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
羞羞很快撑着身子站起来。
她奸计得逞, 咧嘴笑得很甜，嘚瑟瑟地把闻予呈刚才说她的话还给他：“菜！”
今天没出太阳，天阴沉沉的, 闻予呈躺在雪地里，周身一片冰凉。
抬眸是一片暗沉灰蒙的天空, 视野之内, 白茫茫一片，只有她成了视线里最俏丽的存在, 此时正大咧着唇, 笑得牙不见眼。
他低低笑出声，一秒变脸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羞羞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吓得撒丫子就跑。
不行啦闻予呈要揍人啦！
她跑出去一段路，差点撞上刚从训练楼里走出来的林白宴。
雪光清透, 他的个子高挺，本就带着几分出尘独立, 与雪相衬, 身上的冷淡气息又增加了不少。
羞羞喊他：“宴神！”
林白宴应声转身，见到是她, 也弯了下唇。
羞羞笑着躲到他身后去：“宴神，快救救我！”
闻予呈没追上来，他刚才就是逗她玩。
他原本看着她跑出去, 唇边挂着笑。
这会儿看见她又躲到林白宴身后去, 他唇边的笑意凝了几分。
雪光更衬得她一张瓷白的脸无比生动, 她站在林白宴身边，看着也很是和谐, 一高一矮, 一静一动, 莫名登对。
他黑眸深深望着他们两人，不知为何心里一阵烦躁。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个不长眼的雪球飞过来，“啪嗒”一下落在他肩膀上，也不知道是谁飞过来的。
天地一片灰蒙，闻予呈冷着脸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往回走。
他捂着仍在狂跳的心脏，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
羞羞躲在林白宴身后，见闻予呈没追来，这才从林白宴身后走出来，腼腆地冲他笑笑：
“宴神，下雪了呢！”
林白宴伸手，替她拍去了肩膀上的雪花，淡声应了：“嗯。”
又是一年寒冷的冬天。
而属于今年冬天的最好消息莫过于，他的母亲康复出院了。
他微笑着，将这个好消息也同样告诉她。
羞羞惊喜地睁大眼：“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她的笑容特别甜，也特别有感染力。
林白宴想到那天晚上，她一脸虔诚地同他说，给他的祝福，也笑着问她：“你有什么想完成的心愿吗？”
羞羞迟疑了一下：“欸？什么都可以？”
她还真有一个忙想让他帮。
“嗯。”
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的，他都愿意去努力达成。
羞羞很快兴奋道：“宴神，你能给我堆个雪人吗？”
刚才她就想堆啦！但架不住祝子耀的撩拨，老被分神着想去打雪仗。
林白宴微诧：“雪人？”
“嗯！一个超大超大的雪人！”羞羞用双手比划着形容了一下，一脸期待地问：“可以吗？”
这有什么难的。
林白宴没想到她的心愿这么简单，不免失笑。
“可以。”
“好耶！”羞羞超开心。
她还没有学会传音，无法联系上爸爸。
今年过年，大概要和哥哥和小伙伴们一起过了。
爸爸真是的，为什么不肯接哥哥的电话呢？
林白宴的效率从来都很高，岑则几个见他们俩堆雪人，也觉得有意思，跑过来帮忙。
得知宴神母亲重病初愈，大家也都纷纷送上祝福。
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按照羞羞的描述，堆好了一个等身高的巨大雪人。
“我去，这是真的豪华！”
“再加个帽子都能当圣诞老人了！”
“就是没手机，不然我好想来合个照！”
“哈哈哈哈哈既然堆好了我想许个愿，让我进决赛吧哈哈哈！”
大家齐齐围在雪人边打卡许愿，羞羞想了想，好像金钱草爸爸只能带来财运，心想事成这种事儿，还是哥哥靠谱一点。
她把那片枯掉的四叶草小叶子轻轻地放在了雪人的口袋里。
虽然小叶子已经没有能力，枯萎掉了。
但她也希望这片象征着好运的小叶子，也会满足每一个人的心愿。
羞羞转过来的时候，林白宴给了她一个小雪人。
“送你。”
他单独做的，是一个迷你版的金钱草爸爸。
晶莹的小雪人，闪着剔透的光。
他的眼中也蓄着一抹温亮。
他的指尖被冻得通红，沾染着雪，泛着晶亮的水色，那小雪人做的很Q，但细节却一一还原，就连金钱草爸爸的长长的胡子，也被他做的栩栩如生。
