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蒸鱼
在华夏八大菜系中关于鱼的做法数不胜数，从复杂精致到大锅乱炖。随便翻开一本美食菜谱，就能给你科普各种酸甜辣咸味道各不同的鱼类菜肴。
只要你想，做全鱼宴都能吃个好多天不重样。
而鱼的种类不同，做法也不同。
纪虞选的这条有些像罗非鱼，鱼肉细腻且只有一根大鱼骨。这种鱼做法有很多，纪虞脑子里转一转就能出现一排菜谱，但——
【清蒸鱼腥得我想吐】
【华夏菜系的清蒸鱼太难吃了】
类似的话他在星网上看到过无数次。
盯着这条鱼看了半响，纪虞轻轻眯眼，那正好让你们尝尝华夏的清蒸鱼到底是什么味道。
作为鱼类菜肴中最普遍的做法，它以简单味美著称。
简单是一码事，需要的调料却同样很重要，而且这个世界的很多食材与他以往认知都存在一定偏差，而其中就包括现在要用的各种调料品。
但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这个世界美食受众极其大，总能找到类似的食材。
看着盘里有些奇形怪状的材料，纪虞摸了摸下巴，眼中露出跃跃欲试。
这几天他在星网上也不是白逛，至少查到了不少食材资料。
修长的指节轻松挽了个刀花，捏起颗巴掌大小的黄皮食材。掐开皮嗅了嗅味道，一股刺激辛辣味传来。纪虞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味道和生姜类似，虽然不如后者浓烈，但多放几片效果也差不多。
这种食材叫刺辣果，因为味道刺激性及其大又不知道怎么吃，受众极其小。
同理，抓起一颗与葱类似的食材。
手指按住刀柄快如闪电地几刀下去，手指轻轻一拨，几片薄厚一样的姜片与葱段就斜铺在菜板上。
分别抓起几颗塞进鱼腹，再将剩下的葱段从中间刨开切丝。
直播镜头刀刃闪烁间几段白绿相间的葱就变成了蓬松丝状。微卷地凑在一起，白嫩带点微绿色。在纪虞干净修长的手展示下极其漂亮。
直播间有人再次冒泡【就这刀工绝对不是一般水平啊】
但很快就有人出来反驳【你恐怕不知道，华夏菜刀工一直不错，只可惜刀工好不代表味道好】
这话与阿弗拉说的差不多，塞西气愤想反驳但一搜华夏清蒸鱼就看到了一大片负评。
阿弗拉扑哧一笑：“我说的对吧？”
塞西关上搜索栏，看着直播中纪虞认真做菜，闷声说：“每个人做的菜味道都不可能一样，你又没吃过，怎么知道他做的不好吃？”
阿弗拉耸肩：“好吧，既然你坚持，那你就继续看。”注意力落到自己的直播屏上，来自多啦星的热多希正用自己的种族天赋绚丽地处理食材。
她痴迷惊叹：“多啦星的美食不仅好吃还好看，真是艺术品啊！”
塞西不为所动，坚持留在纪虞的直播间。
叶宜看着留言，失落又郁闷。
18号刀工真的很好，一看就经过了多年锻炼。
但那个人说得没错，光有刀工有什么用，没有后续的做菜方法什么都是白搭。
失去了传承的华夏美食已经彻底失去了精髓。
他的态度不知不觉间从愤怒变成了感同身受，觉得纪虞或许就是想凭精湛的刀工给华夏菜系攒一波人气。
但——
“仅凭这个想让华夏菜系起死回生根本不可能啊……”
叹了口气继续看直播，却在看到纪虞接下来的处理方法时愣住，眼珠瞪大。
这怎么能这么做？！
他已经看出纪虞要做的是清蒸鱼，但清蒸鱼的步骤根本不是这样啊！
回忆着自己学过的，他急忙就想呐喊：“你做错了！”
