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傅柏衍猛地深吸一口气, 竭力遏制住想要暴打眼前这个死小孩儿的冲动。
“苏景颜是我的人，我一个人的人。”他咬牙切齿，眼神既冷且凶恶, “这是最后一次给你警告，下一次, 我就不会再顾及你大哥的面子。”
慕柯被吓到了，不由自主往墙角里躲, 嘟嘟囔囔地顶嘴道：“可、可是柏衍哥哥, 你又不是真心喜欢教授哥哥……”
“你胡说什么？”傅柏衍眉头紧皱, “你懂个屁。”
“就是啊！”慕柯的嗓门忽然又大了起来, “你又不是真心喜欢他, 凭什么独占他！”
傅柏衍脸色一沉：“你他妈再胡说信不信我——”
“你找教授哥哥，难道不是因为他长得像你的初恋情人吗？”慕柯脱口而出，“你分明就是把他当作你暗恋的那个人的替身！”
话音刚落, 角落里瞬间陷入一片可怕的死寂。
傅柏衍的脸颊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我我怎么不知道？”慕柯身体紧紧贴着墙壁，“我不小心发现了你给我大哥看的那本画册，上面的人长得跟教授哥哥一样……”
很少有人知道, 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傅总，其实有一个隐藏的个人技能。
当时他年纪还小, 分辨不出画像的好坏, 但是对于画册中的那个人却记忆犹新。
因为那满满的一本画册都是同一个人，画中人的一颦一笑都太鲜活生动, 美得他目眩神迷。
很长一段时间里, 年幼的他对画中的美人都念念不忘。有一次, 他忍不住跑去问大哥那人到底是谁, 大哥却不肯告诉他, 被他缠着问得烦了，才说是柏衍哥哥暗恋的人。
当时他第一次见到苏景颜就觉得有点眼熟，后来再见面，他突然惊觉教授哥哥竟像是从那本画册里走出来的人……
“砰”的一声响，傅柏衍一拳捶上身旁的木架子，墨色眼眸里可怕的暴风雨涌动，“你还知道什么？”
“没别的了……”这回天不怕地不怕的慕四少真怂了，“柏衍哥哥你不能打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的亲弟弟……”
“给我闭紧你的嘴。”傅柏衍压低了嗓音，一字一顿地警告道，“如果让我听到你和别人说这些话——”
意味深长的留白，慕柯小小声回道：“不说就不说。”
但是这对教授哥哥公平吗？
他缩在角落，目送着高大威猛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呼呼”地喘了好几口气。
吓死人了，柏衍哥哥刚才的神情简直像是要活活掐死他。
他刚往前踏出一步，就发现对面的拐角的阴影处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教授哥哥？”他失声叫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景颜抬起眼眸，复杂的情绪在亮晶晶的桃花眼中几番变化，最终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不必再问。很多事情豁然开朗，很多疑问都得到了答案。
他沉默着回到宴会厅，没过一会儿，小寿星也出现了。
宋凛同学今天身穿一套高档定制白色西服，梳了一个帅气的三七分背头发型，身姿笔挺地站在台上切蛋糕时，目光一直往他的老师脸上瞥。
苏景颜遥遥举杯，无声道了一句“生日快乐”。
“如果我早知道你做过他的老师，我们早就应该重逢了……”宋丙阳再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
“找个地方，我们谈谈吧。”苏景颜放下手中的高脚杯，率先转身往偏厅的方向走。
意外之喜从天而降，宋二少立刻毫不犹豫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宋家别墅很大，布局复杂，苏景颜寻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然后心平气和地问道：“宋丙阳，你是不是还很不甘心？”
宋丙阳微微一愣：“不甘心什么？”
“不甘心当年我拒绝了你。”苏景颜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宋二少第一次被人拒绝，还是以那样不体面的方式，所以你才惦记了这么多年。”
提及那段过往，宋丙阳的神情有些凝滞，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当初的理由我已经不想再问，我只关心现在。”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一次见到苏景颜，他的心脏依旧不属于他自己。
“你不想问，我还偏要说。”苏景颜扯了扯唇角，“有人往我的邮箱里发了一套大尺度床戏写真，你不妨猜一猜，主角是谁？”
宋丙阳脸上的血色尽褪，下意识装傻道：“什么床戏写真？”
苏景颜往后退了一步，语气中着淡淡的嫌弃：“另一个主角应该是温酒吧，我嫌恶心没仔细看，但上面那个确实是你，我认得出来。”