羞羞没预料到这个，欣喜地睁大了眼：“咦？”
这小雪人做的好精致。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捧在手心里，越看越觉得好可爱：“宴神，谢谢你！”
岑则几个人在一边都快看呆了，没想到宴神还有这样的一面。
在他们的印象里，宴神很强。
强到，被镀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光环，让人不敢靠近。
再加上他原本就寡淡的性子，哪怕自来熟如祝子耀，见了宴神也还会紧张到磕巴。
但能破冰的只有顾修。
她就像一个开心果，像一团能将大家凝聚在一起的火。
而大家，也愿意守护着她那份天真和无忧无虑，忍不住把她当成不谙世事的弟弟，去照顾她和呵护她。
林白宴弯唇笑了下：“礼尚往来。”
他手腕上的红绳落出来，白肤衬着红绳，红的晃眼。
羞羞非常珍惜把这个小雪人抱回了寝室，放在了寝室的露台上。
想了想，她双手合十，默默冲着爸爸许愿。
爸爸在上，新的一年，让宴神拥有很多很多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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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宴改动和精修后的舞台特别难。
很多都需要和现场的道具配合，还要配上精准的走位，有任何失误都不行。
大家练习起来也增加了很多困难。
冯千帆倒是不太在乎他们的舞台呈现，那也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她主要抓大家的vocal。
经过这几天的练习，大家都已经对这首歌非常熟悉了。
可当听完大家的演唱后，冯千帆沉吟了一下，犀利指出羞羞的问题：“你唱歌好像没有自己的感情。”
羞羞还是第一次被老师这样说，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啊？”
冯千帆一针见血道：“模仿的很到位，但终究缺了自己的表达。你在唱别人的悲喜，可你自己的呢？”
她唱的，是别人的悲。
歌声悲切，却少了一股打动人心的力量。
之前羞羞唱的歌，一首《I miss you》，因着她想念哥哥爸爸，倒是真带点真情实感，再加上木叶舞台非常亮眼，倒也没有细纠她的短板。
第二首《take over》，则更要求气势，再加上感情里本就是要带着淡漠冰冷，她的无感反倒更成就了那一首歌。
但到这首《血腥爱情故事》，羞羞的短板就很明显地暴露出来了，她不会学以致用，只是尽全力的复制，原唱如何起承转合，她便也依样画葫。
但再完美的复制，也不可能超越第一人的惊艳。
如若是别的组，冯千帆也就放任着过去了，排练的时间紧迫，没有时间来纠结这些细节。
但这组确实实力超群，排练进度非常快。她喜欢顾修，希望顾修能更上一层楼，因此她指出来了。
冯千帆看向众人道：“这个问题，你们都有一点。不过顾修最明显。”
在经历了司烨的点拨后，林白宴和闻予呈确实克服了一点，但这个问题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的，他们还得需往里再深挖。
而羞羞则是第一次被点名批评。
之前哥哥在，哥哥护短，把她夸上了天，可冯老师不一样。
冯老师很专业，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问题，她难免有些无措。
“那要怎么改啊？”羞羞茫然地看向冯千帆。
“真听真看真感受。”冯千帆平静道：“顾修，抛掉那些技巧，用你最直接的感受去唱歌。”
要放弃掉那些模仿的感情，用她自己的歌声来诠释吗？
羞羞愣住了。
她之前一直因为模仿的到位，被大家震惊和夸赞，这还是第一次，有老师说这样不好。
用她最本真的声音唱歌，会更好吗？
属于这组的教学时间已经结束，冯千帆还要去别的组教学。她想了想说：“我明天晚上有个节目，你抽出时间来和我一起去吧。正好也教教你。”
……
要说今冬最火的节目，除了选秀综艺《PICK ME》，就属《蒙面歌手》了。
这个节目邀请的歌手，都会戴上遮掩容貌的面具，并且，歌手们会在留有歌曲完整度的情况下，用尽办法遮掩自己原本的声音，让竞猜嘉宾们和观众们一起猜演唱歌手是谁，增加了不少可看性和观众积极性，每一周，表演的惊艳的舞台的歌手，都将会因为观众们的猜测而登上热搜。