但屏幕里的纪虞没听到，他拿起挑选出与料酒类似的调味料小心洒在鱼身上，用手给两边鱼肉都仔细按摩入味。
这一步极其重要，纪虞耐着性子给鱼肉做了腌制按摩后，才将鱼摆到一边等待入味。
接下来就开始调配料汁了。
清蒸鱼吃的就是一个鲜、甜、嫩，而想做到鲜甜却不腥，料汁与去腥极其重要。
如果在另一个世界，直接去超市买蒸鱼酱油就行，但现在却没这个便利了。
既然没有他就自己制作！
眼中露出跃跃战意，在一盘贝类食材中眼尖地挑选出最好的几颗，仔细清洗干净后放进小锅里加水熬煮，再加入剁碎的虾绒和咕咕猪肉馅。
当贝壳煮得开口露出肥嫩的肉，汤汁的颜色逐渐变得奶白飘香时，纪虞眼疾手快加入了泡得柔软发紫的海菜和切成丁的圆滚滚香菇。
五样食材轻轻搅拌均匀后，纪虞按下了时间加速按钮。
如果正常时间想要将汤汁熬得浓稠鲜美，得要起码八个小时，但现在不一样了。
等待了十五分钟，锅里的汤汁被煮成了一小碗。粘稠又浓郁。纪虞小心将没用的贝壳挑出来，再把汤汁仔仔细细过滤。
彻底去掉残渣后，一小碗奶白色的浓汤彻底形成。
但这还没结束。
看着这有些淡的颜色，他谨慎挖了点代替酱油的酱膏再加入一小勺糖。
看着两者在汤汁中渐渐融合，奶白的颜色逐渐被棕褐色代替。
纪虞挑剔看了几眼，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这就与他记忆中的料汁颜色比较相符了。
接下来就看味道怎么样。
拿勺子沾了点尝了口，纪虞眉头微皱。
替代品到底比不上原材料的原汁原味，但也有了原材料百分之九十的味道。
过预赛想必没问题。
纪虞眉头松开，将已经腌制好的鱼小心放入做好预热的蒸锅里。
确定了时间与温度，就施施然擦干净手耐心等待起鱼蒸好。
与他的闲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周围选手都还忙得不可开交，最受瞩目的热多希更是表情严肃，手中各种颜色的能量璀璨融合。
而与此同时纪虞的直播间再次刷屏。
【把鱼洗干净切几刀再铺点料就弄好了？】
【要不要这么敷衍，好歹也是第九星系第一场比赛啊，这么多人看也不怕丢脸】
【这根本不是来比赛，是随便做来凑数的把？】
【那个料汁颜色褐呼呼的，乱七八糟炖在一起还能吃？】
【刚才去搜了一下华夏菜系，看刀工还以为自己捡漏了一个黑马，结果呵呵……彻底劝退】
随着这句话落下，直播间本就少的关注人数又少了一个。
阿弗拉摇头：“看吧，我怎么说的？这个人就是刀工好根本不会做饭，趁着现在时间还早，你还是赶紧退出去重新选个直播间吧？”
无数个事实都在证明华夏菜系不好吃，但塞西脑中浮现的却是纪虞昨天说话。
她摇头，坚定道：“我要看完！”就算真的不好吃，她也要看完这场比赛。
刚还对纪虞升起好感度的叶宜这会儿气得更厉害了，那些乱七八糟东西调出的料汁能吃吗？
这个18号根本不是为了华夏菜系好去参加比赛，这是恨不得把华夏菜系再次拉入深渊吧？！
在咬牙切齿之中，纪虞面前的锅发出叮一声。
鱼熟了。
再用余温闷了五分钟，纪虞掐着时间解开盖子，在雾气腾腾中清蒸鱼露出了真面目。
与此同时主持人面前的一盏灯突地亮起。
正与观众闲聊的他惊讶咦了声：“已经有选手第一个做好了菜肴吗？让我们看看他到底做的什么美食……”
下一刻，一盘白惨惨没点缀、没颜色、没修饰的鱼撞进主直播间所有观众眼底。
蒸得冒热气的鱼瞪着双白眼珠，鱼身上还有已经被蒸得变了颜色软踏踏的葱段。
主直播间所有人停顿了一秒钟，然后开始疯狂刷屏！
