来，抖抖皮毛，也加入了战局。
“达米安！”提姆怒气冲冲地说，发现自己电脑的充电接口被扯坏了，“我在工作！”
“你明明就在调情！”达米安无情地说，同时，杰森抓住了他的领子，把现任罗宾提了起来。达米安用了一个战术动作摆脱了钳制，然后大声命令赫卡忒攻击杰森的右翼。
迪克慌忙地试图在阿尔弗雷德发现前制止小鸟拆家，但是在杰森给了他一手肘之后立刻改变了想法。
好消息是：在柏娅的帮助下，大家齐聚餐厅时，没有人浑身挂彩、眼眶发青。
坏消息是：布鲁斯摆在客厅的的唐代瓷器碎了。
好消息是：他们统一口径说是赫卡忒干的，阿尔弗雷德相信了。
坏消息是：布鲁斯没相信。
但是，作为一群不服管教的青少年的家长，他多多少少已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他只是短暂地露出一个忧愁的表情，然后扣除了达米安的零花钱和迪克这个月的补助。
还有提姆的实习工资——没错，最后红罗宾也动手了。
完全实现经济自由，尤其是装备自由的杰森表示喜闻乐见。
提姆则表示自己有斯塔克工业的富婆可傍，完全不虚。
今天的晚餐格外丰盛。不仅有数道阿尔弗雷德的拿手菜，还考虑了每只小鸟的饮食喜好。柏娅亲自动手煮了两道汤，还帮老管家处理了龙虾。
就连达米安，都被食物的香气吸引，露出了意动的神情。
“在饭前，”布鲁斯清了清嗓子，颇具仪式感地说，“我要宣布一个重大消息。”
阿尔弗雷德奉上了盛在银托盘之中的拆信刀，布鲁斯手法娴熟地拆开了第一封，费城来信。他展开做工精致的信纸，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尽管大家都知道那里面写的是什么，但这依旧是一个重大时刻。
提姆已经像等待奥斯卡颁奖结果般傲然地微微昂起了头。
“提摩西·杰克逊·德雷克先生，”布鲁斯缓缓念道，“我们很高兴地通知你，你在新学期的住宿已经安排妥当。你是本院设立以来第十六位接受常春藤大学天才奖学金的年轻人。您无与伦比的技术和思维得到了我们的认可，我们殷切地希望，可以协助您，让这些品质成型，从而将世界塑造地更加美好。”
大家长将信纸对折，欣慰地看向提姆：“落款：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
迪克立刻吹了一声口哨，发出了小小的欢呼声，杰森则大力拍了拍他继任者的肩膀。
就算达米安想要说“我三年前就拿了数个博士学位”，他看起来也忍住了，他虽然想要继续做出不屑一顾的表情，但柏娅也能看出他也在为提姆高兴。
提姆想要拼命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沉稳和淡然，但实际上，他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像拿着叉子在傻笑。
然后，柏娅搂住了他的脖子，在少年颊侧重重地吻了一下，然后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我的天才，你太棒了。”柏娅喃喃地夸赞着自己学神级别的男朋友。
最关键的是，他们都清楚，提姆与“一心扑在学业上”这个描述还相去甚远，他举重若轻般拿到了这个令人叹为观止的成就。
阿尔弗雷德在一旁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是的，我想……我想我没有辜负任何人的期望。”提姆说。
布鲁斯有了更加合适的继任者，他自己的血脉。提姆从来没想过一直占据着罗宾的位置。他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蝙蝠侠需要他。
而他则会在恰当的时候，奔向自己的生活。
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放弃自己的义警身份——他本来以为他做得到。但事实是，这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了。
不如说每一任罗宾的体内都流淌着英雄的血脉。
在达米安到来后，他做了一张清单，规划自己的人生道路。
我是谁？
要做什么？
和谁一起？
现在，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随后便是庆祝的晚餐，肴核既尽，杯盘狼籍。
但因为吃到一半又打了起来，因此积攒的感动气氛立刻消散殆尽。
迪克和杰森以提姆已经成年为由，意图给他灌酒，不过由于布鲁斯从旁的默默注视，最后喝了几杯香槟和红酒就作罢了。
就算是餐桌上的打闹，布鲁斯也没有制止。他惊觉自己竟然有点享受这样的生活。
毕竟，就在一两年之前，这偌大的大宅餐厅是多么的冷清。
不过，虽然费城离哥谭不算远，但毕竟在宾夕法尼亚州。若无意外，以后应该也像迪克他们那样聚少离多了。
尽管还是一家人。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提姆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目光有些忧愁。
饭后，他们在沙发上拆了另一封信。尽管提姆并没有向剑桥大学递交入学申请——因为毕竟太远了，他的朋友和小队都在美国，但不知怎么的还是收到了一份Offer。
不仅提供了全额奖学金，甚至还注明，即便不在剑桥大学学习本科课程，也可以数年后来就读硕士研究生，而这是因为克罗诺蒂斯教授愿意接收他。
虽然但是，那个时间领主好像是搞物理学的，和提姆专业不是很对口。
但他毕竟是个时间领主。
他先收起了信，反正距离硕士学位还有几年的时间。
稍晚些时候，联盟有一次紧急事件，布鲁斯不得不去集合。而迪克则披上那件黑色披风，和达米安一起去夜巡。
杰森问提姆和柏娅是否要和他一起去查一起案子，柏娅却拉住了提姆的手：“我要给你看个东西。”
她牵着她的天才男友飞奔下楼，像小鹿一样钻进后花园的花丛，一只身披银色月光的黑猫在他们脚下穿行。
他们气喘吁吁地穿过林间小径，沐浴着漫天繁星的朦胧光芒，云如薄纱，在暗蓝色的天幕中流淌，面前则是粼粼的湖面，荡漾的水波闪耀星光，仿佛银河倏忽而至。
柏娅顿住步伐，望向湖畔的空地。
她的眼底闪着紧张与兴奋并存的微光，启唇微微喘息着。
“你一定要看看这个。”她说，带着天然的狂喜。
“我正在看着呢。”提姆柔和地说，注视着柏娅。
少女踏过缀着夜露的青翠草地，向前迈了几步。然后，闭上了眼睛。
微风拂起她的裙摆。
她伸出手。
响指轻响。
随后，一阵奇异而和谐的呼啸声从空中传来，伴随着在薄雾中舞动的橙色微光，一栋老房子出现在湖畔之侧。
绿色的灯带编织出的字样，他们都很熟悉：燕子的诊所。
“你想看看吗？”柏娅紧张地喘着气，转过身面对着提姆，向自己的塔迪斯倒退而去，“这是我的塔迪斯！”
提姆欣然同意。
他们打开支呀作响的木门，整洁明亮的纯白色控制室被塔迪斯枝桠的柔和光线所照亮。柏娅难以克制自己的兴奋，到处乱转。
最后一头撞进提姆怀中。
“这里里面比外面大。”提姆说。
“是的，里面比外面大！”柏娅笑道，轻盈地离开提姆的怀抱，用芭蕾的步伐轻盈地转着圈，带起花朵般的裙摆。
“所以，”她停了下来，靠在控制台边，认真问道，“宇宙中的任何时间和地点，所有曾经发生和尚未到来之事，你想去哪？”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过。
提姆看着她，轻盈得像只燕子。好像塔迪斯补全了她的一部分。
尽管她还并不是时间领主。
提姆想了想，坦然说道：
“我想去看看达米安到底养了什么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