因此，在没能等来《PICK ME》三公表演的观众们，在这个下雪的冬夜，都纷纷守在了屏幕前，观看着这回《蒙面歌王》的最新一期。
节目一开场，揭秘完上期的蒙面嘉宾后，主持人道：“现在，让我们有请小红帽，他将带来的表演是，《鸿雁》！”
可话落，台上却齐齐走上来两个人，不仅有小红帽，还有小白兔。
主持人一愣，但看两人似乎并无任何不妥的样子，便也没再说什么，默默下了场，将舞台交给了二位。
弹幕一阵无情嘲笑：【这歌名听着怎么有点土？】
【哈哈哈哈这俩人造型也很土啊！】
【希望歌曲能好听一点，上期除了乌龟组比较有新意，其他我都拉快进了。】
【是啊，感觉节目组有口碑了后，就开始恰烂钱让不行的艺人上了。实名说，上期那个女团爱豆就特别不行，一个人毁了一首歌，粉丝还在那挽尊说什么你知道我们爱豆已经多努力了吗？这么努力还这么废，建议回家抠脚哦！】
弹幕吵吵嚷嚷一片，很快，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舞台上。
原因无他，表演者字幕上，写了太多太多的名字。
而舞台之上，在小红帽和小白兔的身后，也阵仗强大的站着许多民乐演奏家，乍一看，舞台格外的宏大。
【我去，这是带了一支乐队来啊！】
【这阵仗也太豪华了！怎么感觉有点像联欢晚会kkkk！】
【难不成小白兔和小红帽都是老牌音乐艺术家？节目组有心了啊！】
众人的议论声中，羞羞和冯千帆一起在舞台中央站定。
她穿着雪白的小白兔人偶服，笨拙地拿着话筒。
这件玩偶服，完完全全地将她的身子给遮挡住了，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过来，都无法看出她是谁。
她第一次，面对舞台有些紧张。
在冯老师的教诲下，这将是她原原本本，用自己的情绪，本真的声音，唱歌的初舞台。
不用再刻意掩饰声线，直接可以使用女声歌唱。
冯千帆则穿着红色的斗篷，一手拿着话筒，一手还挎着果篮，头顶带着小红帽，脸上罩着一个卡通玩偶的面具。
很快，前奏起，是一串清脆的铃鼓声，渐渐的，悠扬的竹笛声起，又再渐次融入一连串的扬琴声。
光是这个前奏，就无比抓耳地营造出了一种空前的草原诗意。
【我去，这些乐器厉害了啊！有几个我都认不出来！】
【我好像就小时候玩过葫芦丝！那个像个手摇棒的小鼓是什么呀？】
【这是来宣传民族音乐了吗？不瞒大家说，我脑子里已经有一个人选了。】
【冯千帆是不是？我等着她唱歌判断呢！所以小白兔是谁？】
很快，小红帽开口。
她的嗓音清淡，却带着极强的抓耳力，一下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牢牢地吸引了过去。
原本电视机前，有不少人在吃东西，和同学聊天打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可她唱出乐声时，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这首歌，是要慢慢用心聆听的。
就连一开始在疯狂猜测着小红帽和小白兔是谁的人，也都纷纷停下了猜测，静静地听。
歌声没有太多繁复的技巧，只是女声清浅，在各色的民乐奏声中低吟浅唱。
本以为，小红帽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了，可当小白兔开口时，众人才发觉这什么才叫真正的“开口跪”。
那是一种完完全全空灵的嗓音，带着一点儿少女的清灵。
歌声远，琴声长，她没有使用任何技巧，平平缓缓，娓娓道来。
一声勾着一声，没有小红帽嗓音里历经千帆的沧桑，反倒透着一股少女的可爱青涩。
羞羞闭着眼，轻声地唱：“鸿雁向南飞，我心归故乡。”
第一次，没有任何的模仿。
她按照自己的理解唱。
她的家乡，有着美丽的花朵，富饶的山川。
她的想念，是一滴滴清晨落在叶片上的露水，还有温暖释放光芒的暖阳。
“晨间取朝露，午畔晒暖阳。”
这一声声，轻扫去先前小红帽歌声中的忧愁，平静抚慰了无数无法归家的人起伏的心脏，牵起对儿时家乡的向往。
无数人在这震惊空灵的歌声里陶醉，直到曲声渐尽，乐声低垂，才幡然醒悟般地回神。
【靠！小白兔是谁啊？！真牛逼！】
【节目组真会找人啊！我宣布这一组在我心里封神了！本期之最就是这组了！】
【我根本不想再看其他的，就想再循环几遍，太好听了！】
【主要是这些民乐搭的也好，而且一点也不俗气，和歌声相辅相成，互相成就，就特别特别高级！小白兔和小红帽的传递也特别好！我真的太喜欢这个舞台了！】