这一秒，宋丙阳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多年前那个闷热又躁动的夏天。
“好一个痴情的宋二少，一边追我追得全校皆知，一边和美少年滚床单滚得天昏地暗。”苏景颜嗤笑一声，“我这个人最讨厌欺骗和背叛——不对，谁不讨厌这两样东西呢？”
宋丙阳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我——我不是……”
他想说当年的自己其实是被陷害的，可问题是苏景颜会相信吗？
“你得承认，从头到尾，你都没那么喜欢我，我对你来说也不是唯一的选择。”苏景颜随意拨弄了一下头发，“所以，体面点，即使像今天这样意外碰了面，我们之间连招呼也不用打。”
宋丙阳张了张嘴，又闭上那双略显阴郁的眼睛。
该说的话总算说清楚了，苏景颜轻轻吐出一口气，直起腰身准备离开。
“苏景颜。”身后的人突然又开口，“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苏景颜脚步微顿，没有回过头。
宋丙阳抓住最后一丝虚无缥缈的期冀：“如果、如果当年没有出那件事，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会吗？
意气风发的英俊少年，为了讨好他做了一切努力，直白的喜欢没道理的偏袒，毫不掩饰的热烈的爱慕眼神，他有没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苏景颜微微侧眸，“不管是什么答案，你都不会满意的。”
大部分的男人都有初恋情结，如果是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杀伤力就直接翻倍。
苏景颜收回目光，独自一人走出去。
*
傅柏衍找到小情人时，发现他正坐在游泳池旁，望着淡蓝的池水发呆。
“你在这里干什么？”傅柏衍按捺住心里的火气，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多久了？”
“傅总找我有何贵干？”苏景颜回过神来，语气不冷不淡地反问。
“我找你当然是要带你回去。”傅柏衍大步流星走近他，一把握住清瘦的肩膀想将人揽起来，“这见鬼的宴会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景颜微微蹙眉，“我今天不想跟你一起回去。”
“那你想去哪儿？”傅柏衍脸色一变，“跟你的老相好还没叙好旧？”
苏景颜懒得解释，试图挣脱他的手，“是啊，傅总也可以去找您的老相好叙叙旧。”
“我哪儿来的老相好？”傅柏衍蛮横地收紧了手臂，“你们今天到底聊了什么？一字不漏地说给我听。”
“你特么霸道总裁演上瘾了？”苏景颜不耐烦起来，“我和他聊了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傅柏衍：“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就这态度。”苏景颜冷笑一声，“傅总不满意的话，大可以去找您那位善解人意的白月光初恋寻求安慰。”
“白月光初恋”几个字一出来，搂在他肩上的手倏地一下捏紧了。
见他没有否认，苏景颜继续冷笑：“我很好奇，我长得跟他是有多像，都让你心甘情愿和我结婚？”
傅柏衍下意识回道：“没有很像。”
乍一看简直一模一样，但是看久了就知道不一样。他记忆中的那人愈来愈模糊，眼前这张脸却愈来愈生动鲜明。
这句话就等于承认了。
苏景颜掀起眼皮子，长长密密的眼睫不易察觉地抖了抖，“娶了个冒牌货，你心里就不隔应吗？”
傅柏衍皱眉：“苏景颜，你先听我说——”
“你不隔应我隔应，隔应死了！”苏景颜猝不及防地爆发了，狠狠一把推开他，“你凭什么让我当冒牌货？”
傅柏衍稳住脚步，“是，我承认一开始我包养你，的确是因为觉得你长得像他——”
“傅柏衍你恶不恶心？”苏景颜气得手抖，连说话声音都变了调，“你特么自导自演给谁看呢？你要真那么爱他，你怎么不为他守身如玉呢？你不找个和尚庙出家对得起你的深情吗？还是说，你爱的就是他那张脸啊？灯一关你还认得出来谁是谁吗？你怎么不干脆自己整个容啊？天天对着镜子yy岂不是更方便？”
苏教授第一次用这样飞快的语速骂人，噼里啪啦像上膛的子弹高频率扫射一大片。
傅柏衍被这一顿骂骂咧咧整得有点懵逼，好半晌才迟疑道：“你这么生气，是不是代表你心里很在乎——”
“我在乎你个锤子在乎！”苏教授火力全开，指着他鼻子继续骂，“傅柏衍你要一开始跟我明说了，说不定我可怜你还乐意给你做个人形摆设让你缅怀你的初恋，但现在我只想亲手鲨了你！”
“你舍得吗？”傅总那该死的自信又不合时宜地跑了出来，往小情人面前逼近一步，“爱之深恨之切，我明白，但你先听完我接下来要说的——”
苏景颜打断他：“会游泳吗？”
傅柏衍无缝切换成得意的语气：“当然会！你还没见过我游泳的样子吧？蛙泳仰泳蝶泳自由泳——”
“嘭”的一声巨响，硕大的一朵水花砸上泳池壁。
苏景颜微微俯身，面无表情道：“那我今天就再教傅总一招，这叫淹死你活该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