【这……这能吃？】
【这算什么美食啊，太难看了！】
【天啦，该不会就这么让人吃吧？没盐没味连颜色都没有，这看着就没食欲】
【华夏菜系做菜这么敷衍的吗？】
【这哪里是来比赛，根本是知道第一个做好的会出现在主屏幕，为了热度随便弄熟来糊弄人吧！】
群情激愤中主持人尴尬道：“看来这位选手还没做完，那么让我们等等，先去看看其他选手现在的进度。”原本对准纪虞的主直播间画面迅速切给了热多希。
今天是美食大赛第一场，要是第一道食物就这么拉低水准线，这对节目影响太大了。
而与此同时纪虞的直播间人数再次掉了几个。
叶宜咬着牙愤怒道：“我就知道！”他已经预料到华夏菜系在今天会因为这个18号登上第九星系热搜，从而再次被人拉出来嘲讽。
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得冒汗。
现在可怎么办？
阿弗拉这次没说话，只是看着那条白惨惨的鱼啧了声摇头，再没看纪虞。一个注定要被淘汰的选手，根本不值得她关注。
而就在主直播间切掉的时候，纪虞开始将葱段和姜片小心捡出来，倒掉盘子里的水。
将调好的料汁缓缓淋上去，当褐色汤汁在白色碗底出现，就仿佛一副没了颜料的话突然铺上了颜色，一下抢眼了不少。
很快，纪虞捏着一捧蓬松可爱的葱丝放在鱼身上，又将青红两种颜色辣椒放上去（代替品）。
看着半完成品的菜肴，纪虞屏息凝神，开始了最重要的步骤。
浇油！
这一步是清蒸鱼的灵魂，当油淋上去才是这道菜真正完成的时刻。
当油烧得滚烫，纪虞眼疾手快拿起。
看着这盘热气缭绕却缺乏食欲的菜肴，手肘轻轻一歪。
一缕油轻轻落在葱丝上。
当油与葱丝接触，热油滚烫的噗呲声接连传来。而油与蓬松地葱丝碰触瞬间，热油彻底将嫩嫩的葱丝烫熟。
两者交汇刹那葱丝浓郁的味道被瞬间刺激而出，热油再往下渗透，将蒸得柔软粘稠的鱼皮烫得微焦卷起，逐渐渗透鱼肉，再与下面的料汁汇合。
原本褐色毫无美感的料汁逐渐泛起油光，就仿佛画龙点睛，这道菜一下被注入了灵魂。
随着最后一滴油滴落，一股鲜美的香气扑鼻而至，散发着让人垂涎三尺的浓香。
白瓷盘底铺着酱色的汤汁，白嫩的鱼在料汁中极其显眼，而上面点缀的青红辣椒与葱丝更成了水墨画上的一朵灼灼红梅。
直播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被这盘菜彻底吸引了注意力。
纪虞倒退看了看，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而直播间还剩下的极少数人都愣住了。
【刚才是我看错了？我怎么觉得那条惨白白的鱼突然好看了？】
【那个褐呼呼的酱汁衬得这条鱼挺好看的，上面点缀的青红辣椒也很抢眼啊】
【这个摆盘没得说】
塞西和叶宜同样愣住，前者是惊喜后者这是错愕。
这……
这似乎与古旧图片中记载的清蒸鱼特别相似……
但不等他们多看一秒，菜肴就被一个虚拟盒子扣住，紧接着迅速消失在他们面前。
直播间猛地凝固。
片刻后【啊啊啊，为什么不多给我们看会儿？18号你这样会失去你稀少的观众的！】
纪虞丝毫不知观众吐槽，按下提交菜肴按钮后还在心里赞美星网上的高科技技术。
只要点了提交，就可以保持美食出锅那一刹那最鲜美的时刻。
这个技术对厨师来说真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