这是第一次，大家发现，被人嫌弃遗忘的民乐，竟能奏出这么多好听的声音。
他们何止是没听过，他们甚至连有些乐器都认不出来。
在现在动不动就要以曲声炸不炸为判断歌曲好坏的时候，这两位歌手的选曲，更显得难能可贵。
他们一定是娱乐圈里的一股清流！
【我可以断定，小红帽一定是冯千帆，虽然她改了平时的唱腔，但是她的声音实在太有特色了！十年老粉一听就听出来了！】
【那小白兔是谁呢？】
【小白兔应该也是个女歌手吧？娱乐圈里还有声音这么空灵的女歌手吗？】
【啊啊啊！我猜不到！好想马上看到下期的揭秘啊！】
【抓耳挠腮等，我好希望神通广大的网友们能扒出来小白兔是谁啊！她的专辑我一定全买了！实在是太好听了！】
【应该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独立女歌手吧，虽然不红，但是非常有能力，就类似前几期的那个江莹。如果没有《蒙面歌手》，我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她！】
很快，众人的猜测，也迅速地将，# 蒙面歌王 小白兔到底是谁 #、# 小白兔 小红帽 《鸿雁》 #，也齐齐送上了热搜。
这首歌这样的选题，在这样的寒冷冬夜，实在太贴合游子在外的心情了。
初时进曲略带悲伤，却很快又燃起新的希望。
游子盼归家，家中承载着他们无数软弱与美好。
繁重的生活压力就像一口厚重扣下来的大锅，压得人喘不过气，也迫使的人背井离乡，在陌生的都市停留，电话里向家人承诺我很好，可挂断电话又忍不住叹出一声思念的叹息。
他们因歌曲前半程的哀伤而感到伤感。
也同样享受歌曲后半程的空灵和洒脱。
羞羞下了舞台，第一次唱的那么爽。
她笑着向冯千帆鞠了一躬，朗声说了谢谢。
她好像，有点理解了冯老师的意思了。
歌唱者和表演者，都应该拥有着最真挚的感情，可以基于模仿，但并不能一昧相承。
没有诠释能力的歌者，哪怕得到了赞赏，也都仅仅是基础分。
她不应该因为有这样的能力，就不再动脑子，轻而易举地学下原唱的感觉了！
冯千帆很意外她会有这样的进步，眼中全是赞赏：“顾修，你是我见过进步最快的一个人。”
会叫顾修来，是冯千帆的一时起意。
临近年关，她非常忙，但也因为十分欣赏和爱惜顾修这个学生。
她不过是在来时的路上稍作指点，顾修就一点就通。
再加上那音质清灵的女声，实在调整的太好了，这是他们第一遍正式合唱，却比想象中的要神来之笔多了！
“顾修，我真的没有看错人。”冯千帆拍拍羞羞的肩：“我希望你接下来能脚踏实地，认真的练。不要急于求成，你是有天赋的孩子，模仿会毁掉你的一切。”
羞羞郑重地点点头。
她好像越来越喜欢这个舞台了。
那种在舞台上歌唱和跳舞，酣畅淋漓的释放感和成就感，让她感到无比的快乐。
这时候节目的导演张缈也跑了过来。
冯千帆抿了抿唇，十分诚恳向张缈道歉：“抱歉，张导，我擅作主张，给节目组添麻烦了。我愿意承担节目组因这个意外造成的所有损失……”
她确实擅作主张，带着顾修一起参赛，又临时改了歌。
但之前的歌曲太普通了，她希望自己的演出能是完美的。
到她这样的阶段，已经完全不在乎网上的评论和薪酬了。
她的野心很大。
想要表演的，不仅仅是舞台。
更多的，还想向大众呈现民族艺术，如何让大众接受，并且欣赏民族艺术，是她一直都在思考和努力的方向。
张缈忙不迭地摆手：“不不不，冯老师！咱节目组还得谢谢您呢！”
他也是在顾修摘下头罩的那一刻，才发现小白兔竟然是顾修！
这简直让张缈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一个男生，是怎么发出那样的女声的？！
除去这个——
现在顾修多火啊！
不仅火，还有着巨大的流量。
他完全可以想象，等待下一期揭秘后，会有多么精彩。
就像现在，大众就已经在疯狂地猜测着小白兔是谁，欣赏着《鸿雁》的舞台，将今晚《蒙面歌手》的舞台推向了最火爆的巅峰。
顾修，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人！
兼顾流量和实力，真的称得上是《PICK ME》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张缈感谢冯千帆还来不及呢！
羞羞学会了理解歌曲后，满载而归。
她兴致勃勃的，准备将冯老师教给她的内容，都运用到《血腥爱情故事》里。
有这个的加成，她相信，自己也不会再成为队里最薄弱的短板啦！
可第二天一早，她的经纪人唐诏来到了训练营里找到了她，给她带来了一则坏消息。